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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君大人也不多说，直接命令谢楠：“带我去找鬼王。”
　　谢楠这下不能不说话了：“……我不认识鬼王。”
　　魔君大人抬眼一笑：“怎么会不认识？既然派你来，自然是你认识之人，说吧，是谁。”
　　谢楠觉得他简直是在胡搅蛮缠，他来是因为你啊！因为你这个蛮荒主啊！跟鬼王有什么关系？
　　魔君大人看了一会儿他的神色，才疑惑地咦了一声，难不成谢楠真的不知道？
　　可这就更不对了。
　　昆仑那群整天算来算去想窥视天道的人贼精明了，怎么可能仅仅因为谢楠是他二哥的原因就派他来？
　　说起这个事……
　　魔君大人又想算算账了：“你跟他们说的东西挺多啊。”
　　谢楠无辜道：“我什么也没说。”
　　魔君大人嗯了一声，全当这句话是耳旁风，还需要他说？昆仑派那群人早就把谢楠查得干干净净了。
　　看来鬼王出了事啊。
　　不然这群人也不会找上他了，他们巴不得他呆在荒芜之地永远别出来才好。
　　魔君大人看着一脸无辜的谢楠：“昆仑惹到我了，那你就当人质吧。”
　　谢楠：“……”这个弟弟真的出了问题。
　　2
　　魔君大人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病。
　　奴役幽冥界不就行了吗，干嘛要帮他们找鬼王？
　　现在不仅有更多麻烦了，还多了一个累赘。
　　累赘谢楠：“说实话是你要让我跟着你走的。”
　　魔君大人：“请你闭嘴。”
　　谢楠乖巧捂嘴，表示自己很安静。
　　不过当他看着魔君大人去买各种凡人的农业渔牧纺织种植书籍时，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你……想去种田？”
　　魔君大人认真地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谢楠：“我种田？昆仑把你养傻了吗？”
　　谢楠：“……”
　　谢楠有苦说不出，只好微笑着示意他继续。
　　魔君大人买好了东西，忽然又看向谢楠。
　　谢楠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我知道你不想认我，但我真的是你哥哥。”亲生的，同胞的。
　　魔君大人笑了笑：“二哥，你乾坤袋呢？”
　　谢楠：“……”我就知道。
　　谢楠被魔君大人安排得明明白白，把乾坤袋里的东西拿出来仔细看了一眼。
　　看到一条粉色的手绢时，魔君大人抬头看了谢楠一下，把手绢扔回去了。
　　看到一封散发着花香的情书时，魔君大人顿了顿，默默把信塞了回去。
　　看到一条浅蓝色的肚兜时，魔君大人：“……”
　　魔君大人发自肺腑地问他：“你这么多年在昆仑到底学了什么？”
　　谢楠哇哇乱叫：“不准看！你这个登徒子！闭嘴！不准问！这是我未婚妻的！是我们情意的见证！你个多少年没有人陪着的可怜虫怎么能明白！放回去！放回去！！！”
　　魔君大人被他吵得耳朵疼，把乾坤袋扔回去：“那你自己翻，值钱的有用的自己拿出来给我。”
　　谢楠终于想给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翻白眼了：“想打劫还要我给你翻，谢遥，跟魔修混得这么差吗？”
　　谢楠只好默默把自己珍藏多年的珍宝都一股脑地塞给了魔君大人，看着他认认真真收拾的样子，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像是回到了当年。
　　那时候谢遥还小，平辈的人除了一个沈淮，基本都叫他的字，文清这个字很衬他。
　　那时候谢楠经常在外面历练，偶尔回来一次，看见自己弟弟越来越高，也越来越优秀，每每都感叹不已，喜滋滋地觉得自己弟弟有几分自己的风韵。
　　那时候他也经常给谢遥带东西回来，谢遥不太喜欢各种绮丽的宝物，只是挑挑选选着要一些书画。
　　谢楠就坐在谢遥旁边，撑着脸吃水果，笑眯眯地看着谢遥坐在那选东西。
　　谢遥还小的时候坐着腿都着不了地，认真选东西的时候太过专注，难道有几分小孩子的幼稚，一下一下地晃着脚，低垂着的眼里满是严肃，白嫩的小脸上偶尔还有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的欣喜。
　　跟如今似乎也差不了多远。
　　谢楠看着又重新来拿他的乾坤袋试图看他有没有藏东西的魔君大人：“……”
　　算了，差的还是有点远。
　　3
　　魔君大人觉得挺有意思的，谢楠据说是在他被抓走后不久就离开谢家转而去了昆仑拜师。
　　修真界世家跟门派并存，许多世家都有自己的功法，其实是不愿意放下面子去做门派弟子的，谢楠平时千娇万宠的，居然还真的狠心去了昆仑。
　　跟他性格倒是不像。
　　魔君大人还是谢遥时就不了解这个二哥，他与谢楠见的时刻不多，再说每回谢楠回来他就觉得自己融不进谢家，只好借口去找沈淮玩。
　　如今多年之后，谢楠居然一副愧疚难耐恨不得做个好哥哥的样子让魔君大人实在是觉得有意思。
　　谢楠大概真的是在昆仑被洗脑了吧。
　　谢楠也很委屈，他本以为卖卖萌，不对，用情怀可以让魔君大人稍微放下一些成见，但没想到魔君大人现在是软硬不吃，就一脸看好戏似的看他，真是让谢楠演不下去了。
　　谢楠只好委曲求全地把魔君大人带回了昆仑。
　　长老们：“……”所以这就是你把一个大魔头带到自己门派里的原因吗？
　　魔君大人懒洋洋地往桌上抓水果吃，对这些弟子畏惧又好奇的眼神全部免疫，吃了几口还嫌不够甜，理直气壮地把盘子随手递给一个人：“姑娘，麻烦换一盘来。”
　　清鹤：“……不给，我不是姑娘。”
　　魔君大人吓了一跳，反射性收回手，惊愕地看着他身上的浅蓝色裙子，瞥了眼头上精致的凤钗，再看了看清鹤艳丽如桃花一般的小脸：“……？？？”这。。。。。。难不成他眼花了？
　　清鹤微笑，暗骂这个蛮荒主一点见识都没有，至于吗？
　　暗中观察的弟子们：“……”至于啊。
　　魔君大人清咳几声：“……那，道友？麻烦给我换一盘，你们昆仑的东西一点也不甜啊。”
　　清鹤最听不得有人黑他们昆仑，当即就一拍手，指着魔君大人的鼻子：“你胡说什么呢？你们荒芜之地的东西才一点都不好！来人啊，给他换！把所有灵果都拿一种来！让这个没见识的看一看我们昆仑的实力！”
　　魔君大人：“……”我只是有点感叹，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长老头疼地看着他们：“清鹤。”
　　清鹤这才冷哼一声，趾高气扬地冲着魔君大人翻了一个白眼。
　　魔君大人：“。。。。。。”很好，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长老们心惊胆战地看着魔君大人，生怕清鹤把他惹毛了让这个蛮荒主拿着刀就砍人。
　　掌门跟魔君大人打过一次交道，立马转移他的注意力，看向魔君大人：“谢公子请随我来。”
　　魔君大人没吃到水果，颇有点不高兴，但想了想，鬼王的事情早点解决也好，让这些鬼安安心心帮他做事。
　　至于鬼王会不会同意这件事，魔君大人表示没在怕的。
　　掌门这才娓娓道来：“鬼王千年前曾跟老祖做过交易，让老祖庇佑鬼王转世。老祖一直将此作为祖训传下来，直到数百年前我门下弟子终于找到了鬼王的转世。”
　　魔君大人看着他：“。。。。。。”继续说啊。
　　掌门：“。。。。。。”我等你继续问啊！
　　掌门没办法，只好唱着独角戏：“鬼王转生后成为我门下医修，原名为洛春风。后不知为何招惹了一个能命令万千亡灵的人。这人攻上昆仑，要求我们交人。”
　　魔君大人开始有兴趣了：“强取豪夺？你们交人了吗？”
　　掌门对魔君大人感兴趣的点有些无语，但还是摇摇头：“我昆仑不会做以弟子换取和平的交易。只是这人行迹古怪，不生不死，亡灵在他手下犹如傀儡，昆仑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这人在昆仑吃了败仗，居然以南方生灵作为要挟。。。。。。”
　　掌门闭了闭眼，似乎也觉得此事太过残忍，半晌才回过神来：“春风虽是医修，但心怀天下，选择以自身作为交易换此人住手。”
　　掌门有些疲惫地叹口气，此事皆是昆仑无能，没有能力彻底杀了此人，还连累了无数无辜生灵。他再次归来，却还是迟了一步，无法阻止之后的事情。
　　掌门有时候也不知道，若是他无法改变这些事情，无法阻止君戚做的事，那他回来的意义何在？
　　仅仅是看着这些事情再发生一遍吗？


第17章　
　　1
　　魔君大人没想到来昆仑一趟还能知道这些事情，昆仑也是胆大，上任鬼王跟蛮荒主一样不好惹，虽不如蛮荒主那般残忍暴虐，但也是心机深沉之辈。昆仑这些人虽是精明，但向来光明磊落，阴招这些都不屑于用，居然也敢跟鬼王打交道。
　　不过鬼王也是厉害，在茫茫人海之中非要选昆仑，一个中原正道门派来庇佑自己的转生。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但是魔君大人不知道这跟他有什么关系：“所以……我可以走了？”
　　说起来，既然鬼王就在昆仑，那就不需要去到处找他了，魔君大人打算找了人就回荒芜之地。
　　恕他直言，这事情一看就很乱，魔君大人一点都不想被卷进去。
　　掌门笑了笑，慈祥的目光把魔君大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谢公子不用着急……鬼王转生如今已经不在昆仑了。”
　　魔君大人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意思？”
　　掌门沉痛地看着他，言语间尽是可惜：“洛春风把自己交给了君戚……也就是带着亡灵之人。然后，洛春风杀了他。”
　　魔君大人一惊，掌门所说之事是在他被关着的那一百年里发生的，他对此只是略有耳闻，只不过听说那人忽然消失了，没想到却是被鬼王杀了。
　　但是……
　　魔君大人不喜欢绕弯子，他实在听不懂这个掌门说话：“有话直说。”
　　掌门摇摇头：“君戚又活了，但失去了记忆，如今还跟鬼王做了道侣。若这还不算什么……只是现在的鬼王也没有之前的记忆了，这俩人现在在一起还好，不久等君戚重新记起之前的事情，只会让中原又一次遭遇劫难。”
　　掌门的意思很明显了，明摆着想让魔君大人去阻止这件事情。
　　但魔君大人觉得有些好笑：“行啊，你们想保全中原，让我去跟我的双生互相制衡？昆仑派倒是挺会想的。”
　　掌门也不被他嘲讽的话激怒，只是点点头：“我知道此事我昆仑理亏……谢公子若是不介意，我定当与百鼎山一同偿还公子的恩情。”
　　昆仑掌门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从一开始他就管魔君大人喊谢公子，这个称呼倒是让魔君大人打量了他好几眼。
　　只是这人仙风道骨，胡须飘飘，面容沉静慈祥，任凭魔君大人打量也不动声色。
　　掌门笑着任他打量：“公子一生是非黑白，都不由我来评判。只是世事无常，公子若是有心转变，我自然也想助公子一臂之力。百鼎门一事多谢公子了，若是公子仍需要这些东西，昆仑和百鼎山自当全力支持。”
　　魔君大人闻言抬眼，幽幽地看着他：“怎么感觉你们知道的东西都很多啊。”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不知道一样。
　　掌门回以神秘的一笑。
　　魔君大人：“……”头皮发麻。
　　不过……既然送上门来了。
　　2
　　魔君大人眨眨眼：“也没什么事。我打算开放轩辕秘境，我想各位也是有兴趣的吧。”
　　掌门笑容慢慢凝固：“……开放……什么？”
　　魔君大人一脸正气：“轩辕秘境。”
　　昆仑掌门：“……？？？”
　　这不是……你的秘境吗？
　　魔君大人叹口气：“荒芜之地与中原差距太大了，我思来想去，就想着用秘境从你们这里赚点钱。既然你开了口，我想掌门应该会同意的吧？”
　　掌门：“……”还能不同意吗？
　　轩辕秘境啊！从来没有人涉足过的地方啊！单不说里面的奇珍异兽，这些对于求道之路也有巨大的好处！
　　只是花些身外之物便可进去，这有什么不同意的？
　　魔君大人满意地看着他们的神色，觉得自己总算扳回一城，心中痛快极了。
　　“荒芜之地多年与世隔绝，但我并不想一直维持现状，若是有一天我荒芜之地愿意与中原结交，也希望各位能疏通一下。”
　　魔君大人知道荒芜之地想要真正走进所有人的视野中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荒芜之地本身条件就差，再加上凶名在外，许多人都对荒芜之地有畏惧感。
　　魔君大人并不想一直这样。他虽不喜中原，但不得不承认中原许多东西都是值得荒芜之地学习的，中原的文化和技术，还有功法道义，这些都是荒芜之地所欠缺的。
　　但荒芜之地有什么？
　　有无穷无尽的黄沙，有高山草甸，无数秘境。
　　这些还没人涉足过的地方，都是荒芜之地的优势，再加上荒芜之地的环境极其复古，许多珍稀的灵植都只有荒芜之地才有。
　　魔君大人不想把他们据为己有，但可以告诉所有人，这些东西都是可以交易的。
　　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不信没有人来。
　　现在有了昆仑和百鼎山支持，只是让这条路走得更顺畅一点。
　　昆仑掌门很快给了他回复，跟百鼎山一同跟他签了协议，魔君大人看了几眼发现没有什么问题就点点头，算是认了。
　　昆仑众人很明显松了一口气，当年围剿昆仑也同样没有插手，因为君戚一事昆仑只顾着解决后续，蛮荒主出现时他们还真没能顾上。
　　但是当年这么多人都没能杀了这个蛮荒主，现在已经不同往日的昆仑更不可能凭一己之力让蛮荒主回不去荒芜之地。
　　现在能稳住蛮荒主，跟他做交易也挺好的。
　　哪怕是送钱。
　　钱能解决的问题，那都不算问题。
　　昆仑只能庆幸这个蛮荒主是个执着于身外之物的任性魔君，没有想着屠杀生灵就算好的了。
　　魔君大人并不知道昆仑对他的要求已经低到这个地步了。
　　他拿着昆仑掌门给的地方便御剑而去，想着赶紧解决一下鬼王，然后回去尽情的奴役幽冥界，再开放秘境等着赚钱。
　　完美又坚定的计划。
　　魔君大人默默给自己点了一个赞。
　　3
　　君戚和洛春风之间，说得好听一点是执念，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孽缘。
　　君戚第一次见到洛春风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人踩着手指了。
　　他一次又一次地死去，又不断复活，四肢使不上力气，双眼也只能看见迷迷糊糊的影子，倒是可惜了他一双蓝色异瞳。
　　君戚生于昆仑山脚下，不知道在这方天地里活了多少年，他不曾离开，也无力离开。
　　最开始的时候这里的人对他还算怜惜，虽然他一双眼睛不一样，但没有什么攻击性，长得也算不错，还能当个吉祥物摆在摊子前吸引顾客。
　　但最开始还发善心给他吃食的那群人逐渐老去了，君戚却始终还是少年模样。
　　中原那段时间爆发了饥荒，没人投喂君戚，他就只能趴在地上去找一点点残羹剩菜，后来这些东西也没有了，他就只能抓着一把土往嘴里塞。
　　不久之后他便没了意识，君戚还不识字，潜意识里他知道这就是死亡。
　　在闭上眼睛之前，他抬眼望着昏暗的巷子外，外面的人行色匆匆，赶着去昆仑派那里领取一点粥喝，四处都是可怕的哭喊声和生了病的人低声压抑的咳嗽。
　　君戚看着自己满是脏污的手指，迷迷糊糊地担心这些饿急了的人会不会干脆把他给吃了。
　　毕竟他在这些人眼里算不上人。
　　就算要吃。。。。。。也得洗干净吧，现在水也是昂贵奢侈的，而且要怎么吃呢？
　　君戚想着以往他看着那些人端来的东西，大多都是看不出品种的菜梗混在一起熬着煮出一碗奇奇怪怪的东西给他，所以按照这种方式。。。。。。他也会被这样煮吗？
　　听说煮东西需要生火，那到时候他会不会被烫得醒过来？
　　君戚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会在锅中，可面前还是掉了些石砖的墙，他还在小巷子里，四周寂静得可怕，耳边嗡嗡作响。
　　他抬眼看了看远处隐约的灯火，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后来君戚明白了，他的确是在做梦，做了一场一生都醒不过来的噩梦。
　　他已不记得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生与死对于他而言都是痛苦，后来昆仑山脚下来的人越来越多，当初那些还算好心的人却再也不在了。
　　他不得不靠着被欺辱来勉强支撑自己活下去，至少那些肆无忌惮的公子哥高兴了还愿意养着这样一个玩物。
　　但君戚始终是不甘心的，怎么会甘心？
　　他在这里见过意气风发的昆仑剑修，遇到过那些不识人间疾苦的贵公子，华灯初上时的欢声笑语，只可惜人间的繁华不属于他。
　　洛春风就是在这时出现的，他跟君戚以往看到过的人好像没什么不一样，一样的单纯稚嫩，一样的不知世事。
　　但还是不一样的，洛春风蹲在他面前，认真地看着他的时候，还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