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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焕冷冷看着哪条人鱼，也不想追究对方偷听的举动，只是说：“回去告诉你们的栾中将，人鱼要的不是救世主，不是什么至高无上的原生种，他若真的为了人鱼着想，就抛开他那什么高贵的身份好好想想。”

　　　　二大队长垂着头，捏着哪位军官的胳膊离开。

　　　　凌焕仍旧气鼓鼓地站在原地，尾巴拍地尘土飞扬。

　　　　班长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顶着一张花猫脸，也顾不上擦，冲着凌焕傻乐，以前都听说原生种在人鱼中有着强大的气场，今天总算见识到了，不过这股压迫感并不令人讨厌。

　　　　凌焕看了看自己的大尾巴，叹了口气，胃部翻滚着，也许是生气令冷空气进入了胃部，引起不适。

　　　　他皱了皱眉头，摆着尾巴往回走。

　　　　“您何必生气呢。他们是顽固不化，哎……其实也怪不了他们什么。您没上过军校吧，军部下面的军校里，人鱼和人类是分开的。他们在军校里的生活并不好，装备是我们优先，而且无论人鱼再怎么优秀都无法进入军事指挥学院。因为他们不可能去星系执行任务，所以军部也许不想浪费那么多资源去培养人鱼。”

　　　　班长笑眯眯地说着，“高级军官都是出身于指挥学院，就像咱们的沈少将，他可是当年的优秀学员。人鱼军官们做到校级军官已经是到顶，那个普兰斯栾是军部特批的，大家都知道是为了安抚人鱼，安排了一个闲职，军部也是宁愿每个星期都会从基地抽调新鲜海水到总部维持他的生命，也不愿意放他回基地。”

　　　　凌焕点了点头，从这一点来说，普兰斯栾是可怜的，过着那么尊荣的生活，其实也不过是看上去很好罢了。

　　　　班长继续说：“我在军校的时候也听说过普兰斯栾的大名，他是他们人鱼中的优秀学员，也曾经模拟对战过，他能力的确不错，也有才能，只是得不到重用，据说他申请了很多次想要参加高级考试进入指挥学院，可惜都被拒绝了，他连参加考试的资格都没有。”

　　　　班长一路说着普兰斯栾的事，将凌焕安全送回宿舍，他站定身体，行了个礼说：“您可能也清楚，如今基地的状况并不好，我们普通士兵其实也希望能够和人鱼们一起守住基地。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无论少将下什么样的命令我们都会执行。”

　　　　凌焕扯了扯嘴角，他明白班长的意思，很多军人都不想自相残杀，只是决定权不在这些人的手里。

　　　　沈澈此时已经回到了宿舍，正准备休息。

　　　　基地高层已经和他达成了协议，他不想赶尽杀绝，也不愿意养着闲人。要走的他拦不住，留下的他还需要多留一份心思防范。

　　　　基地要维持运作还是需要这些人的。基地不能乱，他也不想激怒人鱼，引发不良影响，杀戮只是失败者才会做的事。

　　　　因为他明白，老百姓只有一个要求，能有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好好活着。

　　　　沈澈闭上眼，脑子有些闷。一整夜未睡，大脑仿佛缺氧一样有些眩晕感。

　　　　他听到了凌焕进来的声音，也闻到对方沐浴完带着一身的清香味爬上了床，更是听见对方不知怎么的反弹起来，大尾巴拍到他的腹部发出的声音。

　　　　沈澈气急败坏地睁开眼，一把揪住凌焕的尾巴：“你在做什么？”

　　　　偷偷和人鱼见面的事他可以当不知道，但现在竟然不管不顾的干扰他，是想替人鱼求情吗？

　　　　凌焕半边身体悬在床沿外，尾鳍随着身体的抖动拍打着。他吐得惊天动地，小脸惨白，全身都在抽，酸臭的气味在室内的空气中飘荡。

　　　　沈澈想到的第一件事是——中毒！

　　　　他朗声叫来站在门口执勤的卫兵，让人立即叫医生过来。

　　　　他轻拍着凌焕的后背，抬眼瞟过站在眼前的班长，“他吃完饭去了哪？”

　　　　班长僵硬地扛起脖子，答道：“报告少将，夫人只是出去散步，吃完了消化消化。”

　　　　沈澈瞪了班长一眼，问清了晚上吃得食物，让人收拾了那些呕吐物准备拿去做毒物分析。

　　　　凌焕吐得昏天黑地地，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翻着白眼，眼角湿湿的，无比哀怨的瞪着沈澈，说：“我晚上吃了六个馒头。我想喝水。”

　　　　那意思是他真的只是吃多了。

　　　　沈澈倒了杯热水给凌焕喝下，擦去凌焕嘴角上的水迹。

　　　　凌焕有些受不了这人突然地柔情蜜意，干笑道：“大叔，你现在的表情，好像我死了你也不想活了似的！”

　　　　沈澈捏着凌焕冰冷的手指，既不承认也不反驳对方，只是默默看和对方惨白的脸，脑海里浮现无数的念头。

　　　　凌焕什么时候都是带着傻乎乎地笑容，现在虚弱成这样，难道是那些能源有放射性物质对人鱼身体有伤害，或者……

　　　　“凌焕，是不是普兰斯栾做的？你是不是和他们的人见过面？”

　　　　凌焕即便想否认也无法说出来，班长已经一脸愤慨地站在室内，他不可能撒谎。

　　　　班长也急了，刚才还好好地，怎么突然一下就变成这样了，“报告少将，是我……我这就去弄死他们！”他本来对普兰斯栾有些惋惜的，可凌焕若真的被这群人鱼下毒，他会亲手宰了这群鱼。

　　　　沈澈摇了摇头，一时间拿不定注意，脸色阴晴不定，他只得出了一个结论，要是凌焕被人下毒了，不管是谁下的，他绝对要弄死那群人鱼。

　　　　军医们很快就来了，因凌焕是人鱼，细心的班长特地让人鱼军医也一起过来，两位军医好一通折腾，最后相对一眼，那眼神都想让对方开口。

　　　　最后还是人鱼军医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说：“报告少将，夫人只是有了妊娠反应……”

　　　　凌焕绝望地看着天花板，张大了嘴，他好想死啊！第一次有了小葵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啊，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次他真的以为自己只是吃得太多。

　　　　沈澈微微一怔，棺材脸上的线条刹那间柔和了起来，本是周身笼罩着杀气在那一瞬间烟消云散，全身透出几分得意、几分骄傲的气息。

　　　　他想起了凌焕竟然去冒险偷窃能源，心里顿时又冒起了火，厉声问：“孩子还安全吗？”

　　　　人鱼军医抽抽嘴角，“报告少将，您也许有所不知，人鱼和普通鱼类不一样，普通鱼类是体外受j，先产卵再受j，人鱼怀孕也是产卵，但是会体内受……”

　　　　军医边说边抹了把汗，他看得出沈澈根本不想听，但他必须要为少将解释清楚，产卵只是完成了一部分，最后孵蛋的工作可是很重要的。

　　　　沈澈想了会，问：“那就是像企鹅一样时时刻刻抱着蛋？”

　　　　军医们点了点头，“要保持温度，轻拿轻放，不要剧烈运动，不能……”

　　　　凌焕猛然想起来，当初沈澈可是答应过，再生一个，沈澈要孵蛋的！他不由打量着沈澈，高大的身材，合体的制服，无比威严地气质，怀里揣着一只蛋。

　　　　凌焕不厚道的笑了，笑的嘴角抽搐，全身发抖，尾巴也欢实的拍打着床铺。

　　　　不过碍于旁人在场凌焕也不能放肆，只能憋着笑意。

　　　　班长此时也是风中凌乱地看着凌焕的大尾巴上上下下的拍打着，夫人竟然有了少将的种，可刚才他竟然带凌焕去见普兰斯栾的人，当时要真的有个万一，他这条命不够赔的！

　　　　送走了军医，沈澈看了看药单和营养食谱，转身瞪着班长。

　　　　班长在沈澈的注视中汗如泉涌。

　　　　沈澈冷哼了声，幽幽地说：“若有下次……”

　　　　班长连忙行了礼，少将这是放过他了。他转身就往外面走，刚拉开门，霍耳已经满脸笑意地站在门外，手里还拿着一个软绵绵粉扑扑的抱枕。

　　　　“霍耳队长。”班长说完连忙溜走，看霍耳那一脸的奸笑，肯定没好事。

　　　　霍耳走进室内，垫脚伸长了脖子看凌焕，“怎么没看到肚子呢？”

　　　　沈澈不耐烦地问：“有事？”

　　　　霍耳摇了摇头，将抱枕塞在沈澈的怀里，上下打量了下，摇摇头说：“粉红色果然不适合你啊，少将！”

　　　　沈澈捏着那团软绵绵地东西，问：“你又在发什么疯！”

　　　　身后的凌焕已经乐不可支地笑出了声，大尾巴拍打床铺的频率显示着主人心情非常好。

　　　　霍耳正色道：“少将，作为一名军人，一位男人，说话算话！少将，这是我送给您用来孵蛋的枕头，您看既保暖又舒服纯毛的，抱着也不费劲，您不喜欢粉红色的话，我去弄个迷彩的！”

　　　　沈澈额头崩裂青筋，拿着抱枕砸向逃跑的霍耳：“给我滚！”
第四十五章

　　　　少将最近很忧郁，英俊的脸庞上笼罩着淡淡的优思，凌厉的双眼下是黑黑的眼圈。

　　　　他好看的唇角总是紧绷成直线，还有往下弯的趋势。平日里显得比例合理的脸颊被无形的拉长了些。

　　　　棺材脸，还是笼罩着阴森森黑气的棺材脸。这种脸即便好看，也令人不敢多看。

　　　　只是跟在少将身边的人都知道，不爱说话的少将话语更少，开会时瞪着大眼看似十分严肃认真，其实是眼神放空，少将的思绪早就不知道放空到了什么地方。

　　　　不知情的官兵们也跟着忧郁起来，迎着明媚的秋日阳光，不住的叹息。这是军部要围剿他们，还是担心失踪五六天的二星线军？或者是基地的状况仍旧不稳定？

　　　　可等他们磨拳搽掌严正以待了好几天，驻地上空静悄悄的，除了时不时小规模的陨石雨和一些黑虫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大规模对抗的迹象。

　　　　基地的高官们乘坐特殊舰艇离开后，少将宣布了解除禁令，并命令原本的警备局执行官代理行政长官。

　　　　基地的街面上虽然有大批的警察站岗，但仍旧热热闹闹地，开采区更是在商量如何进入凌焕所说的深海裂谷。就连科学家都在积极的进行勘探。

　　　　一切都在好转，可少将到底是哪里不爽了？

　　　　多亏了霍耳大队长和加强班长的大嘴巴，官兵们都知道了，少将的伴侣在保胎呢！

　　　　少将要有亲生孩子出世，难怪紧张兮兮的像个煞神一般。

　　　　所有人都知道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可谁也不能说出口。

　　　　打仗就不能生孩子了？没这条规定。再说这是沈澈少将的孩子，指不定将来又是天才指挥官呢。

　　　　有想的更深的军官甚至揣测，指不定着凌焕肚子里怀着的就是下一任基地最高长官。

　　　　可现在处于战备期，驻地里已经实施食物管制，战时毕竟不能和平时相同，新鲜的肉类已经实行了管制，蔬菜水果类虽然可以供应，但数量比平日还是减少了许多。

　　　　加上前两天基地状况混乱，高官们下达过切断驻地给养的命令，那些和高官们有些千丝万缕关系的人，有些人趁机哄抢食物，甚至有些供应商故意抬高粮食价格，屯粮。

　　　　驻军发布告示整顿市场，可他们总不能把所有屯粮的商人都抓起来枪毙掉，或者开了官方的储备粮仓。现在还不到最困难的时候，还无须做到哪一步。

　　　　谁也不知道沈澈下达进入战备时期的心情，谁也不明白，沈澈为何要下这样的命令。在普通军官心里觉得这就是为了和军部开战，可一些高级幕僚则明白，军部一直宣扬的能源枯竭期是不是来临了。

　　　　在军队有着严明的规定，随军的军属除非是有职位的，不然驻地是不提供口粮。如是平常时间多凌焕一双筷子而已，没什么好抱怨的。

　　　　可今时不同往日，凌焕处于即将产蛋前，需要大量的营养补充。基地靠海，海里有大量的新鲜鱼类供应，对人鱼来说食物并不是问题。

　　　　可凌焕是个异种，如今的身体吃鱼就吐，吐得昏天黑地的，甚至闻不得鱼腥味。原生种的娇贵体质，在此时暴露无遗。

　　　　沈澈是少将，可在现在他不可能像个大军阀一般，自己吃喝不顾其他军官的死活。

　　　　凌焕吃不到肉，又不爱吃鱼，他吃不饱就会折腾，大半夜饿醒找吃的事已经严重影响到沈澈的睡眠，结果就是沈澈那张酷脸上多了一双黑眼圈。

　　　　其实在等级分明的军队里，没人想要减少凌焕的口粮，凌焕自己觉得不好意思。第一天他跑去食堂大口吃着肉时，发觉其他军官们碗里只有一点肉糜，顿时感觉到不妙。

　　　　他私下找到了炊事班的才明白其中道理。自己在驻地里就是不事生产混吃晒肚皮的家伙，怎么好意思占了其他人的份。

　　　　虽然霍耳说他背回来的能源就够他大吃大喝很长时间了，让他不要在意。

　　　　可凌焕不是那样的人，从小就知道占人便宜是不道德的行为，他脸皮还没那么厚。

　　　　这天已经是二星线军失去联系的第十天，外忧内患犹如将沈澈夹在火堆上烧烤一般。

　　　　他真的有些焦虑了。明明平日里提起自家老头子和兄弟们时，那是不屑一顾，恨不得早点切断关系两不相干。可真正到了现在，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天视察完驻地和基地的情况，听完了汇报，沈澈站在窗前看向外面。

　　　　秋日里的下午，阳光带着几分慵懒的意味洒满驻地。

　　　　就在办公楼的楼下，凌焕坐在草坪上拿着通讯器和人通话，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高大的裂隙号离着他不远，像护卫着他一般静静地站着。在他身边不远处布满了暗哨，其中不乏人鱼士兵。

　　　　阳光洒在凌焕的大尾巴上，本是斑驳杂乱的七彩鳞片微微泛着光，如同流动着的彩虹般，说不上好看，绝对令人感觉到视觉色彩的错乱。

　　　　沈澈皱起了眉，隐隐感觉到不对。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被一团浓雾包裹着，无法令人看清。

　　　　隐约间碧蓝海面上时不时出现的两条纯色大尾巴，被两条漂亮尾鳍挡着的地方发出微弱的彩虹般的光芒。

　　　　小小的尾巴上是斑驳杂乱的鳞片，长长的蓝色头发下那双蓝色的大眼睛总是水汪汪的看着他。

　　　　沈澈转过身，他已经知道自己小时候和凌焕是在一起的，可现在想起这些有什么用？难道是因为年纪真的大了，爱缅怀往昔不成。

　　　　自己才三十岁，远没到凌焕口中的大叔年纪。

　　　　凌焕闲散地坐在草坪上，小葵的脸颊看着那么清晰，笑容那么可爱。到底是贵族幼儿园，虽然小小年纪，但举止言谈间带了几分高贵的气质。

　　　　看着礼貌地和他道声再见的小葵，凌焕叹了口气，闷闷骂了句，“混蛋。”

　　　　都是混蛋！不知道为什么，凌焕从小葵那张脸上看出几分沈澈的影子。小葵长得比较像他，为什么眉宇间竟然露出几分沈澈的那种霸气。

　　　　说不定过了几年等小葵长大了会摆出沈澈那张棺材脸来！凌焕想了会，不由打了个哆嗦，尾巴不耐烦地拍着草坪。

　　　　摸了摸肚子，凌焕撇撇嘴，在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像沈澈，他无法想象小婴儿如果长这沈澈这样的棺材脸……

　　　　冷冷的声线传来：“你很悠闲。”

　　　　普兰斯栾同样带着众多的护卫走了过来。可惜普兰斯栾身边的那不是护卫，是监视者。

　　　　普兰斯栾仍旧那么高傲，一如既往的耀眼。银色的长发在阳光下发出刺眼的光芒。

　　　　凌焕眯了眯眼，他打了个哈欠，不是他托大不想搭理人，只是他想着和小葵联系，没有睡午觉。

　　　　现在阳光暖暖的，裂隙号站在一边，高大的钢铁身躯令人格外有安全感。

　　　　普兰斯栾坐在下来，身边的人顿时散开，两人围着。

　　　　凌焕强撑着眼皮，说：“麻烦你们站远点。”

　　　　那些人愣了下，随即还是稍稍离远了点。

　　　　普兰斯栾冷笑着说：“你胆子不小，现在这样的距离，我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你。”

　　　　凌焕脑子犹如一团浆糊，傻兮兮地说：“哦。”

　　　　普兰斯栾握了握拳，对方那漫不经心的回答令他抓狂，只是一声‘哦’吗？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回答，凌焕可真是越来越有原生种身份的自觉性。

　　　　“听说你……”

　　　　察觉到普兰斯栾的视线方向，凌焕缩了缩肚子。这不是值得骄傲的地方。

　　　　普兰斯栾柔声说：“怀了沈澈少将的孩子，应该是光荣的事。”

　　　　凌焕有些不耐烦地回道：“我没感觉到羞耻，只是不喜欢一天到晚挺着肚子，而且这是我的伴侣的孩子，并不是因为哪个人是少将，他只要是沈澈，就算是普通的兵我也会感到光荣。”

　　　　普兰斯栾美丽的面容发僵，垂下了头，说：“说得的确不错。凌焕，你可以告诉我你怎么做到这一切的，沈总指挥的二星线军哗变那简直是天方夜谭，沈澈会帮助他的父亲更是令人难以置信，凌焕你怎么做到的。”

　　　　凌焕再次确认自己和普兰斯栾是格格不入，他们身上流着相同家族的血液，但完全不是同一类型。

　　　　“我没有参与任何事。你只是忘记了一点，人和人之间是有感情的，是可以相互信任的。”

　　　　普兰斯栾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