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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无心无情的丁朗月-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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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朗月直接亮出了通广子的信物,老宗主立时间收了泪痕,镜须子一脸茫然。
镜盲道:“老友啊,我来看你了,你还认得我么?”
镜须子摇头。
丁朗月笑着说:“你听说过这云门镇出过一个轮回老鬼么?那个人,就是你啊。”
镜须子心中大骇,却依然镇静。镜盲不禁想,这人的风度行止,与前世并无半点不同,正是那翩翩君子之风,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丁朗月不以为然,又补了一句:“上一次,是我杀了你。正是这个镜盲,你的老友,把你重新投到了此处。这一生,你想怎样?”
镜须子双手捏紧,通体上下竟然并无一丝颤动,只道:“此事我自会厘清。”
丁朗月更进一步,笑意几乎逼上了镜须子的眉心:“那就再帮我一个忙——把人头的事情查清楚吧。”
镜须子点头,道:“可。我甚爱文通(通广子化身的名字),自会追查到底。”
到此时为止,褚氏兄弟已惊得呆了。他们二人自以为勉强算是见多识广,本来是为了招揽贤才后辈而来,不想到一把捅了个马蜂窝;卷在此事中的,竟然个个都是不好惹的。褚伯泉只得伸手一揖,道:“我阳玄派既然与此有关,必不会逃避责任。我兄弟二人也定当尽心竭力,助徐兄彻查此事。”
镜盲突发好心,提醒褚氏兄弟:“先前你们也帮了我的忙,这时我就多说一句:这事情可是牵涉甚广,我劝你们两小儿好好躲在顾咏之背后,不要出来惹事。” 兄弟俩只得应了。
镜须子抬眼,清明的目光里已经没有半点泪意,只是迥然幽深,凝望着镜盲。镜盲忽然清醒地意识到,这个人是真的再也认不得自己了。从前的他,不管遇到何等大事,望着自己的眼神里总是恬淡自持,像一笔染开了的墨笔远山似的;而现在,那种眼神已经没有了。
第十九章
一句话把烂摊子丢给镜须子,丁朗月的心情很好。前一世的镜须子作为幽界的得力干将,给他惹了无穷的麻烦;这一生那家伙转生成了明界小辈,借机给他扔点麻烦事报复一下,真是理所当然。那小子标标准准是一副认真、严谨、谦虚的样子,与丁朗月自己全然不同;而丁朗月自问在某种意义上真和镜盲那老鬼十分相似,就是喜爱这样的人——尤其是喜爱作弄这样的人,看他发窘、羞涩甚至羞愤的样子。
只可惜这样的人玩不起,一旦得了他的心,必然要叫他伤心。丁朗月自问自己正像那流水一样的月色,可以暧昧地缠绕在你的心上,却不能温热地留存在你怀里,摊开掌心、月色都是手中,攥紧五指,月光都流走了。
镇上有一个修士专用的市集,不管世家子弟、散修还是某些宗门的弟子,都可以在此自由买卖。市集有一个自知进阶无望、混吃等死的化神修士坐镇,镇上也勉强算民风淳朴,倒也没什么人敢弄虚作假。放着那镜须子和褚氏兄弟忙,仙、鬼二人就来这市集逛上一逛,想买个一斤稍微好点的灵酒,找个地方对酌一杯。
小镇有好几家茶肆和酒铺,修士和凡人混杂来往,个个都是热闹的很,但其中卖的酒却实在一般。这等小镇上外来之人不算太多,酿酒师父的名声还纯靠酒鬼们的口口相传,并没有大州那些热切招揽生意的法门。这两人初来乍到,一时就摸不着美酒的门路,在市集上绕了几圈,竟然找不到好的灵酒。
镜盲忽然想起一事来,道:“那通广子不是说,若是不能查清人头的事情,要你用阴阳雨露调制的美酒来赔?怎么,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阴阳雨露可以调酒的呢!”
听了这话,丁朗月不禁苦笑起来:“那是我昔日逗着他玩的,阴阳雨露滑腻腻的,调个羹汤倒是勉勉强强,哪里能调酒了。”说罢,想起前几日在秘阁对管明光说阴阳雨露当可做润滑剂的事情,忍不住脸上一红。
镜盲一嗤:“那个管明光——我看他就是个老夫子的态度,却比小儿还单纯些,你当日真是认真与他计较么?”
丁朗月假装面孔一板:“你又用读心术窥测我了?”
镜盲一面笑着,一面一手已经摸上了丁朗月的后腰,在上面小心流连起来,甚至指尖还在股缝的最上端一点,叫指甲透过衣衫,轻轻将那里刺了一下。丁朗月连忙去抓那只手,那手却化为一团幽气,不叫他抓住;等丁朗月把手收回,老鬼那手却又凝结成形——这次直接凝在了衣服里面,甚至恬不知耻在丁朗月的臀尖上捏了一把,直捏得他又痒又痛,后穴狠狠缩了一下,前面也有些抬头。待那老鬼还想继续妄动,丁朗月却不肯再放任,直接一股灵气打过去,把那只鬼手打散了事。丁朗月今日穿的衣袍实在不算阔,这几下调弄,却全被路过的人看了去;任是丁朗月这样的厚脸皮,事到如今也面红耳赤起来。去见镜须子之前,丁朗月刚被那不知是谁的身外化身操弄过,肠内还是一股子滑腻没有弄清;如今被那老鬼这样子一勾,却是敏感极了,忍不住发作起来。
那老鬼仿佛知道了他的心意,附耳过去轻声道:“定然要叫你吃饱美酒。”却是转身走开了。
别人不知,丁朗月哪里不知,那老鬼明说是走开了,实则是化作一团幽气回了过来。幽气无形无质,旁人不能看见,只能用灵气感应;而那老鬼功力深厚,化作的幽气自有一副屏障,因此如此这般招摇过市,也并没有其他修士发觉。眼见那幽气团渗入衣袍,将丁朗月浑身上下紧紧一裹;老鬼自气团中伸出手指,便点在丁朗月左胸乳侧,绕着红晕画起圈来。还没等丁朗月反应过来,又觉得胸前身后一起冰凉,随即又化为一团烈火,熊熊朝边上烧过去,竟是那老鬼将许多美酒沾在掌心,尽皆抹在他身上!那酒味又烈又香,钻过衣领缝窜了上去,丁朗月闻了只觉得一阵眩晕,几乎要醉;丁朗月又立刻反应过来,那烈酒要是沾湿了衣裳、叫路人看去,却又怎么想?便急急忙忙施法术,要除去那抹在肌肤上的酒液。
“该死……这是什么酒?”
老鬼低低一笑,嗓音贴着丁朗月的心脏传了上来,激得丁朗月的心重重一跳。千百年了,那老鬼总是知道如何叫他动心,真是无可奈何。清洁法术扫过,酒液没了,但那美酒留在皮上的滚烫麻痛却还没尽散,更有那老鬼拿冰凉的幽气贴过去,舒服地让丁朗月在嗓子里低低喟叹一声。此时的丁朗月已经不想着喝酒了,只想着快些消去烈酒带来的影响,便迈开步子急急要走;没想到刚迈开几部,却觉得两腿之间一凉,那老鬼竟然将一只手钻在他的腿间,且从前面伸入后面,在那后穴前面的软肉上狠狠揉拧了几下。这几下几乎要命,丁朗月面上立时一阵红白,身前端口更是憋不住析出些粘液,正流到那只乱动鬼手的手臂上,顺着它的动作向后穴蹭去。丁朗月不由自主停下步子,夹紧双腿想止住那手的动作,一时间竟然忘记用灵气去打散它。
正巧丁朗月却是停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酒摊面前,低矮的方桌上铺着一块蓝布,隐隐都是酒渍,上面垒着几樽酒;另有一个眉目风流、满颊酡红的少年斜倚在一杆酒旗边上,向丁朗月瞧来。丁朗月正被老鬼的动作弄得一个恍惚,眼睛里面一片迷蒙。那少年却施施然拍开一樽,酒香飘溢出来,更熏得丁朗月喉咙收紧,往后退了半步。
那卖酒少年却作不知,更抱着酒绕过桌子走过来,鼻子出气,哼道:“要酒么?”
那老鬼见有人来,更是起了玩心,趁势用指尖凝了一点热液,就那样钻入了丁朗月的蜜穴。丁朗月一下张口,却不敢喊出来,硬生生忍住;待那老鬼将手指在他后庭里恣意翻搅,丁朗月再也忍不住,抛去一块灵石,就夺过少年手里的酒樽往喉咙里灌,用酒液强行压住了要出口的呻吟。
最后丁朗月都不知是怎么回去的,也顾不得旁人的目光了。待他从昏沉中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然回到了阳玄派,正倚在那老鬼怀里。而那老鬼一手在他腰上动作,一手拈着酒杯轻轻摇晃,眼睛却不在看他,正在看前面的一个青年。前面那人的模样看不清楚,只觉得是一团模糊的白光、亮得刺眼。丁朗月狠命眨了几眨眼睛,眼角酸酸涨涨、落了滴眼泪下来,才看明白,那人正是管明光。
那管明光一开始只是愣愣看着丁朗月,随后,眼眶慢慢溢出恨意来;再之后,他浑身上下都在发抖,身上的白袍无风自动,却是他抖得狠了。
丁朗月终于看清了他,不禁又是一声苦笑,知道自己之前的一番话,是狠狠伤透了管明光的心。他其实有些后悔了,管明光那样单纯又迂腐的人,也许还是用柔声细语慢慢来讲通的好;只不过前有人头阵,后有身外化身,显然是有人刻意要找自己的麻烦:这个关头上,还是不要把这个呆子扯进来的好。
然而还没等丁朗月出声说什么,管明光却终于垂下眼帘,收回了目光,甚至放松了先前攥紧的手心。他不顾那一仙一鬼看着自己的目光,终于静下来,慢慢恢复了沉静和柔和的仪态。丁朗月看他,只觉得那像一只在暴风中挣扎过了的白鸽,终于能停下来,一点点理顺自己的羽毛,站成以往养尊处优的样子。
第二十章
随后的三个月,丁朗月过得十分舒心。赏花、练剑、和那老鬼躲在花树下偷个吻、去讲堂观摩年轻后辈们争辩。其间褚氏兄弟也来拜访过几次,镜须子则是常常来——他如今已经通过了考核,正式成为了阳玄派的传承弟子。他偶尔还会看到管明光偷偷跟在后面瞧着自己,然而倘若一回头,那人便像细细滤过的春风,更像慢慢盘磨过的美玉,安安静静、舒舒服服地融在画里,叫人挑不出任何的错。若是更进一步,用一个眼神、一句话或者一个手势去逼迫他一下,那这么个温和的人,就立刻化作圈圈涟漪,慢悠悠荡开在湖水心里,最终消失不见、归于平静,似乎从不存在。
除此以外,一切可以说是好极了。上回的身体在奚雪风那里消耗殆尽,随后丁朗月换了一种方法,用一寸荧火重新捏了一个。那是阴泉玉圭的荧火,明灭不定,有忽生忽死之象,故而这一具新的身体资质要比过去的好不少,已是化神巅峰,即将突破凝虚。而那老鬼也以“我的老对手若是修为太低,那也未免太不好玩”为由,强行缠着丁朗月,用各种稀奇的手法来助他突破。其中自然免不了以双修为名的欢好,以及以炼体为名的趁机折磨,丁朗月被那老鬼一时送上极乐,一时打入黄泉,在短短数日之内,倒也真是什么滋味都尝了个遍。
这一日丁朗月终于突破成功,破关而出;一望天色,只见秋冬一过,这阳玄派的高峰上,澄天高云、暖风透体,而四野所望之内瑞气冲天、万峰涌动,竟然已是一副春光尽染的新图景了。而恰才因自己晋阶而产生的天地异象,却着实没有引起多少关注。毫光瑞彩、灵气翻滚,这等奇观在别处也许不常有,但在阳玄派这样底蕴深厚的大派里,却着实不算罕见。
阳玄派里罕见的,其实反而是渡劫宗师。凝虚只是能凝实为虚、窥破物理,而渡劫关头,则又需要化虚为实、试窥人心——正好是一个倒过来的循环。这个一步,若是经历过的人,那是感觉易如反掌;但倘若别人告诉他,那就一点用都没有了。渡劫宗师突破真仙也是如此,其中的玄奥关窍,是断不能由他人告知的。
不过到了凝虚境界,要想重新锻造一柄趁手兵器倒是容易多了。只不过而今“朗月垂光”宝剑还在那老鬼手中,丁朗月还在盘算着能否几句话讨回来,故而有些犹豫不决。
胡思乱想之间,丁朗月叹了一口气,走出了闭关所在的华明峰。
从华明峰到收藏观星天图的星数阁,其中要走过好几座花林环抱的小殿阁。那些小阁却不是用阳玄派长老所多喜爱的白玉所建,而是一水儿青光的水纹石;小阁的门窗倒是都很敞亮,窗上敷的都是半旧的深青色香影纱。透过窗纱看去,小阁里面的灯火忽明忽暗的,却也看不清有没有什么人在走动。
“好个清雅的所在!”丁朗月心中暗赞。他平时多是御风而行,之前也没有停下来好好把阳玄派细细看过一番,故而这倒是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好去处。
丁朗月看了一回,又赞了一回,待到拔足欲行,却又闻到一路奇香断断续续飘来,颇有些特意相邀的意思。丁朗月笑了一笑,想道:既然来了,便去看看——到了真仙境地,心中一扫阴疑尘霾,类似“惧怕这花林殿阁之后有什么危险”的想法,在丁朗月心里却是一丝也无。
绕过几株含苞未放的花树,就正是那几座小阁的正门了。正门小的很,只有两块陈木门板,又老又薄,上面的纹理深得发黑。但就这两片门板,却又紧紧咬着青色云纹石框着的大门,仿佛有了戒备之心的美人,轻怒薄嗔,抿着双唇,不肯叫人细品口中滋味。
丁朗月笑了一回,心道,这小阁的主人明明在内,却要关起门来、欲拒还迎;平日里自己最讨厌这样的弯弯绕绕,定然是要扭头就走的,但今天却被那花林撩拨了兴致,不得不前往一访了。倒不是因为这花林纵横交错、枯荣相应,成了一副丁朗月都没见过的好阵法,也不是因为其间小道合则又分、分而又合,穿插于不同的时空之中,竟得窥一丝大道端倪。
纯粹因为,那花林里忽隐忽现、似有若无地传来一缕幽香,而随着那幽香次第来迎的,更有一段深入肺腑、透人心肠的清箫。这是邀请。既然是邀请,那就去了。
丁朗月随性步入林中,香径曲折回环,无尽飞花缠绵,丁朗月随着箫声,一个音节击一下手腕,任由五色五音迷了他的目、乱了他的耳、惑了他的心。就这样走了许久,久到阴阳倒悬、枯荣轮转,他忽然停步,逼上了眼睛。随后又立刻挣开,轻轻一击掌——只见云开雾散、天光破障,只余茫茫一白地,茕茕一人影。
那人道:“好!以不破为破,以不静为静,我这阵法在你眼里,怕是如同三岁小儿一般吧。”
丁朗月苦笑了一下,道:“江怀霈,别人也就罢了,你早就知道我是真仙,又何必玩这些花样?”
江怀霈轻声一哼,面上却如风穿松林、叶落江心,只微微涌起一些莫名的意味,道:“能得你亲手来破,便是被你说的一文不值,那又如何?”这话若是换个人来说,丁朗月或许觉得那人谄媚庸俗;然而此时此刻江怀霈说起这话,竟真如三岁稚子一般真切,甚至带了一丝撒娇不得、怨忿嗔怒的意味,叫丁朗月心里竟然一酸又一热。
丁朗月长叹一声,心里更觉荒唐。江怀霈这个阳玄派的渡劫宗师,练的是正宗的气剑传承,但在“歪门邪道”上天资出众,成了此州最有名的阵法大师。但他能成就阵法大师,早年却恰好是因为得了丁朗月自己偶然留下的一本述录阵法的宝书。这宝书在丁朗月眼里不过是游戏之作,其中许多地方都是自己年少时极荒唐的想法,论述之时也是兴之所至,故而跳脱非常、语焉不详。却不知江怀霈是怎么得了此书,又如何从这些天马行空的文字里,得了不少高妙阵法的真传。不过丁朗月毕竟是丁朗月,那宝书算起来也是当初自己未成仙、甚至才堪堪触及凝虚之时的作品,如今能引导一个渡劫期的江怀霈,那也算是一捧冰雪而引江海、一瓣花叶而度春秋了。
先前江怀霈曾对管明光说,两人都不过是丁朗月道路上的过客。这话其实微妙地抬高了江怀霈他自己。他在那之前甚至完全没有见过丁朗月,真仙身后风云万千,带起他如一叶飞舟争浪而行,其实并不能说真仙有意引导他。
故而今日丁朗月见到江怀霈,其实是两人第一次单独相见。江怀霈这样理所当然、情真意切地怨怒起来,却着实叫丁朗月猝不及防。
幸好这样的怨忿只是一瞬,江怀霈很快恢复了常态、站起身来。那人长身拔背,一起身,浑身骨肉就像一柄出鞘利剑,直刺青空;只有一身柔和的姜黄色衣袍更兼一条蜜色的软带轻轻系在身上,掩了那人身上过于出挑的雪色。
第二十一章
“小江,帮我个忙。”丁朗月笑眯眯地踱步,右手伸出两根手指,忽然拈住空中飘来的一瓣花,抬到唇边,轻轻吻一下。
暗香在这一片小小的空地中浮动,风穿过枝桠,轻轻撩起两个人的情绪。江怀霈站起身来,骤然出剑,劈碎了丁朗月指间的花瓣,却全然没有伤到丁朗月。江怀霈惯使一柄铁剑,剑身上下一丝花纹也无,只是蕴着凛凛寒光,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丁朗月对着江怀霈的剑划过的弧度笑,笑得那样好看,竟然给这样纯粹的剑光抹上了一层胭脂色。江怀霈叹了一口气,道:“你的事,我自然不敢不答应。”
丁朗月背着手,认真看着他,说:“借我一把剑。”
江怀霈目光一亮,又迅即垂下去,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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