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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渐于陆-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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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寒一瞬间想了许多。既然这道士能看出这些,想必他的境界也远不是自己可比拟的。若要比试其实没有胜算。这道士又难免不会觉得他离经叛道。
道士见顾寒不言,反倒在自顾思索什么。他许久没与人说过话,这时被忽视,有些不悦地皱了眉。
顾寒没听到那道士再说话,他看时,周遭已是万山峰的大殿,宁惜骨正站在他面前。
“师父,”顾寒骤然一惊。
“我对你很失望,”宁惜骨的话与面色如出一辙。
“师父,我……”顾寒心里被数九天的风吹过似的,酸凉得无处遁形。他知道自己难以面对故去的宁惜骨,可真的到了眼前,才发现是从未想象过的绝望。
“若是知道你后来如此,小时候为师便不该带你回来,”宁惜骨语气中满是后悔。
顾寒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数次张口,才哑声道:“我没有对阿越怎么样,我……”只是在心里肖想吗?他有什么理由给自己辩解?
没有人要你,连照顾你长大的师父,也后悔了。
祁越这时候陪着你,你敢告诉他你心里的念头吗?
“等毁掉中皇剑……我会离开万山峰的,”顾寒拼命把那些声音压下去。他其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若是宁惜骨再说一句什么话,即便没有中皇剑的趁虚而入,顾寒也会失去理智。
长长的又一声叹息,面前还是那虚空中的道士。“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入魔一念之间,”道士说。
顾寒还未平复下来,与刚才的心神大恸相比,道士的话已经很难让他产生什么更沉重的情绪。反倒明白过来那是幻象,让一股悲郁油然而生。世上果真有不敢示人的感情,只因为这样,谁都能披着道义的外衣,来责问他吗?
“我今天说了很多话,再多说一句也不为过。我劝你一句,你所求这两者,不可兼得,”道士道。
“多谢前辈提醒。我四岁时无数次以为自己活不到第二天,可还是活到了现在。这世上连自己的预感都不可信,又有什么道理去相信别人的预感呢?”顾寒语气极冷。
道士惊讶。他对方才自己的行为其实有些歉意,这才出于好心多说了一句。但这时没想到,这位年轻的掌门回应得极不客气,尽管还没拿到那石头,也不见一点委曲求全与低声下气。那身气度倒叫道士稍稍放低了些声气。
“你不怕拿不到吗?”道士问。他虽没有生气,但实在好奇。
“前辈想来离红尘俗世已久,对人情毫不明白。若前辈有在心底不敢去触碰的人与事,想必便能对他人多些尊重,”顾寒道。
道士看出自己恐怕是触到了逆鳞,再说下去只是自讨无趣。他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我确实不明白你心中的那一件事情,或许不久后我可以去试一试。”
“……”顾寒无言以对。
他觉得过了很久,但在祁越这边,只是几个眨眼的时间。道士转身对着那柱子伸手,盘旋在柱子上的龙便缓缓地游动起来,龙头朝道士过来,金光闪过,石龙不见了,道士掌心多了块青色圆石。
“你们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比如往后修道……”道长把石头递给顾寒,抱着拂尘道。
“没有。”顾寒说罢便告辞。
“他说了什么?”走下青龙塔,祁越很想知道,顾寒是怎样把那道士说得交出来这石头的。
“说……毁掉中皇剑,很难,”顾寒停顿一下,道。
祁越不以为意地嗤笑:“他们这样的人,只会说这些罢了。”
“去江阳吧,”顾寒说。
杨问水确实没有闭眼睛,可等得唐昭入定,桑落落睡得一塌糊涂时,那阵黑雾又冒了出来。疏忽飘到他脑后,沙哑地在耳边道:“你动了念头,我才会出来,不要假装了。”
杨问水迅疾转身去刺,落了个空。他忽生出一计来,将曹紫都给他的那个符咒攥在了手中。既然那阵很厉害,也一定能关住这个怪东西。他忘记了唐昭的告诫,转身便跑。
不知道跑了多远,杨问水手中的符咒微微发了光,在夜色中格外醒目。地上一圈金光遥相呼应,杨问水一口气跑到那阵中停下。那原本跟在后头的黑雾钻进了他后心。
杨问水走出来又扭头,没再听到有声音说话,便松了一口气。到半山腰听到了呼救声。杨问水手中符咒又亮,右侧也有金光亮起。他走过去,见一个黑衣青年正在阵中。青年手中一颗发亮的珠子举高,吃惊道:“你如何走进来的?”
“跟我出来吧,”杨问水只道。他正要拉着那青年走出来,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攥住,杨问水浑身汗毛倒竖,他低头看见是一只惨白的人手,而手的主人,竟是林孤芳!
“……不要……”林孤芳倒在地上死死地盯着那黑衣青年,声音嘶哑得几乎辨认不清。
“师叔!”杨问水立时低头蹲身。他身后的青年这时露出个阴凉的笑,往前一走,便撞进了杨问水身体里。
林孤芳眼睛骤然睁大,他伸手握住刺进自己胸膛的剑刃,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口中鲜血顺着脸颊流到了地上。
杨问水握着剑,呆呆地站着,到那青年站在他身边惊恐地看着他,才如梦初醒,一下子便被吓得倒退了好几步。杨问水看着自己滴血的剑,和地上死不瞑目的林孤芳,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谁杀了师叔?”
“他是你师叔吗?”青年害怕地靠在了树上,瑟缩道:“……我看见是你杀了他……”
“不可能!”杨问水厉声道,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着去捂林孤芳胸膛的伤口,冰冷粘腻的血沾得他满手都是,“不可能,我怎么会杀师叔?!我怎么可能杀师叔!师叔……你醒醒……”
“你……你刚才突然变得很吓人……脸上冒黑气……”青年小声道,“……你是魔修吗?”
“我不是!”杨问水怒吼,他猛地站起来,冲着四周挥舞他的长剑,“你出来!魔物,我知道你躲着,这时候怎么不出来了!!拿命来!”
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杨问水回身一把揪住那黑衣青年:“你为什么会跟师叔在这里?师叔又为什么会受伤?”
“我不知道……”那青年直摇头,“我被困在这里的时候,你师叔……已经这样了,我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你杀了他……”
杨问水被“你杀了他”这句话刺激,神智尽失。他已经在怀疑真的是自己做的,被那黑雾控制着,杀害了自己的师叔。他大吼大叫:“我没有!那不是我……不是我干的!你出来啊!”
杨问水发疯一般地往山下冲去。
青年嘴角露出个轻蔑的笑,拍拍衣服,缓步走到了阵外。
杨问水不知被绊倒多少次,又爬起来,无头苍蝇一般,只想快些见到唐昭与桑落落。可这时候心里一个声音提醒他,你见到他们,怎么交代杀害师叔的事?师兄也要过来了,他要是知道你杀害了二师叔,不会饶你的。
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杨问水不停地想,我不是故意要杀师叔的,是被魔物控制……
魔物为什么独独找上他,只因为他修为不高,心里渴望变得厉害一点?这有什么错?
你见世间毫无公平,老天也视弱者如蝼蚁,随意碾压戏耍。这便是你修的道,这便是你信奉的念。早就被抛弃了,凭什么不敢正视你想要的?你不想试一试傲视众人,肆意妄为的感觉吗?
杨问水的脚步渐渐地慢下来,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木木地走到一条小溪边,开始洗手,手上粘着的血随着溪水散成一丝一缕,飘散开去,最终不见。
天亮后,桑落落还捂着眼睛不愿爬起来。唐昭拍了拍她肩膀笑道:“快起来。”
“师兄来了吗?”桑落落躺在草上,嘟囔道。
“还没有,”唐昭望了望。
“那就不起,”桑落落拿袖子一捂耳朵,蜷缩着身子做女无赖。
唐昭无奈,看见一旁的杨问水,又笑道:“昨日问水说看见百川的人了,说不定……”
桑落落翻身立马坐了起来,扯了扯身上沾的草,又盘着腿坐得端端正正。唐昭实在忍不住笑:“这地上硬邦邦的,你倒不嫌睡着难受。”
桑落落立刻凛然道:“要修身静气。像师兄你这样挑三拣四,多半是不成器的。”
“我不与你争,”唐昭见杨问水脸色不好,便道:“问水?不必担心,师兄跟阿越传信说那边事情完了,今日就该到了,到时人多也好找。”
“我知道,”杨问水站起来,走几步又坐下。
祁越与顾寒赶来时,桑落落很庆幸自己没歪在地上不成形地睡觉。唐昭说这一日又无收获,且还没找到林孤芳:“也说不定师叔在山顶上等着。问水前日还在这里见到了魔修,不知道师叔会不会遇到。”
“也有可能师叔不在这里,是在别处听说这里,”祁越道,“先去找吧。”
顾寒一贯的看不出什么。
山上本来有六七条路,唐昭三人探了三条,还剩下四条,便商量着几人分开,一人去一条,若遇到困难便发信号,之后还在山腰会合。
“师兄一个人去,小师弟一个人去,唐师兄也一个人去,”桑落落掰着手指数,伸手往杨问水肩上一搭,“我跟问水师兄一起啦,虽然都不怎么厉害,不过加起来肯定比你们强。”
“也好,”唐昭点头,“要小……”
“不用了,”哪知杨问水道,他笑了笑,“我一个人就行。”
桑落落一愣,又嬉皮笑脸道:“不行,我不想一个人去,我要跟着你……”
“你觉得我弱到这种程度吗?”杨问水反问道。
桑落落一时哑口,多少有些尴尬,笑嘻嘻道:“我一个人害怕,他们又不愿意带我一起。”
“师妹,你可是在冤枉我们,”唐昭打圆场笑道。
“那我跟师兄一起,才不稀罕跟你们一起,”桑落落吐了吐舌头,跑到顾寒身边。
“都别闹了,快点找,”顾寒还是像往常一样不堪其扰。
但祁越就是能看出他又心事重重。好像是从青龙塔出来,顾寒便疏离了很多,这时候也心不在焉。
到底在担心什么呢,不是还有我吗?祁越暗想。
往上攀爬几乎到顶,一个黑乎乎的洞出现在眼前。湿冷的风扑面而来,扑得祁越呼吸有些不畅。他磕磕绊绊地走了很久,前路拦了块半人高的石头,上头刻着一个“险”字,已经长了厚厚的青苔。祁越从石头上跳了过去。
过了那石头,反又觉得温暖起来,暖和的风小股小股地吹着。
难道里面是个温泉?祁越猜测,又一步不停地走进去。大概能早点拿到石头,顾寒的心情才会好一些。
四周越来越热,且红光越来越亮,中央一个翻腾的大池子,红色的泥浆冒着泡,映得周围火红。祁越站在崖边上,头发跟衣裳被蒸腾的热气吹得乱飞。
那石头能在哪里呢?他来回走动,忽觉得脚下有什么纹路,低头仔细看,地上竟刻着一只老虎。祁越顺着仰头看,目光找到了落点。与地上虎头的方向对应着,红色的石壁顶上有一块醒目的白色石头,凸出来许多。
有谁这样好心,还会在地上刻下指引。祁越真心想对这人说一声谢。他蹲身抚了一遍,在那老虎的尾巴上停住了手指。老虎尾巴上刻着一个符咒。几笔几画,哪里拐弯哪里终止,再熟悉不过。那是宁惜骨曾经教过他们的隐匿符咒。
宁惜骨三十年前,也来过这里吗?祁越心中五味陈杂。宁惜骨一个人找遍各地,寻到那毁中皇剑的东西,又没带回万山峰去。
那块石头在泥浆池正上头,离断崖不算近。要想办法把它弄下来,还要保证自己没被热气熏得窒息。失误一次,小命就得搭进去。
祁越冲着那块石头把剑掷过去,同时飞身过去,他屏住气息,伸手一握,将那块被越昼剑砸下来的石头夺进手中。胸肺被窒息的感觉憋得刺痛,祁越稍稍地喘口气,炙热的热气便扑进了他口鼻中。这么一下,他的手抓了个空,没握住越昼剑。
祁越在火炉般的温度中如坠冰窟。
他不敢往下看一眼,只凭感觉借力踩一下坠落的越昼剑,几乎是扑在了崖上。祁越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好在越昼剑有点出息,被他抬手一召,又飞回了手中。
那块石头在手中发着莹莹的白光,剔透如玉。祁越把它握得手心生疼,在地上委坐着。
幸好来的是我,祁越想。方才那一会儿,他便在鬼门关走了个来回。要是这石头掉下去了,师兄可怎么办呢。祁越攥着这实实在在的石头,起身拍了拍衣裳。
好像他高兴得太早了,才起身,头顶便传来咔嚓的声音,接着硬物相继坠地。祁越被小石块砸了下,拔腿就往外跑。
一路山崩地裂,不过祁越跑得又着急又开心。他慌不择路地离开那山头,便听轰隆一声,身后的山塌了。
祁越连自己落到了另一个山头也没在意。他随意地看着树林,打算找路。
“师弟。”
祁越回头。杨问水看起来刚从这山头下来,见祁越手里拿着东西,便道:“你找到了?”
“嗯,”祁越点头,揉了揉这会儿才觉得疼的手肘,“我们回山下,让师兄他们回来吧。”
“找到它很不容易吧,”杨问水忽然问道。
“还好,”祁越道。他心里只想着等会儿给顾寒,他就不会看起来这么烦恼了。
“我能看看吗?”杨问水道。
祁越自然答应,递给了杨问水。他忙着找路,照理说,这山不大,怎么走都该走到路上的。而且在树林灌木里来回穿梭,衣服被揪揪扯扯,实在不怎么舒服。
白虎石在杨问水手心里躺着。那团黑雾突然又跑了出来。
拿走吧。看他们会不会原谅你。
只是一块石头而已,如果这件事都不能原谅你,那么师叔的死呢?
这是多么荒唐的念头,可杨问水迷迷糊糊地信了。现在才找了几块而已,还差一块,拿了也无妨。况且,找这种东西对祁越来说不是很简单吗,再让他去找就好了。
杨问水衣袖里的符咒正发着微光。根本不是没有路,而是他们进了曹紫都的阵中,祁越当然找不到路。
好像运势一下子便都在杨问水那边了。
破个阵对祁越来说不算什么吧。
恶念一起,便连根而生。越想下去,越后退不得。后头是自己丑陋的倒影,面前却是扭曲的痛快与肆意。因为扭曲而饮鸩止渴,无法停止。
那团黑雾在杨问水神识中发出尖细的笑声。他握紧那块石头,径自往一处走去。
“那里有路吗?”祁越便要跟上。
杨问水在离他半丈远的地方停下,回身道:“不用跟过来了,你出不来的。”
“什么?”祁越糊涂了。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么,”杨问水道,“那你没有看到,自己被困在阵法里了吗?”
祁越还没来得及探识周围,便看着杨问水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消失了。杨问水特意给他说明一样,又往前一步出现在视野中。
“师兄你……”祁越不解杨问水为什么变得漠然,像换了一个人。难道还是因为上山时候桑落落的话生气?
“不要叫我师兄了!”杨问水忽然厉声道。
祁越紧紧地盯着杨问水,拧了长眉,迈步要走过去。
“站住,”杨问水喝道,他举着手里的那块白虎石,“你再走一步,我就把它毁掉。”
祁越停在了原地。
祁越真的被他威胁到,不敢再往前。杨问水忽然愤怒起来。不是什么都不怕吗?为什么不过来抢?杨问水当然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祁越的对手。那祁越为什么还要这样一副假惺惺不可置信惊愕难过的表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祁越急道,“有误会可以慢慢解决。别毁那块石头……”
杨问水冷笑着,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阴凉:“没发生什么,我想看看,你本事到底有多大罢了。”
“师兄!”祁越怒道,“这不是一件能开玩笑的事。你怎么看我都无所谓。我说了别动白虎石!”
“那你就来拿吧,”杨问水扬了扬那块莹白的石头,转身走一步,身形便消失了。
后来几乎把白虎峰翻过来,也没找到杨问水的踪影,几人只能先回万山峰。谁也不相信杨问水会做出这样的事,却又无从解释,沉默压得人心头发慌。
半夜时分,祁越轻轻地推开窗子跳了出来,他确定在院中没看见人影,转身把窗子合上,便走下台阶。
走出三步远,一把剑从天而降,钉在他面前。
祁越浑身僵住,半晌后转头,低声下气:“师兄。”
顾寒抬手,白虹尽职地飞回了手中。他转身往回走,祁越却没跟上。他便停下来,背对着祁越。清亮的月光把他的背影拉得很长,祁越无声地站着,也不动。
“回去休息,”顾寒道。
“我好了,”祁越往前走到顾寒身边,“要赶快找回……”
“我说了回去,”顾寒并不听祁越说的话,他盯着祁越,月光从眼眉投下的阴影让他看起来分外无情。
祁越站着不动,顾寒便也不动。两人三更半夜地在院子里为这么一件事对峙。“我能找回来的,师兄,”祁越不想看见顾寒那面无表情的脸。从白虎峰回来后,顾寒便一直是这样,没见他露出过惊愕或是愤怒痛心,只是令人心慌的平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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