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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岸灯火-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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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冷眼观看的徐晚突然插手,从侧面袭击了李若慈。李若慈本欲躲开,却突然觉得肋下一痛,只得硬生生的受了这一击,当下嘴里涌上一丝腥甜味,但他立刻压了下去。
  “意外吗?”
  李若慈不可置信:“我身上有你下的毒?”
  “那可不一定是我。”
  徐晚没给李若慈缓和的机会,回手又是一击。李若慈只感觉胸口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是在铺着干草的地牢里。
  入眼的是一双黑色的靴子。见他醒来,靴子立马给了他一脚。
  李若慈咬牙切齿道:“徐晚。”
  徐晚面带笑意的蹲下来,看着他,问道:“想说什么?”
  “我倒想问你想干什么?”
  李若慈想撑起来身体,却被徐晚伸手按住,接着手腕处一疼,徐晚竟是生生把他两处手腕都折断了。
  李若慈猝不及防地惨叫了一声,疼得眼眶红了一圈。
  “感觉如何?”
  李若慈勉强牵动嘴角,启唇道:“很疼,你感觉不错吧?”
  徐晚伸手拍拍他的脸道:“事到如今还嘴硬。”
  李若慈心生厌恶,转头想避开徐晚的手,却立刻被他捏住了脸。
  李若慈被迫看着他,道:“我跟你很熟吗?”
  徐晚凑近他,轻轻道:“贵人多忘事。”
  “我在地宫亲耳听见你和云流今说的话,对于你们来说不过是几句话的事,可对于我来说,几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努力才爬到那个位置吗?你们就那么轻而易举地把我踹了下去。”
  李若慈想起确有此事,失声笑道:“真难为你这么多年一直记得。”
  徐晚见他笑,脸上立刻阴晴不定起来,抬手就狠狠给了他几巴掌。李若慈被打的偏过头去,咬牙未出一声。
  “是啊,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没忘。”
  “怪不得,我在无息天一事也是你故意泄露给薛当归的?”
  徐晚脸上透着愉悦,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啊,本以为你会死在那里,结果你命大,还得让我亲自动手。”
  李若慈又道:“今日之事也不是宗主的意思。”
  “你说呢?”
  “那你就不怕宗主降罪于你吗?”
  徐晚起身,俯视着地上一身狼狈的李若慈道:“刚才还挺明白,怎么现在又不清楚了?你死了,是一个,我死了,是两个,况且是你不对在先,只要做些掩饰,宗主不会追究太多。”
  李若慈听着,只觉得万分疲倦,一个字都不想再多说。见他不说话,徐晚便一脚便踩在了他的胸膛上,用的力道宛如一场酷刑。
  李若慈受不住,张口便呕出了一口鲜血。他肋骨不知断了几根,痛到极致,濒死般地喘息,艰难地说道:“你……要杀……就快点,怎么……这么……磨磨唧唧……”
  “杀?”
  徐晚笑了几声,把脚移开,道:“我还打算留你几日,你这个样子我很喜欢看。”
  李若慈骂道:“有病。”
  徐晚并不在意,只是居高临下道:“看看,平常高高在上的三公子成了什么样子?”
  “……”
  李若慈躺在地上,一身衣服早已肮脏不堪。
  “放心,你与云流今,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徐晚留下这一句话,拍了拍衣服,便走出了狱门,又吩咐左右锁好门,好好看着李若慈,别让他逃了。
  李若慈咬着唇,一动就是撕心裂肺的痛,又堪堪吐出几口血。他微缩身体,有些许的战栗。他明白徐晚不会放过他,现在留他一命,只是为了羞辱折磨他,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李若慈也如徐晚所愿就这么半死不活地挨了几日。
  这些天,他有想过云流今,但想想云流今现在怎么也比他过的好,他想过矜小雪,不知道她是死是活。他也想过唐愿初,那枚护身符还在贴近心口的位置,又染了一次鲜血,不知他死了之后,该以什么面目去见她。当然,他想的最多的是裴时,完全是无意识地,想着凌云渡初相见,他一把火烧尽了他的船。
  “你烧了人家的宅子,我烧了你的船,这样公平的很。”
  他一袭白衣,胜尽人间雪。
  缥缈船上他带着他去看星星。
  小青州,一场生死过后,他以为他不知道,抱着他的腰,道:“林若言,还好你来了。”
  再然后,他掐着他的脖子,让他下去去陪那个死去的林若言。
  他大概是恨他的,恨他害死了那么多人。
  殊不知,李若慈在林若言这个人身上多少混进了几分真心实意。他想如果要死,他也愿意死在裴时上,了尽爱恨。
  李若慈如今终于明白了一直以来他对裴时的感觉。
  一生最心动。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些


第61章 身死
  李若慈老老实实地躺在地牢里,徐晚之后怕他跑了,又给他在脚腕和手腕上上了锁链。
  李若慈躺在地上,也不怎么动,仿佛死了一般。徐晚扭曲阴狠的表情在闭上眼睛的时候被放大了好几倍,和映在墙壁上铁索的影子一起化身为噩梦纠缠着他。他估计徐晚正在给他琢磨一个好的死法,好让他到人生最后一秒都后悔他曾经做过的事。他是真没想到当初他和云流今的一个无意之举会招致这么个结局,让徐晚这个人心心念念地记了他们这么多年。
  李若慈咳了一声,嗓子又疼又干。他转了转头,对外面看守他的人沙哑着声音问道:“请问可以给我点水么?”
  外面那人惊了一下,又盯了他几秒,迟疑着拿起了桌子上的碗,从水壶里给他倒了半碗水。
  “这门我不能开,你往这边移移。”
  李若慈忍着全身剧痛动了动,那人端着碗伸过铁栏,将碗往他这边倾斜。
  碗沿比他的唇高处不少,水是直接倒下来的。如此一来,其实李若慈没喝上多少,水大多都流到了他脸上,但也让他感觉好受了不少。
  “谢谢。”
  那人欲言又止。
  李若慈往上稍微看了看。
  “三公子,你……徐大人他没给你留生路。”
  “我知道。”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好一点的结局,也就是一个痛快的死法。不过依徐晚的性格,不大可能让他死的太好看。
  那人叹了一口气,不再看他,站回了原来的位置,尽职尽责地守着狱门。
  徐晚再来已是五日之后,他的身影挡住了李若慈的光。
  “看起来徐大人这几日很忙啊。”
  徐晚笑了笑。
  “就算再忙,我也记得你。”
  “那我是不是应该为你的牵肠挂肚感到荣幸?”
  徐晚注视着李若慈,不知在想什么。有几秒的沉默,眼神却让李若慈毛骨悚然。徐晚缓缓的蹲下,手抚上李若慈的脸,从额头到下颚。
  “你说,这人死后是什么样子?”
  “呵呵,那得看什么死法了?你若现在一剑捅死我,你马上就能看到是个什么样子。”
  “怎么会让你死的这么便宜?”
  李若慈心道:也是,跟他没关系的都死的那么惨,他这种曾经给过徐晚痛苦的人更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
  “那你……”
  徐晚打断了他的话道:“最近朝廷那边给靖州增派了援军,我们打肯定是打不了了,所以最好是和谈,正好靖州那边也想停战,不过我们毕竟处于弱势一方,总得有点表示,你说是不是?”
  “……”
  “所以我就把你给了他们,让他们处决你,以慰他们死去同门和士兵的在天之灵,让你也算死的有点价值。”
  徐晚饶有兴致地看着李若慈,似乎在期待他做出什么表情来回应,李若慈则闭上眼睛,不想再看对方那张脸。黑暗中,他听到徐晚在他身边待了片刻,便起身走了出去。
  地牢里恢复了寂静,李若慈这才睁开眼睛,愣愣地看向一个方向。还特意来做一个死亡宣判,徐晚对他的恶意真是到了无法掩饰的地步。
  李若慈在这里静待死亡,说不害怕是假的,他不信黄泉地府,更不信转世轮回,他更相信死亡是引领他去一个未知之地,在那里,他可能是是睁着眼,也有可能是闭着眼,但他更有可能对这个世界全无知觉。
  李若慈这样想着,也会觉得寂寞。他觉得,倘若如此,不如化作一阵风,跨过千山万水,绕在某人的袖间,直到永远。他额头抵着地面,咬着唇,闭上了眼睛。
  又过了几日,有几个人把他从地牢里带了出来。
  那日天高云淡的,又快到了秋天。
  九云州和靖州两个城楼之间一片肃穆。身后城楼上,徐晚远远地望着他,对面城楼上,站满了白衣。
  接下来,黑色的剑雨落下,万箭穿身而过,血流了满地。
  李若慈觉得这样的死不适合他,他曾想过,有一天他死,也是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多年之后,只剩下一具无人认领的白骨。但其实这样的死也适合他,无人伤心无人哭,也无寿衣,也无棺椁,甚至他自己也无悲无喜。这么多年来,他悬着一口气,活在人世间,都不知为了什么。为了活而活,可能是这世间最没意义的事情了。
  只不过最后的时候,他看到了裴时。他的衣服上染上了他的血。
  裴时的出现把一切都打破了。在感受到裴时的泪水以后,李若慈突然开始想活下去,想就如此简简单单地注视着裴时,温柔有之,欢喜有之,哪怕裴时不知道他的心情,他也不想看到裴时如此难过。
  所以就算知道这不可能,他也要说:“若真的有来生的话,我们一起去岫原镇看雪吧。”
  他曾经讨厌过裴时,嫉妒过裴时,讨厌他是因为他跟他作对,是他的敌人,嫉妒他是因为包括在唐愿初在内的人都喜欢他,他光芒万丈,是天赐的好命。
  可注视一个人久了,就不知不觉地把他刻进了心里。他可以悲哀,可以阴暗,但裴时不可以。有时他甚至想把裴时拉过来,让他在暗无天日的地方陪他,可最后他还是喜欢那个笑起来自带风流的裴时。
  他想,裴时为他流泪,也许当初是真的把他当朋友了。不过他死后,还会有薛当归,盛无瑕,谢昀来陪着他,所以,他不用担心他今后的生活。裴时会一如当初,冰心玉壶,谈笑风月间,李若慈这个人来与不来都无所谓。
  李若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在一个平常的日子里,他死了。


第62章 踪迹
  盛无瑕坐在靖州的城墙上看云来云往,他用手拔下身旁的一株草,风吹来,带来日光的暖暖。
  前几天处刑的地方又重新覆盖上了新土,一点儿痕迹都不留。生生死死,就如同天上的云般,过去不留。
  那日,本来他们几人正在大厅商议事情,裴时忽然接到一则不知谁的灵文传书,便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留下恒悦他们一脸茫然,薛当归则气定神闲地招呼了几个弟子追了上去。盛无瑕也跟着追了出去,但他不比裴时的火凤快,等他到了九云州,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只看见两个人都已经倒在了地上。
  现场触目惊心,衬着黄沙,血流了一路,凝成暗红色。
  李若慈死了,裴时面无表情地抱着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没有几步便直接吐出一口鲜血,和怀里的人一同倒了下去。
  他上去,看对面的人都撤走了,便让一旁默默无语的弟子把两人带回了靖州。
  李若慈身上插着箭,脸上全是血污,再也看不出是当初那个月下吹埙的清俊公子。
  他伸手,震碎了李若慈身上的箭,为了防止裴时醒来后,再刺激到他,便让人把李若慈的尸体放在了一处干净的房间。
  “哎。”身后有人拍了拍了他的肩。他回头一看,是谢昀那张白净的脸。
  谢昀是无息天派来的,负责把裴时带回去。裴时很快就醒了过来,醒来后就有些不正常了,他把自己和李若慈的尸体关在一起,不言不语也不哭。白天黑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盛无瑕和谢昀两个人轮番去找他,他也无动于衷。
  谢昀坐在盛无瑕身边,看了看下面,问道:“他就是死在那里?”
  盛无瑕点点头。
  谢昀笑了一下,道:“真是没想到。”
  盛无瑕想到谢昀和李若慈之前关系好像不错,便道:“你没有很难过吧?”
  “没有。”
  “那裴时,他是怎么回事?”
  盛无瑕对段关系了解不多,他隐隐约约觉得裴时的反应不太对,似乎悲伤的有些太过沉重。
  “谁知道呢?”
  谢昀淡淡地说道,不过他随即一笑:“可能是入情过深?我没这种过去,我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哪能知道裴时的心思?”
  “嗯。”
  “不过,我觉得人死呢,也没什么大不了,人这一生,短不过一瞬间,长不过几百年,你脚下埋着一堆人的尸骨,他们死的毫无意义,可能生的也毫无意义。”
  盛无瑕一时无言以对,但又觉得这不是他想听到的话。
  谢昀又道:“真没劲。”
  听到这话,盛无瑕正色道:“你若经历过一个人的生死,你就会发现它不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
  它会在很多很多年里影响着你,死亡带来了一个影子,附在常用的杯子上,旧的衣服上,走过的路上,世间万物都成了你的隐晦之地。
  谢昀也收敛了笑,道:“然而,正是生死让我明白了这些。”
  盛无瑕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风吹动发黄的芒草,谢昀屈膝坐在上面,他身上有一种恬淡的气质,似乎融入了背景里面。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有两个盗贼为了偷东西闯进了我家里,杀了两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我也是从那时起,觉得生命没有意义。”
  “是这样吗?可每个人都不一样。”
  谢昀见盛无瑕一本正经,连忙拍了拍他的肩,道:“哈哈,别认真,开玩笑,开玩笑。”
  “嗯。”
  “对了,我来找你,是叫你回去,这里除了你也没别人,怪危险的。”
  盛无瑕随谢昀一同站起来,道:“裴时他好些了吗?”
  “还是那样,啊,头疼,薛当归那边让快点回去,现在这种情况,难不成要我打晕裴时再把他扛回去?”
  两人说着,便下了城墙,一同回到了靖州州里。在经过裴时所在的房间时,他们只是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也没再进去的打算。可就在此时,门却从里被推开了。
  裴时从里面走了出来,衣服上还挂着几天前的血迹,眉目间仍有哀伤之色,但却紧抿着毫无血色的嘴唇,透露出一股隐忍的平静。
  两人呆呆地站在原地,谢昀先开口,却也不知道说什么:“裴时,你……”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明天就回无息天吧。”裴时简简单单地说完了这句话,情绪也听不出什么大的起伏。
  盛无瑕试探着问道:“不着急,那李公子,你打算?”
  裴时垂下眼眸,道:“我带回去。”
  “行。”谢昀点点头。
  见裴时脚步不稳,谢昀和盛无瑕忙跟了上去。
  经过那扇门时,谢昀还是回头看了一眼,透过雕花的木窗,他看到了里面的李若慈,面目还算平静,很像他午间去找人下棋时,看到的正在午睡的林若言。
  终是低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谢昀摇摇头,跟上了前面两人的脚步。
  靖州城的弟子有认识李若慈的,有不认识的,但他们都对九云发生的一切感到不解,甚至不约而同地有些愤怒。一年以来的战争,让所有人都疲惫不堪,每个人多多少少地都失去了什么,他们不是圣贤,恨是再正常不过的情感,看到以前的敌人惨死,他们无疑是高兴的,但裴时这时却不顾他们的这种感情。在他们眼里裴时是一个如清风明月般的人,这么多年来,掌门闭关不出,裴时就代表着整个无息天。然而,正是这个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和一个有着万千罪孽的人上演了一出生离死别。
  对于他们来说,这无疑是一种背叛,根本不可能容忍得下。所以当盛无瑕和谢昀让裴时休息下后,从正门出去,却发现那里聚集着很多无息天弟子。整体都很安静,领头的那个人上前一步道:“我希望裴师兄能给我们一个解释。”
  谢昀愣了愣,道:“呃……”
  盛无瑕道:“大家……嗯……”
  他回头望了望谢昀,谢昀也在看着他,两人仿佛有心灵感应般地都希望对方给下面的人一个好的答复。对视一眼,两人又尴尬地收回目光,看着下面拒不离开的一群弟子。
  谢昀想了想,开口道:“哈哈,这怎么说呢?你们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对不对?裴时他肯定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啊,对一个和自己相处两年的人有感情那是正常的,况且又是曾经的朋友,裴时他是一个很冷静的人,大家不要胡思乱想,李若慈也不是什么祸国妖妃……”
  盛无瑕忍无可忍地听着谢昀胡说八道了一番,终于听不下去了,道:“别说了。”
  一众弟子听得也是匪夷所思,谢昀赶紧做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会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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