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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不朽-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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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是慕竹。
  站在两人中间,慕竹扬起俊脸:“好厉害啊,还说是散修,骗人吧。”
  星隐收回封魔镜:“你俩双剑合璧也不差。”
  慕竹爽朗一笑:“见笑了,我路过此地,见你们打得痛快,一时手痒,班门弄斧了。”
  星隐直说:“还以为你来救他呢。”
  慕竹笑得越发灿烂:“哪里,护法深藏不露,何来救与不救一说。不过,星隐你实在考虑欠周,若我有歹心,钟斐此刻已经死了。”
  星隐一惊,只见钟斐半蹲在石上,竟像受伤了似的,他忙飞奔过去「钟斐怎么了」。
  一对旧友相对。
  柳俊悟苦涩地开口:“我只是,因任务路过而已。”
  慕竹沉声:“我亦是路过。”
  柳俊悟转身就走。慕竹忽的发力,真气出袖,万千淡红的紫云英卷上天,又沸沸扬扬落下,笼住了两个人。柳俊悟仰头,任花瓣落在脸上肩上:“当年,你怎么都不肯原谅。如今我手刃亲子,虽未死,想必更令你嫌恶了。都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为什么独有我求而不得?”
  说罢,他施展轻功飞远了。  
  慕竹微蹙双眉,长叹一口气,走向钟斐二人。
  钟斐脸色苍白,拿着金陵醉,声音无力「能量源在流逝」。星隐的心揪成一团,他洞察一切神器,却看不透这颗宝石,他拥紧钟斐,低语「别担心,不是很严重,是不是因为我施展了玄黄之力?」
  说起来,上次智脑的能量源骤然流逝,正是小牢对钟斐下狠手时。
  星隐心念一动:“附近有溪河吗?”
  跟着慕竹的指引,两人来到一条小溪边。星隐将手放入水中,水起微澜,一丝游光顺水而下,倏然消失。片刻后,星隐抬起手面色沉郁:“涯梓和小牢刚刚渡过海,朝这边走,情况不太妙。”
  钟斐抬起头:“他们怎么了?”
  小牢的玄黄之力崩塌了。
  上次被钟斐的金陵醉吸走一些功力,且受伤之后,小牢一直在温泉里疗伤,不过,一直未见好转。昨日,小牢忽然昏迷,浑身功力纷纷外散。涯梓见状,吓得不轻,用尽方法没用,只能抱着小牢追过来,看钟斐星隐有没有什么办法。
  不多时,涯梓风尘仆仆到了。
  小牢睡在他怀中。
  慕竹说「乐师赴宴去了,晚上才回来」,将几个人引到竹屋,屋里摆放各种乐器,清幽雅致。小牢躺在锦床上,纤细的少年白得无一丝血色。慕竹探了探他的脉搏,说「中了邪门的吸星之术了吧,否则,功力怎么会源源不断流逝?」
  因为反噬,小牢被金陵醉汲走了许多玄黄之力。
  小牢跟金陵醉是此消彼长的关系。
  


第18章 不经冬寒,不知春暖
  【第十八章】
  星隐和慕竹在研究小牢的病情。  
  钟斐想细看一下,小牢恰好睁开眼,立刻瞪圆了眼,愤怒地喊「我恨你,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都要死了还不忘恨,再说,先撩者贱,是你先动的手,被反噬是天意,怎么怪上我了,钟斐无语退出房间。
  星隐追出来:“小牢是迁怒,你别介意。”
  钟斐不介意只是很郁闷,什么没做,倒惹了一身怨。照这节奏下去,别说能量源,只怕连人都保不住。到底是哪里出了错,金陵醉,是现代科技合成的智脑,本身并没有什么神器的力量。
  其他人都在研究小牢的病情,钟斐一人坐在池塘边的石凳子上,思索起来。
  不多时,涯梓也跟出来。
  多日不见,他还是那么英姿飒爽,一双眸子黑白分明,对钟斐也还是傲娇的黏腻,开口就说饿了要吃鱼。
  钟斐逮鱼时,他就跟猫一样坐在一边等,瞄鱼一眼,瞅钟斐一眼,瞅钟斐时视线闪得很快。
  “涯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钟斐单刀直入。
  “你是不是克我们兄弟。”
  “什么?”
  “是小牢说的,我也觉得,很有道理。”涯梓向来没城府,说话直白,“你看啊,我跟你萍水相逢,可一见面,我就觉得你很亲切;星隐虽然没说过,我看他也差不多。”
  “小牢不就讨厌我吗。”
  “他不讨厌啊。要不是想突破玄黄之力的蔽障,他也不会杀你。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汲取我们的玄黄之力。”
  准确说,是金陵醉汲取过小牢的玄黄之力。
  “我没有功法。”钟斐解释。  
  “我们都知道你没功法,可你的金陵醉不一样。当然,你别怕,我不会抢走它的。”
  涯梓为什么忽然说这些呢?原来,他担心小牢的病情,叫了两个兄弟来浮生洲,想一起研究研究。可是,他担心兄弟们来后,会对钟斐不利,所以才说出这些来的。
  钟斐笑了:“那次是意外,你跟兄弟们实话实说也无妨。再说,我很快会离开这里,你实在无需担心玄黄之力。”
  涯梓闷闷地说:“我也不希望你离开啊。”
  这时,星隐出来了:“涯梓,小牢想见你。”
  涯梓嗖的一声,就窜到屋子里去了,比兔子跑得都快。钟斐举着烤好的鱼,啼笑皆非。
  星隐接过钟斐的鱼,咬了一口,心情不太好:“干吗对涯梓这么好,你都没给我烤过鱼。”语气幽怨,好像亏待过他一样。
  钟斐无语:“我没喂过你?”
  想一想也是,星隐心情大好,一口气把鱼都吃完了,心满意足地舔着嘴唇。钟斐腹诽,到底是兄弟,都对鱼情有独钟。
  星隐拿出一个玉狐狸面具,扣在钟斐脸上,上半边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弯弯的嘴唇:“你就戴着吧。”
  钟斐要摘下来:“好端端的戴什么面具?”  
  星隐却不让,按住面具和他的脸颊:“戴着吧,我家兄弟要来了,不想让他们看到你的脸。万一,真像涯梓说的那样怎么办。”
  看到自己的脸就会莫名亲切吗?
  自己又不是蛋糕。
  钟斐好笑,依顺地戴上了,感慨:“其实,我最爱假面了。小时候,过万圣节,我戴着流血的鬼面,调皮捣蛋,把几个小伙伴吓哭了。老师罚我当一棵树,在大厅里一动不动。后来,我憋不住,也哭了,老师赶紧来哄我,给穿我龙宝宝的衣服,我哭着哭着就笑了。”
  星隐听不太懂:“原来,你喜欢龙啊。”
  钟斐笑:“龙有多可爱你知道吗?”
  绿色的剑龙裳被充得鼓鼓的,脊背绣了一串三角片,像帆一样,拖着翘翘的尾巴——这样穿着的小孩,肉嘟嘟的,一步一摇,眼眶里挂着亮晶晶眼泪,嘴巴却笑开了花,是钟斐为数不多的欢乐的记忆,那之后,再无童年。
  星隐抿住笑:“可爱吗,还好吧,你见过真龙吗?”
  钟斐:“当然没有。”
  不多时,夜幕降临,竹屋外,忽然响起一阵悠扬的琴声。有一人,抱着琴走了进来。只见他的皮肤皙白皎然,长发飘逸,双唇淡梅色,气质如扶风弱藤。
  他就是乐师秋七弦。
  星隐惊了惊。
  钟斐尽收眼底,星隐与秋七弦有渊源,认识吧,不,比认识更亲近,莫非是恋人,年龄倒也相当——敏锐的钟斐无端猜测,心里揉进了一粒沙,不是很舒服。
  秋七弦开口了:“三郎,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也是星隐的兄弟。
  真是兄弟满天下,而且一个跟一个完全不同,钟斐不知道怎么吐槽了。
  兄弟相逢,秋七弦只是淡淡的惊喜,似乎兄弟的感情不算太深。几个人坐下,聊起近事:原来,秋七弦在梨春院当了两年乐师,教相公们习琴。后来,他擅占卜的兄弟占了一卜,说浮生洲或有所得,所以他来到这里,筑一竹屋,过得逍遥自在。再后来,就遇上了蝎子梅等诸事。
  星隐质疑道:“以你的本事怎么不拿回古琴?”
  秋七弦:“我不是出尔反尔的人。”
  星隐还是疑惑不解:“可以从当铺赎回来,你会缺那点钱?”
  秋七弦笑笑:“因为渊源。”
  “什么渊源?”
  “那天,在宴席上,我奏古琴,忽的悟到一脉感觉,好像能指引我到奇妙的境地。于是,我就放任它了。”所谓放任,就是输了,就放手,看它会遇上什么人、什么事。三个月后的今天,古琴回到他手中。
  结果就是,兄弟们汇合了。  
  人皆有好奇心,秋七弦看了钟斐好几眼。
  星隐不满:“你看什么?”
  秋七弦笑着坦白:“原来他就是秦小出口中的钟公子,虽然素昧平生,总觉得异常亲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星隐郁闷:“隔着面具你都能感觉出?”
  “气息。”秋七弦望向钟斐,“多谢了,他日,择一静地,我当以曲报之。”
  星隐打断:“何必他日,现在就好。”
  秋七弦:“今夜不宜弹琴。”
  星隐:“喔,那不必谢了,反正银子也是我出的。”
  秋七弦愣了愣,一旁的慕竹笑出声,对着秋七弦耳语了几句,大抵就是「星隐不喜欢别人太接近钟斐」之类的话,秋七弦恍然大悟。
  秋七弦笑了半天:“一个个成双成对,诚心让人嫉妒。老五也说找到了画中人,今天该到了呢。”
  画中人?
  星隐当即问:“你是说,找画中人的是老五?”
  秋七弦:“是啊,你也看过那副画吗?”
  原来不是蝎子梅随口胡诌的啊。 
  钟斐想摘面具,星隐一下子握住他的手,一言不发,年轻的脸庞神情复杂。
  涯梓接过话茬:“对啊,老五怎么还没过来,他的功法最玄妙,说不定能看出一些苗头,解了小牢的病。”
  几个人说话间,天际一团暗橘色的云飞快舒展,一道绮丽的影子滑落在地,化作一名气势张扬的男子。二十多岁,相貌威武俊朗,身姿伟岸,意气奋发,虎目生风。
  慕竹惊讶:“这不是宗陵侯吗,是你们兄弟?”
  秋七弦:“你们也认识?”
  不提兄弟熟人见面后的寒暄和寒酸,秋七弦好奇地问:“你的那人呢?”
  宗陵侯苦恼地一纠眉头:“不想他奔波。”
  情人之间,捧在手里怕热到,含在嘴里怕化了,这倒算什么奔波。宗陵侯嘴角向上翘,目光扫过众人,好奇地望向被星隐身后的戴着面具的钟斐。星隐见状,直接挡在钟斐前边,遮了个严严实实,宗陵侯越发好奇:“都戴面具了,你还护个什么劲。”
  钟斐想出来,被星隐伸手一挡护回身后。钟斐哭笑不得,小声说:“让我也见见你家兄弟嘛。”
  星隐很不满地说:“跟我不对路,不见最好。”
  好好好,你家兄弟满天下,不见这一个也不觉得缺。就在这时,有一男子施轻功而来,一袭雪衣,恰似天边的流云,飞快掠过紫云英,停在宗陵侯的身侧。这男子长得惊艳,灿若云霞,天生一股凛然傲气。
  慕竹和秋七弦同时愣了愣,星隐也歪着头看了片刻,凑到钟斐跟前悄声说:“果然和你有些相像,只是气质完全不同。”细看,就知道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且越看越不像。
  钟斐笑说:“早说过我是大众脸。”
  不提这两人窃窃私语,就说宗陵侯立刻变得温柔,声音都放轻了八度:“你怎么来啦,不是让你等我的吗?”
  雪衣男子凤目多情:“见你迟迟未归。”
  宗陵侯大笑,将揽他入怀中,春风桃李,不如恋人的嗔念。一时情难自已,他亲了亲男子的发丝。众人见状,不由得同时翻了一个白眼,涯梓最直接不屑:“哎哟,一堆人在呢,行了啊。以前还说天上地下唯他独尊,看你现在,唯谁独尊呢?”
  星隐的心也放下:“我看小牢醒了没?”
  他一走,宗陵侯的目光看向钟斐,直接,毫无遮掩。雪衣男子俊眉倒立,忽地轻声说:“你是在看谁?”
  宗陵侯赶紧凑他耳侧:“看你,只看你。”
  钟斐耳力绝佳,暗自发笑,心想这个宗陵侯还是一个宠妻狂魔呢。宗陵侯嘴角忽然一翘,露出一丝诡谲的笑,食指朝钟斐一点,一股轻柔的力量直击钟斐的脸。
  啪的一声响,玉狐狸面具呈网状,迅速裂开。


第19章 不经冬寒,不知春暖
  【第十九章】  
  啪的一声响,玉狐狸面具呈网状,迅速裂开。钟斐毫无知觉,依旧站着。
  说时迟,那时快。
  雪衣男子忽然一拂手,袖出万朵千朵小紫云英,漫天飞扬如雪,将钟斐遮住了。漫天花瓣,根本分不清人在哪里。
  然而,宗陵侯却怔住了,穿透密密麻麻的花瓣他看清了钟斐。
  “是你吗?”
  宗陵侯轻声问,似怕惊破这梦境。
  钟斐使劲拂开迎面扑来的花瓣,哪里还能听见别的。花儿没有落完,忽然脚下一滑,他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带走。他才要挣扎,一个手刀劈在了他脖子上,他晕了过去。
  ……
  钟斐是被冻醒的。
  睁开眼,他先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不远处,雪衣男子冷冷地望着。
  一切来得突然,但不匪夷所思。钟斐前后一联系,大约明白了怎么回事,无非,又是无妄之灾,卷入了他人的□□,被嫉妒连累了吧。
  “我不是宗陵侯要找的人。”钟斐开门见山。
  “你怎么知道。”
  “我经历过什么,自己还能不知道吗。我没见过那副画,蝎子梅说过很像,但你放心,那不是我。我跟宗陵侯没有任何交集,你无需猜疑。”钟斐竖起领子,双手环抱,阵阵寒气,冷得不行。
  “我当然知道,我才是他要找的人。”
  这不是欲盖弥彰吗,你若是,就会淡定了,钟斐笑了:“那你为何抓我?”
  “想抓就抓了。”雪衣男子转身离开。
  门没关。
  钟斐跟了出去,出了屋子,豁然开朗,一股寒气扑来,一片刺目的白晃得眼睛睁不开。待适应后,钟斐才看出,这里是雪山之巅。俯视望去,目之所及。一山连一山的白雪,飞鸟都飞不出这千万里的白,难怪这么冷。
  虽有阳光,毫无温度,钟斐冻得一哆嗦。每吸一口气都觉得肺部都要凉透了,这种鬼地方也有人呆,真是见鬼了。  
  “把我放回去吧,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我想杀了你。”
  从你说出这句话开始,不,从你让我活着醒来,就杀不了我了——钟斐洞悉这种投鼠忌器的心情,雪衣男子,一定很在乎宗陵侯。若不是这里太冷,冻得受不了,钟斐会耐心等耐心问,只需要一点点冷静的时间,雪衣男子最终一定会放他走的。 
  “星隐很快就会追过来的。”钟斐呼出一口长长的白气。
  “星隐?”
  “我不可能是宗陵侯要找的人,因为,我一直和星隐在一起。”钟斐编了一个理由。这个理由好,一方面撇清关系,另一方面,有星隐做挡箭牌,雪衣男子就不会那么敌视了。
  雪衣男子追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钟斐坦然:“自然是恋人。”
  果然,男子瞬间释然,板着脸说:“你敢在宗陵侯面前承认吗?”
  钟斐哑然失笑:“为什么不敢,我们堂堂正正。”
  撒谎算什么,什么都比不上赶紧离开要紧,会死人的,钟斐嘴唇抖得厉害。
  “有衣服吗?”钟斐问。
  “等着吧,他们很快就会找来的。”男子很冷淡。
  钟斐随后又旁敲侧击了几句,钟斐得知男子叫寒无然,一直住在这雪山上,性格冷僻——果然,很在乎宗陵侯,所以会下雪山吧?
  人冷,山冷,空气都是冻住了的。钟斐冷得受不了,在山巅运动了两圈,勉强生出些热气。望着无垠的雪山,钟斐忽然想起了星隐,正是在雪中被毁容了。最近遇到的事,总有莫名的关联,这一件,是否也一样呢。
  是无巧不成书?
  还是有因才有果?
  不多时,果然三个人来了:星隐、宗陵侯、以及抱着古琴的秋七弦。秋七弦身娇体弱,这会儿嘴唇都冻成淡紫色了,不知他是怎么跟过来的。
  星隐一见钟斐,立刻冲过来抓住了他的手,心疼地问:“冷吗?”
  钟斐笑笑:“冷得受不了,你何不抱抱我呢?”
  抱?星隐不敢动。
  钟斐大方地抱住星隐,星隐立刻也环住他的肩膀,紧紧抱住了。钟斐贪婪地汲取温暖的体温,一刻也不想离开。
  几米远的宗陵侯一脸愤怒,要发功,被秋七弦一把拦住——看上去很弱的琴师,出奇强呢。
  “你看到了,钟斐不是你要找的人。”寒无然语调很冷。
  “他就是我要找的人。”宗陵侯眼眶欲裂。
  “你找过那么多人。”寒无然愤怒地说。
  “他就是!只有他让我瞬间想起了所有的事,所有,所有的事情!”
  宗陵侯一把推开寒无然,径直走向钟斐。星隐一下子挡在钟斐身前,紧紧牵住了钟斐的手,三人形成一个不协调的三角。
  “钟斐,我找了你三年。”宗陵侯面无表情。
  “你认错人了。”
  “我怎么会看错?我整整照顾了你七年,每一天,看你静静地睡在那里,我都要看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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