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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主动问，像避开一个禁区一样，在他面前有意回避着跟柏杨和第三舰队有关的话题。”
　　夏乔安跟律说起这番话的时候，他们的小飞行器就已经不仅是顺利抵达了夏家别墅，他还和律已经接受完了又一轮的“家庭会审”，吃过了一顿一尝就是出自他雌父之手的晚餐。
　　这会，度过了相当充实一天的两虫已经回到了夏乔安位于夏家的卧室。
　　有一点格外值得一提的是，夏乔安在进入房间后专程查看过他房屋的智能控制系统，然后发现他的双亲真的十分贴心，已经将他房间的全屋隔音装置给打开了，还额外开启了针对雄虫精神感知的基础屏蔽装置。
　　“……我们那天早上在楼梯间里闹，我说雄父只要他想，其实家里发生的什么事情他都能感知到，这话肯定是也被他听到了。”夏乔安对着这额外开启的功能有起码半分钟的无言以对，他都不知道该说自家雄父是太过体贴，还是该说对方看似温柔其实蔫坏蔫坏的，在这种地方还要拿亲幼崽当消遣。
　　反正不管他雄父夏南是真体贴还是真腹黑，这个额外启用的感知屏蔽器都令律脸红了。
　　雌虫有了今天中午被夏长官约谈的经历打底，也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像这样同时面对夏小少爷所有家虫，这让他今晚勉强还算镇定，然而这个屏蔽器就像拨开了律今晚的窘迫开关，他在楼下迎接“审阅”时都还面色如常，在雄主的房间里却面上飞快蹿红，耳朵后面很快都红得发烫。
　　“我现在确定雄父是在故意消遣我了。”夏乔安无奈，用手轻轻捏律的耳朵，指尖在耳后那片温暖区域摩挲。
　　律少有这样的脸红经历，军部雌虫的自我控制力要比普通雌虫更高一截，军部还有个“标准面瘫流水线”的私下别称。
　　但他恐怕是把刚刚在下面“接受审阅”的紧张都攒了起来，这会，才被这个屏蔽器随意一刺就难为情得厉害。
　　“不过他们愿意把屏蔽都打开，这本身也算是一种表明态度了。”夏乔安的手在律的耳后继续向后移动，他揉了揉雌虫后脑，将手指埋进对方最近似乎长长了些的发丝里。
　　律在他揉第一下时便顺应着那细微的压力前倾身体，将脑袋靠上他的肩：“我很感激他们仍然愿意给我信任……在您这一次提前了许多选择关闭匹配端口的情况下。”
　　“首先当然是因为你值得信任。”夏乔安又揉了把律的头发，他的手在雌虫身后持续下移，将主动靠过来的虫揽进了怀里。
　　“其次，他们也都比较爱我，愿意信任我所信任。”
　　夏小少爷时常觉得雌虫的直球来得突然，打得他毫无招架之力，但他自己偶尔也会像这样直球出击，在一句本该是讨论其他事情的话里忽然夹带上亲呢话语。
　　这句“我所信任”取得了显著的撩虫效果，尽管他们实际上在回程路上才“缓和”过一轮，并且非常尽兴，可高等虫族在这方面仿佛永远有着无限精力。
　　在又一轮结束之后，夏乔安和律才续接上了之前在小飞行器里没能说完的话题。


第76章　
　　大概也就只有重新来过一回的虫；　才会在铺天盖地的热议浪潮里仍然把日子过得云淡风轻的；　好像他们引发的关注和讨论都不值一提。
　　夏乔安的公开直播是选在了中午发布，那天非公休假；　也非观众数量通常更高的流量晚高峰，第一手发布方更不是星内知名媒体。
　　但就是在这样“多非”的前提下，它依旧爆了；　并且爆得持久；　一直到距离直播都已经过去了两周；　相关话题的热度仍在公众网上居高不下，当日直播录屏的播放量每天都有显著增长。
　　夏乔安的直播直击到了高等虫族最为关注的两处——进化与繁衍。
　　一只年轻雄虫宣布从此退出匹配系统；　坚守“一对一式”婚姻或许依旧是吸睛的；　但那一定就不会有“一只才经历过跃级突破；　综合数值评定已至初高阶的年轻雄虫决定退出匹配系统”更惹旁虫注目。
　　而能往夏小少爷名字前加的前缀还不仅于此，他顺利突破了进化迟滞和提及的新型能量元素也同样引虫注意，哪怕是对于他虫情感婚姻生活不感兴趣的对象；　单为了这后两点，也会来观看当日直播录屏，甚至翻出之前有关夏小少爷的其他报道同录播视频一起仔细对照。
　　“从云端跌落谷底和困境里逆风翻盘，刨除叠加在你身上的所有光辉前缀；　光是靠两个核心也足够吸引流量。”说着话的葛瑞眉飞色舞；　他面前一字排开着多块小屏幕，每一块上面都有着幅曲线或折线图。
　　为了能让听他说话的对象更直观的看明白每张图表；　那些整体呈上升趋势的复杂线路还被调成了不同颜色；　旁边附着标注。
　　然而即便葛瑞已经是如此贴心；　在彻头彻尾的外行于丘看来，那些五彩缤纷的线条还是使虫发懵。
　　还好，他发懵不要紧，另一边的夏乔安能看明白并跟上葛瑞的汇报速度就行。
　　“老实说，听你们说了半天的‘流量’和‘关注’。”有道声音自旁边又一块悬浮屏上传出来，听起来饶有兴味——原来那块悬浮屏上开着个实时视频窗口，视频窗背景是一艘正在航行的小飞船内部，镜头拉得略远，正好让跟夏乔安他们已经分别了有一阵子的伊恩一行能全体入镜。
　　伊恩正在专心驾驶，是更加健谈的金蜥在说：“——听得我总觉得夏乔安好像是准备要在你们星球出道。”
　　“那可不太行，真的不行。”
　　被指“像准备要在虫星出道”的夏小少爷闻言迅速摆手，他表情神秘复杂中忍着笑：“我们虫星的娱乐产业跟你们了解的宇宙通俗娱乐行业不太相同，发展得非常‘偏科’，我要是真的投身本族娱乐行当并出道，那……”
　　夏小少爷在另外两只雄虫一言难尽的注视里顿了一下，还是坚持把话给说完了：“那诸位以后恐怕就不能在公众网这种全年龄网站上看见我，而是得拿着成年证明去那些成年限定的网站上看我了。”
　　说完，夏乔安冲视频窗一摊手，原本只是随口调侃的金蜥就呆了一呆，伊恩也从操作屏上移开视线，震惊地看他一眼。
　　房间内坐着的另外两只雄虫神色从一言难尽变成了不忍直视。
　　最后是自己提了“出道”话题的金蜥小声感慨：“你们这是什么硬核娱乐产业。”
　　“是基于本族历史及种族特性，自然发展形成的高度迎合单身居民需求并兼顾已婚居民需求，且具有教学指导意义的虫星特色娱乐产业。”夏乔安回答得一本正经，一长串话说下来舌头半点不打结，还露出了点讲解员一般的微笑。
　　“你考虑过以后往对外沟通方向发展吗？”于丘这时候忍不住插话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竟从夏小少爷身上看出了几分对外部门详解母星特色产业，力争外方合作的影子。
　　夏乔安眨了下眼睛：“说不好。”
　　事实上岂止是说不好，夏小少爷上辈子后来干得就是差不多的事，这些官方介绍似的官腔他全都能张口即来，说得头头是道。
　　不过眼下，几乎全星能登上公众网的居民都在猜测他的未来发展，他目前还是个连帝国第一高等学院都还没上的“小家伙”，哪怕在座以及不在座的各位都是他已确定可信赖的对象，他也没必要放出自己上一世的职业规划。
　　这个关于职业的小插曲很快揭过。
　　夏乔安不会无缘无故将葛瑞和于丘同时约在一起碰头，还拉上远在星外，根本不属于虫星居民的伊恩金蜥。
　　那天夏乔安的直播看似突然，公开突破进化和发现新元素的事公开得毫无预兆，但他早不是做事冒进的小年轻了，律和他哥那边他的确没有打过招呼，不过为了去开有效证明和能不能在直播里提起新元素的事，他倒是跟雄父夏南和雌父边淞商量过，并走双亲的关系网，取得了科学院那边的部分研究信息公开许可。
　　在他做完直播之前，科学院有关新元素的文章就已经攥写好了，官方报告于直播的第二天准点发布。
　　为直播准备好材料公示许可及做好后备证明资料的同时，夏乔安将启明号章鱼舰长及其副手的联络方式也私下里给了双亲。
　　“新型能量矿的联手研发算是官方互利型合作，我向他们额外申请了一次更私人的，算是朋友间的互助合作。”夏乔安将联络方式给双亲时对雄父说，“您可以带雌父去使用他们的仪器再仔细检查一下身体，他们非常擅长能量痕迹的定位追踪，我猜这一定会对你们最近做的事有帮助。”
　　还是在夏乔安登上启明号舰船做检查时，他们就发现，造成了年轻雄虫进化迟滞的本源是某种盘踞体内的外侵能量，并且它有极大可能是孕育期时小雄虫吸收雌父输送给自己的营养，直接从雌父那里吸收下来的。
　　夏南和边淞当着幼崽们的面没有多说什么，好像生活中只有小雄虫终于顺利进化且身体健康这件事值得庆贺，只有幼崽过早决定要跟匹配对象绑定一辈子这事值得担忧。
　　但夏乔安知道，他的双亲绝不会是坐以待毙的那类对象。
　　他们家也许在中央城世家圈里算得上“佛系”，好像从未主动挑起过纠纷，可这不意味着当陈年的遮挡忽然被掀开，他的双亲陡然发觉当年竟然还留下了这样的“遗毒”时，会依旧宽宏大量的什么也不做。
　　“我总有种错觉。”夏南收好联络方式之后说，他端详着自己的孩子，“你过去的这大半年时间里，好像成长得比以往任何一个时段都要快。”
　　“这不是好事吗？”夏乔安险些以为雄父的视线已经穿透了皮囊，看出是一个来自十年之后的灵魂塞在这具身躯里。
　　不过来自十年之后的他也还是他自己，因此他也没有太心虚，反倒是尽可能向雄父装出了一副无辜表情。
　　“成长的确是好事。”更加年长的雄虫回答说，他抬手拍了拍在顺利进化后已经比他还要高出一些的孩子肩膀，“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开始主动往身上揽责任的速度不要这么快。”
　　夏乔安就一时失语。
　　而夏南拍完他的肩膀，又在他肩后温和按了一下：“你的雄父和雌父毕竟也还正在壮年期，还不需要你这个都还没拿到高等学院入学通知的小家伙操心。”
　　“……”
　　那是因为最近事情实在太忙，他都还没找到机会去重新递交入学申请——夏乔安有这样的一句反驳憋在了心里，他也早就不算是一个“小家伙”。
　　然而雄父和煦的微笑背后隐约透露出了一点杀伐果决的味道，让他最终没把这话说出去。
　　夏南是只总是很和气，绝大多数时刻都挂着温和笑容的虫。
　　温和到很容易忘记他曾供职在军部一线。
　　官方合作自有官方虫员出面接洽打理，双亲那边已明确表示目前无需幼崽插手，夏乔安将联络方式给完之后便约等于被雄父暂时给“踢出队伍”。
　　关注柏杨及第三舰队动向的事情由律去处理，夏乔安自己则在思考了两天之后，分别联络了于丘，葛瑞以及远在星外的伊恩一行。
　　长辈拒绝一起组队，还好晚辈们总还有自己能做的事情。
　　重生归来之前，夏乔安从未将于丘和伊恩的弟弟丧生联系到一起过，他是在重生之后惊觉小雌虫于洸竟然跟迪恩是被同一个星际走私团体带走，这才开启了他的新思路。
　　他试着在这归来的半个月里动用上一世的记忆及技能去追查，去回忆，去对比，还暗暗从雄父那里讨来一份更加详尽的世家关系表。
　　然后他意识到，于丘，伊恩甚至包括葛瑞，这些上一世看似毫无瓜葛的对象之间，却能因为他们的敌人蛇鼠一窝而被串联到一起。
　　小雌虫于洸的走失不是偶然，他身后藏着一个通过用本族幼崽跟星外势力换取高额利润的产业链，那表面上痛哭流涕道歉，说着“我以为能靠自家力量在空间站区域内找回学员”的带队年轻教师，又跟曾三番两次暗示葛瑞“贡献”一下弟弟的对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伊恩则也险些因为走私团伙失去弟弟迪恩，他对走私”活货“的贩子们深恶痛绝，追查起来总觉得对方滑不溜手，却没想到，原来这伙贩子在虫族这边有着一个稳定的“合作商”！
　　“如果我们这样的组合也需要起个组合名，我一定要投一票给‘为了弟弟’。”葛瑞说。
　　他是在尽量缓和气氛，因为刚刚结束讨论的话题令在场每一位心情都十足糟糕。
　　于丘和为了处事圆融才对外总是摆出温和模样，实际性格要跳脱许多的葛瑞不同，他是真真正正从小好脾气到大的那类虫，在日常生活中万一与他虫起口角争执，也总是能让就让，算是模板一样的“老好虫”。
　　可“老好虫”也总有底线，是有想要好好保护的东西的。
　　“我带着小洸从第十区开外的偏远地方来到中央城，就是担心一旦我走了，只留他在那个整体还非常传统守旧的地方，他会因为‘到了年纪’而被家里擅自决定命运。”于丘咬着牙，攥紧在桌面的手背上冒出了青筋。
　　夏乔安无声按上他的肩膀，知道他还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情绪，仅用这样的动作去传递一点支持。
　　伊恩和金蜥不知什么时候交换了位置，这会已经是金蜥在驾驶飞船，而他端端正正坐在视频前方：“我想要迪恩平平安安的长大，还想要让他知道哥哥能保护他。”
　　“谁不想呢。”葛瑞是第一回　跟伊恩正式见面，之前仅是对对方有所耳闻，但这并不妨碍他也收敛了那故意缓和气氛的调笑，正色下来，向视频窗口举了举象征意义更多的茶杯。
　　他们都有想要保护的东西，他们想要保护的东西也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曾身临险境，尔后发觉这些“原因”之间盘根错节，隐隐形成了一个整体。
　　于是他们也理所当然的有了共同之处，站在了同一个阵营。
　　“但是这样算起来，你和他们之间好像没有直接纠纷。”于丘在情绪终于缓和了一些后说，他看着夏乔安，属于“老好虫”的那部分又开始冒头，他认为夏小少爷愿意带来消息已是足够令虫感激，但假如对方跟那些虫员没有直接瓜葛，是不必继续趟这趟浑水的。
　　“不。”然而夏乔安摇了摇头，“我有——想要有一条打造一条能伪造成正常进出口贸易的稳定产业链，光是有世家背景还不够，边防上也需要有稳定的突破口。”
　　而说起边防，那就是与军部挂钩了。
　　夏小少爷的直觉在不安的躁动，他说起军部边防，就又不得不联想到第三舰队和柏杨。
　　“等我这边一有新消息，就随时跟你们联络。”
　　这一天的最后，是伊恩那边先关闭了视频窗口，率先退出这场交流。
　　而金蜥嘴快的赶在通讯关闭前说：“拜拜，对面的两位虫族哥哥——还有在座唯一的弟弟。”
　　“在座唯一的弟弟”当然就是夏乔安。
　　“是谈话不顺利吗？”夏乔安跟于丘及葛瑞分头走出聚会地点的时候，律就已经在指定位置等待他了。
　　雌虫注意到他进入飞行器时的表情有点微妙，这才关心询问。
　　“没，比预想的还要顺利很多。”夏小少爷在律更加担心的眼神里叹了口气，“我就是觉得自己好像被冒犯了一下，但又好像没有，心情有点复杂。”


第77章　
　　“您受到了冒犯？”律的表情从担忧到严肃只用了不到两秒钟来切换；　他的严肃里还隐约夹带出一点杀气腾腾；　视线主要还是留在雄虫身上；　但眼尾的余光；　就已经扫向了旁边另一个分区的临时停机坪——那是葛瑞和于丘分头离开的方向。
　　因为对夏乔安今天的聚会有着基本了解，律知道除了这能到场的两虫；　还有不能到场的对象在靠远程通讯参加小会。
　　所以他也没放过自家雄主腕带式的终端，审视了它两眼，就好像能靠视线发射出星际无线电波；　去远远追究还在做星际航行的伊恩和金蜥：“是不是你们在冒犯我家雄虫？！”
　　“也还没有严重到需要你露出这种表情。”夏乔安的眉头原本还纠结着；　他是真的摸不准金蜥那句“你是弟弟”是在单纯的陈述事实还是在一语双关，然而律过于郑重其事的态度就让他又松了眉眼。
　　他飞快给雌虫顺毛：“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种感觉；　也有可能是星内外文化差异造成的。”
　　于是律便又迅速看了雄主的终端一眼——他这会可以确定，“嫌疑人”是参加视频会议的那两位了。
　　“如果您都感觉到了冒犯。”时刻以捍卫雄主为优先，并且也十分偏心的雌虫不太赞同地说；　“那说明对方的言行一定至少存在不妥当处；　才会带给您这样的感觉。”
　　夏乔安伸手将律不自觉皱起的眉头又按平了，律在他手伸过去时有短暂的闭眼，乖乖任由他按，夏乔安手动替雌虫平整了眉心；　收回手前又在对方额头上轻轻一弹：”可那也有可能是我比较敏/感；　想得比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