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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夫人是朵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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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辞感觉自己的魂儿都要被吓掉了。好在他本身的花不是很大,充其量就比米粒稍微大了一丁点,藏在中心的花蕊就更不显眼,即使蠕动的幅度再大,也不容易引起主意。
  果然,清作只是在那一簇簇缀满花朵的枝丫上掠了一眼,便起身走出去。
  听到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花辞长长出了口气,这报个恩也太吓妖了。干坐了两个时辰,一句话都没有。不过也是,这偌大殿里只有他们两个,他又是盆花,有话又去跟谁说呢。
  花辞趁这会没人,把眼睛从叶片下滴溜溜的转过来,仔细观察了一下恩人的寝殿,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他还以为神仙住的地方都是仙气飘飘金碧辉煌的,原来跟普通人的家里一样,差不多的家具摆设,只是恩人家里好像比他们更简朴些,榻上竟然连被褥都没有。
  这夜里睡觉该多冷啊,想到这花辞又把根系往陶盆里深扎了些,还是白伶给他变得花盆里暖和,恩人住的地方也太冷了,比乞灵山的冬天还冷上千百倍,呼吸一口就要被灌进喉咙里的冷气冻住。
  恩人穿的那么单薄又没有御寒的被子,难道是太穷买不起?可是神仙好像不用钱的吧。
  那就是有坏人欺负恩人?
  嗯,一定是这样,白伶说过神仙也有好坏之分的,等他修炼出双脚就帮恩人把欺负他的坏神仙打跑,再赚钱给恩人买厚实的衣服和被褥,要是晚上还冷,他可以先把床铺捂暖了再让恩人睡……
  花辞趴在花盆里迷迷糊糊就到了晚上,天界没有黑夜白昼之分,但清作府邸所在的凡州脊却是高于太阳穿透九重天的六界最高处,永无阳光照射,全靠一块极地冰石映射着一望无际的苍茫冰原。
  滴水成冰,寸草不生,整个凡州脊除了清作没有生灵能长期存活。这里常年下雪,无论春夏秋冬都是一样白茫茫的景色。但这里最可怕的却不是冷,而是寂寞。
  花辞耷拉着盛开的小花,正打着瞌睡,他的花期很短的,而且只有夏至的正午开放,子时一过就会尽数败落,第二次开放就要再等上一百年。虽然白伶说要他帮恩人结个果子,但他还是第一次开花,结果子的方法他根本就不知道呀。
  而且他觉得比其结果子,还是买床棉被对恩人实用些。
  花辞挪了挪被压麻的藤蔓,打算换个姿势再睡,却感觉自己窝着的陶盆突然摇晃起来,吓得瞬间睁了眼,就看自己正被不知何时回来的恩人抱起来移向别处,花辞还是第一次跟恩人如此近距离接触。
  他将叶面微微转动,露出一点眼珠,看着搭在陶盆边缘的手指,修长白皙,仿若玉璧,指腹上却划出一道缺口,殷红的血珠半挂在一边,宛如一颗赤红的明珠。
  恩人的手受伤了!
  花辞看恩人目不斜视的往前看,并未注意这里,终于悄悄从边缘探出一根最细小的藤蔓,用顶部的小花对着伤口十分轻微的碰了一下,没想到对方一下就发觉到了他的异常。
  陶瓷盆从高空摔落,却未听到瓷片破碎的咔嚓声,而是化成一根轻飘洁白的羽毛,徐徐降落。盆里掉出来的花辞,过度惊吓一时间也控住不住身形,又变成了之前半人半花的模样。
  糟糕暴露了。
  他抱住开满小花的发丝,惊恐万分。只听大殿里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清冷的回音:妖?
  花辞惊诧的看向面前的清作,明明嘴唇纹丝未动,声音却从隔空而来,白伶说能用心音说话的,法力都深不可测。
  这种时候他可不敢扯谎,只是使劲点头。
  清作又问:为何来这?
  “三百年前你在乞灵山救过我一次,我是来报恩的。”
  终于说出来了。
  清作居高临下,俯视着半趴在地上的小花妖,连人形都化不齐全,一双脚还是乱糟糟的根系,只能勉强藏在长袍里。最奇怪的是身上竟无一丝妖气,不然他不会离这么近都毫无察觉。
  这种情况,不是法力高到能掩住自身的妖气,就是灵力过于低微,连气息都发不出。
  他发出最后一道心音:离开。
  虽然他会斩妖除魔,但对于这种灵力薄弱的小妖还是不屑于动手的。
  可没想到他刚转身,那小妖突然呜咽一声,脸朝下倒在地上,缠在发丝上的藤蔓像是被沸水烫过一般狰狞的扭曲起来,上面坠的一簇簇小花迅速凋零脱落,几道凌乱的白光沿着花藤四处乱窜,原本沁人心脾的淡香霎时间浓烈无比,像是花开到荼蘼迸发出生命最后的花火。
  花辞从未受过如此剧烈的痛楚,他用全身的花藤绞紧腹部,脑子混沌得一塌糊涂,下意识就扯住了清作的袍子,指尖传过来的微凉,让他稍稍平息了焦灼的情绪,好像肚子也不像方才那样痛得死去活来了,虽然还是不大好受。
  **片刻,花辞双眸渐闭,咬着下唇慢慢没了声响,眼角还是不断往外滴着泪,也弄不清到底是醒着还是昏了过去。
  被拉住的清作本想拂开花辞的手,可低头看见小花妖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又忽然停了动作,手腕方向一转,揽住花辞的后颈和膝弯将人抱了起来,走到榻前缓缓放下。
  他这凡州脊从未养过生灵,更不曾养过如此娇弱的花妖。看着榻上渐渐失去生气的花辞,清作无意识蹙紧了眉头,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何要这么做。
  等清作用千回剑出鞘将非闲“请来”府邸的时候,花辞已经醒了,他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恩人的床上,手心里还攥着对方的衣服。恩人竟然没有扯开他,花辞偷偷瞥向清作的目光顿时充满希冀,虽然有点没礼貌,但他好不想松开呀。
  花辞小心翼翼的摩挲了两下清凉丝滑的衣料,还是松了手,他不想被恩人讨厌。
  “我的天,老兄你这,这……”非闲被眼前这景象惊得目瞪口呆,眼神万分复杂的在花辞跟清作之间来回游转,他那冰疙瘩一样老友竟然在家里藏了一个美人,此刻还衣衫不整的躺在他的床上。
  别说,一个冷艳决绝一个楚楚可怜,看着还挺配的,就是,这美人的年龄是不是有点小啊?
  不等非闲再胡思乱想下去,千回的剑刃已经贴在脖子上,吓得他连眼珠子都不敢转,顺着执剑的手看向面无表情的清作,僵着身子干笑两声:“哟哟老兄,这刀剑无眼,咱有话好讲,几万年的交情了,何必呢这是。”
  清作的心音叠响:你把花妖置于我府邸,所为何意?
  “花妖?”
  哪有花妖?他放这的不是一盆花吗?
  非闲灵识在寝殿里转了一圈,才注意到床上的小美人好像没有脚,从长袍下摆探出来的竟然的一团乱糟糟的根系,头发上还缠着好多掉落的小碎花。难道伶伶让他送的那盆花竟然是一只花妖?我的天,娘子你不能这么坑我!
  他顿时欲哭无泪。
  “这不能怪我,他身上一点妖气没有,当初我就以为是棵普通的花草正好挖过来给你解燃眉之急,哪曾想他成了精啊。你知道,除了我家娘子我从不碰妖的。”
  非闲解释的信誓旦旦,想趁清作不留神离剑刃远些,可千回就跟长了眼似的,追着他寸步不离,没一会他这一身青衫就被汗湿了个彻底。
  清作看着非闲,毫无波动的目光就像一潭结冰的水。千回剑跟了他两万年,早就到了人剑合一的地步,就算不操控,也会在他遇险时自动做出反应。他想让谁死,只在一念之间。
  清作松了手,千回入鞘消失在半空中,非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早就吓成了一滩烂泥。
  即使知道清作不会要他的命,可每次面对千回剑他还是怕得要命。大概是这剑沾过那个人血的缘故。
  清作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看了眼床上的花辞:带走他。
  “好好,马上走!”
  非闲挺着发软的腿站起来走到榻前,他跟花辞还是第一次见面,虽然不清楚这小妖到底什么来头,但跟伶伶的关系肯定不浅,不然也不会主动托他送上天,可惜到头来还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咯。
  这小花妖连脚都没有,根本无法步行,他只能把人抱起来,可手一握上纤细的腕骨顿时一怔,既而又像确认什么似的,一遍遍的捏着花辞的手腕。
  “这,不会吧,老兄你动作也太快了。”
  非闲半张着嘴,那副表情说不上是哭是笑,总之格外失调,他把清作的手扯过来搭在花辞手腕上:“就算不懂医术,你也应该能摸出来怀孕的喜脉吧。”
  清作淡淡扫他一眼,扣在花辞脉搏的两指用力压下,感受到平滑的蹦跳的脉象,万年不变的面容突然有了一丝松动。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今天比较早,以后还是下午四点半左右更新哦,耐你们~~
  话说最近看了他人即地狱,简直爱死了这对cp~~
  ☆、3
  “你的?”
  非闲问完感觉自己脸都臊得慌,这都叫什么事啊,小妖送来时还是一盆花苞,明显含苞待放,现在败的一个瓣都没有了,肚子里又有了娃娃,整个凡州脊就这么一个雄性生灵,要不是清作的,也只能是这小花妖自体产出的。
  对哦,也可能是他自体生的。
  非闲这么自我安慰的想着,低头就在脚下发现了一朵掉落的碎花,仔细瞅了瞅花心,三根浅蓝色的细丝,内部中空,顶端还有个略微凸起的小孔,竟全是雌蕊。
  这……好像有点尴尬。
  饶是此刻,清作看向花辞腹部的眼神也一样波澜不惊。虽然花辞有了他的孩子是事实,可两人并未发生任何逾越之举,清作问心无愧。只是如今这事处理起来要麻烦些。
  他用心音对非闲道:带他走。
  这凡州脊积雪皑皑,实在不适合养花,更何况还是一棵结了果的花。
  非闲目光在花辞跟清作之间转了两圈,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盯了清作半晌,确定没听错后叹了好大一口气,两手一拍,指着花辞:“这你叫我带哪去啊,我可是有家室的仙,要让伶伶看见你不是陷我于不仁么!而且他怀的你骨肉,又不是我的,凭什么叫我带?”
  这话他说的绝对没毛病,哪有人把怀了自己骨肉的小美人往外推的,可清作的思维显然不按常规,眨眼的功夫,千回剑就出鞘横在了非闲脖颈上,跟刚才的位置丝毫不差。
  清作重复道:带他走。
  这时候非闲还敢说什么,“走走走,马上走!”
  转身实在忍不住调侃道:“我活了几万年,还是第一次碰见有人拿刀架在别人脖子上,威胁对方把怀了自己孩子的人带走的。”
  花辞被非闲拖着肩膀抱起来,一开始他只是眼睛红红,死死盯着清作所在的方向,却老老实实趴着没有半分动作,可经过清作的瞬间,乖巧安静的假象瞬间被打破,缠绕在发丝上的藤蔓张牙舞爪朝清作扑去,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自己缠在对方身体上。
  没想到这小妖看着枯瘦,劲儿还挺大,抱着他的非闲被这猝不及防的力道拉得一个踉跄,转头就看花辞手臂搂住清作的脖子,脸埋进了对方的发丝中,哭的一抽一抽的,而清作也是下意识伸手抱住花辞的肩膀。这两人的模样就像一对难舍难分的恋人,而他倒像是棒打鸳鸯的那个。
  非闲用口型小声道:“这要怎么办?”
  清作扶着花辞的肩膀,眉心凝出一道不浅的弧度:走。
  非闲心疼的看着伤心欲绝的小花妖,都这样了还带走啊,还真是多情却被无情恼。他抱着花辞的腿刚要把人从清作怀里扯开,却感觉对面陡然加大了力气,清作拂掉他的手将花辞的腿也揽过来。看着一脸木讷的非闲,视线朝门外扫去:你走。
  非闲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原来是叫他走!他还巴不得早点跑好吗,谁想来淌浑水啊。
  寝殿里又剩下花辞他们两个,清作抱着花辞放在塌上想让他躺下,可花辞才不敢松手,坐在榻上也搂着清作的脖子,嗅到领口里散出的冷香,努着鼻尖贪婪的吸了好几口,就跟上瘾似的,怎么都停不下来。
  而清作被脖颈吹拂来的热气弄得有些难受,他搭着花辞的发顶往外推了推,脖子上柔荑般的手臂却是受了刺激缩得更紧,“不要让我走。”花辞闷闷道。
  清作看着发颤的花辞,琉璃珠样的眼眸缓缓眨了下,似是不解:凡州脊很冷,你活不下去。
  “你能活我也能。”
  也许是跟恩人有了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花辞反倒没之前那么怕清作了,因为恩人的身体也是温的,是跟他一样活生生的人。
  他上天本来就是报恩的,想到这花辞抬起头,做了半天心理建设,还是不敢直视对方,只能把脸稍微侧到清作耳边,小声问:“恩人想要果子吗,虽然第一次结果没经验,但我会努力把果子养大的,等熟了之后……”
  花辞的声音渐渐低落:“我也不会知道会不会甜,我尽量多吃糖让它变得甜点,到时候摘果子请轻柔一些,你可以自己吃,但不可以送人哦。”
  吃?
  清作听得额头青筋跳了跳,这小花妖到底明不明肚子里的孩子意味着什么。
  他伸出手朝殿门外招了下,一束白亮的灵光迅速摩擦着地面滚到榻前,光芒散去后才发现是团拳头大小的雪球。只是这雪球上有鼻子有嘴,圆溜溜的眼睛对上花辞惊诧的眼神,还嘿嘿笑了。
  清作从花辞青丝上摸下一片败落的花瓣扔过去,雪球立刻张大嘴巴啊呜一口吞下,趴在地上,开始从肚皮下鼓出四个小爪爪,一点点变得纤细修长,最后竟变成个十岁左右的小娃娃模样。
  清作将花辞抱起来交给小娃娃:雪一,带他去望云川下游。
  雪一看着年岁尚小,力气却超乎寻常的大,单手就把清作抱了起来,还笑眯眯的叫他夫人,花辞却没有闲情逸致理会雪一,看着清作垮了小脸,抿着嘴又要哭。
  清作把手伸过去,花辞立刻就抓住抱在怀里,还是哭。
  雪一赶紧替清作解释:“夫人,望云川下游也在凡州脊,并没离开帝君的府邸,就隔着一条河要过来很近。不然这上游夜里总是下雪,夫人身体受不住的。”
  花辞抱着清作的手一愣,原来是怕他冷吗。他吸了吸鼻子赶紧把眼泪憋回去,“那恩人会来看我吗?”
  清作不予作答,雪一都替他急得额头冒汗,帝君怎么能这么笨,这种时候就算骗也要讨对方欢心吧。花辞却出乎意料的没露出难过的神情,反而甜甜的笑了,紧握住清作的手缓缓松开:“没关系,我会经常来看恩人的。”
  他趴在雪一肩膀上一直望向清作,直到跨出殿门才将头转回来。看着消失在视线里的身影,清作心中突然涌起异样烦躁的情绪,他站在案前倒了杯茶,凑到嘴边,却看见水面上倒映的眼睛,渐渐晕染成了血红色。
  *
  花辞被雪一抱上木舟才后知后觉到凡州脊到究竟有多高,位于山顶的望云川竟然是条直上直下的内河,这如何能称河,简直比瀑布还陡峭,从这里到下游就跟从天上掉下去差不多。而且河面上寒气森森,刺骨的河水漂浮着不计其数的巨大冰块,稍不留神就会撞到他们所乘的木舟上,使其人仰马翻。
  花辞紧紧抓着船沿,摇摇晃晃稳住身体平衡,肩膀僵硬,说不上是被冻得还是被望川江湍急的水流吓得,雪一说不必太紧张,他划船的技艺一向稳得很。看着十岁大的小娃娃,嬉闹似的不断在水里波动船桨,好几次都是擦着三四块大冰险象环生,花辞坐在木舟里心也随着跳的七上八下,这么下去真要被吓死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开始跟雪一聊些话说。
  “雪一你以前就住在这吗?”
  “对呀,有两万多年了吧,不过那时候我还没有名字,也没有灵识,只是团普通的雪球。多亏了您呢夫人,不然帝君是不会让我成人的。”
  花辞看着雪一小娃娃的模样,暗暗咂舌,看来精怪是不能通过年岁判断大小的。
  想到雪一对自己的称呼,花辞赶忙纠正道:“你误会了,我不是夫人的,我只是来找帝君报恩的小妖。”
  雪一停下船桨,歪头盯着花辞的肚子,有些困惑:“可是您肚子里有小帝君啊,话本里说,有了男人的孩子,就是对方的夫人了。所以您就是帝君夫人,方才我在殿里这么称呼,帝君也没斥责,他肯定是把您当夫人的。”
  原本还算清醒的花辞被雪一说得有点糊涂了,毕竟他从小生长荒山野岭,做妖之后也没念过学堂,身边除了白伶根本没个识字的,天天竟跟些虫蛇鼠蚁打交道,至于雪一说的话本他更是见都没见过。
  “有了孩子就算对方夫人,是这么回事么?”
  花辞敲了敲额头,忽然想起那位非闲仙君好像叫过白伶娘子,要是照这么说,白伶也怀了那位仙君的孩子?可白伶是雄鸟啊,跟自己这种身体特殊的花妖还不一样,他们如何能做到?
  “若是没有孩子就不能作对方夫人吗?”
  “也不是,凡事都有特殊情况,但一般来说有对方孩子的都是夫人,不然就是小妾,同房丫鬟之类的,但帝君家族有一夫一妻的族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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