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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春-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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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人么消化功能好。”黄老板说。
  钱经理道:“年轻人么不止消化能好的歪。”
  狄秋没响,笑着。黄老板绷不住,还是讲起了苏州话,道,“小狄么,最近嘞忙点啥架?“(最近忙点什么?)
  她摆了张二万在四围长城中间,手还没收回去,坐她下家的蔡老板就把手伸长了出去要摸牌,两人的手碰到了一块儿,钱经理忙道:“挨着弗如轮着,唔笃哀囊,弗作兴葛啊!”(别抢啊,你们这样,不行的啊。)
  黄老板缩回了手,咯咯地笑,摆弄着手里的麻将,道:“囊?怕倪做牌啊?我帮蔡老板阿诸何日脚?看见啧,握握手,打个招呼阿弗来塞啊?”(怎么?怕我们做牌啊?我和蔡老板也很久没见到了,握握手,打个招呼不行啊?)
  钱经理翘起二郎腿,一只胳膊搁在桌上把手里一张麻将牌转来转去,看着黄老板道:“来塞,囊弗来塞呐,倷台浪台下随便囊育唔倷才来塞葛,只要唔倷吃得落,小狄,啊是?”(行,怎么不行呢,你台上台下随便怎么喂他都行的,只要他吃得下,小狄,是吧?)
  黄老板嘟了嘟嘴,捏着嗓子道:“育唔倷葛事体么帮我是弗搭界葛,要去问唔笃方老师葛。”(喂他的事和我是没关系的,要去问他们家方老师的。)
  钱经理也跟着哦哟了声,道:“要是方老师育得好,唔倷还会得一日到夜补了外头啊?”(要是方老师喂得好,他还会一天到晚待在外面啊?)
  蔡老板终于开口,他抖抖烟灰,昂首轻笑,道:“好啧哦,诸何岁数葛人啧,育点啥架,奶阿瘪忒啧。”(好了啊,多少岁的人了,喂点什么啊?奶/子都瘪了。)
  黄老板和钱经理都笑了,狄秋陪着干笑了两声,出了牌,一搓手,一抬头,老板娘端着他的酱油炒面过来了,狄秋忙起身接过面条和筷子,老板娘道:“帮你加了个鸡蛋,慢慢吃哦。”她一扫桌上,殷勤道:“慢慢打哦,热水瓶啊要加点水?”
  钱经理提起个热水瓶晃了晃,确实没什么水了,便递给了老板娘,作势打发她快走。等老板娘走远了,钱经理一瞥狄秋那碗炒面上的荷包蛋,道:“殷夹里对小狄是呒不闲话讲。”(殷某某对小狄是没话说。)
  黄老板道:“小狄么棋牌室里一扎宝歪。”(小狄是棋牌室里一个宝。)
  狄秋接道:“是的,活宝!”他笑着放下个北风,黄老板一扶眼皮上的胶布,对他道:“否要引我笑呐!”(不要逗我笑呀!)
  黄老板又抬眼望着老板娘的背影,道:“殷夹里笃葛儿子弗晓得培智学堂昂毕业了。”(殷某某的儿子不知道培智学校毕业了没有。)
  蔡老板声音一高,扔出来个发财:“才算毕业呲么有卵用,低能呀,走出来才帮别人弗一样葛,一看才是戆度。”(就算毕业了有卵用,低能儿,走出来就和别人不一样的,一看就是傻子。)
  钱经理道:“殷夹里养一世啧歪,唔倷阿是命苦,嫁被呲个瘫子,横了床浪。”(殷某某(只能)养他一辈子了,她也是命苦,嫁给了个瘫子,(整天)躺在床上。)
  黄老板舔了下嘴唇,摸了两下胶布,看着牌局:“小人阿养得出么,还算有点福气葛。”(孩子都生的出来,还算有点福气。)
  蔡老板丢了张二条出去,黄老板碰了牌,钱经理瞅瞅他们,蔡老板转身往棋牌室门口一看,恰一个穿灰衣服的矮个男人进来,男人生得獐头鼠目,仿佛是见不得光,一进来,就躲进了柜台里,兴许是坐下了,人已经看不到了。蔡老板哼了声,出了张七条,怪笑着说:“阿弗晓得是啥人葛福气。”(也不知道是谁的福气。)
  狄秋道:“不好意思了蔡老板,门清,就等七条,胡了。”
  钱老板咳了声,掩住了嘴巴。狄秋推下牌给众人看,傻傻笑笑,捧起面碗大口吃炒面。蔡老板数了四个筹码丢来给狄秋,狄秋点着头,笑着收好,钱经理来问他:“啊还帮人家看房子啊?”(是不是还在给人看房子啊?)
  黄老板道:“钱老板倷要买房子啊?”(钱老板你要买房子啊?)
  蔡老板忙说:“看上去么广告公司生意越来越好啧歪。”(看上去是广告公司的生意越来越好了。)
  钱经理连连摆手:“我啰搭来葛铜钿,小家伙么阿自家园区买好房子啧,一经喊倪搬过去,我帮老太婆住住新区阿蛮好,是我一个小朋友看中套两手房。”(我哪里来的钱,小家伙么也自己在园区买好房子了,一直喊我们搬过去,我和老太婆在新区住住挺好的,是我一个朋友看中了套二手房。)
  “啰搭架?”趁摸牌的时候,黄老板掏了面小镜子出来,放在桌上,照照脸孔上的白胶布,摁了摁,捏了捏,抿紧了嘴唇,哧哧两声,一下把两块胶布都撕了开来。狄秋看看她,吓了一跳,黄老板肿得高高的两边眼皮上各有一道细疤。
  钱经理道:“嘞佳安。”(在佳安。)
  狄秋道:“那您和他约明天下午六点吧,我去给他看看,地址给我一下。”
  钱经理闻言,立即打了个电话,和那朋友约好了时间,把地址给了狄秋。又是两圈牌,黄老板忽而踢了踢桌脚,钱经理和蔡老板俱往门口望去,狄秋也跟着看,原来是祝老师夹着皮包,提着保温杯进了棋牌室。他一双眼睛正满大厅的晃荡,和狄秋看到了一块儿,两人互相点头致意,祝老师的目光溜到狄秋两边,赶紧是转过身去了。
  黄老板问狄秋:“倷帮祝夹里一经搓葛啊?”(你和祝某某一直一起打的啊?)
  狄秋说:“哪里三缺一,我就顶上去。”
  钱经理道:“小狄不错的,喜欢助人为乐。”
  “祝夹里牌品太差啧。”蔡老板道。(祝某某牌品太差了。)
  黄老板跟着帮腔:“愁得嘞要臭死。”(顾虑很多的。)
  蔡老板又说:“上趟我蛮好把大吊车,唔倷硬紧讲换牌,啊有毛病格啊,棋牌室里搓搓麻将么啥人换牌啊?阿烦得着,也弗是浴室里,饭店里开呲个包间赌铜钿,我么帮榔头笃一经碰头,一夜天才是廿三十万挥出去,要踏唔倷啥格五十块佃啥体?棋牌室里搓搓么,解解厌气呀,一刹眼睛一夜天过去啧么,才好困一活啧。”(上次我蛮好一把单吊,他硬是要说我换牌,有没有毛病啊,棋牌室里打打麻将,谁会换牌啊?犯得着吗,又不是在浴室里,饭店里开了个包间赌钱,我和榔头他们一直碰头的,一晚上就是二三十万扔出去,要占他这五十块的便宜干吗?棋牌室里打牌么,为了解解闷,一眨眼睛一晚上就过去了,就能睡一觉了。)
  黄老板没响,钱经理也没出声,狄秋说:“苏州麻将要能吃就好了。”
  黄老板道:“能吃的啊,能吃的打起来太块了。”
  钱经理咳了声,自己点烟,吃香烟,给蔡老板,狄秋各派了根,蔡老板把烟夹在耳朵后面,接着说:“赢呲点铜钿,啊有啥家子婆一扎电话过来才要跑,被我拆穿西洋镜,啥格家子婆哦,唔倷喊小朋友打过来葛!”(赢了点钱了,有什么老婆一个电话过来就要走了,被我拆穿了,什么老婆,他喊朋友打过来的!)
  这时,蔡老板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不耐烦地丢牌,语速飞快地说:“欸欸,还来搓了,晓得啧。”他啪地挂了电话,中气十足,道:“男人帮家子婆打电话么啰搭会超过三句闲话,祝夹里真是演戏啊弗会演足全套。”
  (恩恩,还在打呢,知道了。)
  (男人和老婆打电话哪里会超过三句话,祝某某真是演戏都不会演足全套。)
  黄老板笑着喝茶,碰碰眼皮上的细疤痕,道:“倷么对唔笃方老师阿好一点哦,弗一脚穷兴穷武。”(你么对你们家方老师也好一点,不要一直凶巴巴,恶狠狠的。)
  蔡老板冷哼,张开了嘴,又一个电话来了,他一瞅手机屏幕,立马对桌上大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了电话,脸上笑开了花,腔调都变了,温声讲着话:“欸,晓得啧,倷帮恩笃姆妈先困吧,好格好格,啊?囊也要买包啧啊?好格好格,马上转被倷,倷帮……喂……?”(恩,知道了,你和你妈先睡吧,好的好的,啊?怎么又要买包了?好的好的,马上转给你,你和……喂?)
  蔡老板放下手机,清清喉咙,不响了。钱经理道:“家子婆要凶,囡恩要宠,学着啧,学着啧。”(对老婆要凶,对女儿要宠,学到了,学到了。)
  蔡老板道:“下趟还要靠囡恩养了!”(以后还要靠女儿养呢!)
  说着,点了几下手机才重新摸牌,出张。
  钱经理问道:“倷囡恩帮格个山西小开还蛮好歪?”(你女儿和那个山西小开还蛮好的吧?)
  蔡老板乐滋滋地说:“蛮好蛮好,结婚请恩笃吃喜糖哦。”他伸着脖子看牌面,“囊呒不人被扎筒子呐。”(怎么没人给个筒子呢?)
  黄老板扔下个两筒道:“被倷喏,啊要呐?”(给你,你要吗?)
  蔡老板还笑着:“倷哀两扎奶奶 头是忒嫩啧。”(你这个胸是太嫩了。)
  黄老板笑笑,道:“倒否要讲,还是长脚笃狗狗好,碰着啥人讲闲话才轻洞洞葛,喉咙从来?响过。“(倒别说,还是长脚的狗狗好,碰到什么人,说话都是轻洞洞的,喉咙从来没响过。)
  钱经理道:“啥人敢帮长脚粗喉咙架!哀个人我看还?养出来嘞!”(谁敢和长脚粗声粗气啊!我看那个人是还没生出来呢!)
  蔡老板道:“狗狗笃家子婆歪!”(狗狗的老婆嘛!)
  黄老板和钱经理笑成一团,狄秋默默推倒了麻将牌:“不好意思了大家,今晚手气是蛮好的,杠开。”
  黄老板数了数狄秋的牌,又数了数剩下的牌,翻开那些麻将牌,找着:“我等格牌弗晓得嘞啰搭。”(我等的牌不知道在哪里呢。)
  她唉声叹气了好一歇,才数了筹码付给狄秋,和蔡老板对了对眼神,道:“估计上去么狗狗扎卵泡阿蛮有大用场。”
  蔡老板道:“囊?倷想试试看啊?”(怎么?你想试试看啊?)
  钱经理大笑:“狗狗么碰着黄老板么肯定也是,妹妹,倷眼睛囊回事体,哦哟,格囊漂亮葛眼睛么还要去开啥格双眼皮呐,哦哟,啊痛?阿哥帮倷吹吹。”(狗狗碰到了黄老板的话肯定是,妹妹,你的眼睛怎么回事,哦哟,那么漂亮的眼睛还要去开什么双眼皮阿?哦哟,痛不痛?哥哥帮你吹吹。)
  蔡老板道:“囊么到辰光吹得发大水。”(到时候吹得发大水。)
  钱经理笑得前仰后合,黄老板也跟着笑,狄秋撑着下巴,掩住了嘴巴,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哈欠。
  这一场麻将打到了早上四点半,各位老板各自开车回家,狄秋出了棋牌室,一眼就望见了白玉娇,她此时是个人的样子,穿皮衣,踩皮靴,皮肤黝黑,头发银白,站在街对面朝狄秋招手。
  狄秋指指自己,白玉娇凶巴巴地一龇牙,狄秋赶紧跑了过去。
  “大仙,您还在逃婚呐?”到了白玉娇跟前,狄秋一阵东张西望,四下没别的什么人了,只有间早点铺的卷帘门在晃动。
  白玉娇叉着腰打量狄秋:“我问你,昨天你变什么戏法,怎么人突然就不见了?”
  那卷帘门被拉起起了一道缝,狄秋吞了吞口唾沫,面朝向白玉娇,装傻:“我还找您呢,一回头就不见了大仙您,我还以为您被人给抓回去了,可把我急死了!”
  白玉娇哼笑,迈开了步子,往前走,回头看狄秋:“得了吧,急死了你还跑这里打一夜天麻将?”
  狄秋还装傻呢,笑起来也傻里傻气的,直抓头发,跟上白玉娇,道:“我着急我也没办法啊,我不比大仙您法力无边,我就想我先找个人多,人气旺的地方躲躲,那些蛇虫鼠蚁的也不敢轻举妄动吧?”
  白玉娇听得眉毛纠成了一团,没好气地道:“行了行了,我问你……”
  狄秋肩膀一矮,凑上去前去殷切道:“您问……”
  白玉娇抱起胳膊:“赢钱了没有?”
  “赢了点。”
  “点是多少啊?”
  狄秋抓出把纸钞,有红有绿,还有几枚角子。白玉娇抓着狄秋进了家可的。她提了个篮子扫购,薯片可乐,面包牛奶,买了一大堆,临到结账,把狄秋推到前面,又说:“还要十颗茶叶蛋。”
  “十颗??”狄秋说,“我最多吃两颗。”
  白玉娇道:“那十二颗。”
  狄秋转过脸看她,白玉娇正盯着那一大锅茶叶蛋,眼里冒光,屁股后头的毛尾巴不知什么时候钻了出来,狄秋赶忙要了十二颗茶叶蛋,付好钱,提着袋子,拉着她就走。
  天还没完全亮,他们两人就坐在可的门口吃薯片,剥茶叶蛋,狄秋怕烫,隔着塑料袋剥,白玉娇把茶叶蛋托在手心,另一手伸过去一刮,蛋壳便像件衣服似的被解开了,堆在她掌中。白玉娇连剥了三颗,连吃了三颗,一口一颗,她餍足地舔舔嘴唇,问狄秋:“你难道是哆啦a梦?”
  狄秋一本正经:“我是小叮当。”
  两人都笑出来。狄秋大口喝牛奶,白玉娇拧开一罐可乐,打了个汽水嗝,一叹,又摸出两颗茶叶蛋,剥了吃了。
  清扫街道的环卫工人推着辆小车,从他们边上的新村里走了出来。白玉娇的耳朵一动,收起了尾巴,扒拉出包巧克力曲奇饼干,拆开了吃。
  狄秋这时和她道:“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普通人他们天快亮的时候,我推开哪扇门,指不定就出现在哪里了。”
  “什么叫普通人天快亮的时候?”
  狄秋低头喝牛奶,摸摸鞋带,说:“我的时间和普通人过的不一样。”
  白玉娇没响,狄秋继续说:“我高中的时候,有天在网吧里打游戏,一个人怎么也打不过,就叫了另外两个朋友,都是我的同学。”他顿了下,把牛奶喝完了,一手捏着盒子,一手伸到了帆布鞋的前端,摁了摁,“他们一个呢,刚好去了南京,另外一个说很快就到。他在来找我的路上出了车祸,过世了。
  “我想这个事情,我有很大的责任,他还那么年轻,不能就这么死了。我想帮他回魂。”
  白玉娇喷了口可乐出来,爽声大笑。
  狄秋的头低得更低,讲话的声音倒还很清晰:“魂是被我给找回来了,就是没回去,他就一直在学校里游荡,我呢,就不算是个活人,也不算是个死人,别人过十年,我可能还过不了一天,两边都沾,又两边都不沾。”
  末了,他吸吸鼻子,抬眼瞅着白玉娇:“大仙,我很惨的。”
  白玉娇转了转眼珠,两手撑在身后,问狄秋:“哦,那你现在还算是高中生吧?”
  狄秋点了根香烟,耸了耸肩膀。白玉娇又问:“那你的任意门又是怎么回事啊?”
  狄秋一阵烦躁,抓乱了头发,没响。一歇,他说:“我也弄不清楚,很烦的。”
  白玉娇又打了个嗝,说:“你是弄不清楚呢,还是不想弄清楚?”
  狄秋愣了愣,起身拍拍屁股,说:“大仙,真没人要抓您回去结婚了啊?”
  白玉娇道:“你干吗突然换话题?”
  狄秋笑笑,对街的包子铺开门了,一条黑不溜秋的博美从铺子里冲出来,站在马路中间冲着他们就是阵狂吠。白玉娇一舞爪,那博美叫唤得更厉害,白玉娇一气,摇身一变成了匹白狐的样子,那狗蔫了,夹着尾巴溜了。狄秋急忙弯下腰去和白玉娇说话:“别让人看见啊!”
  白玉娇不管,用尾巴扫开了他,跳到了近旁的一颗白杨树上:“你不喜欢我这个样子和你走在一起?我们现在可是私定终生的关系!”
  她钻进了茂密的树叶里,不见了踪影,狄秋仰头看着,说:“天要亮了,天亮了,普通人是看不见我的,我就在只有死人游荡的空间里了。”
  树冠一阵抖动,一个女人从枝桠间钻了出来,她半蹲在根树枝上和狄秋眨眼睛,狄秋也看着她。女人跳到了他跟前。狄秋还是很紧张,不停地,到处地看,除了环卫工人,路上还能见到些打着哈欠的行人了。
  “还是你喜欢这样的?”白玉娇又变出个男人的样子。皮肤还是很黑,脸上的疤还在,头发还是白的,身子拉得瘦长,柳叶眉毛,单眼皮,细皮嫩肉的。
  狄秋摆摆手,这眉清目秀的吊梢眼男人嘟了嘟嘴,人往高处长了些,睫毛长了些,鼻梁又挺了些,眼睛大了些,眼黑多了些,重了些,肩膀宽阔了些,胸膛结实了些,成了个剑眉星目的帅青年。
  “还是这样的?“男人走在狄秋边上,比划着,“再高点?”
  “再瘦点?”
  “还是再壮点?”
  “眼睛要什么样啊?”男人嘀嘀咕咕,双手背在身后,从狄秋的左边走到了右边,又从右边绕回了左边去,时而高,时而瘦,一张脸上眼睛忽大忽小,眼神忽明忽暗,眼形时而像杏仁,时而像桃花,狄秋怕了他了,投降了:“我们走去广济,你在那里变来变去,吓不着人。”
  白玉娇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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