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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似曾相识的台词，灶边忙活的泽瑜哭笑不得：这些人怎么来来去去就会用同一招？！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感谢：

读者“木青君”；灌溉营养液
读者“桔梗”；灌溉营养液

笔芯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在泽瑜来之前，在这里摆摊的，只有一个半死不活的茶水摊。

无他，这处要道临近城门，论吃喝当然是城里的酒楼更胜一筹，来这里的客人无非是随意歇口气，整顿整顿再入城罢了。

自打面摊开张以后，时不时就会人满，不少人就到茶水摊买一壶清茶，占个位置吃面，其实是无意间带携了对方的生意。

可惜，不是人人都能看清箇中道理，“眼红病”发作起来，是不讲理智的。

那位声称吃到虫子的客人看着像个行脚商人，满脸络腮胡，一身深蓝粗布短衣，脚边还放着个盖上的竹筐，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这位客人，可否让我看看？”
泽瑜放下手中的漏勺，在围裙上擦干净双手，不紧不慢走到那人跟前。

“怎么？想私了？哥可不是这么容易糊弄的人，万一吃出毛病，看大夫得花多少钱你知道么？没个一两银子可不行。”
不管周围看热闹的人一阵哗然，这行脚商人大大咧咧坐在木凳上，朝泽瑜仰起下巴，一掌拍在桌上。

“看大夫要多少钱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一文钱也不会给，你有什么毛病，自己看着办吧。”
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形，泽瑜早就懒得维持“客人至上”的商业笑容，反正他也没打算在这长做，玩玩罢了。

“你什么意思？”
没想到摊子老板看着像个软柿子，说出来的话这么不客气，行脚商人踢了铁板，索性开始高声撒泼：
“大家来评评理！他这面里有虫子，怎么做生意的？还张口就骂人！”

冷笑一声，泽瑜捻起筷子，从面中捞起那条可疑的虫子，朗声道：
“既然大家都凑过来，那就请各位乡亲帮个眼，他这碗是清汤素面，这条菜虫是打哪来的？”

早猜到知道行脚商人想说什么，泽瑜先一步替他开口：
“你是不是想说，谁知道是不是在底汤里？大家看清楚，我这汤底是用猪骨熬一晚上熬出来的，味道不会骗人。莫说虫子，就是麻绳放进去也早熬烂了，这条虫子莫非比绳索还结实？”

其他客人这才纷纷恍然大悟，风向顿时一面倒，更有人讽刺行脚商人想钱想疯了，这种陷害人的勾当都做得出。

行脚商人被戳穿，黝黑的脸涨成猪肝色，原本趾高气扬的大汉瞬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泽瑜不愿意放过他，似笑非笑轻轻踢了踢他脚边的竹筐，半认真问道：
“不过，我真的很好奇虫子到底是哪来的，这竹筐到底装了什么呢？”

“装什么关你什么事？凭什么让你知道？”
行脚商人彻底慌了，一手抱起竹筐，站起身就要跑。

无独有偶，上次来“捉拿”泽瑜的捕头不知何时来到面摊，好奇挤到人群前面：
“你们一堆人围在这里，做什么啊？”

“捕头大哥，这个人吃碗面没给钱，好像要跑。”
泽瑜一脸无辜，抬手就指向行脚商人，未等对方回答，适时补了一句：
“他这竹筐里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从刚才起就形迹可疑，捕头大哥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其他客人。”

“原来是这样。”
用不了多久，捕头就弄清事由，勒令行脚商人打开箩筐，什么都明白了。

捕头训斥了黑心行脚商人一顿，再让他付了双倍面钱，这才放他走。

笑眯眯接过面钱，泽瑜悄悄对窝在灶边的崇云使了个眼色，崇云会意，无声无息变成一只小白雀，跟在离去的行脚商人身后。

“差点忘了正事，上次酒楼老板买凶的事已经查清楚了，这是老板给你的补偿金，县令大人特地吩咐我送来。”
捕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递到泽瑜手中，态度比上次礼貌不少。

“辛苦捕头大哥，坐下吃碗面再走吧？”
自然而然接过小包，泽瑜对这个处理结果还算满意，掏出一贯铜钱塞到捕头手上。

“不了不了，我得回去复命。”
县令大人对这事很重视，捕头对泽瑜的态度自然也不同，因此他只接过还礼，推去留下吃面的邀约，随即转身离去。

“好，捕头大哥路上小心。”
泽瑜刚送走捕头，回头便见一个商人打扮的男人呆呆站在桌前，看着有几分面熟。

“这位客官，刚是不是才来吃过，这么快就回头？”
他隐约记得，这是个马贩，随意吃过一碗面就急急忙忙赶路，怎么又折回来了？

“给大爷来十碗炸酱面，带走。”
男人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扭过头，如同一个扯线木偶，僵硬地抬起一只手，手心是一锭银元。

他双目无神，眉心发黑，身上阴气逼人，泽瑜一看就心中有数。

冷静接过他手上的银元，泽瑜走到灶台边上，眼中金光流转，意念一动，沉甸甸的银元刹那间变回一张薄薄的冥纸。

“客官，你的面好了，路上小心。”
面不改色将特制“炸酱面”递到那人手上，细心叮嘱几句，没一会就把这事抛到脑后，几个小鬼而已，不用在意。

出乎意料的是，那商人才走不到一个时辰，又有一个被迷了魂的小贩找上门：
“大哥，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求大哥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只是想吃几碗炸酱面，每天远远在坟头闻到都馋得不行，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这“人”对泽瑜弯下腰，双手毕恭毕敬捧上一堆古怪东西：
有翡翠玉镯、镶金玉钗、珍珠项链等等，件件都在大白天透着凉气。

泽瑜：……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摆了摆手，让那人把东西收起来。

炸酱面其实算是拌面的一种，因此在面酱上尤其得多下心思，与其他店只用甜面酱不同，泽瑜还加入了黄豆酱，只有这两种酱比例配合得当，才能带出炸酱的层次感，入口鲜而不甜。

热好油，泽瑜先把姜葱爆香，再倒入素肉、土豆丁翻炒。

这小摊往来的都是些小商贩，猪肉对他们而言是奢侈品，但炸酱面没半点肉味，又着实令人扫兴。

因此，泽瑜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不仅用猪油来炒面酱，更是用素肉代替猪肉末，既能让客人过了一把肉瘾，又丝毫不用担心口感会油腻。

除此以外，面条煮好以后，要先在凉水过一过，吃起来会更韧性劲道。

“拿过去吧。不要再随便祸害过路人，帮我做一件事，成了以后，我开的馆子，不要钱随便吃。”
有条不絮将十碗冒着热气的炸酱面放入食盒，泽瑜在一片树叶中融入一丝灵力，让无辜的小贩送回去。

“我回来了，那人身上有鬼气，没事吧？”
小贩前脚刚走，崇云打探完飞了回来，落在泽瑜肩上。

“没事，隔壁坟堆的鬼说想吃，我见他们可怜就做了一些。”
泽瑜偏过头，摸了摸变成白麻雀的崇云，不动声色扯开话题：
“那个人是谁派来的？”

“你一定想不到。”
崇云故意卖了个关子，只等泽瑜软声求他，才得意揭晓：
“是对面茶水摊的老板。”

“我又不卖茶，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这些天明明他的生意也一样好。”
轻轻蹙起眉头，泽瑜脑子一时没拐过弯。

“嫉妒呗，再好也没你赚得多啊，凡人就是这样。”
崇云从泽瑜肩上一跃，落地变回大白鸟，抖落一地羽毛。

“既然这样，好吧，那就不开了。”
总算想明白，泽瑜轻松拍板。

“啊？为什么？教训他一顿就好了，做什么要关门？”
四目圆瞪，崇云气得不住对泽瑜扇翅膀：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怂？

“你别生气，是我没说清楚，今天捕头把闻香楼老板赔的钱送来了。”
忍住笑抬手给崇云顺毛，等他乖乖伏在膝盖上，泽瑜这才说起拿到钱的事。

“可是为什么要关掉这里？”
崇云还是不明白，这感觉是怕了茶摊的老板，决定逃跑一样。

“手上的钱已经够买个店面，本来摆小摊就是过渡之计，何必在这里日晒雨淋？”
耐心抚顺崇云背上的羽毛，泽瑜补充道：
“而且，我们的摊子没了，惨的还是茶水摊的老板，没几天他生意会打回原形啰。”

“原来是这样。”
圆圆的鸟头往泽瑜手上蹭了蹭，崇云心不在焉应了一句，心里想的却是：
初遇时，他还觉得泽瑜太过单纯，连日相处过，方逐渐看清对方的品性。

“接下来我们得回到城里，找个店面。”
不知道崇云的想法，泽瑜自顾自说起他的计划，不料此时摊子里却来了个熟人——秦郎中。

“泽玉啊，宁公子正派人四处找你，你要不赶快到城里见他。”
秦郎中听说谢泽玉在城郊开小摊，特地跑来告诉他这个消息，还说宁公子相当着急，甚至还许诺要给他赏金。

“好的，谢谢秦伯伯，我先把小摊收了。”
这厢送走秦郎中，泽瑜眼珠一转，沉声对崇云说道：
“等下我们回山上。”

“做得好！这宁公子以为你是他府上的仆人么，有几个钱了不起啊。”
想起之前宁公子有多讨厌，崇云脱口而出，拍翅膀赞成。

可冷静下来，他一面十分理解泽瑜的决定，一面又觉得就这么跑了不甘心。

“我是不想再看见他，不过，我还是有点想通过他要回谢泽玉的工钱。我们先回山上玩几天，见见山神，反正宁公子一时半会死不了。”

似乎能看穿崇云的想法，泽瑜笑吟吟向他解释，自己的一番盘算：

蔡大厨死后，没人再给宁公子做那种掺料点心，那人身体很快会出现反应。

当时尝过蔡大厨做的虾饺，泽瑜早就估算出份量，这几天，宁公子的日子怕是相当不好过。

“至于这段日子，就当给他个教训，以后少在人前指点江山。”
温和揉了揉崇云头顶的绒毛，泽瑜调皮吐了吐舌头：贵公子算什么，他泽瑜还是仙公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崇云：原来你是一颗芝麻汤圆！
泽瑜（斜眼）：所以？
崇云（求生欲爆发）：更可爱了！

平安夜快乐鸭！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这个木屋，还跟我们走的时候一样啊。”
一人一鸟回到山中，泽瑜在炉边坐下，垂眼看着火焰出神。

“是不是想起不高兴的事？”
崇云见他难得如此安静，以为他又记起那条巴蛇，张开翅膀搂住泽瑜，柔软的羽毛轻轻抚过背上：
“只要我在，没人敢对你怎样。”

“我没事，就是觉得，跟你一起，时间过得好快。”
泽瑜回过神，他刚才其实是在想，崇云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向他展示人形。

上次他被鬼魂吓昏，眼前一片模糊，下意识认为那定是个俊美不凡的男子，其他一概不知。

崇云心中一动，跳到泽瑜膝盖上，装作满不在乎地开口：：
“时间对于我们神兽，本来就如同白驹过隙，有什么意义？”

“不一样的。”
轻轻按下圆圆的鸟头，泽瑜用下巴蹭了蹭崇云头上的绒毛，嘟哝了一句：
“以前在羽山，每天都是一成不变，但跟你在一起……”

话没说完，窗外忽地刮起一股阴风，木门无声无息打开，皎洁的月光洒了一地。

“小黑、小白！你们终于来了！”
重遇故友，泽瑜激动得热泪盈眶，仍不忘小心把怀中的崇云放到一旁，才箭一样扑上前，说话都带上哽咽：
“人间好可怕！如果不是遇到崇云，我早就死了！”

本来对泽瑜冷落自己相当不满，崇云正要发作，一听到这句，刚冒起的怒火眨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们还以为那些游魂野鬼在说谎，直到他们拿出信物，我俩都惊呆了，你怎么会附在师傅身上？”
门口站着一黑一白两只小狗，立起来到跪着的泽瑜肩膀高，两条尾巴摇得像风车。

小黑狗长着一身柔顺长毛，在地上翻滚露出软绵绵的肚子，一对肉呼呼的爪子扒拉着泽瑜的衣袖不放；
小白狗则是通体雪白，不住用湿漉漉的鼻子往泽瑜怀里拱，像极了在撒娇。

于是看到这两只小狗跟泽瑜如此亲密，崇云无端又有些心头火起，有种把它们从泽瑜怀里扇走的冲动。

“给你们介绍，这是重明鸟——崇云。”
丝毫没有察觉崇云的心境变化，泽瑜热情地向双方介绍：
“崇云，这是黑白无常。”

黑白无常？崇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两只小狗惊呼：

“重明鸟？上仙？请受我们一拜。”
两只小狗一听见崇云的来头，忍不住躲在泽瑜背后好奇探望，又碍着崇云的身份不敢靠近，倒是有模有样地向他伏下前肢，如同行礼一般。

“不用客气。”
头一次知道狗灵也能混到黑白无常的位置，崇云暗地里啧啧称奇，表面依旧维持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他俩不是狗灵，是因为知道我从前被鬼吓过，才特地每次都变成狗来跟我玩。”
仿佛知道崇云心里在想什么，泽瑜摸了摸小黑和小白的头，对崇云眨了眨眼睛。

“原来如此。”
再一次被颠覆认知，崇云不由得重新审视泽瑜：
身为蛟，却怕鬼，被传出去也是挺羞人，但若是泽瑜的话，似乎又让人不舍得过于苛责。

直到半夜，泽瑜拜托过小黑小白转送自己的口信，方依依不舍送走两只鬼使，回到屋中。

“你还没睡，是在等我吗？”
跟好友叙过旧，泽瑜嘴角带笑，心情像开花了一样，翻身抱住崇云一阵揉捏。

“你做什么？”
佯装生气别过头，崇云却没阻止，反是摊开翅膀，任他胡闹，只是扮作漫不经心般问道：
“你跟黑白无常关系怎么这么好？”

“是啊，我看着他们长大的。”
泽瑜不假思索回道，好看的眉眼望向天上明月：
“他俩结为鬼侣的时候，还请我去喝喜酒。”

“哦。”
听到这句话，崇云心里最后一丝不快也烟消云散，把头埋在泽瑜颈边，总算可以放心入睡了。

一人一鸟在山里尽情歇息了两三天，文狸便来报信：宁公子的人搜山来了。

“怎么样？要下去么？还是再拖一拖？”
摊开翅膀舒服地晒着太阳，崇云侧过头，望向专心给烤兔拔毛的泽瑜。

“吃完这顿就去见他吧。”
泽瑜头也不抬应了一句，几天也差不多够了，免得宁公子看出他是在有意躲避。

“好吧，不过，在那之前，我要请山神替我做一件事。”
见泽瑜好奇抬眸，崇云对他狡黠一笑，转头伏在文狸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谢公子，早前多有得罪，望谢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
才几日不见，先前那个意气风发的贵公子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只剩下一个空洞的躯壳。

眼前宁公子双目深陷，两颊发黄，嘴唇干裂，神情憔悴不堪，似是一夜老去十岁。

“不敢不敢。”
泽瑜只是礼貌推拒了几句，没想到宁公子反应意外大，八成以为泽瑜记恨上他。

只见他颤颤巍巍扶着椅子站起，连声音都在发抖：
“是本公子愚钝，不知道谢公子是厨神托生，幸好得山神大人点拨，才知道犯下大不敬。请谢公子大发慈悲，指一条生路吧。”

被宁公子的话吓了一大跳，泽瑜后知后觉望向在横梁上偷笑的崇云，不禁莞尔：原来是这样。

“是月夜草。”
既然宁公子已得到教训，泽瑜也无意再吊着对方，仔细向厅里的大夫解释：
“月夜草生长在阴暗潮湿之地，生吃容易产生幻觉，而根部煮熟后则是有剧毒。长久食用，短时间内是会让人精神亢奋，但随着毒素在体内累积，依赖性会越来越重。”

他顿了顿，索性好人做到底：
“解毒也很简单，每日药浴以及内服汤药清理身体即可。除此以外，还有一种方法，就是配合食疗。”

提到吃，宁公子萎靡不振的眼神总算重现一缕光彩，让人照着泽瑜说的准备开去。

“好漂亮，这是？”
看着碗中的五彩斑斓，腾腾白气如同笼罩彩虹的仙雾，又香气四溢。

“彩虹粥。”
微微一笑，泽瑜将这碗粥的奥妙娓娓道来：
“红色的是紫苏，香气清新，可镇定心神；绿色的是绿豆，天然的排毒佳品；黄色的是南瓜，它性味甘温的，入脾胃经，非常适合调养病体；白色的是松子，古书有云‘此物味甘补血，血气充足，则五脏自润”；最后，茶色的是桂圆干，养身定志。只要坚持每日食用，相信宁公子的身体很快就能摆脱毒害，恢复如常。”

这碗粥不仅卖相吸引，口感细致绵密，甜而不腻，宁公子简直不舍得放下勺子：
“谢公子，我这里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你担任宁府的大厨？”

“这个……”
眉头微蹙，泽瑜脸上镇定自若，躬身婉拒道：
“感谢宁公子看得起，但我怕不适应宁府的规矩，会给公子添麻烦。但公子不用担心，往后若是公子想尝试什么新菜式，我很乐意替公子分忧。”

“你真的不能留下来吗？我宁府有哪里不好？”
宁公子还是不愿意放弃，在他看来，谢泽玉是个不可多得的厨师，又是传说的厨神转世，他不介意使点手段让对方乖乖听话。

“嘭！”
一声巨响吓坏了厅中众人，只见宁公子身后的一个大花瓶无故粉碎，瓷片不偏不倚，全扎在他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