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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暴君一起重生了[修真]-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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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翁迟疑地道:“二夫人在里面,小少爷去深花台给老爷送宵夜去了。少主,老爷是前天把二夫人接回来的,夫人哭得很厉害,和少爷一起立誓祭拜雪家先祖三百年,说是以后成心悔过……”
  果然是先斩后奏。
  雪怀面不改色地打断他:“在家就好。”
  说罢,他目不斜视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森冷,饶是见过风浪的老翁也被镇住了。
  雪怀一向是个清冷的人——生得一副凉薄相貌,薄唇长眼,眼下的红痣,说是明艳勾人也可,说是肃杀冷冽也可,笑起来时能摄人魂魄,一旦不说话,或是带着戾气与杀意时,仿佛从地狱黄泉走出来的煞神。
  蝴蝶双刀能感知主人的情绪,它们从未见过杀戮意志如此之强的操控者——锐利凉薄的兵刃跟着一并激动了起来,躁动起来,血光更盛,几乎到了夺目的程度。一眼望过去,仿佛会有血自刀尖涌出。
  家丁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说:“少主心情不好么?这次怎么突然回来了,我去给少主铺床——”
  他刚要跟过去,却被老翁一把拉住,摇了摇头——老翁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焦头烂额地告诉他:“封闭宅子,不要让任何人听见这件事。赶快把老爷叫过来,要出大事儿了!赶快去!”
  *
  雪家大宅一条正道从门口直通到后院花园,南北取直,左右对称。
  见他进门,好些家丁侍女都没反应过来,一路赶着追在他后面,为他奉茶、接下披风,但雪怀步履不停,手中蝴蝶刀几近生风,硬生生地快要将他们逼退。
  一时间竟然无人敢近他的身。
  “那女人在哪里?”雪怀走出正堂后方才停下来,冷声问道。
  “在,在……在祠堂!夫人在祠堂前奉香,少爷,您怎么回……”
  雪怀将旁人的话语甩在了身后,他根本没听清别人后面的话。他持刀的手越来越稳,脚步声越来越轻,像一只雪天悄无声息靠近死亡的白蝴蝶。
  后院祠堂外中跪着一溜人,里面悄无声息。
  作为雪家如今的女主人,柳氏的排场不可谓不大——十八个侍女跪地等候女主人祭拜后起身,四个护卫死死地守住入口,这些人以前都是雪家的旧人,但这次回来后换了一批生面孔,似乎是柳氏的娘家人。
  雪宗待她与雪何极尽荣宠,认为这是他作为丈夫与继父的慷慨。正因为雪家什么都不缺,从没人计较谁多分得一个侍卫,几品糕点,在外都是光鲜亮丽、融洽的一家子。柳氏与雪怀的关系,本来就像雪宗与雪何的关系,不亲近也不疏离,一切都正好。
  雪怀一向是别人待他八分好,他愿还人家十分。
  “你是谁?”为首的侍卫拦住雪怀去处。
  他刚来这个家中不过两天,是柳氏带过来的人,警惕地看着眼前充满杀气的少年人。
  雪怀瞥了他一眼,并不答话,径直要往里走去。
  他是这样的轻蔑、骄傲,连背后空门大开都不管不顾。那侍卫没有思考,手里的刀直接向着雪怀出鞘了——但他还没来得及将它彻底抽出,整个人便被洞穿了咽喉,软软地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他身后的一个侍女尖叫一声,被一并捂住了嘴唇打晕了。
  血扑哧一声喷溅了些许,而后汩汩流下,染透冰封的雪地。女子柔软的身躯倒下来,面容尚且带着疯狂的恐惧。
  老翁微微喘着气跟在后面,神情肃穆地抽回手中的。他身后跟着整个雪家的护家院卫——在宅邸附近,可调动的所有人,分列整齐,等候着主人的命令。
  老翁声如洪钟:“恭迎少主回府!”
  其余人一同出声,声如雷震:“恭迎少主回府!”
  那一溜儿新入府的侍女侍卫统统吓白了脸色,扑通一声长跪不起。后园林间惊飞了一大群鸟雀,扑棱棱地带起冷漠的风声。
  动静这么大,死人也能从坟墓里惊动了。
  雪怀踏入院门时,便见到柳氏有些慌张地自宗祠前起身,见到是他之后楞了一下,接着便挤出了一个笑容:“小怀?你怎么回来了?”
  她整理着因下跪焚香而弄得凌乱的衣裙,端庄矜持,雍容华贵,每一缕发丝都贴合精准地散落在该有的位置上,带来一阵摄人魂魄的香风。
  雪怀以前没有注意过,柳氏的美约莫能算上十分难得的,仙家美貌者众,气度与学识、性格方才是最大区别。她艳丽、冷淡、不近人情。当年雪宗追求柳氏的场景,雪怀隐约听闻过,竞争者如云,柳氏反而才是冷淡的那一个。
  她深谙旁人的秉性,更能迎合雪宗这样的人的特点——事业有成,豪放固执,得不到的便是天上月,见了云端之上的冷淡美人,就想要千方百计地得到手。
  但一旦到手了,云端之人坠落凡尘,那一分冷淡便成为刻薄和善妒,雪宗也就能当是娶了个门面回家——柳氏的娘家不弱,只略逊色于雪家。当年她的追求者中,也不乏有比雪家更加显贵的,而她这么做的理由再清楚不过——再有权有势,不及雪家这种手握军火与私狱的家族,这才是恒长的立身之本。
  虚与委蛇,你来我往。
  她不聪明,却洞悉人心。她了解雪宗,也了解雪怀,恰好这爷俩都对家里人没什么防备,以至于雪怀上辈子根本就没察觉她有哪里不对。
  刚嫁进雪家的时候,雪怀接受了她和继弟,却始终跟雪宗置着气——因为他在乎的不是要求父亲要始终如一,而是他违背了对他许下的诺言。
  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刚没了娘亲,外公外婆远在千万里之外,唯一的依靠就是父亲。
  慕容宓一生活得随性潇洒,走得也毫无遗憾,雪怀小时候不懂得,有时候也会生他娘亲的气——他上幼儿园的时候,别的小朋友都有父母娘亲接回家,可是只有他一个不仅要自己腾云走回去,还要在路边买点心带给娘亲吃,为此被嘲笑过好多次。
  他是个骄傲的小仙郎,有了小心思也会选择无视——雪怀觉得男孩子不应该是这样斤斤计较的,而且他也很愿意宠着他的娘亲,愿意看娘亲过着不为任何人所累的生活。
  而那时柳氏便来了,每天嘘寒问暖,亲手为他缝补被子,给他做糕点零食,还会腾出时间来询问他的功课,讨他喜欢。这种细致入微的关爱一度让雪怀非常不适应——但后面他发现,其实大部分娘亲是柳氏这个样子,而不是慕容宓那个样子。
  雪怀自认为是个性格恶劣、除了他爹娘外公外婆以外没什么人喜欢的家伙,故而一旦有人这样对他好,他手足无措,只能加倍对人家好。他是个大孩子了,无法完全放下膈应,如同孝子一样承欢在她膝下,但他能够对雪何好,事事宠着继弟。
  他以为对她的亲生儿子好,她就能感知到。
  “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回来了?”柳氏本来还在对他温和微笑,但只一瞬间——她瞥见了雪怀手里的刀,和他眼中大盛的凛冽杀意。
  她的笑容一瞬间就僵了,觉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小……小怀?”
  面对死亡威胁时的本能反应让她明显慌乱了起来:“那个,小怀,柳姨上次事情做得不对,你原谅柳姨好不好?我不该用蝙蝠监视你,是柳姨想的不周到,本是怕你们这些孩子出去玩,遇到不好的事,有东西看着我也好放心些,这次我回来也是想跟你认个错,不怪柳姨了好不好?”
  岁月到底在她脸上留下了刻痕,眼角的细纹让她看上去多了某种怪诞的沧桑与可怜。
  雪怀盯着她脸上的细纹,想起自己袖中那节枯萎发青的手骨,轻声道:“我杀了雪何,柳姨,你也不怪我好不好?”
  话音刚落,柳氏足足愣了好半天,紧跟着表情直接崩破——眼球圆瞪,隐隐发红,那已经是快发疯的眼神,她扑上来问他:“什么?你说什么?你把小何怎么了!你把小何怎么了!啊!你告诉我!”
  极度的恐惧和崩溃让她的声音一出来就是破的,尖利得扎入人耳生疼。没等她接近,雪怀手起刀落——引发了更加惨烈的尖叫声。
  雪地平添一道深红,柳氏惨叫着跪倒在地。她不是因为崩溃和痛苦跪倒的,而是——她已经没有了能支撑她继续站立的部位。
  雪怀一刀削去了她的髌骨——这是军中对叛逃兵士的惩罚,削去膝盖骨,让他们此生再无逃跑的机会。他冷着脸,毫不留情地拎住柳氏的衣领,硬生生地将她拖到了祠堂面前!
  柳氏哭叫着挣扎着,疼痛、恐惧、痛苦、仇恨、敌视等等情绪飞扑而来,压得她神志不清。半年多的时间,雪怀在仙山迅速长高,身量与力量都因每日的修炼与训练迅速生长,更加稳重、沉静,也藏着更多暴戾的杀机。
  他拖动她的动作甚至让外边的兵士都不忍直视——那几乎和拖着一只牲畜没有任何区别。
  他向来行事磊落决绝,从不拖泥带水。可是刑讯这招他是上辈子学来的——如何折磨人,如何逼人吐露秘密,他是云错的左护法,能够为他做任何事。
  雪怀一把将柳氏丢在地上,紧跟着第二刀——自顶心而下,用力轻微,却自正中划破女人绝美的面皮,留下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印记。
  雪怀的声音毫无起伏:“如今人人在场,在冥府信鸦来之前,你可以依次坦白你所有的罪过,如若我比对出来,你少了任何一件我查出来的事,那么你儿子,便会少一根手指。”
  他声音里没有任何温度:“双手双脚加起来是二十,够吗,柳姨?”
  柳氏剧烈喘着气,因为疼痛嘶嘶哀嚎,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她暂时说不出话,雪怀眼睛眯了眯——
  第三刀落下,斩落她玲珑纤长的右手。
  “我是不会让你活下来的,但你死之前,或许还可以给你儿子留一条命。”雪怀按着柳氏的脖颈,为她注入清心术——能使人长时间清醒,对外物感知更敏锐,包括疼痛。
  慕容宓去世前多般病痛,经常成宿成宿地痛得睡不着,要靠雪怀姥姥的催眠术才能换来片刻安宁。但她从不在雪怀面前喊疼,只是问他,小怀去给娘亲再买个糕点好不好?娘亲只想吃小怀买的东西。
  她走的那一天,雪怀正迈着小短腿,腾着一小片云雾给娘亲买东西吃。他坚信慕容宓这样贪吃的娘亲,还有想吃东西的欲望便代表病情在好转。
  一个十岁的小豆丁,一本正经地踮脚给店家指,每一样都要包一点。他气喘吁吁地把这些东西想方设法地塞进已经快满的储物戒里,便看见有个他不认识的人飞奔赶来,告诉他:“哎哟雪少主,你在这里干什么呀!你娘走了啊!赶快回去吧!”
  那种痛,锤心刺骨。
  柳氏快被他吓疯了,或许是从他话中听出了雪何还没死的希望,她慌慌张张地吐露罪行:“我!我说!你别动小何,别动小何……”
  一桩又一件,除去冥府信鸦帮他查到的那三件大事,还有其他罄竹难书的小罪行——小到她撤换了慕容宓的牌位木材,小到她离间雪怀的小伙伴。
  她说到后面,带着怨毒和恨意,拼命想回头看雪怀:“凭什么……凭什么,你为什么能查到,你为什么能……”
  雪怀轻声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他轻轻松了手,让柳氏软软地瘫倒在地。
  接着他转过身,擦了擦溅落在手上的血迹,刀尖仍旧指着柳氏:“今日我行家法,诸位在场见证。”
  老翁率先跪下,沉声道:“听少主令,请行家法!”
  “请行家法!”
  众人黑压压跪了一地,只有一个柳氏的贴身侍女惊慌失措地看着他们,而后尖叫一声逃走了。有人想追出去,被雪怀制止了。
  他淡声道:“由她去。”
  “少主,她是去通风报信的!小少——那个孽子还在外边没回来!”
  雪怀歪歪头:“没回来就没回来罢。”
  他蹲下身去瞅着柳氏,微微一笑:“我总有办法找到他,然后慢慢把他折磨死,是不是?”
  本来已经毫无声息、仿佛死去的柳氏突然动了起来,歇斯底里地道:“你说过放过小何的!放了我儿子,姓雪的,你放了他,你放了——”
  第四刀,划破声带,让后半段话成为泛着血泡的气音。
  雪怀站起身来,温柔地道:“我不会放他的。你会死得很惨,很痛苦;他会死得比你更惨,比你更痛苦,我会把让他受元神撕裂之痛,让他入畜生道轮回,让他生受千刀万剐之苦。我这个人睚眦必报……我不守约定,你又能怎么办呢?”
  ……
  *
  雪宗赶回来时,雪怀已经停手了。
  他穿着血衣泡在温泉中,静静地凝视着苍穹。漂亮的青年人已经安静下来,像一片漂浮水中的梨花。
  柳氏一共挨了一百二十七刀——慕容宓从发病到去世一共一百二十七天,雪怀实打实地将那上百天的痛苦还了回来。
  他用治愈术给她吊着命,宛如凌迟极刑一般,极尽残忍手段,直到她生生疼到断气。
  老翁端着茶立在泉池边,小心翼翼地问他:“少主,想吃点东西吗?”
  雪怀没有说话,好半天后才轻轻地答道:“好。”
  他这样子很乖,就像小时候那样。他把自己沉入水中,屏吸注视着水下昏沉的、扭曲的世界,在窒息的前一刻浮上水面。微烫的泉水流走、抚平了他身上的血腥与杀气,宁静安和。
  他低声说了一句话,老翁正在跟他倒茶,楞了一下,问道:“少主,你说什么?”
  雪怀摇摇头:“没什么。”
  他说他想回家。
  回慕容山门的那个家,居住着一对和蔼老人的地方。他的暖阁中养着一只猫和一个饕餮鬼。
  那里还有他想见的人。
  他轻声呢喃:“云错。”
  他想念他。


第44章 
  雪宗对雪怀大发雷霆。
  听闻老翁报告此事; 他连柳氏的尸体都没看一眼,只是带着人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一把将雪怀从池水边扯了起来——紧跟着踹了他一脚。
  雪怀被踹得倒在了泉池边的梨树下,闷哼一声。但他没反抗; 又生受了雪宗一耳光。他被打得头晕晕乎乎的,火辣辣的疼痛泛上来; 让他脸颊发烫; 可是他方才从热泉池中走到雪地中,水汽蒸发带来急剧的冷,仿佛能够冻伤骨骼。
  又冷又热; 只有疼痛不骗他。
  雪宗怒骂道:“逆子!孽障!”
  他气得双目通红; 整个人像一只发怒的狮子; 见到雪怀被打得没出声了,便开始砸东西——手边有的一切东西; 杯盏破碎; 夹杂着他反复的怒骂与斥责; 一并炸在耳边。
  这一下仿佛打散了雪怀仅剩的力气。
  他靠在树下,沙哑着开口道:“怎么了; 我不能杀她吗?”
  “行事冲动; 不计后果!”雪宗大吼道,“谁教的你这样冒进!愚蠢!”
  “你不愚蠢,说我冒进,说明你早知道她心怀不轨了,为什么不让她死?”雪怀的声音有些疲惫; 但他仍然固执地抬起头来,直直地看向雪宗,“我能看看你的手腕吗,爹?”
  雪宗尚且来不及说话,便见到雪怀忍着身上的钝痛勉强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过来,狠狠地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往上翻——
  一道浅浅的红痕出现在雪宗手腕三四寸的地方。据冥府信鸦所说,这是中了情蛊的标志。
  雪宗勉强镇定下来,一言不发地瞅着雪怀。
  雪怀愣了一下,而后眼中闪过一丝戾色,不管不顾地在指尖凝出净化的法力,几乎是带着狠劲儿去剐蹭,去扣掉,想要弄掉那一丝丑陋的红痕。
  出乎他意料的,他刮了几下就刮掉了,甚至没见血。
  那红线只是用丹砂画上去的,沾水不化,却能用最简单的法术祛除。和真正的中蛊者不同,真正中了情蛊的人不管脱几层皮,那道红线依然在。
  雪宗甩开他的手,沉声道:“闹够了没,小怀?!”
  雪怀直直望着他:“你没中情蛊。”
  “回去休息,现在不是和你说这件事的时机,你先回房休息,明日我送你回你外公外婆家中。”雪宗似乎也后悔了动手打他,语气放软了,“听话,小怀。”
  雪怀一字一顿地道:“你,没,中,情,蛊。”
  他说:“你是装的。”
  “是,我是装的怎么样?小怀,你不要这样不依不饶!”
  雪宗被他的语气激得再次暴躁起来,怒不可遏似的,“你做事前能跟我说一声吗?哪怕传个信都好?我是不是平日里对你过于溺爱,你才变得这样!动不动打杀,权衡过吗?想过后果吗?你但凡花了心力往深里查半分,都不会这般目光短浅!”
  雪怀冷笑一声:“我是不比您眼光长远,我只知道弑母之仇不能不报。我娘死了,你比那女人还开心是不是?终于能另娶了是不是?我还当你对我娘有几分真心,早知道你立誓不娶之后两年就反悔,我便该知晓。凡人骂人时有句话,我觉着特别适合您——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有胆子另娶却没胆子承认自己变心,还装作中了情蛊的模样,骗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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