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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清道-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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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义东接着道：“后来我进了大殷军营，遇见了一个大概十岁出头的小孩子……”
八年前，殷军大营。
因为魏义东一来就出计大退敌军，众人对魏军师都是刮目相看，不敢小瞧了他。
魏义东本想去找柳珏，就见柳珏军帐外有个小孩子踌躇不定，见到魏义东，自觉地让出路来。
“外面那孩子是谁？”
军营里面还有孩子？稀奇啊。
柳珏道：“那孩子叫陆千昀，他爹是皇兄的暗卫，刚走没多久，他被他爹的仇家下了毒，浑身凉飕飕的，找了很多大夫都解不了。我看他骨头架子轻，是个练轻功的好苗子，又被他爹生前培养的不错，武功底子好，就把他带到军营里来了。不过大概是因为中毒的关系，这孩子总是闷闷不乐的，心里好像藏着事。”
“去找他聊聊吧，我看他好像有什么事情要找你。”
“是吗……”
魏义东和柳珏简单聊了几句之后，便走到营帐外面对陆千昀招手。
陆千昀低着头犹豫了一会，还是走了过来。一股凉气扑来，魏义东舒服的眯起眼睛：果然凉飕飕的。
“吃饭了吗？”
陆千昀摇头。
魏义东递给他从柳珏那里顺来的几块糕点：“填填肚子吧，味道还不错。”
陆千昀接过糕点，一口一口地吃着，不发出半点声音。
魏义东看着有些稀奇：“你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不像我那个弟弟，吃东西总是吧唧吧唧把自己整个嘴都塞满。”
说到魏义西魏义东难免有些牵挂：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会不会照顾好自己。
陆千昀面无表情，说话间带有不符合他年龄的老成：“他说一个好的刺客不能发出声音，否则就暴露了自己。”
魏义东皱眉：“他是谁？你父亲？”
“嗯。”陆千昀继续一声不响地吃东西。
“他还教你什么了？”魏义东既当哥又当爹的，对于陆千昀他爹这种教孩子的方法很不赞同！
“我不能回答你，否则和你交谈太多会暴露不该暴露的东西。”
魏义东扶额：这肯定又是他爹教他的。
魏义东用手把他的嘴角往上扬：“多笑笑，你会有很多朋友。”
“有太多朋友便会有太多顾虑和牵挂，不行。”
魏义东：“……”熊孩子。
“算了。你进去吧，王爷找你。”待会再收拾你。
陆千昀听后一愣，但还是进去了。
柳珏关切地问：“千昀，军营住得习惯吗？”
“嗯。”
“那吃的习惯吗？”
“嗯。”
“喜不喜欢待在军营里？”
“嗯。”
柳珏：“……”
然后柳珏找不到话题了，索性放弃：“千昀，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陆千昀好像有些紧张，但还是鼓起勇气：“王爷，下次回京能不能带我去魏丞相埋葬的地方看看？我不知道他们埋在哪里。我要忠于主子，所以想征求王爷的同意。”
柳珏意外：“你要去魏丞相埋葬的地方干嘛？”
在陆千昀心里柳珏俨然已经成为了他的主子，主子问什么他都要照实回答。
“因为我是魏家的后人。”
“等等等等！”柳珏觉着这事有点复杂，便唤人叫来魏义东。
魏义东刚掀起军帐的帐子，就听柳珏道：“义东，千昀说他是魏家后人。”
“啥？”
“我真的是。”陆千昀道，“我娘是魏丞相的女儿，为了我父亲便逃出魏家了，这是她之后告诉我的，我没告诉任何人。”
魏义东听后仔细一回想，还真是！自己还真有一个姑姑逃出魏家跟人私奔去了的，当初爷爷可气得都摔东西了，外人都认为姑姑是死了。
魏义东问道：“那你娘呢？”
原本平静的陆千昀情绪终于出现了一丝拨动，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发抖：“被我父亲杀了。”
柳珏和魏义东对视了一眼，齐齐打了个寒颤。
“为什么？”
“我娘恨我父亲灭了魏家门，生了我之后想要逃出去，被我父亲发现担心她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就杀了我娘。”陆千昀双目赤红，“当着我的面把我娘杀了，警告我不许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原来如此。”魏义□□然笑了，笑得勉强，“难怪难怪，这个仇人不一般啊。”
“义东，可能是……误会。皇兄他……”柳珏说不下去了，这事他皇兄肯定脱不了干系，只好道，“别冲动。”
“我明白，大局为重，我还是分得清轻重的。”魏义东说罢转身离去。
柳珏心烦地挠头：“这都是什么事啊。”
最后柳珏双手搭着陆千昀的肩，认真地对面前这个沉默的少年说道：“刚刚那个，是你表哥，亲的。”
……
魏义东站在高台上吹风，让自己冷静冷静，就发现有人拉自己的袖子。低头一看是陆千昀这个小屁孩儿。
陆千昀递过去一捧瓜子：“吃。”
“不。”
陆千昀抿唇，还是把手伸着：“吃。”
魏义东被他弄得没了脾气：他跟西儿一样，跟这么个孩子实在生气不起来。
魏义东抓了一把瓜子，站在高台上开始嗑瓜子，陆千昀也拿着剩下的瓜子磕。两人一言不发，大有磕到天荒地老的趋势。
“你是不是很恨我？”
魏义东嗑瓜子的动作一顿，接着问道：“是你做的吗？”
“不是。”
“那我为什么要恨你？”
“可是……”陆千昀低着头不说话了。
“装什么老成。”魏义东把黏在陆千昀嘴边的瓜子壳拿走，“你想成为你父亲那样的人吗？”
陆千昀摇头。
“既然不想，那就做自己，别整天跟个闷葫芦似的。等你交朋友了，你会发现有朋友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魏义东弯腰和他平视，“随心。”
随心……
陆千昀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嗯。”
……
“魏军师和魏先生是我的亲人，我很感谢魏军师和王爷。”
陆千昀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看上去轻松的样子：“母亲一开始对我总是冷眼，因为我是她和她仇人生下的孩子，我又被我那父亲教得越来越像他，她看我的眼神从原来的冷淡变为怨恨。曾有很多次她想让我死，但总是在我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收手，大概因为我是她亲骨肉吧。”
“我无数次都害怕睡着，我怕一醒来我娘就拿把刀架我脖子上，后来有一次估计受了什么刺激醒悟了，开始有做母亲的样子。说她以前对不起我，带着我开始谋划逃走。”
“我很开心，因为那时候母亲的爱对我来说是很宝贵的，再者我也不想再面对我那父亲非人的折磨，我每天都新伤添旧伤，饿肚子爬悬崖也就罢了，甚至在我六岁的时候逼着我去杀人。”讲到这陆千昀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了，“所以我很想跟着我娘一起逃。”
“后来被发现了，我娘当场死在我面前。本来我也逃不了，但估计我练武天份好，又或者他花了那么多精力培养我不想放弃吧，给我下了一种慢性毒，便是‘落霞’。所以我的毒根本就不是他的仇家下的，而是他亲手下的。”
“报应不爽，天晓得他练了什么武功，练到走火入魔的地步昏倒不省人事，于是我杀了他。我亲手杀了我的父亲，我……”
眼泪猝不及防从眼眶中滑落，陆千昀顿时有些慌了手脚。
阿加安西捧起他的脸吻了上去，带着温柔与安慰。
陆千昀没有暴怒，也没有推开，只是默默地回应。
☆、尘沙（十一）
街道两旁的人都抬起头来看屋顶。
看啥？
看五王爷飞檐走壁！
就见柳珏踩着屋顶甩着轻功两三下就从屋顶上掠过，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围观的人开玩笑道：“王爷这么急，该不会把王妃弄丢了吧。”
事实上灼华确实是丢了！
慕卿买了串糖葫芦给冯言，冯言吃了一个感觉还不错。
慕卿看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突然伸手抓住冯言握住糖葫芦的手，附身在那串糖葫芦上叼走一颗。
冯言常挂在嘴角的笑僵在脸上。
慕卿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轻笑一声：“还不错。”
“嘻嘻。”一旁看完两人互动的女孩子捂嘴笑着走了，面带羞怯地小声道，“真配哩。”
大殷民风本来就还算开放，沙海城人人又知道柳珏和灼华的事，因此对断袖分桃并不反感。
这两人一黑一白，生的又是这般好看，怎么看怎么配。
这句话自然是传入了两人的耳朵，冯言觉着有些别扭，慕卿倒是很受用。
“冯道长！”柳珏的一声叫喊打破了尴尬暧昧的氛围，“灼华不见了。”
“不是走散了？”
“不是，原本走的好好的他突然就停下了，我回头就看见他双目无神，然后就原地消失了。”
冯言和慕卿齐齐对视一眼：蹊跷。
慕卿摇头：“这一带妖气太杂，分辨不出哪个是那个桃妖。”
“我有一个猜测……”冯言还没说完就有一只蜘蛛爬到他肩上，神情有些凝重，“看来猜对了。”
那蜘蛛爬到肩上后发出黑云裂那咋咋呼呼的声音：“师傅师弟！那个小桃妖跟疯了一样要进崛国皇宫啊，幸好我眼睛尖在皇宫外围把他制住了。你们快点来啊这小桃妖还挺厉害，我坚持不了多久了！”
“事不宜迟，走。”
“等等。”柳珏喊住冯言，“把阿加安息也带上，他是崛国国君。”
……
阿加安息此时正低头注视着睡着了的陆千昀，那眼神温柔地都快滴出水来。
若是被阿加安息的亲信看到估计都会浑身起鸡皮疙瘩。
太可怕了。
阿加安西突然眼神一变，原本平静的大漠忽然挂起一阵狂风，阿加安西护紧了陆千昀，就觉自己的衣领子被人提了起来。约莫一刻钟的功夫才停下，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崛国！而且在皇宫外！
陆千昀被这么一折腾自然是醒了，发觉异样后揉了揉太阳穴：“我一定是没睡醒。”
阿加安西回头，刚提着自己衣领子的是一个黑衣男子，旁边还有一穿白衣服的道士和正处于爆发边缘的柳珏：“我说柳兄，你这变戏法呢。”
此时传来黑云裂那“哎呀呀” 的叫声，柳珏也没工夫解释，循声赶去，冯言和慕卿也跟上。
陆千昀自然是跟着柳珏，阿加安西又跟着陆千昀，因此两人都追了上去，尽管两人还没弄清楚状况。
等陆千昀和阿加安息看到眼前的情形后都惊讶地说不吃话来。
灼华身边大片的树木枝干与藤蔓，满天桃花飞舞。本来看上去还挺美，可他面前的一只足足有一间屋子那么大的蜘蛛着实可怖。
黑云裂布下一层层的蛛网企图困住灼华。灼华却一股脑地想要往前，像蛇一般灵活的藤蔓缠绕在一起一扫蛛网，这包围圈便有了个缺口。
黑云裂此时又要想尽办法把灼华拉回去。要拦住这个小桃花的同时还不能伤了他，弄得黑云裂很是憋屈。
如此大的动静皇宫周围的士兵跟没看到似得依旧守在宫门外。
陆千昀望天：“我一定是在做梦，太离谱了。”
阿加安息点头：“宝贝儿让我亲一口，梦里便宜不占白不占。”
“拒绝。”
“师傅师弟！”黑云裂看到来人也不管小桃花了，躲到他俩身后，“累死我了，你们上吧。”
慕卿上前一步，一甩袖子，众人之觉大地好像震了一下，一阵无形的力量破开灼华四周的藤蔓与桃花。与此同时冯言的锁魂符紧随其后把灼华锁在原地，任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黑云裂：“……”力量上的差距。
柳珏赶紧上前：“灼华！”
灼华好像没看到柳珏，直直地盯着皇宫的一个方向，脚还在无意识地做着往前走的动作。
柳珏向冯言和慕卿投以询问的目光：“怎么回事？怎样让他停下？”
冯言皱着眉思考，慕卿上前直接在灼华后颈切了一下，把昏迷的灼华扔给柳珏：“好了。”
众人：“……”
冯言把锁魂符从灼华身上摘下：“等他醒来再看看情况吧。”
阿加安西悄悄凑到陆千昀耳边：“我们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嗯……”
慕卿转头看向阿加安西，阿加安西立刻道：“我们什么也没看到！”
“皇宫里面有什么？”
阿加安西摊手：“还能有什么，顶多一些值钱的稀罕珍宝。”
“有没有禁地？”慕卿留意着阿加安西的表情变化，“任何人都不能进入的八百年前的禁地。”
阿加安西心里有些发毛，知晓自己瞒不过眼前几个人，便大大方方地承认：“的确有，我也从没进去过，只不过是祖宗立下的规矩，任何人都不能进入，我也不好意思带你们进去。”
“放心吧。”慕卿淡淡道，“当初任何人都不能进入的规矩就是我立的。”
阿加安西：“……”
阿加安西不可置信地开口：“你是我祖宗？”
“噗。”冯言捂着嘴闷笑。
慕卿无奈地看了冯言一眼，对阿加安息道：“当初我只是让你先祖代为看管。”
“仔细一看你身上还有妖气呢。”冯言道，“不过可以忽略不计。”
阿加安息嘴角抽了抽：“什么意思？”
“你祖上是妖怪，不过跟人生育，到了你这一带基本就是个人了。你一定有哪些方面比其他人特殊一点点。”
“不会吧，这么说还真有。”阿加安息道，“嗯……视力和听力比其他人强。”
正是因为如此，才能在大漠里和陆千昀第一次见面远远看一眼就看穿他的易容。
冯言一手搭在慕卿肩上：“你祖宗都在这里了就带我们去瞧瞧呗。”
慕卿：“别闹……”
“算了，我是一个很识趣的人。”阿加安息一个轻功翻过皇宫的高墙，“你们来吧。”
其他人也跟着翻墙，柳珏就算抱着灼华也毫不费力。
直到走了一段路之后阿加安息突然意识到：这是他的皇宫，他为什么要翻墙……
阿加安西带他们进了自己的寝宫，一掌便把床移开，露出床底下嵌在地上约一张小方桌那么大的石板，在周围青绿色的地砖中极为显眼。
阿加安西干咳一声：“少年人总是有好奇心的，我试了很多办法都进不去，这石板弄不开。”
冯言蹲下身研究了一会，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这石板上的阵法很玄妙啊，也不知出自谁之手。”
慕卿闻言深深地看了冯言一眼“广泽。”
“是吗。”冯言心中闪过一丝异样，“我解不开。”
“按照自己感觉随便解。”慕卿说道。
低沉的声音仿佛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冯言笑着摇头：“哪有你这样让人解阵法的。”
冯言虽这样说但还是试着解开，遇到不确定的地方就随便依照自己的感觉来。
阿加安西趁机像没骨头一样靠在陆千昀身上：“宝贝儿我总觉心里没牛闼滴易孀诨岵换崤榔鹄凑椅摇！�
陆千昀把阿加安西推开：“还有冯道长他们呢。”
阿加安西被推开后变本加厉，直接用手抱了：“我好害怕，宝贝儿保护我。”
“少给我装了你。”
黑云裂贼兮兮地凑过来：“二位，要当我小弟吗？我在这一带有很多小弟的，以后我罩着你们。”
两人一口同声地拒绝：“不用。”
“你们真的不用再考虑一下？”黑云裂觉得自己还可以再争取一下。
“不用。”
“再考虑考虑呗。”
“……滚。”
一旁的柳珏哭笑不得。
“啪嗒”一声清脆的轻响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循声望去，就见冯言面前的石板发出刺眼的光亮，让人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几乎整个寝宫都被白光笼罩。
等光散去，石板四分五裂。
冯言摸了摸下巴：“直觉真是个好东西。”
……
军营里的赵煜突然站了起来，魏义东他们都疑惑地看着他。
赵煜皱着眉头：“西儿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尘沙（十二）
阿加安息上前一步，惊讶道：“路伯？”
慕卿朝路伯略一点头：“好久不见。”
“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们。”路伯的眼睛有些湿润，把头微微侧向出口的方向，“还有毛毛。”
紧接着从隧道里走出的赵煜看到路伯之后先是愣了好几秒，接着试探着叫道：“路叔？”
“是我，你长大了，我老了。”路伯笑了笑，“还有这么几年，我也就活到头了。”
慕卿摸了摸石雕像：“这是你雕的？”
路伯点头：“花了五十年雕的。能再见到广泽君一面，死也无憾了。”
这几人叙旧，阿加安西喃喃道：“该不会路伯也不是人吧……”
慕卿听到后幽幽地来了一句：“他才是你祖宗。”
阿加安西：“……”
对上阿加安西见了鬼的表情，路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算起来的话我的确是，我都快忘了你是我第几代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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