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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幻岛-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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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试图否认一些可怕的猜想,可是每当他否认一个,就会有接二连三的证据表明,他不愿意相信的事情是真实的。
  为什么十年前的记忆会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为什么上辈子他看不清鳞城的脸?
  为什么他永远无法记住奇迹酒吧的老板?
  为什么他能以三分之一的寿命换取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因为他是这个游戏的主角。
  而他的故事,早在一切开始之前,就已经决定了。
  他只觉心脏蓦地一阵抽痛,像是有一根骨刺自上而下地贯穿了他的喉咙,绝断了他的呼吸。
  他喘不过气来,刚才看前面的剧情的时候他尚未觉察,但这一刻,亲眼见到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被翻篇复制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假的。
  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终于鲜明地意识到,他胸腔里的爱、骨子里的执着,他自诞生之初就渴求的无束感,他从未停止的挣扎和恪守,他在这个奴隶岛上哪怕丢掉生命也想维持的自由不羁,不过是一个卖点。
  他所深藏的,篡在手里、珍而重之的满怀深情,或许只不过是剧本谱写者所玩弄的一个又俗又老套的吸睛爱情故事。
  他无法接受。
  他不怕别人用暴力逼迫他做出选择,不怕裁判用芯片控制他的生命,他不怕不自由,因为他自负痛苦和死亡无法改变他的信念。
  但现在事实却告诉他,他的信念原来彻头彻尾地来自于别人的期许,他发自内心的爱意原来取决于别人的选择。
  他无法接受。
  他不可能接受。
  隔着胸膛,他分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翡翠般冷绿色的眼睛浮现在脑海中时,他能仔细地体味到心房与心室的收缩与舒张,感受到心泵中奔涌的血液潮汐一般涨落,毛细血管扩张,他的耳后泛起熟悉的潮红,他像是任何一个陷入热恋的男人一般,在思念自己的爱人时心如鼓响。
  他不明白,这怎么能是设计好的呢?
  这怎么能是别人的选择呢?
  除此之外,朱塞佩、鳞城和他们的船呢?
  如此巨大的牺牲背后,所埋藏的仅仅是观众的偏好和游戏设计者的意志?
  历代尸骨所堆叠掩埋的,不过是个过家家般的闹剧?
  他觉得自己快疯了,紧篡的指尖甚至掐出了血,疼痛却丝毫没能让他清醒。
  他觉得自己正在坠入一个幽黑的噩梦,而这个噩梦本身就是他所见所闻的一切实体,没有什么能把他唤醒。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队长?”
  他猛地抬起头,然而四围除了机械人一般僵硬的老板再无第三人。
  紧接着,他就发现声音来自于眼前的屏幕。
  “你听到了没有?”
  “习得性无助这个词和我们一三队长没有关系,对不对?”
  他怔怔地看着屏幕中熟悉的人影,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按下了自动播放键,而方才的一阵失神让他忽视了游戏中发生的一系列变化。
  他连忙捡回手柄,找到后退键,把剧情往回倒了些。
  画面回到鳞城在车顶向他开枪的那一刻,他看着自己的身体坠下列车,紧接着,游戏的视角忽然发生了变化。
  占据屏幕的角色不再是主人公“一三”,而是变成了黑发绿眼的Beta皇后。
  一三立刻坐直了身子,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里的人,看着他跳下列车,如往常一样洒脱肆意地调笑自己的部下,牙尖嘴利地辱骂裁判和观众,穿着一身黑色的燕尾服,像宴会上年轻高傲的王子,迈着比舞步更优雅的步伐,独身一人踏入雪坡深处。
  一三皱了皱眉,条件反射般想要指责对方穿得过于单薄,又有些欣喜于他的安然无恙。
  镜头随着皇后的脚步徐徐移动,到了四周无人的时候,俊美的Beta忽然转过头来,正对着他,恶劣地挑了挑嘴角,笑着冲他挥手,说:“你在看吗?”
  “你面前的很可能是来自君主区的最盛大的一次游行。”
  “我得和你好好地解释一下——我之所以只召集了Beta,并不是因为歧视另外两种性别……”
  紧接着是一段关于性别的长篇大论,典型的鳞城式观点,一三队长没有仔细听,也确实没有心情听进去。
  相较而言,他更在意鳞城突如其来的举动。
  像是知道他正在屏幕前看着他一般,他的语气一如他们平时的交流谈天,鳞城哪怕是在说正事的时候态度也向来是不端正的,但也正是因此,他身上有一种奇异的力量。
  他让人觉得仿佛一切都游刃有余。
  “……这个群体在演进的过程中逐渐圆融自洽——一旦Alpha或Omega的意志力足够突破自身所限,他们将再次回到种群的顶端,引领潮流冲击洗刷这个失调的世界,掀翻这座有如闹剧的岛屿。
  他们可以比任何人都要自由,也可以比任何人都不自由,我敬仰他们,我爱慕他们……”
  说到这里的时候,Beta的声音变轻了。
  一三猜测,他的皇后可能有一点点的害羞。
  鳞城不擅长正经八百的示爱,像是小孩子喜欢穿大人的衣服以掩饰幼稚一般,他在诉说心声的时候,总是喜欢刻意表现得趾高气扬,或是剽窃台词,或是借助玩笑。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的声音里再次沾染上顽劣与调侃:
  “我在表白你呢,队长,你听到了没有?”
  “习得性无助这个词和我们一三队长没有关系,对不对?”
  一三恍然。
  他忽然觉得自己某种意义上是幸运的,因为他遇到了鳞城——无论是真实还是虚幻,这整个宇宙中,都不可能存在第二个比鳞城更了解他的人了。
  正如鳞城所说,当荒诞与虚妄被手制成确实的存在后,其中的一切矛盾与不可能都将在演进中圆融自洽,最终成为掀起潮涌、推翻一切的可能性。
  幽黑深邃的眼睛里兀自残余下一道微芒,像极了上周评审会末尾那朵复燃的烛光。


第34章 【第四周】08
  镜头里鳞城闯进了配给站,镜头外的队长单手支着下巴,坐在屏幕前,仔细地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鳞城的嘴角始终噙着笑,“你想立刻跳上摩托车赶过来,又不愿意错过我现在对你说的话。”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得不断地磨我的嘴皮子,让你乖乖地待在原地,老老实实听鳞城哥哥给你讲故事。”
  配给站大而宁静,轻佻的声音在空旷的金属色大厅中回荡,有些失真。
  即便失真,也十分性感。
  一三这样想着,用手按了按右耳的耳机,仿佛这么做他就能触碰到电波那一头的实体。
  “如你所知,三周前,我在无意中了解了一些不太让人愉快的事实。”鳞城垂着眸,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掏出一柄精致的手枪,“那天我原本很高兴,因为我刚用一些小把戏偷来了觊觎已久的珍宝,一餐珍馐美味正无知觉地躺在我家床上,我脱光了他的衣服,看遍了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记住了他身上每一道疤的位置,在他的刺青上留下了一个吻,然后离开他的身边——我得找个地方发泄一下过剩的精力,不然我可能会忍不住一口一口把他连皮带骨地吃掉。”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舔了舔唇,没正形地冲对面眨了眨眼。
  一三队长眉头直皱,只觉得顽劣的Beta又在该说正经事的时候闹他。
  “接着我就发现了一切。”他顿了顿,耸了耸肩膀,“如你所知,这整座岛,这座岛上所发生的所有事,都是供人消遣的娱乐游戏,而这个游戏只有四周时间,在四周之后我们将得到一个结局。结局既定,我们负责服从观众的选择,从这几十个结局中选出一个作为肉身和灵魂的归宿。”
  “真是不可置信。”他语气随意地评价了句,忽然扣下扳机,两声枪鸣电光石火间交替响起。
  紧接着重物落地,镜头切换,屏幕上出现了两具瘫倒于地的尸体。
  鳞城蹲下身,拉开罩着尸身的斗篷,冲镜头招了招手:“看吧,配给站的工作者,传说中的岛外人。”
  一三眼皮一跳,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只见到空荡荡的斗篷无风自动着,布料的包裹之下一无所有。
  “如你所想,根本就没有什么岛外人。”鳞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解释道,“我们是一团数据,观众是一团数据,梦幻岛是一团数据,海的对面,什么也没有。”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漂浮。
  海的对面什么也没有。
  与之相照应的,是梦幻岛的最后一条法则。
  梦幻岛法则其四:岛上一切皆为虚无。
  “很多疑问因此得到解答,比如,为什么岛上从来不需要钱币,却存在现金的概念。”他掏出一枚硬币在指尖滴溜溜地转了两圈,“又比如为什么我们可以享受全息的摩托大赛,而岛外人却只有老到掉牙的按键游戏。”
  “因为我们的世界建构于他们的幻想,我们所使用的概念脱胎于他们的生活,在这个服务于恋爱的三流剧本里,一切都矛盾不合逻辑,所有细节都经不起推敲——但他们不在乎,那些真正存在的人们,和观众一样,对于他们想看到之外的东西从不在乎。”
  他安静了片刻,留下了数秒用以喘息的时间:“但无论怎样,我们依然存活着着。”
  “三周前我曾像你一样,因为这所谓的真相而感到希望全无,不过这种感觉仅仅持续了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我就觉得这样的思虑毫无意义——”
  “这个世界是真是假,这个社会发源于何处,我的所作所为出自谁的意愿,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依然存活,我们的心脏为彼此而跳动,而我们的情感非机械所能复制。”
  “我们有生命,有智慧,有温度,有渴求和追逐希望的驱动力,无论是什么构建了这些,我们都已经符合了身为人的条件,既然如此我们就和外边那些所谓的操盘者平等,我们就与他们一样,同样有着书写故事结局的权力。”
  “所以说,队长,振作一点。”带着笑意的声音此刻多了几分温和,“我们的存在不会因为真相揭露而改变,它所改变的是我们的敌人——它只不过意味着我们要颠覆的对象从一座岛变成了一个世界。”
  鳞城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茶余饭后的闲谈私语。
  他一如既往地轻松,言行举止间透着傲慢和轻狂,以疯癫闻名的皇后比任何一个狂热崇拜者都更要相信自己的无所不能。
  说话间再度开枪解决了几个工作人员,他畅通无阻地走向操作台,简单研究了一下按键的功能,他摘下手套,随意拨弄了两下,操作面板上就出现了他想看到的画面。
  “这是游行的现场直播。”苍白的指尖点了点屏幕上的人影,“看到了吗,这个梳着大背头,拿着铁镐的是路奇诺,他这个造型可真好笑,我都快认不出他了。”
  “旁边这个小男孩儿叫维利,看得出来他还有点紧张,是个喜欢逞强的孩子,嘴上说什么也不承认。”他微笑着一边调试设备一边为他的队长介绍,“不过我相信他不怕死,他只是对于未知感到恐惧。”
  修长灵活的手指如同演奏钢琴一般在操作台上飞快地掠过,一三没看清他具体做了些什么,只见他拉过一张转椅坐下来,拉过一旁的麦克风送到唇边,轻咳了一声:“喂,听得到么?”
  一两秒的延迟后,直播中传来相同的声音,喧嚣的墓场宁静了数秒,随之而来的是更嘈杂的呼喊。
  鳞城点了点头,换了个慵懒的姿势倚靠着椅背:“我的士兵们,请安静一下——无论你们是否做好准备,我们的盛宴都将开始了。”
  相较于命令,他说出这句话时的口吻更类似建议,但在他话音落下后,屏幕里的人无一例外地停下了言语。
  寂静的滨海区仅剩下潮汐起落的声响和人们交叠的呼吸,成千上万人的呼吸声累加在一起,乍一听仿若一只蛰伏将醒的巨兽。
  “在一切开始之前,我得重申一下,接下来的盛宴里,我无法确保你们任何东西,我无法确定地告诉你们你们所作的一切是否有意义,也无法保证每个人的名字都能够被永远地记载,更不能代替你们衡量你们自身的价值、给予你们殊荣和名誉,你们或许无法亲眼见证结局,结局也未必如你们所愿。”
  皇后的声音少有的冰冷威严,同时,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挺起腰背,端正地坐直了身体,手套不知何时被他带回了手上,他以全盛的着装仪表对着岛上将近四分之三的住民,一字一句地道:
  “我所能确定的,就是我们都将面临的死去的命运。”
  “说死去可能不确切,但我们都将在这里,燃尽最后的生命。”


第35章 【第四周】09
  欢呼声响彻天际。
  人都是有求生欲的,数据设定的角色也一样,但是这一刻,一种微妙的对死的向往战胜了求生的欲望,需求层次的金字塔颠倒过来。
  鳞城垂下眼帘,关了广播,对着屏幕前的队长低声说:“我利用了他们。”
  “作为Non…player Character;我们的意识和能力有强弱之分,尽管都是数据,但我们有所不同。”他耐心地解释道,“我猜测这种强弱取决于诞生的时间,作为你的‘攻略对象’,我、朱塞佩、简尼斯·维塞利,是最早被创造的npc角色,经过无数次进化革新,因此我们拥有最强的个体意识和最高的智能。”
  说着他得意地扬了扬唇:“而我是三个人里最聪明的,我一定比他们诞生得都早,朱塞佩是我的弟弟,简尼斯·维塞利最多算是一条毛毛虫。”
  一三张了张嘴,他想问一句“那我呢?”可又马上想到鳞城听不到自己说的话。
  “你当然是最特殊的。”下一刻绿眼睛的Beta就心有灵犀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深邃的双目如同森林深处隐藏的泉源,“你是主角。你是唯一一个真正被活人操纵的角色,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做出选择影响未来的人,换言之,你最不自由,可你也离自由最近。”
  “你被赋予了无上的权限,你缺的只是使用它们的机会,而我们都是围着你转的行星,我们不可能不爱你——你不必纠结这种情感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我自始自初为你而生,会爱你不是任何人的选择,而是本应如此。”
  他顿了顿,忍不住笑了:“这是什么肉麻话,扯远了。你看我的耳朵。”
  他往前凑了点,屏幕里的图像瞬间放大,一三看着他的皇后对着他撩起垂在肩头的一绺黑发,露出泛着红的耳根子。
  鳞城说肉麻话的时候,会不好意思,只是他的不好意思不会显露在脸上,而是显露在耳后。
  黑色的长发把他的皮肤衬得很白,像屋外的雪一样,从耳后到脖子根却是一片桃花色的粉。
  可他脸上依然是笑着的,笑得张狂肆意,笑得没脸没皮,似乎浑然不知害羞为何物。
  一三明白,放肆的笑是他的掩饰,而他示好的方式就是坦诚地卸下所有的遮掩,亲自引领着外人走向他灵魂的深处。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隔着冰冷的屏幕去触摸鳞城的发,他能想象到那种触感,可他又怀疑自己可能再也摸不到了。
  鳞城轻咳了一声,很快又直回了身,转回了话题:“正是因此,岛上的绝大多数其他角色,几乎不具备所谓的个体意识。”
  “你记得奇迹酒吧的酒保吗,为什么他看起来总是那么呆板无神,我们又总是记不得他的名字?因为他是个无足轻重的引导角色,在引导你选完阵营后,他立即在接下来的纠斗中丧生,然后飞快地格式化,重生,然后奇迹酒吧迎来新的酒保——他们既是同一个人又不是同一个人,我们却因为法则的限制无法觉察他的变化。”
  “而如今聚集于滨海墓场的Beta们,他们组成梦幻岛上将近四分之三的人口,他们的个体意识非常浅薄,像出生的幼童。我不认为对他们而言自我实现的需求会真的超过求生的欲望,也不相信他们会真正愿意为了自由而死。驱使他们的更多的是煽动、从众和一时上头的狂热,我利用了这一点,给予了他们最微不足道的承诺,让他们为了我和朱塞佩的理想献出生命。就此而言,队长,我承认我很卑劣。”
  一三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却词穷地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反驳。
  鳞城接着道:
  “但是,我屈从于这种卑劣,并为其找好了借口——在第四周彻底结束的时候,你失去了生命也好,获得了完美的结局也好,只要游戏打出了落幕的标签,所有的数据都将回流,被重新清洗,赋予全新的含义。我们都会消失,没有人记得此间发生的一切,没有人记得这严框密架下曾经汹涌澎湃的暗流,我们会被遗忘,会被清理,会重新开始无力转圜的囚奴生活,我不要这一切发生,所以我代替他们做出了选择,给了他们一个微不足道的承诺:
  ——我承诺,会有人记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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