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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年轻啊，看起来都不到二十岁。”
　　“你真会说话。”
　　“我只说实话，姐姐你妆画完了吧，我要悄悄和你说，让他们都下去吧。”
　　新娘摸了摸杨艺寻的头，笑着点点头，打发屋子里的人都出去。
　　何煜明走到仪式场地，一大片青绿草地上架起白纱和白玫瑰围堆起得柱子，和他当初只看过一眼的场地效果图没什么差别。
　　蓝天，白云，鲜花，草地。
　　这些看在何煜明眼里却只能是——美则美矣。
　　离仪式开始还有一些时间，宾客三三两两的已经到了，来的最早的人里缺不了穆燐烁和纪深。
　　何煜明见到穆燐烁第一句话就是，怎么他结婚穆燐烁和平时上班穿一样的衣服？好歹别个花吧？再看看穆燐烁边上的纪深，穿的也实在朴素，比起他出通告的打扮差得多了。
　　“我们不能抢了你风头啊。”
　　“我看你是想嘲我忘了替你们定衣服。”
　　“我们不会忘的。”言下之意，等他和纪深象征性地办个算是半个婚礼的年酒的时候，会专门找人替何煜明做套“不朴素”的衣服，或许花枝招展？
　　何煜明嘴角抽了抽，从穆燐烁那脸上就能看出他的不怀好意了，“得了吧，我自己来，怎么能让董事长你不省心呢？”
　　纪深突然笑起来，轻轻嘟囔一句，“就是不让人省心啊。”
　　“什么？”
　　“没什么，我和烁坐哪？”纪深说着往放了百来个白色丝绒的椅子那看。
　　“第一排。”
　　纪深看一眼正朝何煜明走过来的新娘父母，说他和穆燐烁先过去了。
　　何煜明见了他们，还是习惯性地开口就是伯父伯母，魏夫人让何煜明也是时候改口了。何煜明点点头，说把感动留到伯父等一会把他掌上明珠真正交给他后。
　　他们又问何煜明怎么新娘还没来？他说她对妆容要求高，要再修一下，应该很快就到了。
　　但一直到三点五十五的时候，现场的宾客差不多都来齐了，新娘还没有出现。
　　何煜明这才让刚才先下来的人去看。
　　四点整，宾客面面相觑后开始小声议论，司仪还算应变得当告诉众人新娘为了在婚礼这天展现出最美的样子所以耽搁了，应该很快就到。
　　四点十分，不远处跑来一个身穿白色裙装的人影，身前身后一个跟着的人都没有。他抓着裙子，撩高到看得见一双白色的高跟鞋和白皙的脚踝。
　　他越跑越近，仪式的结婚进行曲放出来，新娘的父亲松了一口气，背对过这个穿着婚纱的人影，把手和身体空开，让新娘能够方便挽着他。
　　想象之中的减速和挽住他的手却没有来，那个穿着婚纱的身影从他边上飞奔而过。擦身的时候，众人才惊觉，那个穿着婚纱的人竟比新娘的父亲高了一个头。
　　众人嘴巴微张，有些不敢相信。
　　是串场了吗？这个新娘明显不是外面放着结婚照上面的那位小姐。
　　那个人越跑越近，踩着高跟鞋的双脚就噔噔噔地踏上台，拉住新郎官的手腕，一脸的倔强。
　　何煜明看着他，满脸的诧异，睁大眼睛一瞬后又眯起来，“林非？”
　　台下，穿着同样“朴素”的萧涵和李成燏从不惹人眼的地方绕过来。
　　李成燏看了眼台上，再看向纪深，“算是赶上了吧？”
　　纪深点点头，“嗯，赶上了。”
　　约二十个小时前。
　　林非走进手术室，关上门后，“护士”第一时间就替他拔去了手上的吊针，从边上拿出了一套护士的服装给林非换上。
　　再带上口罩，和帽子，等林爷爷从门口离去后，林非正大光明地走出了手术室。
　　从离开两个保镖的视线开始，林非一路快跑，直到坐上李成燏和萧涵早就为他准备好的“逃跑用座驾”。
　　在一周前，这个计划就已经被他们三人过了许多次了。认为最好的方式还是安插一个人进医院，然后让林非变妆骗过保镖后逃出来。
　　纪深无法直接联系到林非没错，但他联系萧涵却毫无问题。而萧涵和林非几乎就是想见就能见到的距离。
　　这一次给林非做思想工作的不再是纪深，而是直接地多的萧涵，针针见血，就差把林非扎成个浑身血的马蜂窝。几句话就把林非说得忍不住了，一下子站起来，吼了一句，“老子不会让何煜明结婚的。”
　　这还不算完了，萧涵就这再加一把火，“那找人把他抓起来，打一顿，警告他不许结婚。如果他不肯就范，就告诉他，如果他还是要结婚就杀了他。”
　　林非这下傻了，什么跟什么？“为什么不抓女的？”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不是就看不惯他。见不得他花心了十几年最后还能和个清清白白的女人结婚吗？”
　　“……”似乎不是这样。林非当时的脸皱成了他绝对想不出的丑样子。
　　“他每天就和另一个人过日子。他为她做饭，为她买一房间的化妆品首饰和衣服，然后生一个孩子，看着……”
　　“萧涵，你闭嘴！别说了！我都说过了，他休想，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的，我说过要他断子绝孙！”
　　萧涵还是那副样子，“看着孩子长大，成家立业，还能抱个孙子！”
　　林非磨着牙，气息不稳地看着萧涵，“他不可能和她过日子！”
　　“噢？那会和谁过日子？”
　　我……
　　这么明显的答案，林非张了张嘴，就是没办法脱口而出。平常多容易说出来的一个字，这时候却卡在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下。
　　“一东西你扔掉了，后悔了，你还去不去捡回来？”
　　“……”如果是东西，当然不捡，再买就好。
　　这时候走进来一个人，和萧涵打了声招呼。前一秒还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下一秒冲着林非来了句，“别瞎几把傲娇，喜欢就抢回来，抢回来了不爽再修理。”掐细声音，“整天想着，哎呀，我不是个女人，别用对女人的方法对我，你吃枣药丸！（迟早要完）”
　　林非眉头拧成球，狠狠瞪他；但又因为一下被戳到了痛处，话都说不出来。
　　萧涵笑笑，对云以廷说；“你倒是会说。”接着又向林非介绍了云以廷，说医院的事还要他帮忙。
　　云以廷顺手拿了个水果，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把小刀，削起来，削地薄到透明，始终不断，嘴里还念着，“还是人皮削起来顺手。”一抬眼，看着林非，“你想一想他和别人结婚的场面，想做什么，我们就帮你去做什么。”
　　林非绝不会不识好歹，想着想着，那些他不是个女人的破烂执着都抛到了脑后。原本林非一直让自己很忙，不空下来，不去想何煜明已经订婚了，以及何煜明订婚那天在他额上落下的那个“冰冷刺骨”的吻。
　　这绝不是柔情，而是残忍，转头就要和别的人订婚了，还换着法子告诉林非他还爱他。
　　嘴里胡乱地念，“既然他要娶不如娶我。”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原来所有何煜明所有的好都被他埋在心底。他不愿意何煜明为别人做功课买香水，不愿意他替别人剥一整碗河虾，不愿意他给别的人背英语，不愿意他抱别人，不愿意他和别人一起睡，不愿意……
　　他们两个都他妈倔强，都他妈死要面子，林非已经清楚了，过去多少次都是何煜明低头，而这一次，如果他不低头他们就真的完了！彻底的！
　　“抢！老子要回国抢婚！”


第87章　纪犹深【一】
　　国内时间，十月一日，下午四点十四分。
　　林非在来的路上，一直在心里念着，希望飞机和车能够开快一点，再快一点。
　　就怕赶不上。
　　而现在他拉着何煜明的手腕，一下子有些无措，但很快，清了清嗓子，让周围的人都听见，“原来的新娘迟到了，你就换一个娶吧。”
　　台下新娘的父母自然也听见了，就要跑上来把这个破坏他们女儿婚礼的人拉下去，可还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了，“他有必须要解决的事。”
　　魏夫人瞪视穆燐烁，“那也不是现在！”
　　“不如趁现在去找找魏小姐吧。”
　　台上。
　　何煜明看一眼林非，不着痕迹地挣脱他的手，“我没邀请你，你不该来。”
　　林非往前走了两步，贴近两个人的距离，“那你跟我走。”
　　“这是我的婚礼，应该是你一个人走。”
　　林非神色复杂地看着何煜明，他原本以为只要他开口，何煜明会毫不犹豫地跟他走，“既然是你的婚礼，我婚纱都穿好了，就这里，你娶我。”
　　“我娶谁都不会娶你。”
　　“何煜明你到底要怎么样？我来了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如果你非要听，那我告诉你，是，我容不下你和别人结婚，我心里不是没有你，只是一直不清楚。我……道歉，你……”说到后面林非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不要这么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地，连那种最虚伪的笑都不见了。
　　“请你离开。”
　　“何煜明！”
　　“否则，我请人了。”
　　“我不！你今天要么在这里娶我，要么跟我走，没有第三个选项！”
　　何煜明眼睑敛起来，他也开始变得有些不理智，分明应该无论林非说什么都当成耳边风，他却偏偏开始和林非多话，“那天你走出去之后我们就毫无瓜葛了。”
　　“谁都会犯错。你和别人在一起我都原谅你了！”
　　“我没做错。我和她在一起，娶她，有什么不对？”
　　“有什么不对？哪里对了？你别忘了答应过我爷爷什么！”
　　何煜明答应林爷爷的可不止林非知道的那些，“是你说分开。”
　　“我后悔了，行不行？”何煜明从来都迁就林非，林非走一步，何煜明走九十九步，不是吗？难道现在有什么不同吗？
　　何煜明又变回那种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脸，从喉咙深处里发出低沉的声音，“没有后悔药可以买。”
　　“你到底要怎么样？你是在拿我的错惩罚你自己吗？娶一个根本不爱的人，到底是谁痛苦？”
　　“比和你轻松。”
　　林非一窒，何煜明都说到这种地步了，简直就是在嘲笑他日夜兼程从英国赶回来抢婚。穿成这样，放下自己“是个男人”的偏执，变成一个更美的新娘，新郎却不愿意跟他走。
　　“人活着就不该轻松！”林非扯住何煜明的领口，贴身而上，红唇印上那双始终冷言冷语的薄唇。那是一双，看起来薄情极了的唇，林非第一次见他，就这样觉得。
　　何煜明抓住林非的肩膀生生把他扯开。
　　松开时，林非的眉头拧了拧，看一眼何煜明染上口红，甚至有些好笑的嘴，再看向何煜明的眼睛，顿时笑不出来。
　　以前何煜明喜欢吻他，得逞一次就想着下一次，他觉得太黏腻，不让他总是亲个没完。偶尔一次，林非心情太好，主动亲一口何煜明，那次何煜明开心了半天，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看着林非这幅样子，何煜明心口一跳，说不出来的感觉，抓着林非肩膀的力度也慢慢放松。
　　何煜明的西装和衬衫领口都被林非扯开，林非冰凉的手指摸到他的脖子，顺着脖子又抚到了锁骨。林非对他的肌肤太熟悉了，能清楚地感觉到何煜明皮肤上传来的兴奋和激动。
　　睫毛扑了两下，用拍杂志的那种眼神看何煜明，“我也不要轻松。你只要不生气……”隔着纱裙的腿贴到何煜明的腿间，“怎么样都可以。”
　　这是最后的办法，林非了解的，何煜明这个下半身动物。就这么一下，已经开始有反应了。
　　可下一秒，何煜明的手又架在了林非的肩膀上，显然是要再次把他推开。
　　“你，你们……煜明……为什么？”语无伦次带着喘息的轻喊在一群被压低的议论里显得突兀，这声音从一个身穿纱裙的女人嘴里发出来。她头发散乱，脸色发白，甚至裙子上还有一大块污渍。
　　原来是正牌的新娘正好撞见了新郎和冒牌新娘偷情的好戏。
　　林非低下头，看一眼正大口喘着气的新娘，再看看从远处慢慢悠悠晃过来的杨艺寻，嘴角勾起来，“你来了也好，和你说清楚，何煜明不会娶你了，他是我的。”
　　新娘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何煜明，张嘴就要说什么，何煜明先她一步开口，“我会娶你，别听他胡说。”跟着新娘的脸色没有那么白了，也不再那么喘，跌跌撞撞地跑上台阶，“煜明，我被杨艺寻绑起来了……我知道，刚才是她故意做给我看的，是不是？这都是她计划好的……”说着大眼睛一闭，眼泪水刷刷地下来。
　　何煜明缓和了脸色，“嗯，别怕。你受委屈了。我会处理的。”说着把哭得梨花带雨的新娘抱进了怀里，轻拍她的背，安抚。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我呢？”再强硬的态度被何煜明敲打成这样，心冷了大半，“不如放开她，我们好好谈谈？”
　　“不必，你走吧。”
　　“我说过，要么你和我一起走，要么你在这里娶我。”
　　突然的强光闪现，这是林非习惯了的光，它总伴随着镜头出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娱记，对着林非喀嚓喀嚓地拍个不停，拍完就打算跑路。
　　林非总是那么上镜，抬着下巴，清傲，冷艳，“何煜明，你说记者会怎么写呢？”
　　“你叫来的？”
　　林非大笑起来，像是听了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你认为呢？不过也正好，我说过要你身败名裂的。”
　　何煜明也知道今天这算是无法善了了，那就没必要让别人看笑话。从司仪手里接过话筒，向众位宾客道歉，请他们先离开。在座的也大都会看山水，不出多久也就散得差不多了。
　　新娘站直身体，走近林非，用只有台上人能听见的声音对他说：“这位小姐，我不清楚你和他以前有什么纠葛，但事情闹这么大对谁都没好处。我希望能够私下解决，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给你让你满意的赔偿。”
　　“你赔不起。”
　　新娘脸僵了僵，强压住被破坏了婚礼的负面情绪，冷冷地说：“你尽管开价。”
　　林非抬手一指，“我只要他，你给不起。”
　　“何必要强人所难，感情这种事只有两情相悦才有好结果，强扭的瓜不甜……”
　　“哈。哈哈哈。两情相悦？你们吗？”林非睨着女人，“你凭什么觉得他爱你？你不过就是他用来满足想要家庭的工具罢了。”
　　何煜明垂着眼，面无表情地把委屈地险些又哭出来的新娘拉到他身后，“我不爱她难道爱你吗？”
　　林非一窒。
　　“小哥哥，走吧……”杨艺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林非身后，声音里充满着不忍，拉了拉林非的裙摆，“这种人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做到这种地步的？他凭什么把我的小哥哥折磨成这种样子？什么你不是物品，你只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这种话肯定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了！小哥哥，你别喜欢他了！”
　　林非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垂下眼睛到几乎闭起来，有气无力地说：“这就是你放了这女人的原因？”抬起眼睛转过身去看杨艺寻，“连你都看清楚了我在他心里比不过他的新娘。我自作多情地像个小丑是不是？”
　　杨艺寻从前在和林非一起拍的电影里见过林非露出过这种表情，当时明知道是在演戏，心口却还是闷闷地痛了。他没想过林非会在现实里露出这么悲伤的表情，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给我！”林非从何煜明手里抢过话筒，大声说：“何煜明你听着。我，林非，今天是来道歉，来挽回，来抢婚的。对不起，这三个字非说不可，至于，我爱你说了也半点用没有。但都让老子知道你要结婚了，还他妈的坐以待毙，那不可能！你还记得你以前问过我吗？你问，我愿不愿意只为你一个人笑？现在，只要你回来，我就愿意！”顿了顿，自嘲笑笑，“如果——老子以后再和你说分手，说我们完了，那我就出门被车撞，下雨被雷劈……”
　　这些都不行，他就自己来！
　　“你还嫌丢人地不够吗？”台下一个喘着气又苍老的声音响起来，“跟我回家。”
　　“爷爷……”林非睁大眼睛，没想到他爷爷这么快就能赶来，深吸了口气，“我很快就跟你回去，再等一会。”说完重新看向何煜明，这时候何煜明的眼神也正好从林爷爷的方向重新回到林非身上。
　　林非的声音变得柔和了，嘴角荡上了淡笑，几乎是绝望地问：“你的回答呢？”
　　何煜明的唇抿成了一条线，一张脸崩得死紧，一言不发。
　　直接就无视了新娘那不敢置信的目光。
　　林非看一眼何煜明再看看台下气得脸色发青的爷爷，顿时萌生了退意。
　　他在一周前才知道，原来他爷爷对他们并不认可。在知道这一点后，他今天还这么做，简直是往自己脸上扇巴掌，自己过去说过的，如果林爷爷不认可何煜明他们就不可能。
　　但哪有这么容易？
　　要他轻松地说那就算了，怎么可能？
　　“跟你爷爷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