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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禁区-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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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廷说:“草,真他妈便宜他了。”
“那家伙,注射的时候在那儿喊,像个疯子一样哭天抢地向法医求饶,麻醉打进去才他妈静下来。也不知他死前有没有想到那些被她害死的女人,那些人,哪一个死的不比他痛苦。”抽口烟,易清决说,“是真的便宜他了。”
白泽廷深吸一气,觉得该讲些有深度的话:“人道主义的推崇是人类文明发展下的必然趋势,现在很多人呼吁着废除死刑,认为死刑极度不人道。以前或多或少受那些人一点影响。但有时候我又会觉得,死刑是一项促进公平的发明,人类只有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才能意识到生命的珍贵。不管是自己的生命,还是他人的生命,都不能被轻视。”
易清决笑笑不说话,二人又干坐一阵子,闻着双方不同的香烟味以及青草的味道,彼此闷闷的。
“还有秋教授……他病死了。在狱里。”易清决提了一下。
白泽廷望着远方云彩后微微发出的亮光,看了许久说:“他应得的。”静默几分钟,他问易清决,“夏槐怎么样了?”
易清决眉头一皱,咂嘴道:“心情肯定是不大好,好在心理没出太大问题。尹舜陪着他,他们学校给了这俩人不短的假期,缓过这几天应该会好点。放心吧,我认识的夏槐没那么脆弱。好歹他母亲还在,他不考虑自己,也会考虑到他的母亲。”
“那……那个,那个叫尹舜的小子呢?他怎么样?”白泽廷顺便问了问。
“他能怎么样?夏槐怎么样他就怎么样。”
白泽廷最后一口烟抽干净,靠在椅背上大口地呼吸残留的香烟味。坐着歇息还不到五分钟,他撑着拐杖从椅子上起身:“再走走吧,多走点更容易康复。”
“……”易清决叹口气起身说,“真的是祖宗。”
尽头的白云散开,数日不见的阳光露出脸来,普照大地。
白泽廷指着天边:“你看,今天太阳出来了。”
草坪上穿病服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缓慢地行走在天空地下,似乎在等待沐浴久别重逢的阳光。
这个世界有时就像一个医院,一群病人装成正常人的样子,正常地生活着、走动着、说着话,互相交流沟通,但再怎么卖力伪装,也无法根治内心腐烂的顽瘴痼疾。
只不过依然会有人希望,总有一天出现的太阳能照遍人心中每一处阴霾。他们如此希望,并为此不断奋进、努力。
第六十一章
“早上好,手机语音为您播报。现在是上午九点,海岛市今日天气晴朗,适宜外出。昼夜温差较大,夜间记得添加衣服。”
……
“早上好,手机语音为您播报。现在是上午九点零五分,海岛市今日天气晴朗,适宜外出。昼夜温差较大,夜间记得添加衣服。”
……
“早上好。现在是上午九点十分,海岛市今日天气晴朗,适宜外出。昼夜温差较大,夜间记得……”声音被从被子里伸出来的手按掉了。
手机语音每隔五分钟的大声播报,让夏槐不得不从梦境中出来,睁开那双慵懒的眼皮。
窗帘半拉着,阳光刺眼,他在床上大伸懒腰,发着正要起床的声音。
“醒了?”
夏槐听见尹舜的询问,以及他倒热水、搅拌牛奶的声音。他坐起身,打足一个大大的呵欠,揉着头发说:“早。”
夏槐捡起掉在地上的衬衫套上,下了床,光着两条腿,就穿一条内裤,走去卫生间。
对着镜子刷牙,夏槐望着镜中的自己,牙刷无序地在牙齿上刷着。他抬起下巴,看那因不分黑夜白天地睡了两个礼拜而长出的胡茬。伸手一摸,胡茬又硬又刺。
尹舜准备好牛奶以及自制三明治,走进卫生间,拿起柜子上的剃须膏,为夏槐的下巴均匀地抹上。
“你两个礼拜没出门了,今天出去走走吧。”为夏槐抹好剃须膏后,尹舜拿剃须刀在他下巴上轻轻刮着。
“好啊,你上次不是说湖畔公园可以坐船了吗?我们去那里坐船。”夏槐下巴高扬,尽量让长得比较高的尹舜更好地为他剃胡子。
刮净夏槐脸上的胡子,尹舜擦掉粘在夏槐嘴角的白沫。夏槐打开水龙头,捧一手冰冷的自来水往脸上扑。毛巾就在旁边,他懒得用。
“湖畔公园下次再去。”尹舜将剃须刀清理干净,和剃须膏一起放回柜子上,“先去香港玩两天。”
“也行,港澳通行证办了这么久都还没去过,从海岛到香港不远,高铁也开了。可以去看看。”
“然后再坐飞机去瑞士,机票我已经订好,签证材料也交给旅行社代办。我们去爬雪山吧。”
夏槐一惊,一转头甩出脸上的水:“你哪来那么多钱?”
“正经赚的钱,反应不用这么大。”
“你怎么赚的?”夏槐的反应不能不大。他关掉水龙头,脸上水珠一颗颗滴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地看尹舜,似乎在逼尹舜老实交代。
尹舜轻声一笑,说:“两个月前,我在网站上看见一个要创业的毕业生拉人投资,我把身上所有钱和奖学金都给了他。现在他赚钱了,给了我分红。”
“什么创业生?创的什么业?”夏槐将信将疑,继续追问。毕竟学校里到处张贴着贷款广告,他生怕尹舜踩进校园贷的坑。
“做食品的。店面就开在步行街,那家‘猫森小食’,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那里找他问问。”
夏槐这才算信了,他扯下毛巾,一边擦脸上的水,一边问:“搞食品的?还开在年租那么贵的步行街?你当初投资的时候就不怕全赔进去?”
尹舜说:“怕。但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赔进去。”
“为什么?”
“因为他长得很能赚钱。”
尹舜走出卫生间,夏槐擦完脸跟着他走出来:“你说实话。”
“先喝了它,我就说实话。”尹舜将牛奶递给夏槐。他知道,之前几天他为夏槐准备的早餐,夏槐全趁他不注意时偷偷倒了。
夏槐望了这杯牛奶一眼,说:“好吧。”接过来,一口饮尽,一滴不剩。
尹舜说到做到,讲道:“当时他想开一家进口零食的店,我觉得很奇怪,很少有学生大学一毕业就做得起进口。”
夏槐等他接着说,但他不说了。夏槐唯有主动问:“然后呢?”
尹舜拿起桌上的自制三明治:“把这个吃下去,我再继续说。”
夏槐深吸一气,接过三明治啃起来。身体健康,味蕾也没出什么问题,但食物,他就是吃得索然无味,像在嚼干巴巴的蜡。
尽管知道夏槐吃得很辛苦,尹舜仍是要逼他吃下这份早餐。
夏槐最近早饭不吃,中午睡觉叫不起来,一天就吃一顿晚饭,还吃得不多,已经瘦下好几斤。尹舜不能让他再这样下去。
身子靠在桌沿上,尹舜边看着他吃,边接着讲:“然后我通过他的网名,找到他在国内的社交账号,再通过他国内的社交账号,找到他的ins和推特。从而得知,他老爸是国外汽车公司老总,他妈妈是食品企业家的女儿,他哥哥在海关总署工作,职位还不低,他因为想‘靠自己’,所以在国内想找人合伙创业。”
嚼着三明治的夏槐觉得有趣地笑了声:“他万一真的是自食其力,不靠家庭背景,不接受家人帮助呢?”
“一开始我也有那样的想法,但我看他推文的时候发现,他有一个很爱他的母亲,他所有事情都会跟他母亲说。他的母亲会在他每条和家庭有关的推文下留言。他两个月前的推文是,他想让父亲看见他的能力。他母亲给他点赞,并且回复‘你一定能做到的,儿子’。”
最后一口三明治咽下去,夏槐说:“你真的是个天才。赚了多少?”
尹舜直接丢过一张卡在桌上:“旅游费用我拿出来了,其他全在里面,以后再有分红他也会打进这张卡里,密码是你生日。给你了。”
夏槐一愣,没收下:“我不需要。”
“那就帮我存着。”尹舜说,“你毕竟是我的监护人。”
“没走程序,而且你已经满十八了。”
“我一片孝心。”
“谢谢儿子。”夏槐收下银行卡,放在私密柜子中。打算帮他好好存着。
看了眼时间,尹舜催促道:“快换衣服,然后收拾行李,我们去车站,快点,要来不及了。”
本还懒散着的夏槐被这催促声逼得细胞都勤快起来:“去香港的车票已经订了?几点的?”
“一个小时后。”
“靠,现在才说!”夏槐搬出行李箱,一手穿裤子一手抓出衣柜里的衣服往行李箱内扔。
赶着去动车站的路上,夏槐精神还是好的。但一到动车上,他就靠着尹舜昏昏沉沉睡起,丝毫感受不到这个适合出行的天气的好。
尹舜肩膀轻抬一下,低声问他:“这条线路新开的,你不看看海岛到香港沿路的风景吗?”
“都是海,有什么好看的。”夏槐换了个姿势靠尹舜的肩膀,接着睡。
到香港的两天,夏槐玩得也不怎么起劲。夜里倒头就睡,白天仍然无精打采。去一个景点,拍两张照片后,好像就没什么事情做了。
换其他人跟他出来旅游,一定会被他气得半死。但尹舜对他却从头温柔到尾,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肯出去走动就行。
在香港的第三天,他们来到香港高等法院。
来这里不是为了进去听庭审,而是为了看看法院门口的忒弥斯女神雕像。(在希腊被叫做Themis,即“忒弥斯”。在罗马被叫做Justitia,即“朱蒂提亚”。)
忒弥斯女神像和香港司法影视剧中拍摄的一样,披袍戴冠,蒙着眼,一手拿天平,一手持剑。
“她就是正义之神。”尹舜望着神像说。
夏槐望着神像有一会儿,迷茫不解地问道:“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总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蒙着眼?蒙着眼不是更看不见世间发生的一切了吗。”
“因为蒙上眼睛才能避免外界声响的干扰,保持理智。她不会看见诉讼双方主观上的倾向,也不会看见任何阶级、种族、性别,这样,她才能够一视同仁,更好的实现正义。”
夏槐有点羡慕她。他一直很羡慕能永远让理智独立运行的人。
过了许久,夏槐又问:“她为什么要拿天平?”
“天平衡量证据,实现公正。”
“宝剑呢?”
“宝剑处罚罪人。”
夏槐思考片刻,说:“不错,罪人如果不得到处罚,还有什么正义可言。”这话声音极小,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但世界永远不是极端化的。”尹舜说,“西方宗教认为只要真诚地向神表示悔改和坦白,罪就能得赦。所以你每天都会看见教堂内有人因大大小小的事情赎罪。他们虽然在法律上无法得到赦免,但在灵魂上,他们已经被神宽恕了。”他望向夏槐,说,“也许那个罪人,死前已诚心悔过。也许神已经宽恕了她。或许我们也可以。”
尹舜看得出来,夏楠的死对夏槐来说打击很大,可夏槐不将他的悲痛展现出来。因为他心底认为,夏楠不能被任何人宽恕,他连夏楠的尸体都不愿意去认领。他永远不会去原谅夏楠,但他会永远这样痛着。
与其长久疼痛,尹舜宁愿夏槐能够在心里认为她有悔过,自私地宽恕已死去的她。他不愿夏槐心中永远留着一块不会痊愈的疤。
夏槐眼中本在一瞬间内闪过亮光,然而很快,这抹亮光消失无踪:“但是在东方的宗教里,有地府,有因果报应。罪人不管因什么而犯罪,不管有没有悔改,都永远不会被宽恕。”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夏槐转身边走边说,“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吧。”
第六十二章
去瑞士的签证还有两天才下来,夏槐和尹舜又在临近地区玩了几天。
这几天,他们都在聊宗教与宽恕的问题。
在咖啡厅里,尹舜谈起那天夏槐对东方宗教中宽恕的看法:“佛教从不会说一个人有罪,他们只会教人们如何脱离苦难。一切苦难,源于无明,根于执着。凡是对一样东西太过执着,就会被其奴役。他们劝人勿恨,因为恨一个人很苦。”
夏槐搅拌着苦涩的咖啡,忍不住笑起来:“这些到底是创造宗教的人类编撰的,人类总喜欢以自己的主观思想去规范其他人。他们为什么认为‘不恨’就不苦?”
“这些都有现实依据。”尹舜加以诠释,“人们在说‘我恨你’的时候,表情既愤怒又痛苦,但说‘我爱你’时,是在笑。”
“真的?”
“不信你看一下。”
夏槐抬头看坐在对面的尹舜,尹舜半起身,双手撑在桌上,倾过身子,脸靠近夏槐的脸,目光幽深地望着夏槐的双眼。
“我爱你。”轻轻地,尹舜这句话像一根羽毛,撩过夏槐的耳廓。
夏槐蓦觉连日来死水一般的心脏猛地一撞胸膛,感觉似乎有那么点奇妙。他没察觉到尹舜在笑,他只觉得尹舜说这句话时,非常地郑重和认真,好像在做宣誓。
不禁弯起唇角,夏槐说:“说的人没有笑,是听的人笑了。”
尹舜慢慢坐回去,说:“总归会有人笑。”
“可这对你来说不是很不公平吗?明明说‘爱’的人是你,为什么笑的是听的人?”夏槐喝了一口咖啡,眉头顿皱,表情嫌弃。真他妈难喝。
尹舜口吻持有一贯轻淡:“我爱你,怎么会在意对我公不公平?你笑了,我就笑了。”
“……”夏槐说不出话。他分不清尹舜这是在思辨还是在告白。
赶在乘机前一天,尹舜和夏槐收到旅社寄来的瑞士签证。
从亚热带季风气候到温带海洋性气候,由从不下雪的地方到达一个冰天雪地的世界,夏槐感觉仿佛跨越了一个季节。
他们的话题由宗教宽恕转至爱与恨,兜兜转转无法从人类的情感上超脱。
无论是走在苏黎世街上,还是在卢塞恩湖上,夏槐对游乐和路人来要求的合照总不大积极,却认认真真地与尹舜交谈着受苦与解脱。
夏槐觉得,尹舜真的变得不像尹舜。
尹舜以前从不会像最近一样,持续这么久的日子里给他灌输这种“宽恕”、“爱”这类思想。不过尹舜总能以理智的口吻去讲一些很感性的话,使得那些感性的话看起来都很有道理。有些时候,夏槐都快被尹舜的“道理”迷惑了。
夏槐笑着侃道:“以前明明说话最会让人怄气,现在竟然开始‘普渡众生’了。”
尹舜不认同夏槐的话:“我眼里没有什么众生,只有你而已。”
能让他改变的不是这个世界,是“夏槐”这两个字,这个人。
到了攀登雪山的那天,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背着一大包攀登雪山的用品,俩人笨重得像两只企鹅。
登山前有人口述经验,以及给他们遇到危险时的通讯器。没接受过训练的他们,即便爬这座瑞士最安全最好爬的雪山,也显得略有些吃力。
对尹舜来说是略有些吃力,对身心俱疲的夏槐来说是万分吃力。
夏槐踩在这冰雪覆盖的黑岩石上,气喘吁吁地对走在前面的尹舜说:“你爬慢一点!”
尹舜不得不停下步伐,转过身,向夏槐伸出手:“手给我。”
夏槐感觉此刻的尹舜像他的救世主,毫不犹豫地将手递交。
又爬了一段长远的雪山路,夏槐实在受不了,撑着膝盖歇息。
“我觉得我上不去了。”他边喘着气边说,“我们干脆就这样下去吧,爬这段路够了。”
“体力彻底到达极限了?”
“那倒还没。”
“既然没有就继续往上爬。”
尹舜不容他拒绝,牵着他的手,继续往顶峰走,夏槐有时觉得年轻人的体力和毅力真可怕。
手被尹舜拽着,夏槐忽然问:“你说如果突然遇到雪崩怎么办?”
“这么薄的雪怎么雪崩?”
“万一呢?”
“那我们就一起死。”
“靠,老子还年轻,不想这么早死。”
“那就我死,你活着。”
“你也不能死。”
尹舜无奈笑:“一场大灾难,所有人都活着,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夏槐静静地想了会儿,说:“是啊。可是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这场灾难都不知道到底是便宜了谁。”
不知爬了多久,身边不远处已经有人在滑雪。时不时,刷地一个滑雪的人飞过去,四溅的雪碴像两条飞速而过的游龙。
夏槐不由暗暗吃惊:这么快就爬到山顶开始滑雪了,这都是些什么神仙?
竟有那么点动力,想到山顶去看看神仙聚集地。
爬完前两段,夏槐已经能看见一些自然奇观。除棕灰色裸露的山岩和薄雪,隐约还能看见山下的青草湖畔,充满阳光的小镇。人间仙境,大概不过如此。
“只剩一点了,我们一口气爬完吧。”尹舜劝说。
“行吧。”夏槐咬咬牙,跟尹舜一口气上去了。
他们早上八点多开始爬,现在爬到顶峰,已是中午一点。阳光正充裕,万物正蓬勃生长。
顶峰的景色,与沿路的全然不同。青草湖畔与小镇风情,此刻仅有一点大小,原先以为的最美的风景,现在竟成最不重要的一部分。远离人情世俗,一切都变得虚无了。世界是如此广阔,人世间嘈杂的声音根本影响不到岿然不动的山脉冰川。
夏槐深觉爬到这个高度,看到这样壮观的美景,如同完成一项壮举。
“你看,我们爬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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