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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礼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虽然穆今并没有说什么，但是他还是转着轮椅去厨房和苏莘聊天回避。
　　电话接通，穆今心平气和地说：“爸。”
　　“哼。”
　　得到了自己父亲爱的鼻音。
　　穆今差不多也习惯穆擎松口是心非的态度，并没有寒暄什么直接就进入主题：“我听说你在打杜家股份的主意？”
　　他一说完，穆擎松就阴阳怪气地开口：“怎么？人都快吃不起饭了，我还不能做做慈善？”
　　“您这么有钱怎么就不慈善慈善我？”穆今无奈道，“我还想在我那医院建个健身房和泳池，绿化也搞一搞。”
　　穆今是穆擎松的独子，穆擎松手上的产业迟早都要交给他，偏偏他却只是愿意守着个小破医院过日子，在穆擎松眼中这就是典型的不求上进，每次穆今一提他的医院他就肯定会发火。
　　“你这么能干就自己解决啊，我一毛钱都不给你。”穆擎松深呼吸缓了缓，补充道，“喂狗也不给你！”
　　杜氏实业好歹也是价值数十亿的产业，在穆擎松眼中就成了一条狗。
　　“您别和我赌气，”穆今在和自己父亲常年累月的较量中，终于在三十多岁找到了最好的战斗方式，那就是哄，“哪有什么狗这么金贵？杜家的股价肯定还能跌，听说杜敬言的母亲为了稳定住这些人，连从小寄养在乡下的小儿子都领回来了。说了您也别不信，那小儿子还是我学弟，之前还有人托我想让他来我医院干，你说一个一门心思想要为人类健康做贡献的人怎么可能沾染上腐朽的金钱利益？我敢保证不出两个月，杜氏实业就能完蛋。”
　　“呵。”
　　他的长篇大论就得到了自己父亲一声冷笑。
　　“你是真担心我花冤枉钱，还是为了那个姓杜的？”
　　穆今一愣，反应过来之后马上说：“天地良心啊爸，我和杜……家那小子都已经过去式了，你怎么还揪着不放？”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前两天警｜察找你谈话是为了什么你也别以为我不知道。”穆擎松不耐烦的语气中包含着两个大字，放屁。
　　找他谈话是因为杜敬言的手机记录修复了，他给杜敬言发的那条短信证明他是在杜敬言出事之前最后一个与他联系的人。
　　不过后来调查清楚车祸是暴雨引发的意外，他因为这件事还被之前找他谈话的警｜察亲自道过歉。
　　但是穆今也没解释，反正他爸肯定连细节都清清楚楚。
　　“行，我也懒得去管杜家那摊子破事，”大概是因为杜敬言现在状况不好，对一个病危的人穆擎松也不好再多去讨论，“不过你也别真以为两个月杜家就再也翻不了身，知道那个姓杜的老头这次回来说什么了吗？”
　　论起一些隐秘的情报，穆今毫不怀疑穆擎松的人脉和手段都要比祝礼全面很多。
　　“怎么了？”
　　“那个杜老头，”穆擎松不屑地嗤笑一声，“还有个一直养在外面的私生子。听说比杜敬言还小，他那么大岁数了也真是不害臊。杜老头把自己手上的百分之三十股份都给他了，不出意外等那小孩被接过来，就是杜家的新任掌门人。”
　　“他是杜老头的亲儿子，又是从小被重点照顾的，保护的很周到，我这边除了个名字什么都查不到。”穆擎松似乎在手机那头皱了眉，“我和杜家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那小孩要是真上位，不幸还有些能力手段把这一团糟稳定下来，说不准还真是个威胁。你那个小破医院虽然不是什么玩意，但既然做了就要上点儿心。”
　　“好我知道。”虽然穆擎松话听着不怎么好听，但穆今还是觉得心底温暖，“对了，那个私生子叫什么名？”
　　“杜景恒，风景的景，永恒的恒。”
　　杜景恒？
　　穆今在心中默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有些耳熟。


第5章　大修5
　　“人丢了？”杜氏实业的总裁办公室，杜老爷子杜宗狠狠地用拐杖敲着地，“你们怎么不把自己丢了！”
　　电话扬声器里传出来一个颤巍巍地声音：“小少爷说要出去，哪知道一眨眼就找不到了。查到他订了一张来崇明市的机票，我们还以为是您要求的。”
　　“我？”杜宗气得眼前发黑，“你们难道不知道问问我吗？”
　　“打您电话打不通，还以为……”
　　负责照顾杜景恒的人嘴上小心翼翼，心中却是不以为然。这个小少爷从出生就被养在外面，十四岁之前因为有些自闭症被杜宗嫌弃，从来不曾亲自看过他，连带着他们这些人也根本没把小少爷放在心上。
　　十四岁之后不知道怎么虽然恢复正常了，却也不愿意说话，但于此同时成绩却是突飞猛进，这四年来也终于得到杜宗的正眼相看，但杜景恒的态度却始终不冷不热，当然也得不到杜宗真正的喜爱。而这些从他小时候就照顾他的人虽然在杜景恒转变后也小心照顾过一阵，但发现杜景恒沉默寡言就算是他们几天忘记准备晚餐都不曾发火告状，也就恢复如常甚至变本加厉。
　　杜景恒这次失踪就是因为他们几人趁着这个机会去看电影打麻将，负责看着杜景恒的那个女人更是直接拿着杜宗给杜景恒的生活费买买买了，哪有功夫去管他。
　　再说杜景恒今年也都十八了，电话另一边的人在杜宗看不到的地方撇撇嘴，成年人难道还能在大街上走走就死了？一年多没打过一次电话，这时候却想着来找人，真好笑。
　　这些人是杜宗隐瞒身份找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雇佣者是杜氏实业的老爷子，还以为是担心被老婆发现的偷吃怂蛋，哪怕现在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反正他们就一口咬定是杜宗把人叫过去的，毕竟机票做不了假。
　　而且他们在发现杜景恒不见了之后早就拿着钱跑了，这时候肯接电话就是缓兵之计，等到杜宗想要秋后算账的时候估计早就找不到人。
　　“给我找！”杜宗吃了一粒速效救心丸，气急败坏地说，“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好好好。”
　　这人点头哈腰地挂断了电话，转头就撇嘴冷笑着把手机扔进垃圾桶。
　　他的同伴们已经拎着行李箱在登机口等着他：“磨蹭什么！还不快点儿！”
　　“赶死吗，急什么！”
　　他提着箱子往鼻梁上架了副墨镜，真像是度假一样走过去。
　　而另一边，杜宗还以为这些人根本就不敢违背他的话，现在恐怕已经早就出去撒网找人了。杜宗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想着要不是他手上现在没有可用的人，早就把这些人赶走。
　　不过等找到杜景恒，这些人也就没什么有用的价值。
　　杜景恒。
　　杜宗眯起眼，一个一直被他养在笼子里的鸟，肯定是要比杜敬言那个吃里扒外的臭小子好控制。
　　到时候哪怕他老了，杜氏实业的当家人也是他。
　　他一手创建的帝国，哪怕是他的孙子他的儿子，也别想能彻底夺走。


第6章　大修6
　　杜敬言在车祸的五天后，终于还是去世了。
　　那时候已经没有人去关心他的葬礼，杜家大部分人都心慌意乱杜氏实业的以后。到头来竟是草草火化，葬礼简陋的甚至没传出一点儿消息。
　　穆今也是在葬礼之后才知道杜敬言已经被安葬在五道山墓地。
　　他犹豫着，还是买了束白玫瑰和苏莘一起去看了看。
　　墓碑上杜敬言的照片让他觉得有些陌生，曾经会对着他撒娇的男孩竟然在不知不觉中长成了这副严肃成熟的模样，哪怕是微笑也带出遥不可及的距离感。
　　“那个哥，”苏莘放下花束，犹豫着小心拍了一下穆今的肩膀，“你也别太难过。”
　　穆今扯了一下嘴角，情绪复杂地说：“我很难过？”
　　“哥，那个……我不是故意听你和祝礼说话，”苏莘小心看着穆今的神色，缓慢地说。
　　“没事。”穆今不在意，“我和他的关系也没必要躲躲藏藏，况且我也不是觉得难过。我就是有些……失落吧。”
　　“我以为我会很难过，但没有。”穆今摇摇头，“走吧。”
　　刚发动车子准备离开，祝礼就打电话过来。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苏莘犹豫了一下，被穆今按了按肩膀，示意没关系。
　　按了接通，祝礼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传出来。
　　“我找到杜景恒了！”他难得有这么激动的时候，“你绝对想不到杜景恒在哪，我的天，这真是……”
　　“好好说话，”穆今无奈地听着他在那边自嗨，“在哪？”
　　“你的医院！”祝礼仿佛是贴着穆今的耳朵喊出这句话，“还是你亲自给带回来的，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实在是太巧了！”
　　杜景恒。
　　穆今拨开层层记忆终于在角落中隐约记起了什么。
　　两个月前他去外地出差，在酒店门口听到了一个男孩突然晕倒昏迷不醒，第一个发现的是一位出租车司机，他说这个男孩从商场出来拦车，他才刚停下就发现男孩手还没放在车门把手上，整个人就直接躺在了地上。
　　他本来还担心是碰瓷，哪知道过了五分钟这男孩一直一动不动他才慌了神。
　　穆今觉得奇怪，便也开车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结果医生却诊断说这是植物人。
　　男孩全身上下一分钱没有，也没有通讯设备，只有一张下午飞往崇明市的机票和身份证。如果真的是植物人，那么后续的治疗肯定是要联系他的家人，而从身份证查出的户籍资料来看，他还是个孤儿。
　　穆今当时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男孩——说是男孩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使他看起来有些瘦弱，哪怕身份证的信息显示他已经成年——突然就有了几分恻隐之心，于是就在当地的医院留下了联系方式，以医院院长的身份将男孩转回了自己的医院。
　　却没想到一时的恻隐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果。
　　“不过他失踪两个月，杜家，杜老爷子就从来没过来找他吗？”穆今皱眉，尤其是现在杜老爷子都要把杜景恒展示在明面上来，可是医院从来没听到过杜景恒家人来找的消息。
　　“谁知道在搞什么鬼。”穆今的疑虑祝礼却并没有放在心上，“你现在可是近水楼台，那个杜景恒你想怎么做？”
　　“人现在还是个躺在床上的植物，我能……等一下医院有电话进来。”穆今切换通话，“胡姐，怎么了？”
　　护士长胡姐恨不得他一天休息二十个小时，很少能在他放假的时候打电话来打扰。
　　“小穆你快回来吧，”
　　护士长那边似乎乱糟糟的，穆今第一反应就是杜景恒被找到了，杜家在那边闹事。然而护士长说出来的话却在他的意料之外。
　　“那个六十九床的病人醒了，闹着要出院呢。”
　　“六十九床？”穆今回忆了一下，然而医院里面一天天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他还真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就是你上次领回来的那个小病人，诊断说是植物人的那个。”护士长一边让小护士拦着病人，一边忙凑近话筒快速和穆今说，“好像是姓杜，对，叫杜景恒。”
　　——这真是太巧了。
　　穆今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第7章　大修7
　　在穆今一边感慨这世间的巧合一边开车往医院赶的时候，完全不知道护士长因为这个六十九床的病人愁得脑袋都疼。
　　她挂了电话，深深叹气之后才开门进去。
　　一开门，这才彻底体验到了这家医院病房隔音究竟有多好，穆今透过手机听到的嘈杂还不及现实中的十分之一。
　　“你们别碰我！”刚刚醒来，身体还瘫软的病人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力气，一只手抵着床，另一只手把身边所有想要接近他的人都打到一边去，“我要见穆今！别拦我！我要去见穆今！”
　　“穆今一会儿就来了。”护士长挂着温柔的笑脸走近说，“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需要休息。”
　　穆今将他转院的时候也没对别人说些什么，对于病人一睁开眼就要见穆今的态度，护士长理所当然的认为这病人与穆今相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然而这看起来瘦弱的病人眼睛却异常地大，就这么没有表情地盯着护士长，让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的护士长都有些心慌。
　　半天才警惕地说：“我不信你，我要见穆今。”
　　“我刚刚才和穆今通过电话，”护士长无奈地拿出手机，“这样吧，我让他和你说话。”
　　再次接到护士长电话的穆今有些意外：“胡姐？”
　　“那个病人，六十九床的。”护士长看着眼睛都不眨盯着她手机的病人，也不好现在离开单独和穆今说，只能含糊地解释，“他警惕性很高，只想和你说话。”
　　‘只想和你说话’，这句话在穆今耳中就是只想和医院院长说话，穆今也并不在意，对护士长说：“行，你把手机给他。”
　　护士长注意到这位病人接过手机的时候双手似乎都有些颤抖，大概还是身体太虚弱了吧，护士长皱眉想着。
　　“我是穆今。”
　　穆今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的时候，在病房内的医生护士都看到原本还疯了一般要去找穆今的病人却突然安静下来，就像是被一只手机按了暂停键。
　　“你放心，我是这家医院的院长，没有人会伤害你。你好好休息，我现在正在去医院的路上，一会儿就到。”
　　之前怎么劝都不听的病人却是乖巧地应声：“好。”
　　然而刚说了这一个字，却好似刚刚察觉到自己声音沙哑难听，而把后面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乖。”大概是对方答应地太痛快，穆今也随口哄了一声，“好好休息，配合医生检查，我很快就到了。”
　　病人嘴角勾起一个温柔到让人心都融化了的笑容：“嗯。”
　　“谢谢您。”把手机还给护士长，之前还是狼崽子的病人就变成了小绵羊，浑身的棱角都收了回去，甚至还露出了腹部最脆弱柔软的地方。
　　本来还想要好好教育他一顿的护士长只觉得心里酸胀得厉害，哪还舍得说一句重话。
　　到最后也只是干巴巴地说：“下次不能这样了。”
　　“对不起，”病人垂着头，用刚刚清醒还沙哑地声音道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护士长因为他乖巧地模样下意识在心里就为他找好了之前疯狂举动的理由，“你家里人呢，我让他们过来照顾你？”
　　提到家人，病人的脸色突然就变得有些难看，原本的乖巧少年仿佛一下子就消失地无踪了，一字一顿不容辩驳地说：“我只要穆今。”
　　“好好好，”护士长这下可不敢再说什么，生怕那个字不对这孩子就不正常了，“穆今一会儿就来了，你好好配合医生检查，可不能再二话不说就想跑了。”
　　“嗯。”提到了穆今，病人的表情就立刻柔软下来，乖乖应声，乖乖躺在床上，乖乖任由医生做全面的身体检查。
　　护士长看着他似乎不会再突然发疯的状态，这才松了口气退出门外。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在离开之前她又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男孩。
　　她与穆今是老相识，自然知道穆今是喜欢男孩子。
　　而这个病人提起穆今的状态……
　　身为一个孩子都那么大的过来人，护士长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男孩虽然已经成年，但看起来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模样。
　　穆今他这个禽兽！
　　作者有话要说：
　　假·软萌攻


第8章　大修8
　　因为事情太过突然，坐在穆今车上的苏莘也陪着穆今一起赶到了医院。哪曾想接到消息过来的护士长，看到穆今和苏莘一起过来，反倒对穆今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完全摸不到头脑的穆今：“怎么了？”
　　护士长抬起手指指着他，看那模样就好像是气得要命恨不得上来打他两巴掌。
　　然而最后那巴掌也没打，只叹气地说：“你还是收敛点儿吧。”
　　苏莘脚步微顿。
　　穆今察觉到他的心情，虽然觉得护士长应该不会因为这件事对他有意见，况且苏莘也不是第一次来他的医院，从前也没见到护士长这幅不给情面的态度。
　　但还是开口问：“怎么了？我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
　　“你……”护士长真想把六十九床的事情给抖出来，但看到苏莘在旁边，到底还是给穆今留了面子，“唉，反正我也管不了你。”
　　“哥，”苏莘彻底停下脚步，面带笑容，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阴霾，“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熬着汤，本来以为能马上回去的，结果你看这事情一忙就忘了。我先回去吧，反正这边我也帮不上忙。”
　　穆今看出苏莘情绪不对，他当然不会傻呵呵的去问他熬得什么汤，只去掏车钥匙：“你开我车回去，我……”
　　“不用。”苏莘忙摆手，“就这么两步远，再说我出门也没拿驾照。”
　　“那行，路上小心点儿。”穆今想了想补充道，“我这边忙完才能回去，你也不用等我。”
　　苏莘笑着应声，又和护士长告别之后才离开。
　　苏莘一走，穆今也就没了顾忌，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