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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梁敏敏仿佛被戳中了痛脚一样差点跳起来，声音变得更加尖锐。
“说的人话，听不懂吗？”红莲扯了扯唇角，“也是，自己都不会说人话，当然听不懂别人说的人话了。”
在跟随戚素素多年的三个丫鬟当中，她既不似青黛那样脾气软，也不似南星对除了和戚素素或姬小羊有关的事外都冷冷淡淡，面对不平之事，她总是最嫉恶如仇的，面对看不顺眼的人说怼就怼，才不管是什么身份，左右搞不过她家主子。
刚了解白家小姐的事时，她倒是没觉得和白家接触婚约的俞家有什么不对，不能说俞家，俞少爷渣。
但事情都过去好几年了，俞少爷都另外娶了妻，也就是面前这个女人，和白小姐各自安好，互不干涉就得了，偏偏如此咄咄逼人，这就过分了吧。
尤其是俞少爷跟哑巴了一样，成不了夫妻好歹他和白小姐应该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吧？
没有爱情连亲情，友情都没有？
就这么让他夫人羞辱白小姐，是认同他夫人的话，觉得白小姐身体有问题，往他跟前凑就是自取其辱？
不管是不是，这种时候屁都不放一个，一点担当都没有，肯定不是个好东西！
红莲斜眼看着面前这对夫妻，言辞犀利：“白家可是安阳府的首富，白小姐是白家唯一的小姐，光是白老爷给她准备的嫁妆之丰厚就抵得上寻常富商的家底。她若是想，便是包养十个八个比这位……俞少爷长得更好，更贴心的小宠儿都不在话下，用得着死扒着一个被人用过的二手货？”
‘二手货’俞少爷终于变了脸色，无法再继续装聋作哑，怒道：“你是何人！俞某应该不曾得罪过你，还请慎言！”
当众说让白晴包男人的话就算，竟然还用如此不堪入耳的形容词说他，简直太过分了！
红莲哼道：“慎什么言，你夫人都不知道慎言，你管我说什么呢？她骂白小姐时怎么不见你站出来？亏得当初白小姐没嫁给你，就你这种遇事了跟个缩头乌龟一样的男人，嫁给你也不见得有什么好日子过。”
他夫人要是婚后过得很美满幸福，怎么见得白小姐反应这么大？肯定是生活里有所不顺，才会迁怒到白小姐身上寻求心理平衡。
俞少爷和梁敏敏的脸都绿了。
“你——”
红莲不耐烦地打断了想发火的俞少爷，嫌弃地挥手：“既然饭都吃完了就赶紧走，别在这里挡着，没听过‘好狗不挡路’吗，别妨碍我家主子用饭。”
梁敏敏都快被红莲这幅高高在上又漫不经心的态度给气炸了，正要破口大骂，却忽然看见戚素素和青黛几个人，怒道：“你们和白晴是一伙的！？好啊，白晴，你说，是不是你故意指使他们羞辱我们的！？没想到你不但有病，心肠还如此狠毒！”
旁观的青黛，紫苑都一脸无语。
明明是你自己先出言不逊的，怎么就成她们被指使羞辱她们了？真正先羞辱人的是谁？
俞少爷虽然没开口，却不着痕迹地将戚素素一行人打量了一遍，府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大多见过，这几个人都是生面孔，开口的这个丫鬟听口音也不是本地人，想来只是外来的商户之类。
只要不是他们不好得罪的权贵，平白被人当面骂了一顿，大堂里不少客人都被他们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竖着耳朵听着，若是不找回场子，他以后还如何在府城行走？
以前他觉得敏敏的性格太容易得罪人，但今日，却庆幸她是个受不得委屈，忍不住气的了。
红莲翻了个白眼，不耐道：“我们和白小姐只是偶遇，说你有被害妄想症你还不信。”虽然她同情白小姐的机遇，但凭白晴的出身，想使唤她们还差得远了好吗。
梁敏敏满脸恶意：“如果不是关系很亲近，单纯的偶遇会如此为白晴抱不平？该不会你们身体也有问题，才会感同身受，同情这个女人吧。”
“放肆！”红莲脸色一变，看热闹中的其他几个丫鬟看眼神也冷了下来，看梁敏敏的眼神满是不善。
就连之前认了气的白晴都急了，“梁敏敏！你给我闭嘴！”
梁敏敏不但没闭嘴，还得意地一抬下巴：“这是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
戚素素呵了一声，对这种嘴贱欠收拾的，只有一句话。
“南星，掌嘴。”
“是！”
第207章　你配吗
戚素素话音一落，面若寒霜的南星便越过前面的白晴和红莲，在她和俞少爷惊愕的目光下，相当熟练地送了梁敏敏几个巴掌。
“啊——！”
“快住手！”连敏敏和俞少爷一个尖叫一个又急又怒地喝止，大堂里看热闹的客人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的亲娘咧！说打就打，来真的啊！
路子这么野的吗，这些人究竟什么来路？
以前俞家少夫人和白小姐不是没碰到过，这位俞夫人嘴是真的臭，冷嘲热讽说得特别难听，但也只是口头说说，从来没动过手。
毕竟白家和俞家好几代的交情摆在那里，不好因为小辈的一些事就闹僵，可这些人仿佛全然没有这方面的顾忌，是初生牛犊不畏虎，还是身有依仗有恃无恐？
戚素素身边几个人看梁敏敏快气炸了，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就连白晴阴沉的脸色都有所好转，以前她一直忍着梁敏敏那些讽刺的话，但今天她忽然恍然发现，自己根本没必要惯着对方的脾气。
她又不欠梁敏敏什么，哪怕她身体又问题，和梁敏敏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任由她羞辱诋毁？
看见梁敏敏挨打，尽管不是自己亲自动手，但积郁多年的憋闷和无法对外人道之的委屈，都仿佛一瞬间被打散了。
戚素素这头教训类似梁敏敏这种炮灰已经是驾轻就熟，用的招数也不变什么花样，老套没关系，管用，痛快就行！
梁敏敏脸上丝毫不见大户人家少夫人该有的气质，捂着半张脸表情狰狞地尖叫：“你们该死！竟然敢打我！我表哥可是府衙的经历！你们敢打我，我表哥不会放过你们的！”
戚素素懒懒地摆弄着袖口，随意地问身边的紫苑：“府衙经历？那是几品来着？”
紫苑不爽地瞪着梁敏敏，回话说：“回主子的话，是正八品。”
戚素素意兴阑珊，“哦，才八品啊。”
品级太低，接风宴的时候都够不上招待她和姬无天的档次，连一些有门路的大商人都比不上，狂什么狂？
俞少爷注意到戚素素的漫不经心后，心头跳了跳，八品官员虽然品级是不高，可到底是官，平头百姓，哪怕是家里经商的，又哪里有不忌讳的。
对方这般的态度，是依仗着白家，还是本身背后有比敏敏的表哥更强的后盾？
在梁敏敏气得哇哇大叫时，红莲还嫌不够似地继续刺激：“我就不明白你有什么好得意的，非要在这里找白小姐的麻烦，就因为白小姐和俞家少爷的亲事没成，你嫁进了俞家，所以跑来耀武扬威还是怎么的？你嫁进俞家也有四五年了吧，听说只给俞家生了个女儿？”
后面的话不用多说，本来又疼又羞恼的梁敏敏脸色直接僵了，想到后宅里那五六个成天变着法把夫君勾去，跑到自己面前来碍眼的侍妾，表情既窘迫又充满怨怒。
唯一庆幸的或许就是，自己没能生出儿子来，但那几个想母凭子贵的妾室也没见女子有丝毫动静，至今为止，俞家的第三代都只有她女儿一个。
红莲怼完梁敏敏也没放过还在不断猜测的俞少爷，“当年俞少爷和白家小姐的事早已经是过去事，俞少爷纵容俞夫人三番两次找白小姐麻烦，却没有丝毫要阻拦的意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和令夫人是相同的想法？呵，当初白家可无意要隐瞒你们，俞家这样的态度，至今俞少爷只得了个女儿，就不曾想过，是做多了亏心事的报应吗？”
俞少爷脸色一白，大堂里看热闹的客人们更是暗暗咋舌。
这话可太毒了！
看不出来这丫鬟明明长得不错，瞧着也不像是个性子刻薄的，真怼起人来是真扎心啊！
其实看热闹的人里不是没有觉得这些人太过咄咄逼人的，俞夫人总是说几句不中听的，她们既然嘴皮子这么厉害，何必还要和一个女流之辈动手？有点太过了吧？
再说，白小姐那身体，也怨不得别人说闲话啊。
但心里想归想，却没有人傻得站出来帮梁敏敏说话，万一另一个看起来很厉害的丫鬟也给他们甩几巴掌怎么办，人家连俞家和梁家都不怕得罪，他们这些普通人凑上去有什么用？平白挨揍的事他们可不干。
“晴儿，你就任由她们这样说我们吗。”俞少爷不太敢骂面前的丫鬟，下意识地将矛头对准了沉默很久的白晴身上，语气里含着指责。
“什么晴儿，晴儿也是你叫的吗，俞少爷慎言。”红莲很有些得理不饶人，“你现在可是有妇之夫，白小姐和你也没有任何关系，你应该保持距离，叫白小姐，不要胡乱叫闺名，免得某些人又莫名地为你争风吃醋，连累无辜的白小姐被迁怒。”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找麻烦，绕是俞少爷也怒了，“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贱婢，你主子都没开口，哪里容得你一再放肆！”
被红莲说得脸色青白交加的梁敏敏总算松了口气，脸上再次露出得意的笑容来看白晴。
看见了吗，夫君是站在我这边的，白晴，你早就输得彻底！
“放肆的是你。”南星眯起眼语气危险，“你又算什么东西，还敢让主子屈尊降贵与你说话？你配吗。”
俞少爷：“！”
戚素素虽然没说话，但看俞少爷的眼神却透着冷意。
她这个人很护短，丈夫儿子也好，古管家，青黛红莲几个丫鬟同样都是在她羽翼下的自己人，自己平时都不会随便骂他们，这个姓俞的又是什么东西，敢骂红莲‘贱婢’？真正贱的人是谁？
青黛三人说是她的丫鬟，可实则，除了紫苑是王府家生子，身契掌握在王府手中，其他三人却都是白身，是自愿忠心于她，而不是凭着一张卖身契掌握。
这姓俞的大概是无法理解这种事吧，呵。
怨不得他和他夫人能成夫妻，嘴贱的毛病真是一模一样。
俞少爷忍无可忍道：“你家主子到底有多高的身份，如此嚣张跋扈！你倒是说说看！”
“嚣张跋扈？呵呵，真正跋扈的分明是你夫人吧，我家主子的身份你还不配——”
“红莲。”
后半句话被戚素素打断。
红莲立即恭敬地回头，“主子？”
戚素素凉凉道：“已经耽误不少时间，我饿了。”所以，速战速决，别磨蹭了。
虽然她也看俞家夫妻不顺眼，有意纵容红莲帮白晴出口气，但红莲今天这有些过度的‘兴奋’却让她有些侧目，直觉她不仅仅只是为白晴打抱不平，似乎还有些别的情绪在。
红莲听了吩咐，这才按捺下心里的火气，重新转身看向俞少爷夫妻时，表情冷静了不少。
“你想知道我家主子的身份？呵，那我今日便告诉你！我家主子乃是大殷一品亲王妃，煜王妃！”
“噗——”
“砰！”
“咣当！”
同样竖起耳朵等着听八卦的一干客人们吓得又是喷茶又是摔落酒杯碗筷的，还有人直接从椅子上摔下来，大堂内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皆用震惊得无以言表的眼神瞪向戚素素一行人所在的方向。
连旁观者的反应都如此大，更何况是首当其冲受到刺激的俞少爷夫妻二人？
梁敏敏本来还等着夫君帮自己找回场子，听见‘煜王妃’三个字后却直接吓软了腿，脸上血色尽退。
竟然是王、妃——！？
他们刚才，竟是在和王妃身边的人叫阵，怒骂？
俞少爷脸色也白的吓人，夫妻俩总算明白自己得罪了什么不能得罪的大人物。
煜王妃，那可是安阳府，乃至周边另外两府的主人，煜王的正妃！身份何其尊贵！
别说是不怕得罪俞家或梁家了，如果王妃有意，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他们两家彻底从安阳府消失。
想到这里，二人就止不住地恐惧起来，俞少爷更是恨极了非要找白晴麻烦的梁敏敏。
不能给他们俞家传宗接代生下儿子就算了，居然还给他惹来这种天大的祸事！
俞少爷心里乱作一团，脑子飞快运转着想如何将事情解决，可慌乱之间大脑乱成一团，根本什么主意都想不起来。
直到余光瞥见面色平静的白晴，才灵光一闪，“晴儿，你——”
“你什么你。”红莲先一步打断他，“你家夫人指着白小姐的鼻子一通冷嘲热讽，怎么，现在知道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又想指望白小姐替你们求情不成？你还是省省吧！得罪了王妃，谁求情都没用！”
戚素素：“……”说得好像她多小心眼似的。
话是这么说，在场的人却都留意着白晴的表情变化，想看她打算怎么做。
如果她真的帮俞少爷求情，就会置戚素素于尴尬的处境，好似她们帮她出头是多管闲事一样。
如果她不开口，俞少爷夫妻就彻底凉了，没救了。
白晴静静地看了面色慌乱，眼神中带着期待的俞少爷片刻，嘴唇似是要说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俞少爷的表情从期待到失望，最后只剩下满脸的悔意。
完了！
青黛几个人松了口气，还好这位白小姐分得清轻重，总算她们没白帮她出头。
戚素素看着大堂里那些还在震惊中的客人们，不想多待，吩咐了一句‘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便转身上楼，在她后面，红莲等人紧跟其后，白晴没有再看俞少爷和梁敏敏，也赶紧跟上去，还特意提前吩咐掌柜，别让不相干的人上来打扰王妃用餐。
第208章　我的病，能治好吗？
白晴这句话大堂里的人都听得清楚，如果之前还有人怀疑红莲是说谎，这下算是彻底证实了！
方才那位尊贵的夫人，真的是煜王妃！
他们竟然见到了王妃啊！
醉云楼的客人们彻底沸腾了，激动的议论声险些将房顶都给掀了，惹得外头经过的行人们都惊住了，还以为里头打起来了，差点没直接跑去报官。
还是掌柜怕他们越说越上头，连累自己被东家骂，提醒了一句‘不要打扰王妃用餐’，声音才重新被压制了下来，但所有人脸上亢奋的表情却怎么都无法掩饰，细碎的交流声也无法完全杜绝。
众人说了没一会儿，有人忽然后知后觉地一拍手：“对了，那可是王妃啊！我们应该给王妃行礼的吧！”
其他人经他提醒，才意识到他们之前光看热闹，都不记得表示一下对王妃的尊敬，不知道会不会被穿小鞋啊，王妃身边的人看着可相当厉害呢！
想这些的人却不想想，戚素素压根连他们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哪有那空闲给他们穿小鞋。
这些人说归说，都记得白晴说不好打扰王妃用餐的话，也没哪个为了行礼，或是想抱大腿就往上凑。
“不过话又说回来……怎么王妃身边那几个丫鬟都上去了？”有个客人一边说，一边似有若无地看向还站在原地表情难看的俞少爷和梁敏敏。
其他人也觉得奇怪。
不是说剩下的交给丫鬟们善后吗？人都走了，这俩人怎么办？
正在掌柜都为此发愁时，外面却忽然出现了几个身强体壮，眼神惹人发凉的护卫，二话不说就将俞少爷和梁敏敏给架出去了。
“你们是什么人，放——”俞少爷话说到一半，猛地停住，意识到这些人才是刚刚王妃说那番话针对的对象。
他还以为丫鬟跟着走了，自己至少不必再被人羞辱，没想到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架走！
丢了这么大的人，他以后恐怕都无法继续在府城走动了！
不，如果王府事后还要追究俞家的责任……他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其他人目送着二人被带走，都一脸了然。
就说王妃出门怎么可能身边不带着几个护卫呢，敢情人家之前一直在外头候着呢。
想到方才王妃的人和俞少爷夫妻对骂的内容，还有那阵仗，啧啧，真是开了眼界了！
不少人念叨了一阵后忍不住结账离开，赶紧揣着热乎乎的八卦找人分享。
牵扯到王妃这般贵人，相信过不了多久，醉云楼发生的事情就会传遍整个府城。
楼上雅间内。
戚素素一行坐定后，听见楼下传来的一阵热议声，包括俞少爷夫妻被带走时其他人的唏嘘，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红莲把人怼了一通后还算神清气爽，她最烦的就是那种明明是后来者却理直气壮的女人，今天那俞家少夫人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红莲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阴郁之色，很快又消弭不见，重新恢复了畅快的笑容。
白晴征求过戚素素的意见后，主动给他们点了一桌醉云楼的招牌菜，随后并不避讳地，很诚恳地对红莲道了声谢，还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以前任由梁敏敏百般嘲讽，今日由红莲姑娘帮忙出头，我心里也觉得解气得很。”
红莲道：“白小姐你就是脾气太好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对付这种不安好心的人，就不能客气！她自己嫁到俞家后又不见得又多大贡献，恐怕日子过得也不大如意，找你的麻烦不过是为了寻求安慰，你过得更不好，她心里就会觉得自己过得也不差。”
这种心态其实很容易理解。
她自己是没什么重男轻女的想法，毕竟自己就是女子，如果身为女子都有这种想法，那真是活该这种观念千百年来都无法改变了。
但梁敏敏显然很看重这一点，或者说俞家很在意，被戳中痛脚了所以才难受得要命。
“好了，不说那些影响胃口的事了。”戚素素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