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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厅里的气氛果然诡异得很。凌恒察觉到对方的敌意，收起平常的和颜悦色，隔着茶几和它对峙。俩行尸个头都挺高，嘴里发出嘶嘶的低吼，窄小的客厅里满是紧张的压迫感。
　　　　谢天意当机立断，一个抱枕砸到凌恒怀里：“晚安。”再死命拖着行尸先生进了卧室。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她已经懒得发火了，也没力气去问许多细节的东西，揿灭了手电筒就往床上钻。头疼跟着缓解了许多，她闭上眼睛，沉沉睡着。这一觉睡到了快中午才醒。从窗帘缝隙里漏出的一道阳光映在地板上，明晃晃的。谢天意迷瞪着眼睛盯了会，才发觉有温热的呼吸轻柔扫过她的颈畔。
　　　　轻轻歪过头，就能看见行尸先生把脑袋搁在她的肩窝，长手长脚缠过来，把她紧紧困在怀里。谢天意想起那天它离开的时候，不断回头张望。拉开的距离渐远，它眸子里的光也跟着黯淡下去，才最后任由小姑娘牵它的手离开。
　　　　行尸先生似乎早就醒了，她只稍微动弹了下身子，对方就霍地睁开眼睛，把削挺的鼻尖在她脸颊蹭了蹭，神情满是餍足后的愉悦。谢天意心念一动，揉揉它乱糟糟的头发：“这么长时间都没想起来给你取个名字。走咱们翻楚辞去，给挑个你喜欢的好名字。”
　　　　来到养父房里，行尸显然对泛着陈黄颜色的旧籍不感兴趣，转而一张张翻起了被谢天意收纳整齐的光碟。养父有严重的神经衰弱，一点细小的声音都能立即把他惊醒。所以他总是在睡不着的夜晚打开老式的影碟机，反复地看一些在谢天意看来无聊透顶的老片。
　　　　“这是什么？”行尸晃晃手里的东西。
　　　　老早的港片，主演是吴镇宇和吴君如。封面上是神情憔悴的一双男女，彼此对望着，暖黄的色调看起来既温暖又黯淡。谢天意按着简介读了遍大概剧情，行尸似乎对片名很感兴趣：“我喜欢，这个。”
　　　　片名是……朱丽叶和梁山伯。
　　　　梁山伯……呃虽然放在个歪果行尸身上很有违和感，不过……总比朱丽叶好啊。
　　　　谢天意嘴角抽搐：“呵呵，你喜欢就好。”
　　　　行尸先生高兴了，唇角微翘，脸弧拉出柔和的线条，眨巴着蓝眼睛又蹭上来。两个又腻了一会。凌恒闷闷坐在客厅里，听了会从房间里传出的嬉闹声，再一次遏制住想要敲门的冲动。
　　　　它已经饿了整整一上午好么！还有没有人来关爱它这只无人问津的可怜行尸！
　　　　在凌恒主动向……呃，梁山伯表示了自己对谢天意只有朋友间的好感后，两只行尸的关系终于缓和下来，再有段时间也能勾着肩膀说说笑笑了。谢天意虽然对眼下和谐的气氛表示满足，可是一想到坐吃山空就不免有些忧心忡忡。另外还有梁山伯断断续续跟她提起的一些事情，也让她隐隐觉得不安。
　　　　梁山伯说，当时它和小姑娘就在四周游荡。趁它没有防备，小姑娘竟然扑过来想要吃它。俩行尸不欢而散。它事后想起来觉得很后怕。于是赶紧返回来，就怕小姑娘会对谢天意做出些危险的举动。
　　　　谢天意有些不明白。和她有过交集的行尸都在逐渐拥有自己的意识和感情之后，放弃了杀戮，开始表现出普通人的模样。为什么这个只有七八岁的小姑娘会相对来说停步不前，甚至要做出同类相食的举动？
　　　　只要想起那张半腐烂的脸，她就觉得背后发凉。要不是梁山伯阻止，她早就一枪过去给小姑娘个痛快了。否则也不会留下这么大个隐患。
　　　　是的，她直觉对方是个隐患。然后半个月后，这直觉果真应验了。
　　　　梁山伯和凌恒从外观来看，已经完全是个普通人的样子。俩大长腿成天在她眼前晃啊晃，谢天意享受其中，暂时把隐忧抛到脑后。山伯菌仍然每晚和她挤在一起，夏天穿得薄，它挨着她左蹭蹭右舔舔，好几次眼看着就要擦枪走火。谢天意每到这时就一拳擂过去。所以隔天凌恒看到青紫了一只眼圈的山伯菌后都会过去拍拍它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来日方长，你们都还年轻，没必要这么激烈嘛！”
　　　　它最近常常去翻养父的书柜。说话也变得老气横秋。
　　　　那天它像是想到了什么，托腮望着碧空很是忧愁的模样。谢天意去问它，凌恒犹豫了一会，终于慢吞吞开口：“按咱们现在的交情，能让我做孩子的干爸吗？”
　　　　谢天意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它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毫不犹豫地一记左勾拳右勾拳一句惹毛我的人有危险。到了晚饭时间，俩行尸各顶着一只熊猫眼坐在饭桌旁，一左一右倒还挺对称。她忍了好久还是喷饭了。是真的喷饭。饭粒呈喷射状机具美感地向对面洒落，正好在俩行尸男神的脸上着陆。
　　　　被她喷了一脸白米粒的俩行尸相对无言，惟有泪千行。
　　　　本来还是和乐融融（并没有）的晚餐时间，坐在对面的俩行尸却突然齐齐放下了碗筷，表情瞬间凝结。谢天意看不懂了，正要开口问，山伯菌已经率先一步离开饭桌，把大门一把拉开。
　　　　夜色已经降临，外面黑黢黢的一大片看得不太真切，谢天意索性也走了过去。等看清楚了眼前的东西差点吓得一个趔趄。还好有山伯菌手疾眼快地一把撑住才没出大洋相。
　　　　院子里全是黑压压的行尸。断胳膊断腿的，脖子上老大豁口的，还有眼珠子要掉不掉地挂在脸上的，形状都恐怖得很。眼神死死定在屋里的人身上，猩红舌头外翻，嘴巴里吐出阵阵恶臭。
　　　　谢天意硬着头皮呵呵一声：“这大晚上的，要是没啥要紧事情，就都散了回去洗洗睡吧。”
　　　　她这话音刚落，本来站在行尸群里的小姑娘推开挡路的上到前面来。龇着烂牙对谢天意冷冷一笑，然后转了头，跟前排看起来像是什么领头的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她就看见，本来还在持观望态度的领头行尸大手一挥，行尸群纷纷咆哮起来，往屋里头逼近。
　　　　山伯菌一把拉她到身后护起来。和凌恒对望一眼，彼此轻点了头，几乎是同时跃进了尸群里。

☆、第59章　怪物公司

天色近黑。
　　　　谢天意撑着把大黑伞，眯眼看着这座黑黢黢的大楼。三十多层的建筑，却只有一个窗口透出昏暗的光。
　　　　两天前她被扔到这个任务空间里。典型的腐宅女身份，本名林淡，小命蛋蛋。有过三个月没有踏出家门的记录，最喜欢对着屏幕里的二次元男神流哈喇子。啊对了，还有六百度的高度近视。十米外男女不辨，三十米内人畜不分。
　　　　乐天派的蛋蛋妈在十八岁那年怀了她，当时还是个毛头小子的蛋蛋爸表示这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建议要么打掉要么打掉要么还是打掉吧。蛋蛋妈怒不可遏，飞起一脚直取蛋蛋爸的蛋蛋，然后在蛋蛋爸的摸爬滚嚎里潇洒地掉头就走。
　　　　蛋蛋妈爽快地离家出走了，当然还带着她从蛋蛋姥姥钱夹里偷出来的一笔钱。十月怀胎当然辛苦得很，前三个月她一直在吐，吃什么就吐什么，实在没得吐了就呕酸水。虽然痛苦，蛋蛋妈摸着渐渐隆起来的肚皮就觉得前方一片光明。
　　　　羊水破了，蛋蛋妈被推进手术室，很久都没有出来。一直照顾她的好友有些慌了，终于拨通了蛋蛋姥姥的电话。俩老夫妻火急火燎地赶来，正好护士小姐抱着刚出生的小娃娃出来。母女平安。
　　　　姥姥嘴里骂个不停，顺手拧开了保温桶，里面是热腾腾的鸡汤。姥爷看着乖乖睡着的小孙女，终于忍不住轻轻摸了摸她红扑扑的小脸蛋。嫩嫩的，比鸡蛋还滑溜。
　　　　然后姥姥姥爷在*和蛋蛋之间痛苦挣扎了半天，终于敲定了蛋蛋的名字。在这过程当中，蛋蛋妈完全没有任何发言权。
　　　　林淡是三个大人捧在掌心的小公主，虽然缺了父爱，却并不妨碍她健康成长。从牙牙学语蹒跚走路，再到长大后的翘课早恋在考试的前一晚临时抱佛脚，她沿着普通人的轨迹逐渐长大，然后到现在成了一毕业就失业的广大待业青年中的一分子。
　　　　偶尔她也会去老妈的面包店里帮忙。蛋蛋妈做的甜甜圈绵软香甜，广受好评，每天都会被哄抢一空。林淡喜欢老妈身上的甜香奶油味，她觉得这就是过日子的味道。
　　　　按照林淡22岁之前的剧本，她的未来也应该是普通的，恋爱结婚生子，和其他平凡人并没什么不一样。却因为月老的疏忽，红线散开乱成一团，她的命运也跟着要发生不可逆转的覆变。
　　　　完成这个覆变的重任当然就落在谢天意的肩上。她来到这个平行世界里，刚和蛋蛋妈打得一片火热，小月老就扫兴地出现了。丢给她一张破报纸让她去面试。
　　　　然后她就捏着司机师傅给找的几个硬币站在了这座大楼前。
　　　　风呜呜地刮，枯叶打着旋飞舞。她后背起了点冷汗。不是已经初夏了吗，这邪风是咋回事，是满地枯黄的落叶又是什么鬼。还有那要亮不亮的窗口，真是她要去面试的公司所在吗？
　　　　保安大爷警惕地探出半个头，看她黑裙子黑包没下雨还撑个大黑伞：“姑娘，作法呢？”
　　　　谢天意尴尬一笑：“不是的大爷，我这伞撑坏了合不起来。我是来这来面试的。”
　　　　大爷听了，二话不说递过来纸笔：“把姓名和联系电话写一下。在你先头有四个壮汉来过，最后都是被救护车给担走的。”
　　　　“这么惨？”
　　　　想起那些膀大腰圆的汉子口吐白沫，嘴里一个劲念叨“妈妈我再也不敢了”的惨样，大爷坚定点点头，顺手一指大楼：“那大楼玄乎着呢。租了楼层办公的都铁定撑不过一个月就要搬走。到现在唯独留了那一家，我瞧着里头几个办事的也都不是啥好人呢。”
　　　　谢天意刷刷写好，郑重把纸笔托付给大爷：“大爷，我的电话我妈我姥姥姥爷的电话都在上面，谢谢您了啊。”
　　　　“唉，姑娘，人生的路还长，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呢？”
　　　　背后传来大爷的叹息。谢天意没有停顿，仍然梗着脖子向大楼里进发。行尸围城这样的事情都看过，人生都已经这样了，还有啥迈不过去的坎？
　　　　保安大爷看着她瘦伶伶的背影，莫测一笑。
　　　　一楼大厅里到处是散乱的垃圾，谢天意捏着鼻子蹦跳到电梯里，按下数字键18。电梯缓缓上升，稳稳在五楼停住了。谢天意一愣，大爷不是说这楼里除了自己要面试的那家，其他公司都早搬出去了吗？
　　　　电梯门开了，黑T恤沙滩裤的黄毛青年吊儿郎当地进来了。看见她也愣了下，然后咧开白牙热情跟她打了声招呼。谢天意尴尬摆手算是回应了。电梯继续上行，到了八楼又上来个人。长发披肩波涛汹涌，典型的OL尤物。尤物抱着一堆文件，高冷地一撩头发，脸上就差写四个字了：生人勿近。
　　　　电梯窄小，尤物的气压又太强大，谢天意大气也不敢出，只盼着快到18层才好。事与违愿这情况在她身上发生了很多次，这次也不例外。电梯门在10楼再次打开。长腿劲腰的男人和她隔门对视，利落的短发，漆黑的眼珠。白衬衫开了俩纽扣，漏出一片好春光。
　　　　四个人挤在电梯里，谢天意的鼻尖几乎蹭到身前人的背上。她现在晕乎乎的，完全没留意到先后上来的三个人都没按下其他楼层的揿钮。终于叮咚一声，18楼到了。谢天意深呼一口气，下意识抬腿。
　　　　站在她前面的男人还没动作。所以她的脸结结实实撞在了人家的后背上。男人偏过头来看她，眼神清冷得像把刀。她吓得连道歉的话都忘了说，赶紧往后一缩。没留意黄毛青年就在她后面，直接贴了个满怀。黄毛善解人意地撑住她，尤物在旁冷眼看着，不屑地轻哼一声。
　　　　18层的楼道比一楼干净不了多少。谢天意踢开纸屑，再抬头就看见在电梯里表现得毫无关联的三个人一起走进了唯一亮着灯光的写字间。她瞠目结舌。走在最后的黄毛突然停下，对她招手：“面试的吧？快进来。”
　　　　写字间里也是乱糟糟，灰尘蜘蛛网遍布，你们确定是每天在这里办公？
　　　　黄毛无视她满脸的疑惑，自我介绍：“我叫昊子，管财务的。”谢天意不确定地看着他。财务这样严谨枯燥的工作……亲你是认真的吗！
　　　　“这是Ella，负责人事。”OL尤物继续高冷撩头发。老是摆着张臭脸难怪招不到人啊啊啊啊！！！
　　　　最后他指向白衬衫男人：“这是咱们的老板，顾越。”
　　　　谢天意不敢看他。她脸上的粉底印子还磕在人家白衬衫上，对方要是说赔偿那可就大发了，毕竟那衬衫看起来挺贵的。写字间里安静下来，虽然低着头，她也能感觉到六道视线齐刷刷钉在她身上。她嗫嚅了一会，终于小心翼翼地问黄毛：“……那啥，我是来面试的，你们有什么问题想问我的？”
　　　　Ella蹬着高跟鞋，酷酷地走近几步，连走路都是标准的女王范。谢天意一边脑补弱鸡男票被她用小皮鞭狠狠疼爱的和谐场景，一边赶紧掏出小包里薄薄的证书。三流大学毕业，身无长技，还在家待业了整一年，不知道Ella会问什么刁钻的问题，她很忐忑。
　　　　撇开小月老交待的任务不说，临出门前蛋蛋家族还围着她喊了好久的加油呢。
　　　　Ella启开红唇，冷冷开口：“胆子大吗？”
　　　　“……大。”她进过地府见过神仙还曾经和行尸共处一室，应该算是胆大的。
　　　　不过这算哪门子面试问题啊？！
　　　　“相信这世界上存在其他非人类生物吗？”
　　　　“相信。”理由同上。她见过蛮多的了已经。
　　　　“哦？是吗？”Ella绽开唇瓣，笑容蛊惑又可怖。长发无风自动散开，指甲暴涨，像是十把寒光闪闪的小钢刀。她用舌尖轻舔暴突的犬齿：“小姑娘，我非常满意你的答案喔。”
　　　　埃尔。是阿富汗传说中的一种女妖。长发飘飘，指甲很长，喜欢吃尸体上的腐肉。
　　　　她的头发几乎拂到谢天意的脸上。谢天意赶紧后退，肩膀被人从后面揽住，是黄毛的声音：“别害怕。”
　　　　有什么冰凉湿润的东西轻轻舔了下她的耳垂。谢天意机械地回头，黄毛双眼充血，两排锋利的尖牙，猩红的长舌头还在滴落涎水：“唔……真是美味呢。”
　　　　食尸鬼。穆斯林传说中一种邪恶的灵魂或魔鬼，盗掘坟墓挖吃死尸。
　　　　这下不用看了，白衬衫老板肯定也是非人类生物了。就知道小月老不会给什么轻松的活，刚送走行尸，又入了实打实的怪物公司。这样下去集齐了七种怪物是不是就能召唤出神龙许愿啊？
　　　　人一紧张都会膀胱发胀，这是大脑转移紧张情绪的排解方式。谢天意这时就觉得肚子开始闹腾了。这边的怪物们还在张牙舞爪嘶嘶乱吼呢，就看见女孩急匆匆冲到外面去了。
　　　　黄毛变回普通人的样子，无趣地一摊手：“唉，又吓走了一个。”
　　　　谢天意满楼层地找厕所。正像个无头苍蝇样乱钻，就看见保安大爷晃悠悠过来了。她赶紧一把抓住救星，正想问他厕所在哪，就觉得手握的地方开始起了些异变。

☆、第60章　怪物公司

谢天意现在是紧急情况，所以即使大爷在她面前嘭的一声爆衫，露出明显比她丰满许多的两团胸肌，她也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就再次紧握住对方青筋暴突的手臂，几乎用了咬牙切齿的力道问他：“快告诉我卫生间在哪！”
　　　　卸下伪装的保安大爷其实是个可以去参加健美比赛的壮硕汉子，五官分明，身材高大。大概是很少看到敢这么对他吼的人类，汉子愣了下才伸手一指：“那。”看女孩急冲冲跑远了，他和写字间的三人遥遥对视一眼，突然伸手打了个响指。
　　　　“找到了。”
　　　　抽水声哗啦啦。谢天意无翔一身轻，终于可以分神理一下到目前为止获得的信息。位于市中心繁华地段的大楼长期无人租住，应该是这几个怪物在里面捣乱的原因。这座楼完全就成了他们在人类世界里的活动空间。
　　　　那她就不懂了，他们自己不是也玩得挺嗨吗，为什么突然想到招个人类进来？
　　　　她满怀心事推开洗手间的门，没留神差点又撞上靠在墙角的顾越。她条件反射地后退，顾越却已经眼明手快地拉住她的手：“欢迎加入。”
　　　　谢天意的视线掠过两人交握在一起的双手，瞬间涨红了脸颊，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皮。
　　　　顾越了然。对他犯花痴的人类姑娘多了去了，这个也没例外。撇出的冷笑还凝在唇边，就听见女孩扭扭捏捏地开口了。
　　　　“那啥，洗手台不出水了，我还没洗手呢。”
　　　　顾越：“……”
　　　　严肃沉闷的开会时间。
　　　　长相俊朗的年轻老板征求着大家的意见，怎样才能最大化的满足客户诉求。不知是觉得无聊还是有些累了，顾越长腿一翻，轻松倒挂在墙壁上，背上的巨大蝠翼伸展开扑扇扑扇，卷起纸屑垃圾一阵乱飞。吧嗒一声，一张旧报纸正好蒙住谢天意的整张脸。
　　　　保安大爷不乐意了，撩起袖子上去和顾越撕逼了。当然，保安大爷也不是真的保安，他甚至连个大爷都不是。谢天意扒拉开脸上的报纸，正好看见肌肉纠结的汉子狠狠向顾越挥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