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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无济于事？”他扬眉笑道，“我与夫蒙察周旋一年多，交战不下百回，只怕连燕怀都不如我更了解夫蒙察！”
　　林嘉若眉心不展：“可是如今戎人正进犯的是宁武关，燕军岂肯放你过去？”
　　挟持燕望西的事，她也不过是表个态度而已；甘明琮回江南或许还有几分可能，但是想要去近在咫尺的代州，基本上一丝可能都没有。
　　甘明琮笑得神采飞扬：“我去不了，你可以去啊！”
　　林嘉若眼睛一亮。
　　“从前我也和你分析过对戎战事，你当时年纪还小，就已经显露了极佳的悟性，我相信，你现在依旧可以的！”
　　“大周如今正缺乏有对戎经验的将领，阿若，你是他们的公主，你可以帮助他们打退戎人！”
　　甘明琮睡下之后，林嘉若才离开他的营帐。
　　足足讲了两个时辰，固然重伤未愈的甘明琮累极，就是她也觉得疲倦不堪，很多东西只是强行记住，还得回去好好想想。
　　可一出帐门，就被燕望西拦住了。
　　“表哥表妹的，还真是情深意重！”他一脸的不高兴。
　　林嘉若实在懒得跟他抬杠，直接问道：“我的营帐在哪儿？”
　　他唇角一勾，不怀好意地笑道：“你要什么营帐，直接住我的中军大帐就好了，又宽敞又舒适……”
　　话没说完，林嘉若就掉头走了。
　　“哎？你去哪儿？”燕望西忙跟了上去。
　　看着林嘉若径直而去的方向，竟然是——
　　中军大帐！
　　他就是逗她玩的啊！他要真睡了她，还不得被燕怀砍死？再说了，十二岁的姑娘，他还没那么禽兽啊……
　　这姑娘竟然真的要住中军大帐？
　　眼看着林嘉若不假思索地走了进去，燕望西在门外愣了好久，直到里头开始换铺盖，才抬脚往里走。
　　不料走到门口，立时就被林嘉若带来的侍卫拔刀拦下。
　　燕望西懵了，指了指：“这是中军大帐！”
　　其中一人淡然点头：“是，我们姑娘住了！”
　　燕望西：……
　　“所以你这是抢了我的中军大帐？”燕望西啼笑皆非地问。
　　这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
　　林嘉若睡了一下午，终于起床了，燕望西也得以被允许进入大帐。
　　“不是你叫我住这儿的吗？”林嘉若一边走向帐厅的书案，一边随口反问。
　　“那我住哪儿？”燕望西问。
　　“你燕小将军还没地方住？”林嘉若再次反问。
　　“你这样抢我的中军大帐，让人怎么看我啊——哎哎，别乱翻啊，那都是军事机密！”燕望西忙上前按住案头的公文。
　　林嘉若也不勉强，索性直接问他：“代州的舆图有吗？”
　　燕望西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道：“那是机密，怎么能给你？”
　　她还是不勉强，随手抄了笔墨和一沓纸，就要往外走。
　　“你去哪儿？”她这样沉默寡言的，燕望西自觉有点疲于奔命。
　　“去甘明琮那儿！”她头也不回地回答。
　　燕望西终于忍无可忍了，伸手一把将她拽回，下一刻，净植劈掌而来，他被迫撤手，含怒道：“多跟我说几句会死吗？就知道惦记着甘明琮！”
　　他这莫名其妙的愤怒也是让林嘉若颇为吃惊，转头看着他，道：“去年夏天，你们父子将我父围困于倒马关，是甘明琮领兵来援，我不惦记他，难道惦记你？”
　　燕望西一愣，她就走了。
　　他一个人在帐内静静地站着。
　　上回他欺负了她，想弥补，她不给机会；后来她救了他，他想报恩，她还是不给机会。
　　所以是因为他们早就有仇？所以根源在她父亲那儿？
　　林嘉若从甘明琮那儿回来时，燕望西还在中军帐内，坐在将军椅上，似乎在纠结什么。
　　想了想，安慰他道：“别发愁了，我不抢你大帐——我要去代州，你让人给我放个行吧，我承你这个情！”
　　甘明琮画了代州的舆图，已经详细给她分析过如何应对戎人，她要尽快出发才是！
　　燕望西皱眉斥道：“胡闹！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语气一转，不无得意地说：“夫蒙察原本将甘明琮堵在银州北面，甘明琮一入银州，他就掉头去打代州了——甘明琮都在银州养了大半个月了，夫蒙察也不敢出现，可见我燕氏帅旗一挂，连戎人都知道哪里是不能碰的！
　　林嘉若面露无奈，正要说话——
　　帐外忽然吹响号角，脚步声急促如鼓点。
　　有人急报：“戎人夜袭！戎人夜袭！”

　　☆、第339章　燕望西很萌哒

　　燕望西匆匆离开后，林嘉若就去了甘明琮那儿。
　　戎人夜袭，谁还能睡得着？就连甘明琮也被惊醒了，正眉心紧拧，神色凝重之中还带着一丝疑惑。
　　“戎人怎么会突然来夜袭银州大营？”任凭他自诩对戎人的习性了如指掌，也一时猜不透其中缘故。
　　林嘉若就更不知道了。
　　“当初戎人怎么就丢下银州，转头去打代州了？”林嘉若问道。
　　对于燕望西说的戎人怕银州难啃才去啃代州，一点都不可信，他刚说完戎人就来夜袭了。
　　没想到甘明琮也是一样的说法：“银州守将宇文征是燕怀亲手带出来的，对戎作战经验丰富，而大周那边，没有一名足以对抗戎人的主将，换了我也是挑代州下手！”
　　那怎么突然跑银州来了？
　　林嘉若愣了愣，问道：“代州宁武关的守将是谁？难道戎人在宁武关吃亏了？”
　　甘明琮也愣了愣，这个可能性他竟然一点都没想过。
　　“好像是袁准吧？”他也不是很确定，“但是袁准对上夫蒙察——”他摇了摇头。
　　“副将呢？”林嘉若又问。
　　她爹做了皇帝后，手上非常缺人，内外三关的六名守将都十分要紧，当时爹爹和大哥哥的意思，还是从袁、谢两家提拔主将，再从中下层和京城十二卫里选拔副将。
　　林修之和魏七就分别被派去了偏头关和雁门关。
　　但是宁武关的副将她就没印象了。
　　甘明琮也没印象。
　　天蒙蒙亮时，外头传来了鸣金收兵的声音。
　　林嘉若打开帐门，正看到一众将领回营，个个脸色都不太好。
　　燕望西和宇文征带头走向中军大帐，甚至没发现站在路边的她。
　　中军大帐中商议了一个多时辰，才将后续安排落实。
　　送走了众将领，燕怀西这才想起本该在大帐里待着的林嘉若，心中一紧，忙高声问道：“林姑娘呢？”一边急步朝外走去。
　　中军帐外没有看到她的那群侍卫，燕望西不由得着急起来。
　　这姑娘该不会趁他顾不上，偷偷跑去代州了吧？
　　这也太不让人省心了！
　　他正想得心烦意乱，终于在甘明琮的营帐外发现了林嘉若的侍卫，顿时脸色更难看了。
　　公主卫却是得过林嘉若的吩咐，一见燕望西得空找过来了，便立即进了营帐通报。
　　燕望西走到时，门帘便被打开了，林嘉若揉着眼睛迎了出来，还没看清人就问道：“是白狼王夫蒙察亲自来的吗？”
　　燕望西“呸”了一声，道：“什么白狼王！就是条白狗！”
　　“果然是夫蒙察亲自来的？”林嘉若惊讶道，“你不是说燕氏帅旗一挂，他就不敢来银州了吗？”
　　燕望西脸色一黑，扯开了话题：“你昨晚睡这儿的？”
　　林嘉若点了点头。
　　外头杀声震天的时候，甘明琮同她分析了许多银州对戎的作战方案，一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累极睡去。
　　林嘉若看中军帐被占着商议军情，索性和衣躺在他身边睡了会儿，到燕望西来了才被叫醒。
　　燕望西怒斥净植道：“怎么我跟你家姑娘共处一室你就跟防贼似的？她跟甘明琮都一块儿睡了，你还在门口把风！”
　　净植严肃答道：“大公子只交代了要防着燕望西！”
　　燕望西拂袖而去。
　　林嘉若忙拉住他问：“你还没说呢？夫蒙察怎么就弃代州来犯银州了？”
　　“我怎么知道！”燕望西没好气地甩开她的手，走了。
　　“是裴纪！”
　　燕望西说。
　　午后，他让人来请林嘉若，说是探来了代州方面的消息。
　　“夫蒙察于宁武关七战七败，都是败于代州别将裴纪之手！”燕望西自嘲一笑，“夫蒙察大概觉得代州不好啃，就掉头来啃银州了！”
　　他一直到现在没合过眼，又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林嘉若心中的复杂丝毫不亚于他。
　　裴纪，是裴氏嫡长系的子弟，前朝宰相裴渡第五子，裴瑾瑜的五哥，曾经名满京城的裴五公子。
　　爹爹登基后，裴家人是第一批被诏回的。
　　早就料到裴纪不凡，却没想到会在宁武关一鸣惊人。
　　“难道我燕望西连个名不经传的裴纪都不如？”燕望西满脸狠戾，也不知在恼谁。
　　“你跟裴纪比什么啊？”林嘉若真是不懂姓燕这一家人的奇怪思路，“你不是正想着和戎人打一仗吗？他们来了，你不是应该高兴才是吗？”
　　燕望西一愣，好像是哦……
　　怔愣间，见林嘉若一边朝书案走来，一边道：“最晚再过三天，燕将军和我母亲就要到了，这次是夫蒙察亲自出兵，燕将军多半不会让你主战，你要想对戎人一战成名，这两天就是最佳时机了！”
　　说着，她将手中的纸卷放到燕望西面前，展开——
　　“银州舆图！”燕望西大惊，“你哪来的？”
　　“甘明琮画的！”林嘉若正要继续说，看燕望西一脸纠结，还是决定先问一问，“甘明琮拟定了一个作战计划，你要不要听听？”
　　燕望西很想有骨气地拒绝，可看看那张精细无误的舆图，想想最多三天就要到的燕怀，还是咬着牙低下了骄傲的头。
　　过了一会儿。
　　“不是说甘明琮善奇袭吗？怎么制定的计划这么保守？”燕望西敲着舆图嗤笑道。
　　林嘉若横了他一眼，淡淡道：“甘明琮说，他平常的打法，对兵将的作战能力要求太高，只有他和他麾下那五千将士能胜任，换作是你，只能把计划再制定得周全些！”
　　被鄙视了作战能力的燕望西很不高兴：“论单打独斗，我可没输给过甘明琮！”
　　又往舆图上瞄了一眼，道：“这样打是没问题，可跟宇文征那个也差不多，周全是周全了，谁打不是一样？”
　　怎么能体现得出他燕望西天生将才？
　　林嘉若真想把舆图砸他头上。
　　忍了忍，问道：“那你想怎样？”
　　燕望西嘿嘿一笑，道：“这个战术没问题，但我还想请你帮个小忙……”
　　听着他难掩兴奋的计划，林嘉若的眼睛越睁越大：燕小将军，你确定这是个小忙？

　　☆、第340章　内定的女婿

　　九月二十三日，燕望西亲率十名亲兵夜袭戎人大营，焚毁帅旗。
　　九月二十四日，白狼王夫蒙察列阵叫战。
　　号角起，战鼓擂，辕门大开。
　　步兵先出，骑兵随后，旌旗铠甲，光照天地。
　　一面是白狼战旗，一面是“燕”字战旗，待战旗前倾，两军便混战一团。
　　夫蒙察与汉人交战无数次，对阵法也懂得不少，列出什么阵不重要，只要己方反应够快，作战够猛，就能破阵。
　　但今日，他明显感觉到了力不从心。
　　初始的布阵并没有什么特别，特别在变阵之快，总能事先窥破他的动向，就好像在制高点俯瞰战场，掌握一切——
　　制高点！
　　夫蒙察猛然抬头，向城墙上望去，果然看见一人立在墙头，手上握有五色令旗，不停变换，发出号令，而下方阵中，亦有五面相应颜色的令旗，跟随此人的号令指挥变阵。
　　“弓来！”夫蒙察大喝一声，立即有弓箭奉上。
　　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虽数十丈而力道不老，直取城头！
　　却在即将射中那挥旗令兵之际，忽然被他身旁的人轻松击落。
　　夫蒙察再去数箭，都被一一击落，几人一齐放箭也不能伤那令兵分毫，不由心中大恨，没想到燕望西竟谋划得如此周全。
　　他终于放下弓箭时，墙头那名身着素甲的令兵也停止了手中五色旗的动作，而突然竖起了第六面令旗！
　　黑底金字，一个龙飞凤舞的“燕”字！是燕军的帅旗！
　　这又是什么意思？夫蒙察惊疑不定地望着帅旗，心中突生退意。
　　忽然，那帅旗在空中由东至西一挥，夫蒙察只觉周围气流突变，阵法又起了变化。
　　“撤军！”出于驰骋沙场多年的直觉，夫蒙察不再犹豫。
　　但此时已经晚了。
　　戎军刚调转方向，便有一股骑兵自他们的右后直冲而来，仿佛从天而降，杀气腾腾。
　　为首的少年将军，正是方才位于步兵阵最前方的主帅燕望西！
　　林嘉若将令旗往地上一丢，自己也瘫坐了下来。
　　累死了！
　　这样一丝不错地关注着底下战场形势，真的是很耗神，为了让他燕小将军摆摆威风，自己牺牲还是挺大的啊……
　　“此战，林姑娘当记头功！”一旁的年轻将领叹服不已。
　　林嘉若有些腼腆地冲他笑了笑。
　　燕军最终采用的还是甘明琮的作战方案。
　　甘明琮的计划，就是以阵法的灵活变化打乱戎人骑兵的步伐，分而击之，但这个指挥变阵的人必须是深谙战场变化的人。
　　本来燕望西要是来坐阵指挥，也能立下大功，可他偏不。
　　他在甘明琮的阵法中又加了一种变化。
　　兵法有云，以正合，以奇胜。甘明琮只在正阵中列以奇变，燕望西非要从中拉出一队奇兵来。
　　这个做法，还得是瞒着宇文征的。
　　因此，他力排众议，让林嘉若坐阵墙头指挥变阵，就是为了在最合适的时刻，从现有的骑兵中裂出一队奇兵，给夫蒙察雷霆一击。
　　这个计划成功了，确实打击了夫蒙察，也重重打击了徐窈宁。
　　第二天，燕怀和徐窈宁终于到了银州大营。
　　一见到燕怀，宇文征便亲自报上了昨日的捷报，对燕望西赞不绝口，对燕望西带来的林姑娘也赞誉有加。
　　“林姑娘小小年纪，竟精通阵法变化，临阵不惧，指挥从容，军中将领无不拜服啊！”
　　徐窈宁的脸色瞬时就变了。
　　燕怀见势不妙，先她一步怒吼了起来：“燕望西！你就是这样照顾阿若的！”
　　燕小将军正春风得意着，对这点怒吼也不看在眼里，笑嘻嘻地说：“我不是照顾得挺好的吗？毫发无伤啊！”
　　燕怀怒道：“战场上枪箭无眼，阿若这样娇滴滴的小女孩儿，万一磕着碰着怎么办？你怎么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燕望西笑着摆了摆手，道：“阿若才不娇滴滴，她可能干着呢！也是她自己答应的，我又没逼着她！”
　　说着，便到了甘明琮的营帐前，林嘉若正掀开帘子迎了出来。
　　“不信，你问她自己！”燕望西毫不犹豫地把问题甩开了。
　　林嘉若正要冲徐窈宁笑，冷不防听了这么一句，就愣住了。
　　徐窈宁紧张地冲上前来，抓着她看了又看，语气关切地问道：“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吓着？”语气一变，带上了怒意，“两军交战，你跑去凑什么热闹！”
　　林嘉若瞥了燕望西一眼，见他一副笑嘻嘻事不关己的模样，不由得在心中冷笑一声，道：“我也是没办法，燕望西跪在地上哭着喊着求我帮忙，你知道我这人就是心软——”
　　“喂！”燕望西瞪大眼睛叫了起来，“谁跪在地上哭着喊着求你了！”
　　眼见边上以宇文征为首的诸多将领投来异样的目光，燕望西一时百口莫辩，偏偏那个罪魁祸首明眸俏转地瞥了一眼过来，脸上狡黠的笑意教人一点气都使不出来。
　　林嘉若扳回一城，高高兴兴地挽着徐窈宁的胳膊进去了。
　　“我就站在城楼上呢，身边多的是高手保护，没事的！”
　　“毕竟是对戎人作战，我能尽一份力，也是义不容辞！”
　　“这事甘明琮也知道的！”
　　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徐窈宁的脸色才缓了一点，再看到床上坐起的甘明琮时，脸上都有了笑意。
　　刚刚林嘉若解释的时候，甘明琮也听到了，笑着接了下来：“是啊！阿若也能上阵立功了，这是好事，我也是很赞同的！”
　　不但赞同，还是他手把手教的呢！阿若果然悟性极佳，骄傲！
　　徐窈宁看甘明琮，从来就没有哪里不好的。
　　阳光爽朗的少年，正气凛然的少年，说什么都是对的！
　　她笑着点头，关切道：“你伤势未愈，不要太操心那些杂事了，有他们父子在，戎人讨不了什么好处的，你就放心好好养伤！”
　　“好！”甘明琮应得乖巧又爽快，喜得徐窈宁眉眼弯弯。
　　又嘱咐林嘉若：“我是让你来照顾明琮的，你可别淘气惹他伤神了！”
　　林嘉若也乖巧爽快地应下了。
　　燕氏父子和卫长淮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这、这分明是内定的女婿啊！

　　☆、第341章　阿若的婚事

　　“你该不会跟甘明琮有婚约吧？”燕望西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