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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召见外臣了？”
　　凤绫音想，都是女的，还是姑侄，这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来的人不是南姬她也不会在寝宫召见啊，这不是被吓得脑子稍微懵了一下吗？
　　不过凤绫音脑子还算转得快，立马就对南姬笑道：“朕回了寝宫才知道南姬姑姑已经到了，不敢怠慢，连忙叫人通传。有不合礼仪之处，还望姑姑见谅。”
　　“陛下何时也会说出这种话了？”
　　南姬想，这丫头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还真是令人叹为观止。难道因为卫兰倒了朝中没有武将，知道不能得罪了她所以刻意讨好了？
　　她不知道自己最讨厌这种曲意逢迎的人吗？
　　“事实如此罢了。”凤绫音笑道，“南姬姑姑今天刚到京城，该多休息才是。便是有事要报，也可以稍微缓缓。”
　　南边的探子前两日就来报过了，最近南面没什么动静，南姬应该没有急事，只是按照惯例要过来汇报一下这一年的工作而已。
　　南姬道：“南边虽然无事，可是这一年来京城可发生了不少事情。”
　　“姑姑的意思是？”
　　“卫家一事，陛下虽然莽撞，但处理得还算妥当，微臣不想说什么。寒门选人倒也可取，只希望明年陛下能够顺利在士族和寒门中周旋。臣此次前来只想问一件事，凤绣言之女陛下打算如何处理？”南姬问。
　　凤绫音道：“凤绣言在两个月前难产，母女皆亡，哪里来的女儿？”
　　南姬皱眉，语气更冷了几分：“你想赶尽杀绝？”
　　“姑姑说到哪里去了？凤绣言确实没有留下子嗣，宫里那孩子，是朕生的。待她周岁，朕就会赐她帝姬的封号。若朕以后没有女儿，她便是皇位唯一的继承人。若朕有自己的女儿，那她和其他姑娘也能公平竞争。”凤绫音道。
　　“你的意思是……”南姬皱眉，似乎不敢相信，“你确定了吗？这样不会后悔？”
　　“为何要后悔？只要她是凤家的血脉，只要她有济世之心治国之才，生母是谁很重要吗？”

☆、第七十五章一日繁琐

　　那倒确实不太重要，南姬一向不在乎这些事情。谁当皇帝对她而言都不重要，当年她还是皇女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几个姐妹为了一个皇位闹成那样很不值当。
　　当皇帝有什么好的，国库虽有珍宝万千，但该送得送该花得花，落在自己身上的也不比帝姬多多少。手中掌握生杀大权又如何？大部分时候还不是得依法处置，又不是真的想杀谁就能杀谁。何况皇帝还忙，一大堆事情等着皇帝擦屁股，虽然权利大，但也太不自由，不如做个闲散帝姬来得自在。
　　所以南姬一直不爱争皇位，也不屑争。可她没想到自己什么都不做也会招来横祸，她那无辜可怜的女儿就死在了她几个姐妹的斗争之中。
　　她恨着凤绫音的母亲，若不是先帝登基之前执意要拉拢她，她就不会被那些女人盯上，她的女儿就不会死。她虽然知道凤绫音这些小辈是无辜的，但还是忍不住厌恶先帝最宠的两个女儿。
　　也好在凤绫音自登基以来没犯过什么大错，否则南姬真的准备随时推翻她。凤绣言来找她借兵的时候，她一开始是想答应的。
　　在她印象里，那孩子其实人还不错，很注重姐妹亲情，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可没想到后来她居然为了一己私欲否认自己的孩子，这是南姬最不忍的。而凤绫音……
　　南姬又打量了凤绫音一眼，凤绫音刚登基那几年就遇到谋反并因此杀害姐妹的事情，南姬还以为凤绫音与先帝是一路货色。现在看来，凤绫音似乎没先帝那么讨厌？
　　不过这也不一定，日久见人心，以后再看吧。
　　“希望陛下记住今日的话。”南姬朝凤绫音行了个礼，“微臣已无他事禀报，先告退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凤绫音在他们几个身边都安插了眼线，一年下来南方出过什么事，凤绫音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哪里需要她特别禀报？
　　凤绫音笑着问：“南姬姑姑似乎很关心小殿下，要去看看吗？”
　　南姬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拒绝了：“不必了，多谢陛下美意。”
　　南姬对那孩子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兴趣，可那孩子与她血脉相连，见了只怕会生出感情来。那孩子如今已经是凤绫音的女儿了，她不想和凤绫音有什么牵扯。
　　“那姑姑便好好歇息吧。”凤绫音对她微笑颔首。
　　送走南姬以后凤绫音总算松了口气，感觉南姬也没那么难对付啊。莫非南姬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所以对她和善了些？
　　不过说到孩子，凤绫音不禁想，去息泽山庄的时候要把孩子一起带上吗？那孩子才九个月大，不方便吧？
　　她也没带过孩子，对这些事情不太懂，待会儿去问问照顾凤静雅的奶娘吧。
　　这天凤绫音的几个姑姑都陆陆续续地到了，除了颜姬与南姬，剩下几个都算低调不会闹事的，手中实权也不多。所以凤绫音在为他们接风洗尘之后，就统一叫到御书房去，听他们挨个儿汇报。
　　先帝的几个姐妹大部分都被分到了富饶安乐的地方去，所以一年下来基本没事，也没啥可汇报，就是做做样子，随便扯几件听上去还算拿得出手的事情稍微夸张一下就报了上去。
　　汇总这一年事迹的折子也一样，把几件拿得出手的事情夸大一下，再对女帝歌功颂德一番，就算完成了。
　　凤绫音看着其中一份将她夸得天花乱坠的折子，哭笑不得，还真是难为她几位姑姑了。明明都不喜欢她，却得装出一副十分喜欢十分恭敬的模样。明明心里对她都是不服气的，今年她被士族大臣几次为难，她们大概也是暗爽的，偏偏折子里还得夸她，还不能流露出半分讽刺意味，真是辛苦了。
　　不过这些折子也未必是她们亲手写的。都是有权有势的，想找个能模仿人字迹的帮他们写还不容易吗？
　　不过她虽然觉得好笑，但当着众人的面也不能笑出来，只能保持着一种十分官方看上去又不能太僵硬的微笑，对他们说各位辛苦了。
　　然后在心里吐槽道，除了南姬，谁能比她辛苦？
　　真的是穿越过来了以后才知道，原来当皇帝不止要有才华，还得有演技，皇族之中个个都是演技派。
　　不过都这样演着也挺好的，谁愿意在这种日子里撕破脸呢？不过面对这些人比上朝还累，等告别这几个姑姑回了寝宫以后，凤绫音就直接摊床上了。
　　唉，原来不管七大姑八大姨是农村人还是城里人，是现代人还是古代人，都一样烦人。
　　想到还要跟这些姑姑们一起去息泽山庄，凤绫音就更头疼了，到时候恐怕比在宫里还不自由吧？
　　“陛下今夜要召谁侍寝吗？”碧竹问道。
　　“待会儿你陪朕去朝云轩走一趟吧。”凤绫音道。
　　外头的人还以为洛云笙是洛上卿的儿子呢，自己要是冷落洛云笙太久，会有闲话的，所以她会时不时地去朝云轩过个夜。
　　她寝宫里有很多东西是不方便让外人知道的，所以她从来不让洛云笙进来。
　　虽说洛云笙曾帮她挡过一箭，她很感激。可洛云笙到底不是栖凤国人，连楚秋寒都对他有一分保留，自己又怎么可能毫不设防？
　　洛云笙中箭的地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他的腿凤绫音依旧找不到能医的人。想来这家伙在另一个国家也是那种有权有势的世家，否则不会有这样刁钻的毒。
　　洛云笙对这些似乎并不太在意，每每见了凤绫音都笑得十分温柔。
　　“陛下来啦。听闻陛下今日召见了各位殿下，很晚了才从御书房里出来，这会儿应该在寝宫里好好休息才是，何必往我这儿跑一趟。”洛云笙笑道。
　　“云笙这是不希望朕来吗？”凤绫音笑着问。
　　“怎么会？陛下肯来，云笙高兴还来不及，只是担心陛下疲惫罢了。”
　　“确实有些累，不过明天一天都没事，可以偷个大懒，今晚晚些休息也没事。”凤绫音坐到洛云笙身旁道，“云笙关心朕，朕也很关心云笙。”
　　洛云笙道：“我这腿……”
　　凤绫音摇头：“不是腿的问题。只是每逢佳节倍思亲，云笙现在一定很想念家人吧？”
　　洛云笙一怔，笑容中带了些苦涩。他虽有家，却无人可想。

☆、第七十六章北齐风景

　　凤绫音见他笑容如此，还以为被自己说中了。她倒是有些同情洛云笙的，被自己的兄长这样算计，却也只能顺着。
　　快过年了，这种时候一家人应当聚在一起，聊聊这一年以来的酸甜苦辣，了解一下彼此的经历，增进一下双方的感情，绝不是像洛云笙这样，被兄长毒瘫了腿，连家也不能回。
　　凤绫音想不明白什么东西值得一个对自己的亲弟弟下这样的毒手，只是楚秋寒既然不肯告诉她，那大概真的是不能外借的东西，莫非是栖凤国里的那几个国宝？
　　如果真是的话，她是让人加强戒备好呢？还是假装什么也不知道让他们随便偷呢？
　　凤绫音低头看了一眼洛云笙的腿，决定还是当不知道吧。
　　洛云笙望了眼窗外，叹到：“外头又下雪了。”
　　凤绫音道：“京都的冬天还挺冷的，最近半个月来，雪很少停过。”
　　偏偏她忙得要死，一直没堆成雪人。
　　“其实还好，北齐的三月差不多也这么冷。”洛云笙淡淡道。
　　那北齐还真是冰天雪地啊，洛云笙穿这么多会觉得热吗？
　　“北齐常年下雪，栖凤的春天快结束时，北齐的雪才会停。只是雪停了依旧很冷，风还是跟刀子似的割得人生疼。那儿一年四季都是冷的，最暖和的时候，就和栖凤的深秋差不多。只是栖凤的深秋还是如火的红叶，如金的梧桐银杏，还有各色风情的秋菊，而北齐只有不止的风沙，略秃的草地，零落着几片叶子的枝条，也不知是生是枯。”
　　凤绫音认真地听着，心想洛云笙果然是想家了吧？只不过那样恶劣的环境，是怎么生出洛云笙这种谪仙般人物的？
　　“那儿有着最冷的风，最烈的酒，最快的马。秋寒曾经慕名而去，就如侠义传奇里写的那样，肆意潇洒，快活极了。而我在那儿生活了二十几年，却是从未有过一天快乐的日子。可在栖凤这样四季分明景色多变的秀丽地方待久了，我也会怀念那里的沙漠与草原。但说到家人，我却不知道自己该想谁。”
　　“嗯？”凤绫音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母亲死得很早，可她生前……”洛云笙顿了一下，“她出身不好，便希望我能讨父亲欢心，好让她母凭子贵。可因她出身不好，父亲也懒得多看我一眼，她心中有怨，对我非打即骂，最后自己郁郁而终。死前最后一句，还是嫌我没用。”
　　凤绫音不由就想起了凤绣言，她临死前说的这番话语洛云笙的听上去差不多。都是父母做的孽啊……
　　只是既然嫌人家出身不好，何必要做那种事呢？娶个出身很好但是不爱的，还能说是身不由己。可睡个出身差的自己还嫌弃的，那不就是睡了以后不想负责吗？
　　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还要嫌弃无辜的孩子？
　　无论男人女人，这样都挺讨厌的。
　　凤绫音这样想着，对洛云笙又生出几分心疼。她后宫里的男人，果然只有苏砚之是童年幸福的啊……
　　“我父亲眼里根本就没我这个儿子，对他而言，我只是个错误。还有我的长兄，陛下也看到了。其他兄弟其实都不爱亲近我，所以我并没有什么亲人可想的。这世上还会担心我的人，大概也只有秋寒了。”
　　“秋寒确实很担心你。”凤绫音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既然无人可想，那就什么都别想了。如今你人在栖凤，何不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玩玩？栖凤过年很热闹的。”
　　虽然皇宫里没有民间热闹，但也算好玩，总比洛云笙在家里一直被冷落得好吧？而且这里还有个楚秋寒，会处处照顾洛云笙的感受，凤绫音觉得今年洛云笙应该能开心些吧？
　　北齐是不是个好地方只有北齐的人自己知道，只是既然洛云笙在那里待得从来都不开心，那还不如一直生活在这里。
　　如果她能找到人医好洛云笙的腿就好了，那洛云笙是不是就不用回家受气了？楚秋寒也是这样想的吧？所以至今没有放弃为洛云笙寻找名医。
　　洛云笙看着凤绫音低笑倒：“陛下真的很温柔。”
　　“你倒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凤绫音不由笑了。
　　外头对她的评论大约都是风流成性左拥右抱龙精虎猛这类她听了都觉得自己该脸红的形容词。至于政治上嘛，倒是也有亲政爱民的评价吧，不过大家更喜欢揪着她六亲不认手段强硬的点在聊。
　　虽然基本都是偷偷摸摸地说，但身为皇帝，耳目众多，想不知道都难。
　　“陛下是真的温柔，想来其他几位公子也是这样想的。”洛云笙认真道。
　　凤绫音觉得，楚秋寒和苏砚之大概不会这么想吧？一个经常被她扣酒，一个动不动就被她揉头。
　　“好了，你觉得是就是吧，天也不早了，该睡了。”
　　凤绫音第一次在朝云轩过夜的时候，不小心趴在了洛云笙的身上，这让她一直很尴尬。后来她再来过夜就是洛云笙受伤的时候，她担心自己会压到洛云笙的伤口，便叫人在边上加了个软榻。
　　现在洛云笙的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凤绫音也没有把软榻撤下去的意思。还是分开睡好啊，不然老睡人家身上太尴尬了。以她一个现代人的思维来看这都是一件很不好意思的事情，对古人就更不用说了。
　　她要是压着苏砚之睡，苏砚之肯定会觉得他的清白被自己毁了……
　　“如今深冬，夜里冻得很，陛下一个人睡软榻不会觉得冷吗？”洛云笙问道。
　　“不会啊，你屋里炭火充足，没事的。”凤绫音笑笑。
　　她觉得洛云笙方才那句话很容易让人误会啊，好像再邀请自己和他一起睡似的。这家伙不是还要回北齐的吗？就不怕她兽性大发把他啪啪啪了吗？
　　哦他是北齐的，应该不太注重清白这种事，也不太注重矜持两个字。
　　不过这样很不好啊，为什么一个两个的说话都让人容易误会吗？还是像小钰和承宣那样话少的好，还有苏砚之这种喜欢敞开了说话的好。

☆、第七十七章堆个雪人

　　凤绫音难得睡了个懒觉，没人叫她早起晨练，也不用顶着那一头二十几斤的发饰去上朝，更不用听文武百官在朝堂上唠叨，这种日子真是太爽了。
　　自然醒是多么的美好！
　　凤绫音怕冷，所以依然穿了不少，不过头发可以弄得简单点，她给自己扎了个大马尾就跑出去了。
　　外头雪已经停了，不过积雪很厚，一脚下去没住了整个脚踝，走得格外缓慢。
　　“陛下要去哪里？不如让人准备御辇？”碧竹提议道。
　　“不用了，朕之前就一直想在雪地上玩玩，如今好不容易有时间了。”凤绫音笑道。
　　而且坐车子有什么意思？雪这么厚，车子也不好拉，何苦为难别人。
　　“陛下想玩什么？”青荷问道。
　　“先堆个雪人吧，朕上回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准备好了吗？”凤绫音问。
　　“都准备好了，我这就去拿。”
　　青荷说完就笑着跑走了，那丫头在雪地里跑起来一颠一颠的，看起来很好玩。
　　没一会儿青荷就回来了，后面还跟着楚秋寒和苏砚之还有沈钰。这三个男人怎么总是形影不离的，看对眼了？
　　凤绫音赶紧甩了甩头，这是一个十分传统的国家，眼前的三个都是直男，她不能有奇怪的念头。
　　青荷拿了象牙制的雕塑刀过来，奇怪道：“这些东西不是泥塑时用的吗？陛下难道要做泥塑？几位殿下都在呢，看见陛下玩泥巴，会不高兴的。”
　　凤绫音捏了下青荷鼻子道：“谁说朕要玩泥巴了？雪这么厚，你去给朕挖泥巴啊？快点，把东西放一边，帮朕滚雪球。”
　　“原来是要堆雪人吗？”青荷高兴极了，“好多年没玩这个了，自从陛下登基以后就……”
　　“青荷，废话少说。”碧竹斜了她一眼。
　　青荷连忙笑道：“我知道错了，我这就闭嘴。”
　　“陛下需要我帮忙吗？”楚秋寒笑着问。
　　“帮忙就不用了，比如来比赛？”凤绫音笑道，“你们三个男人一组，我们三个女人一组，看看谁堆的雪人更好看些。”
　　“也可，砚之过来帮忙。”楚秋寒朝苏砚之招了招手。
　　至于沈钰嘛，那个家伙肯定不愿意帮助自己，叫了也白叫，不如不管他。
　　楚秋寒哪里会想到，苏砚之朝他走去的时候，沈钰也跟了上去。这让他吓了一跳，沈钰这家伙会同他合作吗？还真是不可思议。
　　“陛下让我来的。”沈钰似乎知道楚秋寒在想什么，面无表情地说了这么一句。
　　这家伙果然很听话啊，楚秋寒笑笑：“那你会堆雪人吗？”
　　“可以现学。”
　　沈钰想，虽然自己心里有这种大不敬的想法很不应该，但凤绫音确实好几年没堆过雪人，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