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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他对视了几秒后，刘芸觉得自己快被他的疤痕丑吐了，于是扭过头看向别处。

　　　　随后，她听见身前的男人开口道：“好啊。”

　　　　刘芸有些不明所以，斜着眼看向老狼，看见他正转动着手里的手枪，饶有兴趣地盯着她。

　　　　刘芸紧张地盯着他的手，幸好他还没给手枪上膛，要不一个不小心碰到了开关，万一走了火……可不是开玩笑的。

　　　　子弹这种不长眼的东西，抵制！强烈抵制！

　　　　小矮胖子惊讶道：“什么？狼哥我没听错吧？您要放了她？！”

　　　　只见老狼拿着手枪拍打着掌心，走到刘芸面前，半蹲下来与刘芸平视：“给你体面地去死吧，怎么样？”

　　　　他拿着手枪，用枪口拍了拍刘芸的脸，咧着嘴角坏笑起来，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也咧开则，凸起的白肉疤痕这么近看，更加吓人了。

　　　　“选吧，是打断你的手脚，让你慢慢地流血流到干着死去，还是让我直接爆头，嗯？”

　　　　老狼的眼神犀利尖锐，就像是被格尔木的风沙磨砺出来的一般。

　　　　刘芸还不知做何回应时，老狼便将枪口抵在她的脑门上：“我帮你选吧，就这里了，死得爽快一点对你我都好。”

　　　　枪口死死地贴着刘芸的额头，刘芸在心里发笑：刘芸啊刘芸，你要死了么……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死的。

　　　　无尽沙漠中，风夹杂着碎沙从脸旁呼啸刮过，放眼望去，满目凄凉荒芜。

　　　　刘芸回想起自己这一生。

　　　　7岁时出了车祸，父母双亡，而自己被母亲护着捡了一条小命。

　　　　之后被送入福利院，因着模样不差，隔三差五地就有人要来领养。但因为自己性子实在强硬倔强，用贺琛的话来说就是“十分反骨”，总之她用尽各种手段、使尽各种性子闹着要回福利院。在两三次被当成货物一样退回来后，福利院院长最终无奈地收留她在身边。

　　　　她就这么在福利院长大，不过刘芸也十分争气，九年义务教育完后很顺利地高分免学费地上了高中，最后参加高考，还考了个不错的成绩。

　　　　有人说对她说要不是她长得好看，她成天那副冷脸，早被人不知道在哪给打死了，然后这个人就被她不知道在哪给打了，但没死。

　　　　虽然刘芸对外人总是冷呵呵的，但她内心其实是有一颗济世救人的心，所以她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医大，然后毕业又义无反顾地投身到青海落后地区的医疗建设中。后来义无反顾地认识了贺琛，偶尔还扶持一下青海的动物保护事业。

　　　　突然，远处似乎有汽车的引擎声传来。

　　　　“头儿，是保护站的人！”有人喊道。

　　　　“狼哥，这边也有人，我们被包围了！”另外一个人喊道。

　　　　小矮胖子拿起胸前挂着的望眼镜看了过去：“怎么回事，他们今天不是在北区巡逻吗？而且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我们的位置？”

　　　　老狼一把夺过他的望远镜，因为望远镜是用绳子套在矮胖子的脖子上的，小矮胖子也跟着被扯了过去，他想要挣脱绳子出来，结果一个转身没出的来，反而被绳子正正地紧勒着脖子。

　　　　他和老狼的身高差的实在大，现在的姿势就跟在上吊一样。

　　　　小矮胖子满脸涨红，就在他快要断气之际，老狼终于松开了望远镜，小矮胖子还没来得及喘几口气，望远镜就被老狼扔下来，砸了他个正着。

　　　　下意识地，老狼看向刘芸，注意到她微微鼓起来的衣服口袋，他伸进刘芸的上衣外套内，刘芸惊地一个闪躲——但并没什么用。

　　　　老狼拿出刘芸的手机，上面的追踪器一闪一闪地，想也知道他们的位置暴露就是刘芸搞得鬼。

　　　　老狼呲着牙，生气地将手机往地上一摔：追踪器被摔开，手机屏幕也被碎裂。

　　　　刘芸还不来不及心疼，来不及骂无良奸商：说好的地面十米高的地方摔下不碎的呢！

　　　　她就被老狼用力地朝胸口踹上了一脚。

　　　　被踹倒在地的刘芸，脸被砂石剐蹭地生疼，老狼这一脚下去，刘芸觉得自己的胸腔已然碎了。

　　　　刘芸闷哼一声，然后看见老狼将手枪开了膛。

　　　　“臭婊子。”

　　　　并没有预想中的枪鸣声，老狼的手枪装了消音器。

　　　　好痛，可是也很快就没知觉了。

　　　　刘芸倒在地上，好像看见了自己的血与脑浆交融着流过……

　　　　好像不是很想死啊。

　　　　她不由地问自己为什么不想要死啊？

　　　　就在刘芸即将合眼之际，她看见了一个穿着洗的有些泛白的黑色T恤的男人。

　　　　只一瞬间，刘芸便知道了答案。

　　　　刘芸看着那个神情凝重，焦急万分地朝她卖力狂奔而来的男人。她很生气：贺琛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件衣服你胸太大都撑坏了，胸前那个破洞你动几下就漏点了。

　　　　你怎么现在还穿着啊？

　　　　——“因为是你送我的啊。”

　　　　是了，这个男人是这么回答她的。

　　　　那她要怎么回答他？

　　　　——“明儿我就送你一件新的，你别再给我穿了！”

　　　　她想质问他，她是不是这么跟他说了，怎么现在你还穿着！你野了是吧，不听我话了是吧！

　　　　可是，再也没办法说了，没办法对着这个人说了。

　　　　这个牵着她的手护着她翻过一个又一个小山丘去给藏民们看病的人。

　　　　这个不眠不休地开了三十多个小时的车，只因为在休息站吃到的奶片很好吃，一定要马上送过来给她尝尝的人。

　　　　这个在那个繁星闪烁的夜晚，在明亮的篝火旁大声喊着“刘芸我要养你一辈子”，然后给被吵醒的牧民追着打的人。

　　　　这个现在用力搂紧自己，声嘶力竭哭喊着的人。

　　　　阿琛，希望我被爆头的样子别丑到你了才好。

　　　　阿琛，你别皱眉了，本来就因为总是日晒雨淋显得老，你皱起眉来皱纹更多了。

　　　　阿琛，别再穿这件衣服了，衣服我已经给你买好了，不过我给你买了一件原谅色的。

　　　　哦不对，是两件。

　　　　诶，你别哭啊，不是原谅色，是军绿色。

　　　　你最喜欢的军绿色。

　　　　阿琛，你会原谅我的吧？

　　　　阿琛。

　　　　再见啦。

正文　第3章全身不遂地穿了

　　　　“你来了？”

　　　　迷迷糊糊中，刘芸听到了一个悲凉的女声。她如此开口，似乎是在问她。

　　　　刘芸脑子里一片浆糊，她记得她应该是死了才对。

　　　　她想要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睁不开眼睛，她只能听见那个女人又开口说道：“前世今生，皆为一梦，梦醒之后，都忘却干净吧。”

　　　　刘芸在内心嘀咕着：“怎么说话这么文绉绉的啊……”

　　　　接着那女人又说道：“从今以后，你便是裴纭了。”

　　　　一瞬间，刘芸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头痛欲裂，到最后脑海里只回荡着一句话：你是裴纭……你是裴纭……

　　　　最后自己的神识也跟着重复道：裴纭……裴纭……

　　　　裴纭想说，她从来没看过，也没兴趣去看穿越，但是现在的情况是——

　　　　她好像穿越了。

　　　　好吧，不用“好像”了，身边这个好像是丫鬟的小姑娘正嚎啕大哭着，给她的推断增加了爆表的可信度。

　　　　“娘娘，您总算醒了！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没用！让娘娘受了这么大的屈辱，还……险些丧了命！”

　　　　小姑娘哭着哭着就伸出手来，准备要掌打自己的脸。

　　　　按照正常剧情，裴纭作为一个主子，应该及时制止她这种毫无人道的自残行为，以显得自己的宽宏大量，菩萨心肠——哪怕这个丫头说她害得这个身子的原主人险些丧了命。

　　　　不对，这个身子的主人的确已经魂归西天了——现在的裴纭，是穿越过来的。

　　　　很遗憾，裴纭无法去显现自己的善心。

　　　　就在自己灵台清醒几分之后，她尝试了一下，发现自己不仅说话不能，全身还动弹不得。

　　　　她没办法伸出手阻止小丫头掌嘴、哭闹，甚至连说话时要看着对方的基本礼仪都做不到——她也无法转过头，去看着这个跟她说话的丫鬟。

　　　　裴纭现在的状态可以说是全身不遂了。她就像一具尸体一样，任由旁边的小丫头怎么哭闹，都不带看一眼的，只睁着眼睛看着上床顶方。

　　　　咦，这个床帘的配色听恶俗的，上面绣的是鸳鸯吗？

　　　　听着身边啪啪作响，裴纭在心里十分敬佩这个丫鬟，普通人见到裴纭这幅要死不死的瘫痪植物人模样，估计早就吓得能滚多远就滚多远了。

　　　　而这个小丫头不仅敢靠近自己，跪在自己的床前，梨花带雨地哭着，生怕自己无视了她。

　　　　与此同时，还下着狠劲地不停地扇打自己的脸。

　　　　裴纭用眼角的余光瞥见小丫头那被扇地红肿的脸颊，她在心里感慨：姑娘，您可真不是一般人，真对自己下得了狠手。

　　　　哪怕小丫鬟只是给作为主子的自己做做样子，裴纭也觉得她的戏已经很足够了——她是真的心疼，奈何也是真的爱莫能助。

　　　　欸？好像能够眨眼睛？

　　　　裴纭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睛是能够眨动的，于是，她开始使劲眨着自己的眼睛。

　　　　在她觉得自己的睫毛快要眨脱落的时候，小姑娘终于看到裴纭这莫名其妙的小动作了。

　　　　身旁的丫鬟刚刚结束一个巴掌，手还傻愣愣地停留在脸上，她红着眼睛带着哭腔问道：“娘娘，你眼睛怎么了吗？是眼睛痒吗？”

　　　　裴纭继续眨着眼睛：当然不是啊！

　　　　然后裴纭停止眨眼睛的动作，稍作休息。

　　　　她在心里默念：小丫头这么久才看见，别是扇傻了。

　　　　不过看到这个小丫鬟此时正痴傻地看着自己，没有再掌脸了，裴纭终于放下了心：谢天谢地。

　　　　裴纭索性闭上了眼睛休养一下——她第一次发现眨眼睛也可以这么累。

　　　　裴纭这才刚闭上眼睛，就听见身边的打脸声音又开始响了起来。

　　　　裴纭眉头紧蹙，内心十分焦躁。

　　　　最后她决定不再管了，她既然这么爱扇巴掌，那么就让她继续扇下去吧！

　　　　她是真的累了，眨眼睛也是个技术活，很耗神的！

　　　　谁知小丫头见裴纭闭着眼睛长时间不动了，竟慌了神，抓住裴纭的肩膀就是一顿乱晃：“娘娘，你醒醒！娘娘！娘娘！您别吓奴婢！”

　　　　也不知道为何，裴纭的暴脾气就这么被她点着了。

　　　　本来自己就是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地方，莫名其妙地全身瘫痪变成有意识的植物人，莫名其妙地有个人在自己身边扇巴掌，莫名其妙地自己要把眼睛眨裂了来阻止她，然后这个小丫头还不让自己闭眼休息一会儿！

　　　　她怒气冲冲地转过头，张大嘴巴就想要对这个傻子一顿臭骂！

　　　　然而嘴巴张了，却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等等，她可以张嘴？可以转头了？

　　　　裴纭保持着张嘴的口型，缓缓地将头转到另一边。

　　　　她在心中惊喜道：真的可以了！

　　　　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为了能够转动头部而喜极欲泣。

　　　　然后，裴纭就使劲折腾着自己能动的一张嘴：张口、闭嘴。

　　　　同时还进行着头部运动：向右侧转一次，向左侧转一次，正中间也要停顿一次。

　　　　很好，再重复一遍。

　　　　小丫鬟看着裴纭不停地转动着自己的头，嘴巴还一张一合地，跟魔怔了一般。她终于对现在的裴纭有了些恐惧，战战兢兢地说道：“娘、娘娘，你、你、你没事儿吧？”

　　　　裴纭听到她的话，转过头去看着她，只不过她还是说不了话，只能在心里咆哮道：没事没事没事！！！！老娘现在没事地能吃一万颗溜溜梅还不吐核！

　　　　裴纭心生一念：自己的头突然能转了，嘴能动了，会不会是因为刚刚小傻子晃了自己的缘故。

　　　　虽然这个念头的确有些不合情理，但是还是值得一试的。

　　　　于是裴纭把眼睛闭上，呈一个死人状在小丫头面前。

　　　　小丫头果然又被吓得魂飞，她大力地晃着裴纭的身子，叫唤道：“娘娘！娘娘！”

　　　　裴纭强忍着头晕目眩，在觉得自己的胆汁都要被晃出来时，她忍不住对小丫头叫道：“好了，别晃！”

　　　　声音不是自己曾经的声音，但裴纭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可怜见的，她！终！于！能！够！说！话！了！

　　　　小丫头听见她的声音，也是很吃惊，跟着叫喊道：“娘娘，你可以说话了！”

　　　　“娘娘，你能说话了！”

　　　　“娘娘你刚刚说话了！”

　　　　“娘娘你听到了吗？”

　　　　“你说话了！你说话了娘娘！”

　　　　她这一连串惊叹像放炮仗一样，裴纭的耳朵被她喊得有些痛，心里想：我自己的说的话我当然听到了！

　　　　随后裴纭对哭得梨花带雨的人儿说道：“你继续摇晃我。”

　　　　小丫头一听十分羞涩地低下头，诺诺地说道：“奴婢不敢。”

　　　　裴纭皱眉：不敢？合着刚刚晃我晃得要吐胆汁、吐胃液的人不是你哟？

　　　　裴纭只得继续说道：“你尽管晃就是了，快点。”

　　　　小丫头抬起头，脸上还挂着两道泪痕，下巴处还搁着滴晶莹的泪珠，她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真…真的？”

　　　　“真的，你快些摇吧！”裴纭再次重申，这小傻子怕还是个结巴吧？

　　　　“那…那奴婢就晃了，”小丫头起身抓住裴纭的肩膀，“娘娘，白果……冒犯了！”

　　　　裴纭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小丫头叫白果啊。

　　　　裴纭还未来得及闭上双眼，就被白果天旋地转天女散花天有不测风云地晃来晃去。

　　　　晃到后面，白果好似觉得这样不太好使劲，竟然爬上了裴纭的床，跪坐在裴纭一旁，俯身给裴纭更加卖力地摇晃身子。

　　　　“你这样不太好吧？”裴纭被摇晃得颤抖着声音说道。

　　　　这姿势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身前的白果也颤抖着声音回应着她：“是吗？那我马上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端着水盆的丫鬟走了进来。

　　　　她看到了床上这一幕，大嘴一张，小手一松，“哐当”一声，水盆落地，水撒满地。

　　　　只见她一边跑出门，一边喊到：“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小傻子白果急忙下了床，“娘…娘娘，我是不是又…又做错了什么！”

　　　　裴纭无语望天，好吧看不见天，她无语望床梁：都跟你说了吧？很容易误会的是不是？

　　　　总之，从那天起，肃王府开始有这么一个传言：肃王侧妃裴氏有磨镜之好。

　　　　以至于传到后来，府里的上至正妃良娣，中至丫鬟、嬷嬷，下至母狗母王八，都对这位裴侧妃“另眼相看”。

　　　　更有甚者——某对夫妇在王府里走在一起时，恰巧裴纭经过，男方一把将自己的媳妇拉到身后，以母鸡护鸡崽的姿势警惕地看着裴纭。

　　　　路过的裴纭幽幽地瞥了那么一眼，然后继续面无表情地往前走：“说实在的，我可能对你们手中笼子里的兔子更有兴趣。”

　　　　笼子里的兔子瑟瑟发抖：虽然我没了蛋蛋，但我也是一只正儿八经的公兔兔！

　　　　最后这个消息被传到某个人耳中，他放下手中军情册，眉峰硬朗，眼光如距。

　　　　“回去跟曾禹说，把她关起来吧！”

正文　第4章我们来聊聊人生吧（1）

　　　　当然了，此时待在屋子里，活动范围只有一张床的裴纭——是不知道屋子外发生的这些事情的。

　　　　被白果小丫头如此晃荡之后，她觉得现在看东西都有重影。虽然这个“偏方”的使用过程体验不怎么样，但是疗效还是肉眼可见的：现在的她，不仅可以说话了，在休息了两天之后，手脚也可以动了。

　　　　不过这个“动手动脚”是指——能够屈伸一下各个指头——无论裴纭怎么努力，她的手和脚都抬不起来一个拳头高度。

　　　　最后她就安慰自己，这比之前只能眨巴眼睛，强得不是一点两点了。

　　　　裴纭看着白果进进出出地为自己四处奔劳着，当真是一把屎一把尿地给她伺候地十分周全。她内心十分感慨：小丫头虽然傻了点，但心眼是真的不错！

　　　　俗话说得好，狗不嫌家贫，我们白果不嫌主子…嗯…失禁，当真是当代忠孝楷模之首。

　　　　“白果，你过来。”裴纭躺在床上叫道。

　　　　白果听到后，赶紧拿着扫帚就跑到她床前，开口就是：“娘娘，你怎么了，可是又尿了？”

　　　　裴纭顿时语塞：唔……白果小娘子，你这说话也太耿直了些吧？

　　　　“不是。”裴纭清了清喉咙，突然正色道：“咱们讲究人的‘尿’……不能说‘尿’，这实在不够文雅。”

　　　　白果圆脸上圆溜溜的眼睛满是疑惑：“那……那我们要怎么说呢？”

　　　　裴纭顿了顿，想了一番：“就说……‘娘娘，你是否想听小河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