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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生存手册-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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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曼曼不是面嫩的小媳妇,她只睁大眼睛疑惑的听着,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等陈夫人说的口干舌躁的时候,她还识趣的端起茶碗,照旧死性不改的抿了一口试了试水温,才递过去道:“太太,您喝口茶润润嗓子。”
陈夫人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她有点不确定这苏曼曼是真不懂假不懂了。说她不懂,一切出于无意,可她也冷静的过了头了,油盐不浸,分明就是谋算好了的。可你要说她早就懂了,偏她屡教不改,做起来也是信手拈来,十分顺手,显然是做惯了的。
陈夫人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不体面了,索性直接道:“……总之你经过口的,就不要再往旁人跟前端。”
“哦。”曼曼勉为其难的应了,道:“我替六爷尝菜尝惯了的……”一副很委屈的模样:“六爷从来都没说过什么,敢情这些都是错的么?那我以后……以后……”她绞着自己的袖口,低了头红了眼圈。
陈夫人气的恨不得把这狐媚子用热茶泼出去,这会儿现什么她跟小六儿之间的暧昧,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私下里有多不检点一样。
可她又不能发作,不然徒惹人笑话,小六儿回来还要对自己心生埋怨,好不容易才让他们夫妻间有了嫌隙,可不能因为这等小事就功亏一篑。
陈夫人按了下眉头,道:“小六儿和你平素如何,我管不着,他喜欢怎样你就怎么样,身为妻子,理当尽心竭力,服侍丈夫,让他开心满意,是你的职责……”
迟氏颇有点不愤陈夫人雷声大雨点小,就这样高高抬起,轻轻落下,连责罚都没有就把温氏饶过了。但同时也听出来陈夫人这话里的意味不大对,她便看向李氏。
李氏隐忍多年,早就修成了金刚不坏之身,不管心里想什么,面上分毫不带,若无其事的抿着手边的热茶,只当没听见。
曼曼垂头欢欢喜喜的应是,心里却不断的冷笑,陈夫人说的动听,实则对她满是恶毒的诅咒。妻者,齐也,可不是小妾能房,也不是外头不正经的青楼姑娘,这以色侍人可不是妻子的职责。这道理陈夫人不是不懂,却故意误解自己,用心险恶。
不过曼曼才不在乎这些,情到浓时,如果她愿意,她还真是放得下身段让陈云正开心满意。
曼曼等陈夫人训斥完了,这才抬头道:“太太教诲的是,我回去一定把这话带给六爷。”
陈夫人噎了下,忽然想到,苏曼曼装痴装傻,可她会转述给陈云正听啊,毕竟他们是夫妻,私下里什么话都说得,她若添油加醋,互乱挑拨,自己和儿子难免要生分,当下也就停了话头。
恰巧莲妈妈带人换了早饭,陈夫人便做出一副亲切和蔼之态来,招呼着曼曼:“小六儿媳妇,你也坐下一起用,忙了这一大早上,怪辛苦的,听说你天不亮就来了,吹了一肚子冷风,这会正好喝碗热热的粥暖和暖和……”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一家子又其乐融融,把那点子龌龊矛盾都丢到了脑后。
陈夫人饶过了曼曼,曼曼可没打算放过陈夫人,吃罢早饭,陈夫人习惯性的说了几句,便要打发她们妯娌三个走,曼曼却又站出来笑道:“回过太太知晓,昨儿个大嫂打发人问问我和六爷都缺什么少什么,我想了想,列出了一个单子,想跟太太请个示下,看看可妥当?六爷的秋蕴院里所用物什都是顶好的,可都是当年六爷小时候用过的,不免陈旧了些,帐幔等物也都不合时宜了,不若一起换了……”
说时便呈上来一撂单子。
陈夫人狐疑的看了一眼李氏。
李氏垂首侧立,手不自禁的就握成了拳头。这个苏曼曼!
陈夫人接过来,大概扫了扫,竟有五张单子,上面密密麻麻列满了所用什物。大到床、柜、箱、凳、椅、屏风,小到瓷瓶、如意、寿山石等摆件,再到瓷盘、瓷皿、香炉、纱帐、被褥、香具、布匹、皮毛、炭火等等一用物什,得有数千数之多。
陈夫人看的目瞪口呆,这哪里是置办缺少的东西,分明是给她苏曼曼重新置办一回成亲时所用的全部家当。
第218章、想你
很快,陈府里的人就盛行着一句话“六爷喜欢”。
说这话时,许多人都是又羡又妒,拈酸含醋,阴阳怪气,却又无可耐何。这句口头禅是从六奶奶那说出来的,却是从太太院里传出来的。六奶奶一句“六爷喜欢”,太太便什么话都没说,大手一挥,就花重金替六爷和六奶奶重新置办了家什。
当这些精贵上乘的东西源源不断的运到府里时,这种诡异气氛便达到了顶点,都聚到陈夫人的院外,三五成群,翘首以待,不时的议论纷纷。
有人道:“都说老爷太太偏宠六爷,如今看竟是真的。”
旁边便有人不屑嗤笑:“偏疼不偏疼的,那还不是看谁有出息?六爷小时候就最会哄太太开心,不都说是大孙子、幺儿子,爷爷奶奶的命根子么,如今六爷又眼瞅着是个最有出息的,多得老爷太太看重也是有的,你若嫉妒,也只需像六爷这般便成了。”
众人一陈哄笑。
又有人道:“这话倒不是说假,不说阖府,就是满城,又有谁不都看着六爷像神仙一样?六奶奶真是好福气。”
“福气是有,可也禁不起这么作哦。六奶奶摆明了是拿六爷做幌子,也不怕折了福气。”
说什么的都有,曼曼却只闷在屋里看书、喝茶,外边的热闹,打扰不到她,也打动不了她,她就安静沉稳的待在这秋蕴院里,做她的世外隐居高人。
五天了,陈云正也该回来了。不知道他对现在这样的局面,是满意呢,还是不满意呢?
司玲快步进来,欣喜的道:“奶奶,太太打发见福姐姐来说是请您过去看看,家具摆什都送到了……”
曼曼殊无喜色,无动于衷的道:“有什么可看的?太太挑的,自然是最好的,你和司珑,不拘谁去看看得了。”
司玲的积极性受到打击,怏怏的哦了一声,瞅着曼曼的神色,小心的道:“见福还端了奶奶要喝的药……”
曼曼头都不抬的道:“和往常一样,当着她的面倒掉吧。”
打从六奶奶把她要的家什单子给太太送过去,也不知道怎么了,太太对奶奶的态度就很微妙,药照常送来,奶奶却只吩咐当着来人的面直接倒掉。
见福也不说什么,就和没看见一样,满面含笑,还肯和她们几个敷衍,如常回去,下次如常再来。
司玲和司珑几个都莫名其妙,一面替奶奶担心,怕总有一日惹恼了太太,会趁六爷不在家收拾六奶奶,一面又疑惑不解,何以太太都过了这么些日子,六奶奶又如此肆无忌惮,太太竟没有一点秋后算帐的意思。
司玲出去,和见福轻声说了几句话,曼曼没特意想听,但仍觉得这刻意压低了的细微的声音于她来说更是一种困扰。想听又听不清,不想听又明明有人声。
曼曼阖上书,放到一旁,伸出长指按了按眉心,头疼欲裂。曼曼便眯了眼睛,靠到榻上假寐。迷迷糊糊的听着有脚步声,想是司玲和见福说过了话,曼曼也就没在意,懒的废话,索性只装沉睡不醒。
能感觉到身上盖了一层绒毯,司玲还体贴的替她掖了掖肩头确认冻着她了,这才蹑手蹑脚的离开。
门吱吜一声阖上,脚步渐行渐远,整个屋子终于彻底清净了。曼曼翻了个身,放心大胆的陷入沉睡,绒毯从肩头滑落,她四肢倦怠,又不觉得冷,懒的动弹,也就随它。
陈云正进屋时,看到的就是榻上沉睡着的曼曼。
她紧阖双目,长睫微垂,眉清目楚,容颜如玉。身段窈窕,纤腰一束,绒毯已经垂地多半幅,厚重裙福之下是她修长的双腿,规矩的叠放在一起,露着精美绣花的软鞋。
一路上的忐忑瞬间消失,陈云正放轻了脚步,不为人所察的轻吁了口气。看见她,心里的隐忧、惊惧、担心、紧张便去了大半。虽说不告而别有事情紧急的成份,但同时也有赌气的成份,他不愿意和她吵架,便想着不如暂时分开,让彼此冷静冷静,因此大哥盛情相邀他帮忙,他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可出了门,又百般不得劲,想着两人的矛盾尚未解开,也不知道曼曼会不会越发生气。他在两人有了争执的情况下还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不知道母亲、嫂嫂和满府的下人会怎么轻贱和挫磨她。
一旦有了这种念头,便越生发越大,随着时日增长,他越发坐卧难安,梦里都是曼曼含泪的控诉:“你不是说护着我,不叫我受委屈的么?怎么就忍心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承受着风刀霜剑?我所受的委屈和痛楚,都是因为你,都是来自你的亲人,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骗子……”
每到这时,陈云正就后悔之极。
他总觉得,自己和别的男人不一样,曼曼也和别的女人不一样,他们两个人的感情、生活也就定然和旁人不一样。
他们怎么会争执、误会、吵架、抖嘴呢?他们之间感情深厚,怎么会被挑拨、离间、生分、隔阂呢?
可事实是,他们也和天下最最寻常的夫妻一样,不可避免的要因为琐事发生争执,这让陈云正无比的懊恼和失望,他甚至不知道到底是谁错了。
他从来都知道曼曼性傲、倔强,也知道曼曼敏感、多思,更知道曼曼自尊、逞强。他当初喜欢她的时候,这些都是无足轻重的小瑕疵,甚至还会因为她的种种特质而让他牵挂、用心、迷恋。
但现在,她的种种特质忽然变成了两个人发生争执的罪魁祸首了,陈云正便觉得失望。他一遍遍的反问自己,是不是再过几年,当他真的习惯和麻木了夫妻间的争执和争吵时,他也会厌倦和腻烦了曼曼?
如果真有那一天,他会不会懊悔自己当初的过于执着,以及为此而不惜一切所付出的代价?是不是早晚有一天他会承认父母所说的每一个谶语,觉得他们是对的而他是错的?
陈云正不敢去想,可他又不能不去想,他总算知道,人长的再大,也不可能跳出去脱离家庭,脱离世俗,脱离生活,让自己成为一个清清爽爽的独自的人。人越大,越是与家庭、亲人、血脉、琐碎、生活有着越来越深的缠绕。
他和苏曼曼,不是红尘中的神仙眷侣,他和她,注定只是俗世中的寻常夫妻。
想通此节,陈云正反倒宽松了许多,正因为他们有七情六欲,不是冷漠麻木的神仙,所以他们才有喜乐悲嗔,人生也才因此有乐趣。也正因为此,才格外需要他宽容、忍耐。
男人的成熟不是靠年龄提升的,男人的责任感也不是靠许下誓言来表现的,他不能一味的否认父兄的失败,更不能一味的自负于他就能做的十分完美。
他其实就没站在天上,就站在地面,他不该对自己和曼曼格外挑剔,也不必非得证实他和曼曼多么与众不同,幸福与不幸福,不在旁人怎么看,而在于他和曼曼怎么过。
他瞒她确实不对,当然曼曼如此狠决的说如果他欺骗了她她就绝不原谅也足够伤人心,但这毕竟不是不可调和……
陈云正是有几分心虚的,可以说曼曼这句“绝不原谅”正扎在他的肺管子上,他既心慌又委屈。凭什么他可以无原则无限度的原谅曼曼,曼曼就不能体谅他的难处就原谅他呢?
他也只是个人,他一直知道自己爱曼曼要比曼曼爱自己浓厚,打从心里,他还是很介意曼曼不能全心全意的来爱他。
他说着不介意,其实还是希望曼曼能够比他爱她还要爱她,也打从心底里介意当年她全然不顾他对她的爱,不顾他们之间的情份,就痛痛快快,毫不犹豫的许诺嫁给牛儿。
陈云正越想越是苦笑连连。他终究还是太过天真,把自己想像的太过高大、完美、无缺,同时也用这种眼光和标准挑剔的要求着曼曼,其实,他们两个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男女,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不是用严格的标准,不是用最美好的相望就能忽略现实的残酷的。
陈云正归心似箭,恨不得即刻就能回到曼曼身边,他急于要把自己心中所想分享给曼曼,想要和她达成更亲密的一致,好像这样,美好的未来便是一片坦途,他和她就再也不会为世俗纷争所扰了。
可真的见到了曼曼,陈云正又什么都不想说了。看不到她时,他可以很清醒理智的说出她的缺点,可真的见到了,他便不在乎她的任性、倔强,不在乎她不够爱她,还时常为了自我保护便对他利爪尖牙相向,更不在乎她的懦弱逃避,随时都做着离开他的退路。
他只想紧紧抱着她,只有她在他怀里,他才觉得安宁安定,才觉得踏实沉稳,才觉得喜乐幸福。
陈云正蹬掉靴子,挤上窄小的床榻,紧拥着曼曼,圈她在自己的怀里,轻啄了下她嫣红的唇,深吁一口气,阖上了眼睛。
第219章、气你
曼曼是被热醒的。她体质偏寒,夏天还好说,到了冬天,就十分难熬。她怕冷,总是畏寒,尤其是腿脚,几乎整夜都是凉的。
陈云正就是个天然大暖炉,有他在,她不觉得冷,反倒是常常热的一身大汗。
这几天陈云正不在家,司玲都是灌几个汤婆子放进被子里。但到了半夜,汤婆子凉了,热乎劲过了,她就又开始冷了。
所以曼曼一直没睡好。但她不愿意去深思到底是因为怕冷才没睡好,还是因为陈云正不吭不声的就离开,心里惦念牵挂所以才没睡好。
因此日间小睡热醒,她便忽然有些雀跃的想到,也许是陈云正回来了。豁然睁开眼翻身坐起,方才察觉自己还在榻上,身上依然是临睡前司玲替她盖上的绒毯,除她之外,再没第二个人,哪里有陈云正的踪影。
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曼曼揪紧了绒毯一角,咬住了下唇。冷不防背后轻微风响,整个人被揽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陈云正低沉含笑的声音就在她头顶响起:“小娘子春情思睡,慵懒无力,可是在想心中的郎君么?”
曼曼又惊又喜,又嗔又怒,一仰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陈云正堵住了嘴。他不比往日更热情,反倒是更温柔,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辗转吸吮,轻撬开她的贝齿,与她的丁香小舌勾缠。
被他如此温柔的呵护,曼曼胸中的怨气消散了许多,这种感觉,就像被宠溺惯了的小公主般尊贵,又像是被他呵护在手里的羽毛般轻软,曼曼觉得自己都要暖化了,绵软的偎在他的怀里,什么都不想做,就想一辈子都被他这么娇宠着。
陈云正放开曼曼,看她两颊嫣红,双眼朦胧,像个不知世事的小女孩儿,心都化了,恋恋不舍的轻点着她的唇,道:“曼曼,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曼曼嗯了一声,一点点从温软酥麻中恢复过来,眼神还有点迷茫,望着陈云正,软绵绵的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她不是没听清,而是既感动又有点酸涩。
男人打死不认错,固然可恨,可男人痛痛快快的无原则的认错,又让曼曼不安。她固然不愿意自己受委屈,可更不愿意陈云正像个没骨头的小男人,凡事都以她的意愿为意愿,凡事都受她的意志控制,唯唯喏喏,唯她马首是瞻。她还没那么自负,认为自己做主可以比陈云正更明智,也没自认为她就永远都是正确的。
陈云正一时情动,随口就先认了错,被曼曼这么一追问,便有些脸红,他不好意思再重复,便打岔道:“我说什么了?没说什么啊?我不在家这几天,你都做什么了?有没有想我?”
看他这样窘迫,曼曼也就不好非得逼他认错,抬手揽住他的脖颈,柔软的笑着道:“我呀,做的事可多了,只不知道你想听哪一件呢?我心里自是想你的紧,可又怕你回来……”
曼曼一向为人矛盾,说这话原也不稀奇,可今儿她竟难得的主动、热情、大方,不由得陈云正不起疑。
曼曼睡的鬓发微斜,发丝散乱,更显得曼曼有一种慵懒的风情。陈云正便索性替她拆了簪环发钗,用手理顺着她又长又黑又厚又密实的秀发,上扬着嗯了一声,问:“这话怎么听怎么不是味儿,你到底做了什么,还不悉数从实招来?”
曼曼把自己全送进陈云正的怀里,凑上去主动亲吻他的唇角。眼见得陈云正被撩拨的心动难耐,她又如偷油老鼠般飞快的收了回来,陈云正恨的紧,扳住她的肩头要细细品尝,却被她挡住了他的嘴,笑着道:“我不敢说,怕你生气。”
她这样软语娇侬,勾的陈云正体软筋酥,跨下某处便不受控制的紧绷起来。曼曼眼睛里闪着挑衅的光,透着点狡黠,还透着点恶意,又让陈云正不得不警醒。他愣了几息的功夫,手就顿在那,随即扯着曼曼的长发,恨道:“你就招惹我吧,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做都做了,我生气又有什么用,说吧……”
曼曼收了笑,打量着他,道:“我跟太太之间做了一项交易。”
司玲兴冲冲的进了院子,就要往内室冲,被司珑一把拦住,道:“你有什么事?”
司玲道:“我刚才去太太院里瞧瞧奶奶新置办的家什,啧啧,还别说,都是顶好的上等酸枝木……摆放了整整一院子,让人爱不释手的,我去跟奶奶回禀一声儿……”
司珑一努嘴,低声道:“六爷回来了,正跟奶奶在屋里说话呢,有什么事,你都待会再说吧。”
“哦,六爷回来了?”司玲伸了伸舌头,道:“我说刚才看见门口停着马车,白术在那跟人说话,还寻思着莫不是六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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