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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你今晚想问的吧？”721轻轻揉着脸，声音有些含糊，“没什么不对劲啊，我之前又和她不熟。”
“……让薛千景出来。”
721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让白果感觉怪怪的，“你看什么？”
“用完就丢，真是渣女。”
“……去一边旁听着吧！”
721作了个摊手的动作，眼睛一眨，对面男人身上的气场就悄无声息地改变，薛千景眸色深沉，眼神复杂地看向白果。
白果叹口气：“别看我，我还没点亮‘读懂眼神’的技能，想说什么就说。”
“你……”他开口，没防备嘴角的伤口，被疼痛暂停了一下，“还是原来的白果吗？”721既然已经和白果达成了合作，就不会太在乎薛千景的问题了，虽说为了保护他的残魂让他陷入沉睡，却也没刻意隐瞒事实，以薛千景的智商，恐怕已经将情况猜得七七八八了。
白果一滞，无所谓笑道：“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呢？栀子我会保护好就是了。”对于薛千景这种聪明人，没必要隐瞒。
“她还好吗？”
“挺好的，在我那里休息，估计以后会放弃科学走向宗教，考虑怎么召回魂魄把你复活了。”
薛千景苦涩地笑了，同样的嗓子同样低沉的笑声，721更多有暧昧撩·拨在其中，而薛千景只怕只剩心酸和痛苦。也是，谁会在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还让爱人陷入如今的境地之后会好受？
薛千景听了之前两人的对话，也知道白果此行的目的，他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配合你，只要你能保护好栀子，毕竟……我已经不是我了。”
“你不怕我俩联手害了栀子？”白果戏谑地问。
“有什么好怕的，可能是第六感？结婚前我心绪不宁的时候，就已经将我手里的股份全部转让给她，而且已经在事务所公证过，是本人都不能更改的那种。”薛千景轻笑，“这能保证她过着很好的生活……她很聪明、有责任心，就算我不在了，缓过一段时间，为了父母亲人，也能好好照顾自己的。”
“再说了，你们不是有想要的东西吗？既然你没有伤害她，就请好好保护她吧。”薛千景把姿态放得很低，却也没失了自己的风度，“你吃准了我不会伤害她。”
“是这样没错。”薛千景看向白果，眼中满是诚恳，“我一个已经死掉的人，已经没办法保护她，只能拜托你了。”
“……没问题，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问题。”白果突然有些烦躁，遇见这种真心诚意的人她还真是没办法，连揍一顿都找不到理由。
“我会配合。”
“从你出车祸那天开始说吧。”一切都回到最开始。
“去年大概十二月份中旬，我从外地赶回来和栀子过年，为了买到一束新鲜的栀子花绕路到了熟悉的花店，买完花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车撞倒，嗯……花也没了。应该不小心让她看到了吧？红的白的混在一块儿挺难看的。”回忆自己生死一线的滋味并不好受，就算是是已经接受自己残魂的身份，薛千景也不能完全释然地讲了出来。
……所以亲眼目睹事故现场的栀子才会连自己最爱的栀子花都厌恶畏惧。

第二十六章　虚实之间的爱情（七）

剩下的事就和白果了解的差不多了，然而白果想知道的却不是这个。
“你仔细回想一下；过去五个月的记忆还清晰吗？我是说；除了你和栀子在一起的时候，比如公司职员、店里的导购或者宾客他们的样子，还能还原出来吗？”
薛千景仔细回想一会儿，眉头越皱越紧：“我记得助理的脸……但一部分宾客的看不清。”
白果紧接着问：“哪部分人？”
“……很大一部分公司职员；倒是栀子的同事们我记得很清楚。”经过思考之后；薛千景的语气变得肯定，“而且我们的父母都没有出现；栀子说他们累了所以先回房间休息，但你提醒之后我仔细想了一下，对他们出现在婚礼上的场景没有很深的印象。”
也就是说薛千景只有和叶栀子密切相关的人才会留下清晰的印象，其他人则像白果一样是模糊的影像；大略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却是无法将情景再现。
“你周围有出现什么反常的事吗？”
薛千景看向白果；眼底带着一丝几不可见的察觉真·相的恐慌：“你也出现这种情况吗？自从……车祸之后，我发现身体好了很多，之前胃疼和失眠的问题都消失了；家里备用的药也完全没了踪影；家里一些细小的摆设也有些不对……”
“你出现的这些变化，是不是和你对栀子说的一模一样？”
“……是。”为了不让栀子担心，他将自己那些小病小痛都瞒了下来，生怕她担心。
“薛先生这么聪明，应该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吧？”白果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把事情弄得差不多了。
薛千景低着头，额前碎发遮住了眼里的情绪，他抬头，声音沙哑：“是栀子出了问题对不对？”
白果垂眸，避开薛千景沧桑哀伤的眼神：“没猜错的话，这里恐怕都是假的。”这个世界的出现和运行以栀子的意愿为中心，凡是栀子潜意识里以为的都会实现，反之，如果栀子不知道或者不喜欢的人和事，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叶栀子一直把白果当闺女宠，觉得她还是照顾不好自己的样子，所以白果的屋子凌·乱配色少女；不知道二哈的存在，于是屋子里没有了狗的痕迹，白果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狗的消失；对白果近乎无条件的信赖，才会立刻就相信了她的想法并发泄·了自己的痛苦；出车祸时双方父母在国外没有出现，结婚时就亲眼见证了两个人最幸福的时刻；一直不知道薛千景胃病和失眠的存在，所以薛千景摆脱了它们的困扰。
原本以为很可能是外来者721捣乱，没想到叶栀子才是最根本原因。
“大胆一点想，这个世界很可能就是栀子一个人构想出来的。”白果轻笑，心中却不是滋味，所以现实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叶栀子甘愿将自己沉溺于虚幻之中？
白果想到的，薛千景也想到了，他逐渐咬紧了牙齿，心中的痛苦再也压抑不住一波一波涌·向四肢百骸，让他每一根头发每一个毛孔都感到压抑和不忍，他有些艰难地开口：“怎么才能让她回去？”
“回去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当然，”他勉强笑笑，“不过是，彻底死掉而已。但是我本就是死人了，栀子她还活着，她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白果叹气：“那也得栀子自己愿意醒过来才行。”她目光平静地看向薛千景，“她回去了，你就真死了，估计这么一折腾连片残魂都留不住，如果留在这里，她最起码还有个盼头。她要不愿意，我没把握将她带回去。”
当然有把握，但逼不得已她并不想用那方法，还是先看看薛千景有什么有价值的想法。
看现在这个世界的情况，除了薛千景被救活这件事被白果戳破之外，其他都已经满足了栀子的愿望，想让她心甘情愿回去，现实中得有足够分量的砝码。
薛千景沉思了一会儿，看向白果的目光中满是严肃，他开口：“如果说……告诉她，她很可能有了孩子呢？”
“好想法。”和她不谋而合。
“如你所见，我们相爱三年同居一年，已经准备结婚，想着顺其自然所以没有做措施。那一段我看栀子精神好像不太好，食欲也不怎么样，我们俩都以为是她做研究和忙着过年累到了，当时没多想，现在看来……”
薛千景紧紧抿着唇，懊恼和自责几乎要将他淹没。他不仅自己丢下孤零零的栀子，还有可能让她一个人带着未出世的孩子承受自己死掉的痛苦……他怎么舍得啊，怎么舍得！
“我会照顾好她，这个你不用担心。”白果话题一转：“薛先生以前觉得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你？”薛千景几乎没怎么思索，脱口而出，“了解不深，只知道是栀子最好的闺蜜，为人很不错。”
倒不是薛千景不愿意了解叶栀子的朋友圈，实在是白果出国两年，除了通过叶栀子听说一点消息之外，他也不会自作主张去和白果联系，就算没其他的心思，避嫌还是要的。
白果若有所思，点点头：“薛先生可以休息了，栀子在我这边你不用担心，请那位出来吧。”
这个原本强势的男人眼中的不甘心还没有完全褪去，欠揍的721就再次上线。
“你还真准备让叶栀子回去？”
“当然。”白果奇怪地白他一眼，要不然她费这么大劲干嘛？她微微眯眼，“你想阻拦我？”
“我拦你干嘛！”721下意识地往后靠远离了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白果，“我都等到了要等的干嘛还破坏你的行动？回去和在这里也是一样的。”
白果有些好奇，她问道：“你等到了什么？”她没注意到叶栀子有什么特殊的体质啊。
“不可说。”721靠在沙发上，原本应该恣意潇洒的坐姿硬是被青青紫紫的脸衬得滑稽。
白果轻咳一声：“你在这里这么久都没发现异常吗？”
“发现了啊，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721语气轻松唇角带笑，却将那种事不关己的冷漠表现得淋漓尽致。
白果心中一凛。将自己之前因为暴揍了721产生的些许放松抛在一边，若不是薛千景的身体不给力，说不定今晚谁揍谁。而且……她和艾辞沟通的时间十分短暂，却两次都被他发现，说不定今晚也察觉了能量波动，这个721究竟是什么人？
“你不用这么防备我啊，至少现在我还打不过你。”
“哦。”白果应了一声，站起身抚了抚衬衫上的皱褶，准备离开。
721在身后问她：“你没有其他想问的？”
“没有。”白果声音冷淡，脚步不停地穿过空旷的舞厅到了门口，“栀子那边好像出了问题，我回去看看。”
“一路顺风。”
夜里的风湿而冷，寒气浸过薄薄的衬衫沾染到皮肤上，白果一路出了别墅，坐上车系好安全带，在黑暗的车里静坐。
并不是没有问题，叶栀子的事情基本已经弄清楚，但是除了薛千景根据自身情况推论出的记忆模糊现象，白果身上的问题她却一点没主动透露出来。尤其是白果这长达五个月的记忆空白。
白果和薛千景的情况不同，很明显叶栀子构建的世界是从五个月前开始的，期间白果却没有任何清晰的记忆，甚至连和栀子的约会也是在她的提醒之下才有了印象，而原主的记忆模糊却只是在五个月前的一段时间。那么她就是直接到了这个世界的五个月后。
跳过了五个月，怪不得刚开始的时候总是觉得哪里不对。
为什么原主会与众不同直接穿越了时间，白果心中有个猜想，却是要等到回去之后才能知道答案了。
白果轻轻抚摸腕上冰凉纤细的手链，从中传递出的，是叶栀子睡梦中无意识的恐慌，她试着将自己的精神力通过手链传送过去，却并没有成功。
艾辞嗤笑：“这只是个能感知定位的手链，精神力怎么能传递过去。”
“不试怎么知道”白果速度地发动车子，精神力的提高让她能对车子各方面的情况更加了解，反应速度也快了很多，回去的路上已经看不出新手上路的生疏胆怯模样。
黑色的越野隐没在黑暗中，连路灯黄色的灯光都捕捉不到它的轮廓。721站在二楼书房，暗色的窗帘被他拉开，屋子中只有窗外透过来的微弱光线，微光中，原本青肿难以入目的脸在短短时间内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成熟俊朗模样。他看着远去的越野，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那你可要加油啊，果果。”

第二十七章　虚实之间的爱情（八）

翌日清晨，叶栀子从梦魇中惊醒；她霍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喘着气，似是看到了极为可怕的东西，她慌张地四处张望，看到和衣睡在她身边的白果。
“怎么了？又做噩梦了？”白果有些迷蒙；昨夜她回来之后就发现叶栀子睡得极不安稳；梦中的恐惧真实地反映在手链中也让她心绪不宁，在精神力的小心安抚之下栀子才再次安稳睡下；没想到她只是睡了一会儿，栀子就又陷入梦魇。
“别怕。”白果揉揉太阳穴，轻拍着栀子的背安抚道。
叶栀子明显梦境吓到了，她微微颤抖；好一会儿才脱离那种精神恍惚的状态；她脸色苍白；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微微颤抖：“我梦见你们，都不见了。”
白果的手不着痕迹地顿了一下，依旧按照之前的节奏轻拍；她放柔声线：“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我们不都还在吗？”
“嗯。”叶栀子曲起双膝抱住膝头，将头埋进去，整个人极其没有安全感地蜷缩成一团，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白果见状，起身下床，她弯着腰说道：“那我去给你做早饭，你先缓一缓。”
叶栀子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白果于是将窗帘拉开一半，让清晨的阳光透过浅色窗纱照进卧室，关门时留下了一条缝隙让叶栀子随时抬头都能看见她活动的痕迹。
走进卫生间，接一盆凉水将脸浸了进去，等过了十几秒白果才仰起头长长呼出一口气，任凭水珠随着脸颊的弧线滑落脖颈，手撑在洗漱台上盯着镜中的自己，她突然一股烦躁感从胸腔汹涌而出，难以抑制。
上次感到烦躁是在薛千景面前，他直接间接地多次请求她保护叶栀子，而这次则是叶栀子。
因为被自己戳破了最重要的一个构想所以潜意识中她已经有所察觉了吗？还是这个世界在向它的本源求救？只是做个梦叶栀子都能恐惧成这样，如果真的去面对现实这个女人会崩溃到什么样子？那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孩子能不能重新带给她希望？虽然白果是为了任务而接近叶栀子，但和她相处却是实在在的，这个对学术认真负责为爱人竭尽全力的女人，真的很让人心疼。
按照叶栀子的口味做了早餐，白果估计她胃口可能不好，特意准备了蓝莓酸奶。早饭虽好，两个人却都吃得心不在焉，栀子一直有些恍惚，白果则在想着怎么向叶栀子说出真·相带她离开。
“我们等会儿去湖边吧。”冷不丁的，叶栀子开口说道。
白果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叶栀子眼睫低垂，“去散散心，我们以前有什么不开心的不都是去那里吗？”
“……嗯，那吃完饭就出发。”白果接话，她们所在的城市临湖临海，海边要么危险区要么开发旅游线路，反倒去湖边的时候更多些，以前两人有什么心事或者临时聚会，都会到湖湾那里去，也算是两人的秘密基地了。
对于叶栀子突然提出的要求，白果真的是十分茫然，她以为栀子说不定要在屋里呆上几天来接受薛千景换人的事实，没想到竟然主动要求出门。
“反常必有妖。”空间里躺着的艾辞哼哼。
这次白果倒是没有再噎回去，只是默默收拾好餐具带着叶栀子出门。
今天叶栀子似乎对外面的景色格外有兴趣，她目光仿佛钉在了车窗上，一眨不眨地看着向后逝去的各色景物，白果余光一直注意着她的情况，随时准备出手阻止她有可能的危险动作。
繁华忙碌的市中心被远远抛在身后，等到眼前出现一个月亮形的湖湾时，白果知道，地方到了。
春夏之交正是很多人拖家带口帐篷烧烤炉一应俱全地享受休闲时光的时候，她们来得早，到的时候差不多八点钟，除了跑步遛狗的少许人，整个湖湾空旷安静。
这个叫做月亮湾的湖湾有一片延伸向湖中的沙洲，平坦宽阔，铺满了生命力旺·盛沾带着水露的青草，乍一看仿佛无限延伸向湖水中的绿色波浪，和着湖水的韵律波动，整个沙洲上唯一的树冠茂密恣意生长的几人高的树，也就愈发显得独特起来。以透亮的蓝天为背景，在清晨明亮不热烈的光线中，整个画面美得像是童话。
由于正对着东方，叶栀子用手挡住光线，不得不眯眼看向那棵树：“你看，树还是原来那个样子。”
白果有些莫名其妙。
“去年春天的时候，有家人在这里烧烤，不小心把引发火灾，人没事，就是把树烧了一半。”叶栀子声音里带着莫名的情绪，迈开步子往沙洲走去，白果赶紧跟上。
到了树跟前，白果特意注意了一下，棕褐色的树干挺拔笔直，枝叶繁茂青翠，没有什么痕迹，她有些疑惑地看向栀子，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叶栀子笑道：“我原本不知道，后来听说的，昨晚在梦里刚刚想起来。”
白果已经确定，叶栀子肯定是猜到了一部分。
由于之前是叶栀子带路，此时两人相对而立，她背对着湖泊，将右手缓缓举起，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让我试一下吧。”
“等等！”白果瞳孔骤缩，却来不及阻止她的行动。
叶栀子的长发被越来越强劲的风吹得凌·乱，她头顶是湛蓝平静如海面的天空，脚下是随着风狂乱飞舞的草叶，而她的背后，是越来越汹涌越来越高的巨浪。
“快停下！”叶栀子绝对是猜到什么了，她这么聪明的人，没有对薛千景的情感干扰，出现这么大的破绽怎么还会装作不知道，今天来这里，恐怕就是想要试验一下自己的想法。
随着浪花的不断翻涌，叶栀子脸上的平静也越来越撑不住，她紧紧·咬着牙，半举的右手微微颤抖，终于不堪重负地无力垂下。
“哗啦——”巨浪没了她的支撑，砸落在湖面上发出轰隆的声响，伴随着浪花落下的，还有叶栀子瘦弱的身体。
她瘫坐在地上，眼里是止不住的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