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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果无言，这种事情她没办法感同身受，但那遍体生寒的绝望确实实实在在能感受到的，她拍拍叶栀子的肩作无声的安慰。
闭眼休息了许久，许是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倾诉出来，叶栀子已经摆脱开始的那种最糟糕状态，却依旧是会让人看一眼就心疼的模样，白果看她状态实在是太差，又不想回到那个熟悉却更加陌生的公寓，干脆带着她在半途下车，去了一个僻静的古街散心。
叶栀子没有什么意见，甚至说，她现在已经对什么都没意见，包括活着这件事。
白果护着游魂般的叶栀子在古街上漫步，夜幕降临，幽暗的的小巷被挂起的灯笼照亮，各家各户的灯笼高高矮矮排成两排，朦朦胧胧的光影蜿蜒延伸向远处，视线不及的尽头，不是吞噬一切的黑暗，而是安安静静的暖色朦胧。
两人站在巷口，跨过小桥就是巷口，叶栀子愣愣地看着小巷，视线随着光影探向远方，良久，她轻轻开口：“你看，这像不像往生之路？”
白果愕然间，叶栀子一只脚踏上了石桥。
“千景会不会就在那头等我呢？”叶栀子已经踏上了最高的一个台阶。
白果瞬间警铃大作，这种危险的想法！
她紧走几步跟着叶栀子，生怕她一个想不开举身赴清池，叶栀子察觉到她的意图，苦笑一声：“你不用太担心，我还没弥补自己犯的错，不会就这么离开。而且我们的父母亲人……也接受不了两个人一起走吧。”
“果果，你说，除了这些，我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动力呢”
对于这样的想法，白果一时竟然想不出该如何反驳，说“你还有我”，自己大概会心虚。她略显生硬地岔开话题，憋出一句：“世界那么大，你应该多看看。”
话一出口，她就被自己噎到了，白果懊恼地轻轻·咬牙，想着再说什么来补救一下，却听到叶栀子一声轻笑。
“果果你果然还是不会安慰人。”她微微眯眼看向巷口一个在夜风中轻轻摇动的暖色灯笼，“但我确实被安慰到了。”
白果：……
四处看了看，刚好在巷口就有一家门面古朴的香熏店，白果干脆拉着叶栀子往那边走。
“走，我们去那边坐下歇歇。”
叶栀子任她拉着往前走，只是留恋地看一眼静静悬挂的灯笼。
店里没有客人，穿着棉麻旗袍的店主面带微笑给两人沏了茶后就回到座位上继续捻针刺绣，香炉里一支细香已经燃了一半，香灰簌簌而落，袅袅青烟中浅淡的香气让两人的心情舒缓起来。
叶栀子靠在桌边休息，白果则去挑了栀子最喜欢的栀子味香熏给她。
白果以为叶栀子或多或少应该会开心一点，没想到她嗅到香味时，原本已经稍稍舒缓的脸色蓦然大变，叶栀子挥手间打翻香熏，死死盯着散落在地的香，脚下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迅速转身跑开。
白果被她的突然动作吓了一跳，匆忙在桌上留下足够的钱并向店家表示抱歉。
余光处，气质温婉的店家低头不语，许是烟雾迷了眼睛，白果没有看清她朦胧的五官，却也没在意，急急地追着叶栀子跑了出去。

第二十四章　虚实之间的爱情（五）

白果找到叶栀子的时候，她靠在有些潮·湿的墙壁阴影处；似乎是在发抖。
“……怎么了？你不是最喜欢栀子香味吗”白果放轻了声音。
“不；我从来都不喜欢栀子香！”叶栀子声音有些颤抖。
白果皱眉，在资料中，因为自身名字的缘故，叶栀子对栀子花格外喜欢；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对栀子的情有独钟；她成年的时候白果还送了栀子味的香水作祝福，怎么会说自己从来都不喜欢呢？
白果还想问下去；却看见叶栀子的眼睛中有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难以掩饰的恐惧。将原本的问话咽了回去，她柔声哄着叶栀子：“好，不喜欢就不喜欢，咱们回家行吗？”
叶栀子连连点头。
回到白果的公寓；叶栀子匆匆忙忙洗漱之后就回到卧室休息；白果看着侧身陷进床榻中紧闭双眼难掩疲惫和颓然的栀子；默默离开了这间极不符合自己审美的少女风房间。
“咔哒”——客厅里设计感十足的吊灯被白果随手关上，只有一盏橘色小夜灯散发着令人安心的光芒，白果仰头靠在沙发上；看着上方隐约的天花板梳理起整件事情来。
五个月前；薛千景由于车祸濒死，关键时刻叶栀子窃用实验室仪器抢救，将721带进了薛千景的身体中，同时为了得到某样东西，721维持着薛千景的残魂和叶栀子相处，叶栀子信以为真，欢喜地想和薛千景结婚，然后白果出现，打断婚礼，拆穿721身份并和他达成了合作。
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她闭上眼，开始翻看原主的记忆。之前她为了不让主观固有观念影响到自己，一直以艾辞提供的资料作为判断依据，没有认真地读取记忆，现在仔细一看，还真发现了问题。
她在叶栀子结婚前几个月时间的记忆，全都模模糊糊不甚清晰。仿佛是薛千景刚被救回来没多久，两个人就已经做好了结婚的准备，就连叶栀子说将结婚的事情告诉她的事情，也只是因为被提起才有了些印象。之前时间紧，白果只以为是过了太久记不清，也没细想，现在仔细回想，却是无法还原当时情景。
她垂眸，试图看清今天记忆中参加婚宴欢声笑闹的宾客相貌和古街温婉店家的五官，再次失败。她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观众，看着银幕上众生百像，转身之后就记不得那些一闪而过的小角色，只有主角的脸清晰地刻在脑海中。
薛千景，叶栀子。
白果睁开眼，微微侧头靠在沙发背上，若有所思地看向阳台一角。消失的狗和养狗的痕迹，不符合原主审美的少女系配色和屋子装饰，干净而凌·乱的房间，叶栀子原本钟爱现在却避之不及的栀子花香……
“艾辞，帮我扫描一下·身体，看看我的记忆有没有被·干扰、刻意模糊或者屏蔽。”
“好。”伴随着艾辞的回答声，一股热流从白果魂体的心脏处一*蔓延向四肢百骸，而后渐渐消褪在肢体末端。
“咦？”系统空间中，艾辞皱着眉，再次仔细地看了看手中具象化的数据分析，抬头对屏幕中的女子说道，“你刚才是不是查看了原主记忆？你的记忆有我的加持和自身精神力的保护没出什么问题，倒是原主，有一段记忆是被刻意模糊的。”
“哪一段？”
“在薛千景被救回前后。”
“还有其他的吗？”
“没有。”艾辞的声音很坚定，“身体扫描得到的结论是最正确的。”
白果沉思，自己查看的记忆中，那段模糊的记忆不够清晰不足以为证，姑且算作有五个月的空白，而艾辞的扫描中，却是只有五个月前的记忆出了问题，那中间五个月的空白是怎么回事？
是忘掉了，还是根本就没有这五个月？
关于时间的问题一向难说得清，白果纠结地头疼，索性换个角度思考。按照叶栀子的说法，她冒险救回薛千景之后两个人一起度过了五个月，即将结婚，说明她的记忆是完整清晰的，白果仔细地思索着其中的破绽。
在白果为了阻止婚礼说出叶栀子的秘密之后，叶栀子首先表现出的是自己被压抑许久的痛苦纠结，除了下意识的一句反驳之外竟然没有只问过她是怎么知道这种事情的；还有她对白果的态度，两个人闺蜜做久了，难免会有种把对方当女儿的感觉，叶栀子自制内向，白果恣意潇洒，两人之间叶栀子要更宠她一点，她总觉得白果照顾不好自己，但事实上，白果出国独自学习生活两年，绝对不存在现在的凌·乱不收拾东西的情况；对栀子香味也是，从前最喜欢的现在却厌恶到了恐惧的地步。
这样的栀子，实在是太反常了。
白果咂舌，没想到这次这么复杂，两个人都有大问题啊。
那么问题来了，白果记忆出现错乱的问题，究竟是721还是叶栀子的原因？余光扫过卧室门口，叶栀子今天的情绪极不稳定，估计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白果想了想，问艾辞：“你能远程监控着房间里的情况吗？”
“当然没问题。”艾辞嘿然一笑，声音中带着点儿小得意。右手指尖轻挑，幽蓝色数据从指尖源源不断地涌·出，随着手指的旋转挥动在虚空中逐渐纠·缠凝实成为两条精致的手链，手一挥，手链就出现在白果纤细白·皙的手腕上，“这是数据凝成的手链，你戴一条，给叶栀子戴一条，就能随时查看她的情况了。”
“这倒不错。”精致的银色手链散发着隐隐约约的幽蓝光芒，白果第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幻觉，戴在手腕上轻巧冰凉，舒适好看，白果很满意，笑着嘉奖艾辞：“很好看，谢谢你了。”
“……嗯，快去做任务不准偷懒！”
“啧，傲娇的未成年果然还是更适合粉色一点。”
“……”艾辞懊恼地说不出话，你才未成年！你全家都未成年！！
不用想白果也知道艾辞肯定又在碎碎念了，她轻笑一声，放轻脚步走向卧室，卧室中铺了柔软的长毛地毯，像是一只踩着肉垫儿的轻巧的猫，白果无声地靠近了床·上的叶栀子。保持着之前的睡姿，叶栀子蜷缩在薄被之下沉沉睡着，白果小心翼翼地给她戴上手链，试验了下自己确实感受到手链传来的信息，这才放心出了门。
“你要去找721？”艾辞的声音中有着隐隐的担心。
正在换鞋的白果答应了一声，“嗯，别担心，我只是去问件事。”
“谁担心你了！”艾辞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了起来，“你在这里死掉会对我收集能量有很大阻碍你知道吗？”
“嗯，嗯，知道了，为了你的能量，我一定保护好自己行吗？”
“这还差不多……”
白果忍不住勾起唇角，小孩子嘛，还是得哄着，要不然罢工什么的还是很难做啊。
下午的时候白果已经请代驾把车开了回来，大晚上出门她还是自己开车比较方便，于是本本族司机白果慢悠悠地开向721所在的别墅，一辆越野愣是被憋屈地变成了小绵羊。
晚上十一点半，白果抵达别墅，按响了悦耳清脆的门铃。
艾辞还在那里念叨：“晚上十一点半，好危险的时间……”
“有你保护我，不会有危险。”
“……哼。”
721打开门，就看到白果脸上带着宠溺意味的笑意，却在见到他时立刻压了弧度，变得客套而生疏，“齐先生你好。”
他有些失望，但还是笑着回答：“你好，请进。”
那样宠溺美好的笑容，真是，很嫉妒啊。
白果看着721脸上明显的失望有些莫名其妙，难道说他还约了其他人吗？那她之前给他打电话告知要来的时候怎么不说？心里这么想着，她随着721的邀请进了屋子。
进了屋子才发现，721将客厅的沙发都推在了一角，摆出了个小巧而不逼仄的会客室，桌上一束粉·白色月季十分惹眼，中间的地方都被空了出来，得利于别墅的精美装潢，这看起来不像随意收拾的空地，反而更像是一个……舞厅？
低沉磁性的男声伴着舒缓的钢琴伴奏在空旷的客厅中回荡，歌声中尽显温柔缠·绵，如月光般流泻进耳中，别有一份暧昧风情，白果对这旋律再熟悉不过，她扭头看向身后关好门的721：“？”
721唇畔噙笑：“好听吗？”
白果点头。
“我唱的。”
……怪不得声线这么熟悉。
白果启唇想要说些什么，721提前开口，他声音中带着笑意，似乎是很开心的样子：“你想问什么？”
“我……”
“跟我跳支舞我就回答你。”
白果：！！！
艾辞：！！！

第二十五章　虚实之间的爱情（六）

“这个居心不良的男人！！！”艾辞撸起袖子咬牙切齿地想要冲出去。
“停下！”察觉到剧烈的能量波动，白果心下一紧；当机立断用绑定者的身份强硬压制了艾辞的冲动；直至能量值回到正常范围，“别给我惹麻烦！”
艾辞气愤得不得了，索性也不是到了鱼死网破的时候，白果压制起来没费什么力气；他忿忿不平：“午夜啊！跳舞啊！不得拉拉小手搂搂腰啊？我的绑定者怎么能被这种真面目都不清楚的男人占便宜啊啊啊！”
“呵；你能量攒够了？有本事出来揍他一顿？”白果冷笑。
艾辞：“……”对不起，还真的不够。
“你强行跑出来我之前的位面就白跑了是吧？嗯？”
艾辞：“……”
默默把自己缩进沙发里；被嫌弃的艾辞宝宝心里苦。
撇开不让她省心的某人，白果将注意力转回721身上，发现他正一脸兴味地看着她。
“你已经第二次在我面前开小差了……”
他身子前倾迅速凑近还未反应过来的白果，长臂一伸揽住下意识向后仰去的细·腰。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呢喃；他声音拖长；尾音轻而沙哑；缠·绵撩人，末了还带一声极苏的轻笑，吐息间温热的气息透过衬衣领口喷洒在修长的脖颈上；让白果瞬时头皮炸起！
雾、雾草！！
琥珀色的眼眸紧缩；白果的身体微微颤抖，连带着声音也有些发颤，“你……”
“我怎么？”按照声痴榆林的说法，又是那种随着喉结性·感的滚动缓慢呵出的想让人把他酱酱酿酿的苏破天际的低沉笑声！！
“你……找死！”说罢拳头已经不受控制地挥了出去！
“艾辞！力量加持！”
女孩攥得紧紧的拳头重重砸在还未离开的男人脸上，他仰头侧起一半，堪堪让瞄准眼睛的拳头砸向了嘴角，于是721的嘴角便瞬间挂上一片青紫。
“你个变·态！到处撩人好玩儿吗？”白果一边将自己脖颈和腰间残留的足以让她炸毛的感觉努力清除·掉，一边不停地挥着拳头砸向后退了一步的男人，“物种不明性别不明来历不明的721你竟然是个到处调戏女孩子的变·态！！”亏她之前还以为这人比较正经能一起合作呢！
被艾辞加持过的白果力气惊人，721不敢用薛千景的身体硬抗，勉强闪避着说道：“我是男性。”
“打的就是你这种男性！”白果火气上头，专挑着疼痛加倍的穴位关节下手。薛千景的身体素质很好，在白果这里就有些不够看，更何况还经历了那么一场车祸，修养这么久也就勉强抵得上普通人的水平，721操控着身体，几次躲闪下来就有些吃力。
眼看着拳头就要砸到鼻梁上，721眼疾手快地用大掌挡下，握住她的拳头借力往下反手一带将她环进自己怀中，他的头垂在她肩上，微微气喘，低声笑道：“你怎么这么凶？”
如果说刚才只是头皮炸起的话，现在的白果已经是完全炸毛了，感觉到背后靠着男人温热紧实的胸膛，她几乎立刻跳起来！
太过分了！
白果怒极，挣脱721的桎梏反手捣下一肘，迅速离开了男人的怀抱，她目光锐利，双·腿微弓蹬地发力，朝着捂着侧肋低头倒吸气的男人冲了过去。
伴随着优雅舒缓的钢琴曲，舞厅中响起了*碰撞的激烈声音，男人的闷·哼和呻·吟。
勾拳，鞭腿，击肘，膝顶……在空间中托腮而坐的艾辞由之前的开心愉悦渐渐换成了之后的不停地咽口水，心脏被接连不断快节奏高伤害的攻击吓得砰砰直跳，他不禁有些担心，鼓足勇气出口安抚自己气急败坏的绑定者：“那个……”
“什么？”
浓重的杀气扑面而来，艾辞冷不丁抖了一下：“你下手轻点儿，他用的是薛千景的身体……”
艾辞的话成功阻止了白果的终极大招，她轻·喘着气收回蓄势待发的右脚，抱臂冷哼，语气阴森可怖：“要不是怕薛千景回来之后不能给栀子性·福，我就废了你！”
被白果松开肩膀滑落在地上瘫成一滩泥的男人：“……”
艾辞：“……”他、是不是找了个不得了的绑定者？
白果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走到桌子旁拿起一支白色月季嗅了嗅冷静一下，总算压下心中的暴躁，眼睛看也不看那边：“现在能回答了吗？”
觉得全身都疼得要散架的721艰难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缓慢走过来坐上沙发，他没有回答，只是先拿起遥控关了回荡在整个别墅的歌声。
白果：……
艾辞：……
简直不知道做什么评价比较好。
脸上青肿似猪头的721说话都有些艰难，嘴角的伤口总是动不动就被扯动：“你，嘶……想问什么？”
白果默默扭头，盯着娇艳水嫩的月季说道：“你的物种性别来历和你想要的东西？”原本不打算盘问的这么清楚，但是既然这个人不老实，那就没什么可顾虑的。
721：“……你能看着我说话吗？”
“不能，”白果语气不善，“快回答正题！”
“男，没什么想要的。”
“你骗我。”
“对啊。”
白果：这个人好贱啊怎么办好像再揍一顿自己当初怎么会觉得他很正经呢？
“这么说你肯定不信我，”721努力把自己的形象往之前的霸道总裁掰，如果不看脸还是成熟稳重的帅大叔，“我大概是一串数据？性别男，没什么来历，想要的东西不能说。”
“真的？”
“真的。”他顿了一下，补充道，“就好像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存在这种不能说的事情一样。”
白果不再追问，换了话题：“你和栀子在一起五个月，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这才是你今晚想问的吧？”721轻轻揉着脸，声音有些含糊，“没什么不对劲啊，我之前又和她不熟。”
“……让薛千景出来。”
721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