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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着藕的少女被周边的人调笑着，几次想要扔掉手中的藕，到底是没放下，只悄悄红了脸。
　　在长江的这一头，牡丹花已经开到了尾声。饶是国色天香也没能打开丰都的压抑气氛。以为这一天，北苍发生了一件大事情，从北苍问鼎中原的那一天，有一个家族与皇室同存，两三百年的繁荣昌盛，终于在这一天走到了尽头。
　　百年世家王家的门庭寥落，北苍开国皇帝赐予的金匾已经被摘去，百年大楼一日倾倒，引得满城风雨。老百姓们对王家这些年在北苍处处压制也确实厌恶，王家敛财，没有一个不是从老百姓身上压榨出来的。
　　可是也有一群人感到危机四伏，那就是紧跟在王家后的一些家族。他们以为，北苍建国之初就有他们这些世家大族的功劳，这些年也给了皇室不少好处，皇室应该会和他们一道的。现在王家出了这种事，他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第125章　面试
苍銮殿内，徐莹坐在龙座旁的侧位上，看着站在阶下的宋明远，有话说不出的样子。
　　徐茂林站在阶下另一侧，微微闭眼，对宋明远的决定非常失望，却又无可奈何。丞相刘志本来就是王昌为了遏制宋明远而提拔的官员，然而现在庄家倒了，徐茂林对待丞相之事本来就是中立态度，更不可能为他出头，想想自己才做了多久的位子，刘志就觉得悲哀。
　　“王昌仰仗王氏的名声，肆意妄为，四处敛财，鱼肉百姓。野心勃勃，试图通过丞相之位来控制我北苍的大局。而足以令王家诛九族的事，就是王昌勾结外党，谋杀陛下！”
　　语出四座哗然，包括徐莹和徐茂林。王元宝忍不住身子有些发抖，眼神里也满是恐惧，这才想起淮县商船里的一幕，即使愚钝也该明白了，那日确实是出事了。王丝羽和王元宝同为王昌正室所出，是王家唯一的嫡女。当年和徐莹一同争抢皇后的位子，最后徐莹封后，这件事始终是她的耻辱。然而，当父亲的尸体被送回王家时，她便明白，当年勇枯颜谋害宋明玥的事，终于还是爆发了。
　　林罗的尸体覆着白布，被人抬了上来，宋明玥这有么一番动作，徐茂林脸色又沉重了些。
　　“这人是风落人士，名林罗，自沙漠中提取一种剧毒叫做枯颜，无色无味却是剧毒，徐大人是个老臣了，应该记得皇兄的症状。”
　　徐茂林答道，“突发性的心绞痛，却查不出问题，有太医猜测胎带的病症。”
　　“胎带的病症？”宋明远摇头大笑，“试问何种病症从胎生拖延到了二十多年事实真相就是，有人将这枯颜巧妙地放在了陛下的身边，才会导致陛下的毒发！”
　　王丝羽身子一颤，宋明远走到她面前，冷冷地声音在她头顶响起，“王家小姐，你父亲把枯颜给了你，你是怎么把枯颜送给陛下的你还记得吧。”
　　一个锦囊落在了她面前，王丝雨吓得一叫，忍不住往后退。
　　宋明远却也不没有步步紧逼，就让他来了结这一切。
　　“王昌联合王丝雨谋害陛下，其罪可诛。现取消王家的御赐金匾，在丰都的财产归为国库，在各地的土地产业变卖后根据当地人口分配给王家亏欠了这么多年的平民百姓。至于王家庶系子女剥去所有财产贬黜丰都之外，永生不得为官。以王昌的尸体祭奠皇陵，于皇陵前焚烧请罪。林罗鞭尸三百，在城门前示众。至于王氏嫡出一子一女，王元宝天生缺智，其父所为他并不知情，念先皇仁爱，净身出户即可。至于王丝羽，心术不正，谋害陛下，当斩首示众。”
　　王丝羽当场就晕了过去，可是宋明远却只是吩咐侍卫将她拖下去，决议依旧实行。她们害了两个人的姓名，其中一人还是九五之尊，带给皇子无法弥补的遗憾，今日的结果，确实罪有应得。
　　顿时苍銮殿内哭声一片，虽说是庶出的姨娘和子女，平时的生活也是穿金戴银，此时不异于从天堂坠落地狱。王元宝只觉得头疼欲裂，怎么会，爹爹和姐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头疼欲裂，好想找九儿姐帮忙，可是，王爷告诉他，九儿因事远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怎么办，再也没办法拿着整个王家的财产去和她求婚，他最终是个没用的人……
　　宋明远欲转身离去，却被徐莹叫住，“王爷，今天是端午，本宫恳请你留下用晚膳，能不能稍稍留步？”她将恳请二字狠狠加重。
　　宋明远回头，徐莹看着这个俊美又自负的人，心间十分复杂。最终，他点了点头。
　　佳肴已经摆好，可是却没有人动著。
　　徐莹再也忍不住，直接问了出来，“王爷，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宋明远懒懒抬眼，没有回答。
　　“就算王昌真的做出大逆不道的事，你也不能这么急着定罪，毕竟除了王家，北苍还有许多大家族！而北苍的存在，就是以这些大家族支撑起来的！失去了他们的支持我们在财政和军事上都十分被动！”
　　宋明远看着徐莹气的眼里都有了泪花，这才说道：“我早就在皇兄寝殿前发过誓，为人臣，为人弟，我迟早要捉拿王昌，为他报仇雪恨。”说道这里他轻轻一笑，却带着讽刺，“要他们充实国库做什么？为了修建你的凤仙桥？”
　　徐莹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目光里是难言的沉痛。
　　“所以，在你看来，凤仙桥只是我为自己打造的一片虚荣？可是现在，楚湘的威胁日渐加剧，我们却越来越吃力，不做点样子，别人还不知道丰都才是这东陆的主人，而不是长江那头的安阳？”
　　宋明远看着徐莹，见她脸上都有泪水，应该是真话。
　　可能，这个错误错的太久了，而他们，也已经弥补的太晚了。
　　徐莹突然跪在了他面前。
　　“我求求你，不要再这么任性了。你必须得记着，你是北苍皇室的子孙，你姓宋，你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得是为这个这个姓氏而着想！”
　　她摇摇头，盯着他的眼，乞求道：“你不能成为，不肖子孙啊。”
　　不肖子孙？会有那么一天吗？他其实也不知道。
　　前方的路如深夜，他提着他的灯，再找一条出路，只是他不明白，那条出路，会不会成为他的死路。
　　赵子翎的官位考核制度在经过几个月的准备后终于在八月开始实行。陆续在各个城，县颁布后，对于平民子弟确实是个喜出望外的额消息，他们的才华终于不会被权势而埋没，尽管也引起了有钱人家的一些不满声，可正如赵子翎说的，他们并不需要对这些声音上心。
　　忙于官制改革，时间走得非常快，陈月在匆忙中才意识到，中秋又快要到了。
　　今日赵子翎带着陈月出宫，马车停下，陈月拉开窗帘，怎么来了这处偏僻地方？
　　正是胡兴的老仓库，也就是曾经抓获胡兴和祁曜的那处老房子。
　　赵子翎知道她心里有疑问，却没有明说，正是拉着她的手进去看。
　　拉开破旧的大门，陈月就惊住了。这门里门外可真是两个天地啊，门里用藏龙卧虎来形容也差不多了。
　　进来竟觉得有些热，是因为院子里多了几个大熔炉，有人正在烧铁。也很热闹，来的人将原材料抬出来，成品的兵器再运到屋里。
　　他正在把自己的话一步步走向实践，他不再会和他的先祖们一样，敞开大门俯首称臣只为了一时的安宁，他放弃了懦弱，放弃了回避，他要主动竞争这东陆的主人，这一点，陈月老早就知道了。
　　曾经空旷的仓库里如今已经不再空旷，已经排满了各种军用的武器，光亮的可以照见人的影子。再往里走，是摆放整齐的铠甲，头盔，肩甲，铠甲，靴子一应俱全，质量堪比陈月王宫里的侍卫。
　　陈月问道，“王爷，你这做了多少了？”
　　赵子翎答：“差不多有三分之一吧。”
　　“那得花费不少钱吧。”陈月眼前又开始堆砌金字塔。
　　“也还行吧，国库里除了一些必要的支出，这些年都没怎么用，现在正是拿出来的时候。本来也有想过要直接和商人购买，但是想想军用物资，军粮这些东西是必不可缺的东西，一旦战争打起来更是一天都不能断，还是控制在自己手里才有保证。”
　　陈月点头，赵子翎确实有备而来，这只是一个储备仓库，可见北苍底子确实丰厚，这就保证了在战争中能保持物资线的畅通，而楚湘现在的富庶也绝非一日之功。
　　“在安阳郊外一处还有火药的试炼基地，考虑到安全问题，选了一处旧村子，军部研究火药的那批人也已经扮作了村民。”
　　陈月看赵子翎，他依旧神色自然，仿佛只是聊家常。她时常在想，为什么赵子翎把秘密全部透漏给她，毕竟她和宋明远关系也很熟，他就真的毫不担心她会出卖他吗？
　　冷寒等在外边；见陈月和赵子翎方一出来，就迎了上去。
　　“王爷，参加新兵营参领的官员已经到安阳了。”
　　赵子翎为了北征又征了一批新兵，而这次官位考核也有管理新兵营的军营参领，顺利决出者来到安阳接受赵子翎的殿前询问，要是能够通过就可以由吏部编入官员名单，顶岗上任了。
　　“那他现在已经在宫里了？”赵子翎问道。
　　冷寒摇头，“不，他现在不在宫里，而是在——”
　　“在哪里？”陈月插了句嘴。
　　“在盛烟楼里。”冷寒有点为难。
　　果然，陈月和赵子翎面上的表情也变了。这盛烟楼，不是安阳的一家酒楼吗？这人胆子也是够大的，王爷请他进宫里他不但没来，还“邀请”赵子翎去酒楼里给他面试，还真是挺奇怪的。
　　赵子翎想了想，面上又浮现一抹笑容，轻松答道：“他既然这样说，那我们便去听听他这出戏要怎么唱吧。“






第126章　指骡为马
陈月被赵子翎拉上了车，到了盛烟楼，有人帮忙拉开车帘，正是四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穿着统一的服装，对着赵子翎和陈月鞠躬，“主人恭请王爷王妃。”
　　陈月一脸懵逼。
　　被这四个少年拥着进了酒楼里，进了雅间，本以为可以见见这位特立独行的参领大人是个什么模样，没想到却被一道屏风遮挡的严严实实。
　　这是在搞犹抱琵琶半遮面吗？还刻意跟他们玩捉迷藏的游戏？
　　几个美婢上前，将赵子翎和陈月团团围住，又拉着他们在屏风前的座椅上坐下，鼻尖全是脂粉的味道，陈月觉得自己像是来到了销魂窟。
　　把二人“请”到座位上，除了两个斟茶的少女留了下来，其余几个又拿了乐器，在一旁跳了起来。
　　这，这到底是在搞什么？
　　年纪稍大的一美女自屏风内走出，对赵子翎行了个礼，“王爷，我家主人年少时受了火灾，相貌有损，喉咙也受了伤。多亏了王爷的考核制度这才能出人头地，主人怕吓着王妃，王爷有什么问题只管问就好，我家主人会以笔代口，请王爷见谅。”
　　陈月吃了个枣，这人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心里突然涌上一个念头，暂且不说，看看他什么时候露出马脚来。
　　赵子翎倒也悠闲，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这才问道：“我先问你，你认为我楚湘比之其它国家有何优势呢？”
　　婢女走进屏风，过了一会拿出一张纸条来，陈月接过，给赵子翎念道：
　　“楚湘占据大半个江南，可谓得天独厚，百年来未有战争，人们这是天时，风调雨顺，物产丰富，这是地利，人民生活富足，管理者体恤百姓，这为人和。”
　　赵子翎接着问：“那依你之见，我楚湘又有什么不足之处呢？
　　赵子翎还真敢问，也不知道这人敢不敢答。
　　没一会又交出一张白纸。
　　“人常说居安思危。楚湘贵在安定平和，却也错在不争。人们一旦习惯了安逸，猛虎便化作了猫，他日豺狼来袭，必然打我方措手不及。”
　　“既然这样，你认为一旦打起仗来，我们地局势如何？”
　　纸条上写着：
　　楚湘富庶，可保后线安全。但民众心思懒散，恐怕一时很难习惯战乱。南北之争，长江尤为重要。既可做天谴，又可运输货物。若北方军队控制丽水一带自西往东，对我方十分不利。而今楚湘与西幽交好，这对楚湘来说是个绝佳的机会，长江一线已经完全被控制，后线不需担忧。至于北上，一来楚湘战士对北方气候有所不适，一定要有足够的准备，吃穿方面尤为重要。二来南方的马血统温良，不适宜长途作战，是以培养一批战马，好马配好鞍，对战士们亦是如此，有了好的战马才有不竭动力。三要鼓励人心，改变楚乡百姓的懒散心思，要有传承发展百年基业的勇气和信心。
　　赵子翎很满意这个答复，“那好，还有一个问题，你对我国军事这么关心，怎么甘心做一个小小的军营参领呢？”
　　而这人给出的答案是：“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陈月也越来越确信自己心中的那个答案，和赵子翎交换了个眼神，直接闪到屏风后抓人，打他个措手不及。
　　“喂喂，王妃你可轻点下手，我可是王爷新任的官员。”屏风后的男子一跃而起，和陈月玩起了猫追老鼠的游戏。
　　赵子翎走进来，双手交叉于胸前看热闹，“谁叫你这么瞎折腾，被打也是活该！“
　　则上蹿下跳的正是赵子成。几个月前他以身犯险给赵子翎送上一根藕，借机辞去了提督的职务，果然在这次官位考核制度中出手了。只是这人典型的喜欢玩点花样，能想出这样点子来的，老早该想到是他。
　　“你干嘛搞这么一出？”赵子翎问他。
　　“我这不是怕你不答应嘛，”赵子成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王爷以为我要考也是总督这样的职位吧，怎料到我考了这芝麻官，去训练新兵？”
　　又对陈月挑了挑眉，“王妃总觉得我是个不学无术的人，我这不是要证明一下自己嘛？”
　　他坐到外边椅子上，拿起剩下的枣，对赵子翎说道：“王爷是楚湘的王，却也是我的堂兄，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王爷要北征，请让下官尽绵薄之力，只要王爷用我，我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正一本正经地向赵子翎请缨，门被用力撞开，一股风猛烈地刮进来，待三人看清时，面前是火冒三丈的小姑娘。而这小姑娘，竟然是贺梅梅。
　　这又是哪出戏？怎么觉得转换太快，有点跟不上了？
　　贺梅梅在端午的时候还算得上是个温婉又能吃苦的姑娘，到了中秋就向从地狱爬上来的怨鬼一样，怒气都传染到他们身上来。
　　贺梅梅看赵子翎和陈月也在，扑通一声就跪倒在赵子翎面前，带着哭腔说道，“王爷，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赵子成他欺人太甚！”
　　陈月下意识看了看外边的天，还好还好，没有八月飞雪，看来还没有窦娥冤。
　　赵子翎看了看赵子成，又看了看贺梅梅，这才问道：“贺小姐到底是怎么了？”
　　“我本是看中了赵子成的一匹马，想要买过来，可是这家伙不干，还说要送我一匹更珍贵的，”小姑娘气的脸都红了，“一匹，和我一样，智慧与能力并存的千里马。”
　　“他说，这马是万里挑一的混血马，从祖上三代就开始混血，身上有着六种血液，所以长得不太一样，还说别看它身子小，日行千里没问题。我，我就骑了回来，不过两百里的路，我骑了整整六天才回来！我以为我不是它的伯乐，想请教我爹，我爹一看差点没气死，他给我的哪里是什么千里马！”
　　贺梅梅的眼神简直可以在赵子成身上挖出个洞来，“那压根不是马，是头骡子！”
　　……有点尴尬。
　　赵子翎安慰两声，听贺梅梅说骡子已经骑来了，赵子翎叹了口气，先看看再“做主”吧。
　　当一群人围着这头骡子看的时候，陈月觉得这骡子眨着大眼睛，身子往后缩，也是怪可怜的。它是不是知道自己是“冒牌货”，知道很可能被抛弃，所以紧张了？
　　不过话说回来，贺梅梅做事确实认真，虽然是一匹完全不值钱的“杂种”，却也打扮的干干净净，马鞍，坐垫都有，脖子上还挂了两颗小铃铛，其实看着还挺可爱的。
　　赵子翎问贺梅梅：“你真的不要这骡子？”
　　贺梅梅瞥了眼赵子成，点头。
　　“那好吧，冷寒，你把这骡子迁回去，叫小姐从宫里面任意挑一匹她喜欢的。
　　冷寒上前来要牵走骡子，骡子慢慢走着，铃铛还在作响。陈月见她隐忍许久，终于是叫了出来，“大人，请等一下！”
　　所有目光又回到她身上。
　　她低头，叹气，“算了，我还是带它回去吧……”
　　陈月问赵子成，“你真的不打算解释一番吗？人家小姐特意去看你，你还骗人家？”
　　赵子成走到贺梅梅面前，“贺小姐，并非是我不给你那匹马，那匹马根本不是南方的马，性格非常烈，是我为了军队战马做试用的，这头骡子身形小，拉货都没人要，就等着下锅给人当饭菜了，我就把它送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