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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一致，都说这王大夫医术一般但却是个心地极好的人。看着眼前这个面善的王大夫，陈东觉得所言非虚，至少从面相上从刚刚说的话和表现上来看，这王大夫应该是个很和善的人。
　　事实上，陈东很早之前就已经在周围附近打听了解过王大夫了，在昨天之前，他就知道了有关王大夫很多的事情。托父亲从其学徒那里打听只不过是为了验证打听到的消息，特别是关于王大夫的人品是否属实罢了。毕竟耳听为虚，传闻不一定真实。
　　“您就是王大夫吧，王大夫久仰了，其实我是想来向您讨口饭来吃的！”说是讨饭，但陈东不卑不亢地样子，一点儿也看不出讨饭的姿态。
　　“哦……讨口饭？”听了陈东的话，王大夫再次上下打量了下陈东，有些迟疑地说道：“你多大了？我这药铺现在……”
　　“哼，哪来的小子，讨口饭讨到这儿来了。也不打听打听，我师傅可是名医，他可不会随随便便什么人都收的！也不照照镜子看看，想来找我师傅拜师的人有多少！我师傅都没收！”
　　一听到陈东的话，阿德再次不高兴地对着陈东再次嚷嚷了起来。等说完了陈东，他立马就转身换了幅嘴脸，一脸奉承地看着王大夫道：“师傅，你别被这不知天高低厚的小子给蒙骗了。您可是神医，这附近谁不知道您啊！我看这小子就是个赖子，师傅！你可得小心点儿！”
　　听着徒弟的话，王大夫略得意的抚了抚胡子，说道：“阿德，我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做人要低调，为人要谦虚，知不知道吗？人家小伙子说不定是真的慕名前来拜师的呢！”
　　虽然是教训的话，但是一旁的阿德却是没有任何害怕气馁，依旧谄笑道：“师傅，还是您神机妙算，我看应该就是冲着您神医的名头来的，您就是心善，悬壶济世说得可不就是您这样的！要是别的……早就……”
　　看着这一唱一和的师徒俩，陈东嘴角抽了抽，看来他打听的消息有些还真对上了。济世堂的王大夫医术一般但为人心善，经常给些穷人免费施药，不过也有传言说此人好听些奉承阿谀话，之所以免费赠药只不过是因为好虚名。
　　很多人为免费求药，于是渐渐地都违心称赞其为神医。不了解或是外地刚来海城的人或许听了这王大夫这神医的外号，真会以为王大夫是因为其高超医术被称为神医，实际上，这神医的称呼真的只是个称呼，没有任何实际意味。不管怎么说，王大夫是真善良还是好虚名，现如今的王大夫都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陈东来药馆当学徒药工这个决定说是因为反洋运动没有收入，但其实他很早之前就有过这个打算，因为弟弟阿升的病每月的药钱并不便宜，他挣得那些洋钱虽然看着很多，但买了药之后也就只够一家人勉强维持生计。翻译的工作很不稳定，他人又看着年纪小，码头上人蛇混杂，眼红他的人不少，好几次要不是他见机逃得快，钱被抢不说，估计说不定可能连命都得搭上。
　　在经过多番考虑后，陈东最后选择了药店伙计的工作。
　　“阿德大哥，王神医，我是真的诚意来拜师的。”陈东向两人拱了拱手说道。
　　或许是陈东神医的称呼很让王大夫满意，他挥手示意了要说话的徒弟阿德，然后对着陈东说道：“你看着有十六岁了吧！这年纪有些大了，我这里的学徒伙计都是从小就培养的。年轻人，我很欣赏你的勇气，但是你的条件和我的要求实在有些差距。”
　　“王神医，您眼力真不错，我今天的确十六了。只是你都还没考教我，你怎么知道我不行，年龄大可不一定代表不行！”陈东依旧很是自信地说道。
　　“哦，看来你这小伙子心气还挺高的嘛！那好，阿德，给师傅备茶！”双手负于后背地王大夫看着陈东说道。


第71章　
　　王大夫在徒弟阿德的搀扶下坐在了一把椅子上，看着陈东依然气定神闲的样子；　倒有些兴趣似地问道：“我这儿店不大；　可是这儿的学徒可是要求很高的；　看你穿着打扮的；　这家里头是活不下去才来我这儿的吧！你要是有抓药看病，我这人心善这什么我也都免费送你了。只是你这大言不惭地跑到我这铺子里来拜师，事关我济世堂百年传承，我可是心善不了的。这切药制药抓药看方子这些哪个不是多年积累才能上手的！而且，你看看你哪有拜师的样子？”
　　“就是，也不看看我师傅是什么人，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随随便便就收的人？”一旁站着的阿德一边一边趾高气昂地看着陈东一边又讨好地笑着给师傅倒茶水。
　　“王大夫；　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我想您收下我这个徒弟绝对不会亏到哪儿去的！”陈东依旧淡定地继续说道：“您可以考考我；　我上过几年私塾，认识字，算术，英文也会一些。还有我还会认一些简单的草药！也会背一些汤头歌、本草纲目都了解过一些。”
　　“吹吧你；　师傅你看这人估计就是一个骗子；　您别信他，还什么鹰文，我还会八哥话呢！”
　　王大夫听着陈东话，原有些不以为意的脸色也变得有些正经起来。他放下茶杯敲了敲一旁喳喳叽叽的徒弟阿德道：“不懂，就别给你师傅丢脸，什么八哥；　英文就是洋文，都不知道。”
　　说完后，王大夫半眯着眼再三打量了下陈东，问道：“看不出来，小兄弟年纪不大，竟然会这么多，很厉害！看你穿得虽然破旧，但你这一身气质看着倒也像是个读过书的。不过你说你既然这么厉害，怎么跑我这儿当个小伙计来了？”
　　说着，王大夫又端起了一旁桌子上的茶水对着陈东继续问道：“还有，你说你会洋文？算术？难不成你还在洋人学校上过学？看你这……”
　　听了王大夫的问话，陈东便解释道：“您想多了，像我这样的连普通的学校都上不去，怎么会上得起洋人的学校。那学费就算是把我卖了我也交不起！不瞒您说，我之前是在教会帮忙，就是这边的爱丁堡教堂，里面的神父很好很照顾，教会了我不少东西。”
　　“哦，难怪，我说呢！这洋人的学校一年的学费可是真正贵得要死！能上得起的可不多！”王大夫说完又想了什么继续说道：“你说的神父是那个叫爱……的…。。花，我和他还打过几次交道呢！”
　　陈东跟着回道：“的确是爱德华神父，其实我也是通过爱德华神父才了解到您的。是他说您为人厚道善良，有慈爱之心，颇有侠医风范，博爱仁爱……”
　　看着嘴角已经翘起来的王大夫，陈东就知道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于是便继续说道：“您要是不相信我，可以考一考我！”
　　王大夫听后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道：“考教很肯定就是要考教的，这是这洋文和算术的考教……”
　　“王大夫，我听说您的儿子女儿都还在上学，特别是您儿子上的是私立教会的高中，虽然听说他今年没有被约翰教会医科大学录取，但是我想鉴别我会不会说洋文还是可以做到的。”
　　王大夫看着陈东，见他话里有话，再次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说道“看来你是又备而来，查得很仔细嘛！”
　　听了王大夫的话，陈东笑了笑说道：“王大夫，我就不和你说话绕圈了，我就直说了。你收下我做药店伙计，我帮您辅导你儿子和女儿洋文和算术的功课！这样您不仅得了一个优秀的伙计还能给您儿子女儿找一个免费的家庭教师！您看是不是很划算？”
　　“就他这样子？师傅，您别信这人，他这还会洋文什么，这肯定是在蒙你的，洋文算术要是这么好学，小天小夏还上什么学？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还想辅导小天小夏的功课！”一旁的阿德看着一脸沉思似乎在考虑事情的可行性的师傅，立马就有些急了。
　　完全没有听徒弟的嚷嚷，王大夫而是想了好久才对着陈东说道：“小伙子，你说了这么多，难道就仅仅是为了来我这小店铺当伙计？我这店铺的工钱可不高，你要真像你说的那样，你会说洋文去那六国饭店，做个门童或者是去个西洋餐厅打工什么的，工资可比我这收入要高不少！”
　　听了王大夫的话，陈东苦笑了声说道：“王大夫，你也不看看现在这兵荒马乱的，现在洋人都躲风头了，哪里找得到像您说的那样的工作！就算是有，那也是租界。而门童什么的也不能干一辈子，这乱世里，我觉得还是有门吃饭的家伙比较好，更何况还有我家里的弟弟有病，需要经常吃药，这药钱也不便宜……所以我就想着能不能给免费……”
　　说到最后，陈东有些脸红了起来，虽然早就想好了对策，但真要说起来免费，陈东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早就算过了，来药店当伙计是他现下最好的选择。如果真的和自己想得那样，自己的药钱再加上自己做工的工钱加起来比做门童要划算得多。
　　“呵，我就说呢，你怎么就看中了我这药店的活计，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王大夫晃了晃脑袋，看着陈东说道：“你倒是说说你弟弟得了什么病？这不同的病他的药钱也不一样！”
　　“是羊癫疯。”
　　沉吟了半晌，王大夫再次看了眼陈东，说道：“这样我也不为难你，你弟弟的药钱可以免费就当做是你辅导我儿子女儿功课的钱，至于拿不拿得到，拿多少，这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还有你要做伙计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说穿了，这还是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第72章　
　　或许是早上的没什么客人，王大夫很有闲情逸致地问了陈东不少关于医药的问题。
　　“你说你会一些汤头歌；　对本草也有些研究；　那我先问你些简单的；　这秦艽扶羸汤……”
　　“秦艽扶羸鳖甲柴；　地骨当归紫菀偕，半夏人参兼炙草，肺劳蒸嗽服之谐。”
　　“好！不错！”见眼前这个小伙子很是流利地说了出来，王大夫随口夸赞了句然后继续说道：“那麻黄附子细辛汤？你顺便具体说说这方药剂”
　　“这是发表之剂。麻黄附子细辛汤，发表温经两法彰。。。。。具有扶正解表。。。。。。”陈东依然很是熟练地说道，事实上，为了这一天；　他已经准备很久了。早在很早之前；　他就学医的打算了。一个是为了弟弟的病；　另一个则是为了生计。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他还希望可以找到治疗父亲烟瘾的方法。
　　早在一年前，他就已经开始尝试研究各种医书了，只可惜没有师傅教授；　只凭他自己最多也就背背药剂方子；　看看草药图鉴之类的。具体的什么配任禁忌炮制加工等等，很多他都并不清楚。
　　“那小柴胡汤？”
　　“半夏人参甘草从，更加……”
　　随着提问越来越多，王大夫看着陈东的目光越来越严肃认真起来。阿德你去药柜里拿两种秦艽过来。
　　“哎，师傅，我这就去去！”说完；　阿德还得意地瞥了眼一旁的陈东。
　　不一会儿的功夫，阿德就递上了两种晒干炮制好的药材，王大夫指着这两种药材说道：“小伙子，你看看你能分辨出这两种药材的哪个是大叶秦艽哪个是粗茎秦艽吗？”
　　看着都是外表熏黄的差不多的两种药材，陈东苦笑地摇了摇头说道：“王大夫，你太高估我了，我也就是熟读了几本医书，您若是问我秦艽的药效和相关的药剂方子，我倒是可以回答，可是您这，在我看来这两个没什么区别。”
　　“师傅，你看，我就说这人不行吧，汤头歌简单……”阿德正洋溢得意地还想说什么，王大夫却是皱着眉呵斥道：“阿德，够了，汤头歌简单，我倒是问随便问你几个，你还记得多少？”
　　说完，王大夫又看着陈东说道：“呵呵，小伙子你倒是诚实，也是，你要是什么都会了，还到我这药店来做什么！你今天先和顺子去后院打打杂，不懂的就问顺子和阿德，先熟悉熟悉药材，等晚上我儿子女儿回家，我们再谈你弟弟的药钱和你的工资。”
　　听了师傅的话，一旁被训斥的阿德很是不满地看了陈东一眼，陈东却是一脸微笑地看着阿德和顺子说道：“阿德师兄，顺子师兄，以后就拜托两位多多照顾了！”
　　“哼，还没确定，乱叫什么师兄。师傅，我先去后院看看要晒的草药！”说完，用鼻孔看了一眼陈东后便走了。
　　“这个阿德，真是被窝宠坏了！”王大夫感慨了一句，转而又对着陈东说道：“你别介意，你这个师兄虽然脾气不好，心眼不大，但是人还是很不错的，你以后要是处长了就知道了！”
　　这个阿德对自己很不喜欢，陈东很容易就看得出来。不过此时的陈东并不太过在乎，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一切和他预想得差不多。工作的事情大概今天晚上就可以确定下来了。想到这儿，陈东的心情很是高兴。
　　整整一天，陈东都跟在了这个叫阿德的师兄后面熟悉一些简单的常见药材。刚开始陈东看这个阿德师兄对他一直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的，还以为他会故意为难自己。没想到这个阿德师兄也就只是像个小孩子吵架似的时不时地刺上他两句，之后该教的和该注意的依然说得都很详细，也很尽责。这着实让陈东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时间过得很快，陈东这大半天过得很是充实。以前大多数都是自己看医术瞎捉摸，从未真正看到过这么多种药材。听着阿德滔滔不绝地给他讲述每一种药材和功效，陈东觉得自己没有白来。
　　“喂，我说，我说的你都记下来了吗？”阿德看着陈东脸上的沉思还有些喜悦的表情，再度不满地翻了翻白眼道：“哼，算你小子厉害！师傅收了你可不代表你真的就是济世堂的人了。师傅人心善，看不得民间疾苦，可咱这济世堂不是善堂，话我可说在前头，你以后给我好好学，不准偷懒，要是丢了咱济世堂的脸，你就给我等着……顺子，人你带着，我先去前堂给师傅帮忙了！”
　　说完，不等陈东回答，阿德抬着胸脯迈着阔步就离开了后院。
　　等阿德走后，顺子才笑着对陈东说道：“你别看阿德师兄说话难听，其实他和师傅一样心软。不过阿德师兄表面上对自己和对别人都很严苛，大概是因为阿德师兄他从小就在济世堂长大的，所以才……咳咳，瞧我又多嘴了！”
　　说着，顺子轻拍了下自己的嘴巴，偷瞄了下前堂的方向后，才松了口气。然后一边傻笑着继续对着陈东说道：“你叫东子是吧，你叫我顺子就行了，我和你一样大，不过我没你厉害，我到现在一些生僻字都还没认全，药材只记得些常用的，怪不得阿德哥总是骂我笨。哎！你可真厉害，我要是有你这样的脑袋就好了！”
　　“顺子师兄，你也很厉害，我就是书看得多了，你也有很厉害的。我看到这些要药材，基本就是两眼一懵，我看着很多都差不多似的，你能记这么多已经很厉害了！”陈东很是谦虚地说道。
　　“真的吗，东子？呵呵，其实我很开心，终于我也是师兄了！我也觉得我就是比阿德师兄要笨一些，我也不是很笨的。你放心，师弟，我会好好教你的。”
　　看着顺子重重地拍着自己的胸脯，陈东嘴角抽了抽，才半天的功夫，他就发现这药铺的师徒三人在某些方面很像。大概是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弟，这三人都爱听好话，师傅就不必说了，阿德师兄别看脾气差，你说他几句好话，人保准脾气就少了很多。没想到这看着忠厚呆傻的顺子竟然也是这样，之前他其实就是客套了一下，这顺子竟然当真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药铺再次冷清了下来。
　　“爹，阿德哥，我们回来了！”药铺临近打烊时分，两个身穿学生装的男女学生走进了药铺。一旁帮着收拾东西的陈东见到这两人便知道这两人应该就是顺子口中师傅的两个儿女了王景天和王半夏了。
　　拜顺子这个大嘴巴师兄所赐，才来一天的陈东基本上对这间药铺的人物关系了解个七七八八了。
　　首先，阿德师兄是王大夫的故人之子，因其父母遭逢不测，阿德师兄从小就跟在了王大夫身边。师娘身体不好，在生下半夏后，就离开了人世。听顺子说，子师娘走后，阿德师兄就一直帮着照顾着师傅这的两个儿女。可以说，这个阿德师兄在这间药铺的地位非普通的伙计可以比的。
　　“小夏，小天，你们回来了，师傅今天突然来了兴致，想亲自给下厨做菜，现在正在厨房里呢！”阿德一直把半夏和景天当做是自己的弟弟妹妹照顾，一看到他们回来，皱了大半天的眉头再次舒展了开来。一旁看着的陈东不得不再次佩服起自己这个大师兄的变脸速度。
　　几人正聊着，王半夏突然指着陈东说道：“阿德哥，这人是谁？怎么又招伙计了？”
　　“这可不仅仅是个伙计，还是等师傅待会儿和你们说吧！”
　　饭桌上，吃素了很久的陈东终于吃到了油荤。
　　“什么，他是爹你请来的家教老师！”王景天指着穿着破旧马褂的陈东有些不可置信地喊道：“爹，你是不是在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