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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千欢-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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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薇珑用力点头,心里暖暖的,又酸酸的。
“我娘这一阵子,着实没少受我们爷儿俩的气。”徐步云说到这些,有些歉疚,“我得赶紧回家给她赔不是。还有你,千万得对得起她,缺理的事儿不准做,占理的事儿不准忍气吞声。”
“知道。”薇珑笑起来,“这些话我会记住的。”
“那就行。”徐步云站起身来,扫视室内,“今日就不给你捣乱了,放你一马。走了。”
薇珑笑着送他出门。
转过天来,一早,薇珑去梅花阁之前,告诉父亲:新置办了一所别院,有些地方吩咐了下人好生收拾一番,今日要过去看看情形。
黎兆先不疑有他,只是道:“回头把那所宅子花费的银两报到账房。不,我直接给你银票吧,晚点儿让吴槐给你拿到房里。再有,明日就是除夕,下人就算是办事不当,也别较真儿,记住没有?”
听得父亲这样说,薇珑心里很有些不安,“记住了,我就是过去看看,下午回来。”
“倒是不用急着回家。”黎兆先笑道,“我得去你舅舅家一趟,估摸着得晚膳之前回来。就是让你别较真儿,免得下人连年都过不好。忙完手边的事,就看看景致,散散心。”
薇珑笑着称是。
·
到了梅花阁,唐修衡还没到。
薇珑先去厨房看了看,见里面都照自己的意思准备好了,满意地笑了。
回到厅堂,看了一会儿书,唐修衡进门来,手里拿着两个牛皮纸信封。
安亭、琴书上茶之后,退了出去。
唐修衡俯身捧住薇珑的脸,“让我看看,是不是更好看了?”
薇珑失笑,“想都不要想。”
唐修衡笑道:“那多好。再好看一些,怕是就要成仙,我可受不住。”
薇珑笑意更浓,拉他坐在身侧,拿过一个很小巧的首饰匣子,有些忐忑地道:“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看看。”唐修衡打开匣子。
大红色锦缎为衬,一枚和田羊脂玉戒指入目来。
他手势郑重地拿起来,端详片刻,又估量了尺寸,要戴到中指之际,改了主意,把玉戒交给她,“我很喜欢。给我戴上?”
“真的?”薇珑唇畔逸出喜悦的笑容,继而接过戒指,帮他戴好,“真怕你不喜欢,也不名贵。”
唐修衡把她拥到怀里,“比我送你的,已经很名贵。”
“才不是。”薇珑摇头,“生于北方的人,看到红豆的机会都不多,我又不是不知道。”
“可在玉石上亲手篆刻字迹,也非易事。”他端详的时候,看到了玉戒里面的两个小小的字:意航。
“连这都看到了?”薇珑轻轻地笑,“眼力太好有时候也挺招人烦的。”
唐修衡也笑,随后从袖中取出一张图纸,“娘吩咐了外院的人,明年开春儿就把正房拆掉重建。我昨晚无事,拟出了大致的情形,你看看喜不喜欢。”
“……?”薇珑很是意外,只能用眼神表达情绪,过了片刻才能说话,“正房拆掉重建?不好吧?”
唐修衡就笑,“我也这么想,可娘说正房年头太多了,重建最好,正好你精通造园,我们一起商量着来。”
薇珑总归是有些不安,“这也太迁就我了。”唐太夫人如此,知道她挑剔的性子肯定是原由之一。
“少扯别的,说正经的。”唐修衡刮了刮她的鼻尖。
“我的喜好,你不是都知道么?”薇珑笑道,“这件事你拿主意就行。”
“也行。等会儿我画出个图样来,你不满意的地方,我们再一起改。”
薇珑笑着点头,“好。”
唐修衡岔开话题:“近来你好奇的事儿一定不少,这些天应该也没闲着。周家、德妃,甚至王爷、王妃的旧事,你都命人去查了吧?”
“是啊。”薇珑诚实地道,“只是进展不多,有些事还是不明缘由。”
“我托陆开林帮忙,倒是查清了原委。”唐修衡把手边的两个厚实的信封送到她手里,“你看看。”
第36章 更新(万更)
薇珑笑道:“那我就走捷径了。”
锦衣卫有专人盯着京官、地方官的动向,事无巨细。
京官消息,每日上报;按月汇总;地方官消息;每隔十日上报;每两个月一汇总。
陆开林拿到手的消息,绝对可信。
当然;也有例外。像唐修衡这种极为警惕的人;私下出行不会被跟踪;除非他有意纵容;府里的侍卫经他安排;也会手段委婉地让锦衣卫夜间没法子在附近监视。
所以;锦衣卫能够上报的,只是他与唐府一部分人情来往。
薇珑凝神查阅消息期间,唐修衡备好纸笔颜料;按照心中所想,描绘正房的格局、样式。
薇珑最好奇的;是周夫人的前尘旧事。弄清楚这些,便能对周夫人的性情多一些了解。
至于德妃与父母的旧怨;她也想弄清楚;但因为打心底膈应德妃,便不急切。
陆开林则是态度冷静的旁观者,对谁都是不偏不向,照章程抽丝剥茧,上一辈人之间的恩怨,清晰明了地呈现在薇珑眼前:
葛家在名门贵胄扎堆的京城,门第一般。周夫人还是葛二小姐的时候,颇富才情,性子活泼飞扬。
程阁老系出名门,更是大夏迄今为止唯一一位连中三元的大才子。
周夫人及笄前两个月,程阁老乡试夺魁。那年春末,京城的状元楼里,官家子弟、闺秀、才子齐聚一堂,比试诗词、书画、棋艺。
程阁老毫无悬念地连过三关。最终与他一分高下的人,则是以往籍籍无名的周夫人。
人们到那时候才知道,葛家的二小姐是真人不露相,不曾展露才华,只是因为以往没将任何人当做对手。
诗词、书画,两人各有千秋,分别平局。
最终比试棋艺的时候,三局两平局,最后一局,周夫人棋差一招,惜败于程阁老。
这件事,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随后,程阁老每隔一两个月,便以探讨学问为名,去周家做客。
周夫人及笄之后,因着才名在外,上门提亲之人颇多,但是,那些人无一能够如愿。
程阁老时年十九岁,程家却不曾为他张罗婚事。
外人不是很清楚程阁老的动向,当时的锦衣卫指挥使却是心知肚明,并且认定:等到程阁老金榜题名,便是请求皇帝为他与葛家千金赐婚之时。
然而事情并没这样发展下去。
转过年来,周夫人十六岁,春日,程阁老与济南廖知府长女定亲;夏末,周夫人与周国公定亲。
这一对才子、才女,以各自定亲、仓促成亲结束,惊掉了其时锦衣卫指挥使的下巴。
周夫人自定亲到如今,性子有了莫大的转变:再没有活泼飞扬的一面,示人的唯有温婉、柔和的面目。除去必须出面的场合,她都留在家里,抄写佛经、看书、打理内宅和自己名下的产业。
过的是特别单调、枯燥的日子。
一晃这些年,周家与程家从无来往。
直到最近,情形有了改变:
程阁老与周夫人,曾在状元楼见过一面。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相见,是程阁老两次相邀周夫人。
所为何事,到今日已不需赘言。
不是周夫人去请程阁老帮忙——这本是薇珑没料到的,但此刻,在得知旧事之后,心头释然。
那两个人,大抵是又一桩拗不过家族而终生错过的情缘吧。
薇珑把手里的资料放回信封,轻轻叹息一声,问唐修衡:“你能在这儿留到下午么?我这会儿懒得看周国公、德妃那些破事。”
“我整日都得空。”唐修衡柔声道,“这些你可以带回家去,何时看都行。”
“那太好了。”薇珑勾住他的颈部,看了看他已经描绘出的正房轮廓,商量他,“午间不要让小厮去酒楼买饭菜,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唐修衡讶然挑眉,放下手里的笔,“你会做菜?”这是他从没听说过的事儿,“现学现卖?”
“这几日才学的。”薇珑腻到他怀里,“明日是除夕,想给爹爹做一餐饭,哄他高兴一下。但是拿不准做的好不好吃,丫头们都说好,我觉得也就那样儿……”
唐修衡笑着捏了捏她的小下巴,“所以,就让我先尝尝,如实告诉你不足之处?”
“是啊。”薇珑老老实实地道,“真不是故意委屈你,赶到这儿了。”
“这明明是有口福。”唐修衡贴了贴她的脸颊,“我学过几道菜,要不要帮你?”
薇珑很意外,“你从没跟我说过。”
唐修衡颔首,“是刚到军营的时候,跟一个伙头军交情不错。我指点他拳脚功夫,他给我和阿魏、小刀做点儿像样的饭菜。一来二去的,觉得男人下厨也不丢人,就跟他学了几手。”
薇珑觉得有趣,“听起来,那时候偶尔也很清闲?”
“对。”唐修衡道,“那时有战事,但离我所在的军营很远,委实清闲了几个月。我和阿魏、小刀不是闲的满山打野味儿,就是挖空心思找赚钱的门路。彼时是想,功名可遇不可求,钱财却是用心就能赚到。还乡的时候,当不成有功之臣,当个高门里的财主也不错。”
薇珑忍俊不禁。
唐修衡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上进心的时候,真有点儿吓人。”
“别的我不是太清楚,你忙着赚钱这档子事,倒是知道一些。”薇珑问他,“怎么想的?”
唐修衡没瞒她,把期间种种如实相告:
起初是怕自己遇到急事,连周转的银子都拿不出,后来有了军功,就更怕手里没应急的银两。
他没什么开销,但是有些将士出身清苦,到手的军饷要养活一大家人,看不过去了,就明里暗里贴补一些。
家境不好又阵亡的将士,朝廷的抚恤只能维持三两年,打理不当,就要过回苦日子。那更看不下去,更要伸出援手。
再往后,他的名号越来越响,小刀经商也越来越上手,总算放松下来——不用再担心自己身无分文地回家,指着每个月的俸禄过日子。
这些经历,让他在反观世事的时候,总觉得有些讽刺:
都说君子远庖厨,可在军营里打理三餐的就是男子,一个个也都是热血男儿,并且任劳任怨;
这世道看不起商人,可京城里这些官员,有哪一个不经商?
而且,很多官员的头脑,兴许都不及沈笑山十中之一。
薇珑听完,笑道:“自来如此,没法子。你啊,知足吧。皇上登基之前,朝廷是重文轻武,文官连先帝都敢数落,而且最容不得武官,动不动就联手打压有功之臣。”
唐修衡扬眉一笑,“说来说去,先帝挨骂真不冤。”
“这倒是。”
“走。”唐修衡拥着薇珑起身,“给你打打下手,好让你哄王爷开心。我也练练手,得空了给娘露一手。”停了停,又补一句,“就怕吓到她。”
“不至于。只是,太夫人少不得会心疼你。”
“心疼什么?但这事儿得尽早办。”唐修衡笑道,“等把你娶进门再下厨,不合适。”
这倒是。就算太夫人明白原委,内宅别的人却会想到别处去:娶妻之后,连下厨的事儿都肯做……他可是一家之主。到时候谁面子上都不好看。
厨房设在后罩房旁边。荷风前两日就带人来过一趟,锅碗瓢盆等一应物件儿都换了新的,室内收拾得纤尘不染。
这会儿,已经备好了两荤两素菜、做饺子的一应食材、作料。
两个人进门后,洗净手,卷起衣袖,遣了下人。
薇珑先要做饺子馅儿,之后和面,这是最耗时间的。
她忙碌期间,唐修衡帮她洗菜、切菜。
切菜的时候,薇珑时不时就看一眼,好几次欲言又止。
“怎么了?”唐修衡问道,“直说。”
薇珑小声道:“肚丝不能切成宽窄相同么?”
“……”唐修衡微微挑眉,“这意思是不是说,豆腐也要切得一模一样?”
“嗯,那样最好。”
唐修衡回想片刻,笑意更浓。前世与她一起用饭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不同之处,现在他知道了:放到她面前的菜肴,总是特别的精致。那时没问过,现在才明白。
他找了一把专门用来切水果的刀,样子与匕首相似,他用这种最顺手。“你小厨房里的人,一直这样打理你的膳食?”
“嗯。”
“真是了不起。”刀在他手里迅速转了几转,“成亲的时候,千万把她们带上。”
薇珑斜睨着他,笑,“这还用你说?”
“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不做银耳、蘑菇?”
“……”薇珑横了他一眼,“少揶揄我,那些不用讲究,但是我不是刚学下厨么?还没来得及学。”
“刚学就有理了?”
唐修衡笑了一阵子,慢条斯理地给她切菜,“当初练刀工的时候,都没这么仔细。”
“是是是,辛苦侯爷了。”
“你这哪儿是下厨啊,摆明了是找罪受。”唐修衡叮嘱道,“学几道菜就算了,以后别总进厨房。再有,不准做针线。”
凭她这个性子,要是缝衣服、绣花,少不得要针脚特别均匀,估计是缝三针拆两针……想想就头疼,亲眼看着估计得急得发疯。
“知道。”薇珑说到这儿,心虚地看着他,“我还想带上王府针线房的几个绣娘,人是不是太多了?”
唐修衡逸出清朗的笑声,“不多。安置几个人而已。多几个出挑的绣娘,娘和二弟妹、三弟妹也能跟着沾光。”
王府里的绣娘,都是平南王依着女儿的喜好,特地命人去江南寻来的。
“但愿吧。”薇珑其实有些打怵,“你说我这么多毛病……等到了唐家,想瞒都瞒不住,太夫人会不会后悔啊?”
“想说什么?”唐修衡语带笑意,“要打退堂鼓?”
“没有。怕我招人烦。”
“有我顶着呢,你怕什么?”唐修衡道,“王爷担心过的事儿,娘也特别担心,恨不得每日絮叨我几回,就怕我委屈了你。”
薇珑听了,点儿幸灾乐祸地笑了笑,心绪放松不少。
想想也是,欢欢喜喜过日子最要紧,别的都在其次。
两人说说笑笑的,时间过得特别快。
唐修衡发现,薇珑眼下最拿手的居然是做饺子,不免有点儿惊奇。
薇珑解释道:“做过好多了,我院子里的人都吃过几次。”
唐修衡叹服。面食这方面,他没碰过,给不了她建议,炒菜倒是能给她一些切实有用的建议。
有些相同的话,厨娘也说过,可薇珑记不住,而他的话,她就能听到心里去,一字不落。因此,她自己都觉得,今日这饭菜,做得比以前可口。
将近正午,四色精致的菜肴摆到了宴息室里的饭桌上,等到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来,有了家的味道和年味儿。
薇珑包了六十个饺子,一口一个的那种。
“我这两天吃了好几次,有十来个就够。”她笑盈盈地递给他筷子,又把蘸料送到他手边。
唐修衡则是鲜少的食指大动,“那正好,我可是饿了。”
两人一同举筷,同时夹了一只饺子,又同时要往对方那边送。
四目相对,眼里都有了笑意。
“算了,各吃各的。”薇珑收回筷子,尝过一只饺子之后,笑得大眼睛微眯,“今日是真觉得像回事。”
“的确很可口。”唐修衡眼神温柔地看着她,“不骗你。”
“嗯。”薇珑笑着点头,又分别尝了梅花豆腐、人参笋、麻辣肚丝和炒肝尖儿,“好像也还过得去。”又催他,“快尝尝。”
唐修衡失笑,逐样尝了尝,“不错。这回事,只要是用心做,味道就差不了。”
态度认真,又是为了至亲才做,只要不出不放盐、把醋当酱油的失误,菜就一定很说得过去。
薇珑完全放下心来。
饭后,唐修衡继续描绘正房的概貌,薇珑倚着他,继续看那些陈年旧事。
看到中途,她不自主地坐直了身形。
周国公年轻的时候,一往情深的女子,是德妃。
老一辈的锦衣卫里,有人曾无意间看到过周国公写给德妃的情诗。但也只是看了看。
其次,德妃进宫之前,有人曾在茶楼、诗社见过几次两人谈笑风生。
德妃入选到宫中数日之后,出了周国公与葛大小姐那档子事。
这到底意味着什么?薇珑实在看不懂德妃这女人了,急切地往下看。
她的母亲徐氏,亲事定下来之后,德妃曾先后几次找到徐家挑衅。
徐氏并非柔弱的性子,从来没给过德妃面子,有两次闹得需要外人调停才肯作罢。
在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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