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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并不相信孟灵湘的手里有这样的毒药。

　　　　孟灵湘杀死疤脸大汉的的确不是毒药，而是一种大剂量浓缩版的麻沸散，只要一点点就能让人心脏麻痹、心跳骤停的同时脑中枢也跟着陷入不可逆转的停止运作之中。

卷一　第九十一章　救命之恩（二）

　　　　她用在疤脸大汉身上的剂量别说是一个人，就是一头大象也能瞬间死透。

　　　　既然不是毒药，死者当然就不会像被毒死的人那样肤色发黑，面目扭曲而狰狞。

　　　　见皇甫霆不信，她无奈的耸了耸肩。“还能怎么证明？要不你来试试？”

　　　　她说的话很大胆！

　　　　皇甫霆却笑了起来。“不用我，我跟你找个人来试试！”

　　　　听到他这话，站在他身后的白茶明显抖了一下。跟随皇甫霆几天时间，她虽然是一个丫鬟却锦衣玉食比普通的官宦小姐过得还富庶，却也深切体会到了这位皇甫少爷的喜怒无常。

　　　　前一刻还笑着，不知道下一刻为什么就怒了。而他发怒的时候，往往都是要人命的。

　　　　白茶真的怕皇甫霆用自己来给孟灵湘做试验，可她哪里敢躲？甚至来求饶的话都不敢说，生怕激怒了皇甫霆，自己会死得更快。

　　　　“怕什么？你以为我会用你？”皇甫霆嫌弃地扫了白茶一眼。“就你这样的，三个绑起来都比不上这大汉。小四——”

　　　　他提高音量喊了一声。

　　　　“咚咚”的脚步声传来，很快打开的房门口有出现了一个人。

　　　　也算是个熟人，就是给皇甫霆的车夫。

　　　　这木讷的中年大汉脸上还带着没有消散完全的杀意，眉毛和头发好像都竖了起来，平凡无奇的五官此刻看起来有些狰狞。

　　　　“给我找个人来，要活蹦乱跳的！”

　　　　皇甫霆是这样吩咐的，孟灵湘的眼角却跳了一下。这车夫不会是随便闯入一户人家里，把正在熟睡的人提溜过来给她做试验吧？

　　　　“慢着！”她赶紧叫住车夫，指了指躺在疤脸大汉旁边的蒙面人。“不用找了，就他吧！”

　　　　车夫小四站住了，看向皇甫霆。

　　　　皇甫霆瞥了地上的蒙面人一眼。“越来他还没死啊！”说完对小四抬了抬下巴。

　　　　小四走过去，扯下蒙面人脸上的黑巾，露出一张蒙面人那张平凡无奇丢到人堆里瞬间就会被湮没的脸。

　　　　小四的手指在蒙面人的鼻下试了试，对皇甫霆点了点头。“活的！”

　　　　皇甫霆长长的“哦”了一声。

　　　　他的话音一落，小四就在蒙面人的身上各种折腾，可惜蒙面人就是醒不过来。

　　　　当然醒不过来，这可是孟灵湘的独门麻沸散，没有她的解药，这蒙面人要睡足十天半个月，此刻就算把他架在火上烧，他也能烧的妥妥的。

　　　　皇甫霆瞪了小四一眼，摆手让他退到一边。“那你就试试吧！”这话是对孟灵湘说的，语气轻慢。

　　　　到此刻他都不太相信孟灵湘的身上有那种在武林中千金不换的毒药。

　　　　孟灵湘懒得看他眼中嘲讽戏谑的神色，手伸到袖袋里掏了掏，摸到一个小椭圆形瓶子，想了想又放开，摸出另外两个圆形的小瓶，掏出来。

　　　　谁都看不到她垂下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恶作剧的亮光。

　　　　呵，不是看不起本姑娘吗？那本姑娘就让你们吃点苦头。

　　　　她把其中一个瓶子递给小四，打开另一个在鼻子底下闻了一下，然后才对小四说道：“打开瓶子给他闻一下，他马上就能醒过来。”

　　　　小四依言走到蒙面人身边，打开小瓶子的瓶塞，只见一股淡绿色的轻烟从瓶口飘出来。

　　　　一股刺鼻难闻的气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皇甫霆半口脸就涨成了猪肝色，立刻屏住呼吸进入胎息状态。

　　　　小四没有胎息这种特异功能，但习武之人屏住呼吸一刻钟还是可以的，最可怜的就是白茶，她娇美的脸骤然扭曲，即便紧紧捂住嘴巴和鼻子也还是难受得想吐。

　　　　哈，孟灵湘在心里笑翻了。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她明明可以用另一种无声无味的解药唤醒蒙面人，可她偏偏要用这种。

　　　　这种味道很好吧？这可是她采集了几十种最臭最刺鼻的草药炼制的呢！皇甫少爷，好好享受吧！

　　　　这什么鬼东西？实在是太臭了？哪怕刚才皇甫霆只是闻了一下就立刻屏住呼吸，可闻到的那一下就够他受的了，俊美的面孔瞬间绿了一半。

　　　　他狠狠地瞪着没事人一样的孟灵湘，终于知道为什么她刚才把小瓶子递给小四之后又拿另一个小瓶子在鼻子下抹了一下了。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在场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孟灵湘是故意的。

　　　　那又如何？孟灵湘一点都不怕他，冷冷淡淡地与皇甫霆对视着。

　　　　可是他让她把人弄醒的，她现在不是按照他说的做吗？既然是，那他有什么理由生她的气？就算是气了，那也得忍着！

　　　　孟灵湘算准了皇甫霆不会拿她如何，才敢这么做！这少年看起来虽然嚣张跋扈，却也很骄傲！骄傲的人都不屑于迁怒于人！

　　　　“呕……”凝滞的气氛里，白茶发出的这声干呕让皇甫霆没有绿的另外半张面孔一下子变得全绿

　　　　“没用的东西！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皇甫霆觉得她实在是丢尽了自己的脸，忍不住低叱出声。

　　　　白茶如蒙大赦，跌跌撞撞的捂着嘴巴从房间里冲了出去。她实在是忍得太辛苦，如果不是知道自己要是真的吐在这里她会被皇甫霆扔出去，早就吐出来了。

　　　　孟灵湘看着白茶消失的背影，勾了勾嘴角。她虽然算是无辜受了皇甫霆的连累，但谁让她狗眼看人低的？闻闻这“美妙”的味道，她也不冤！

　　　　“嗯……”蒙面人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呻吟，看起来是要醒了。

　　　　把房间内所有窗户都打开通风的小四回来，摸了摸他颈侧的动脉。“少爷，他要醒了！”

　　　　皇甫霆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孟灵湘。后者捏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递给小四。看他大大咧咧的伸手过来接，淡淡地开口提醒。“小心点，这药很厉害，沾之即倒，倒地就死。就算我有解药也怕来不及救你！”

　　　　小四的手果然顿了一下，再次伸过来的时候变得小心翼翼了很多。他不敢触碰针尖，粗壮的手指紧紧捏着针尾，在配上他一脸郑重的表情。

卷一　第九十二章　以身相报

　　　　不知怎么的，孟灵湘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四道视线牢牢盯着她身上。

　　　　她轻咳了一声，抿了抿嘴。“没什么，突然想到好笑的事情。你们不用管我，继续！”

　　　　蒙面人已经彻底醒了个来，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底还有些迷糊，看看房间里的人，在看看自己所处的位置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这丝迷糊在他的眼里不过存在了短短几息的时间，等他看清楚皇甫霆的脸之后，立刻眯着眼睛叫了一句“皇甫霆，受死吧！”

　　　　眼看着他一个鲤鱼打挺就要跳起来，小四不慌不忙的递着针尖在他跃起来的方向等着他。蒙面人等于是自动把自己的脖子往针尖上撞一样。

　　　　那根银针是实在是太细，蒙面人又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一时之间机变能力比不上往时，等他的脖子感觉到微微刺痛的时候已经迟了。

　　　　“扑嗵！”在场三个人就看着蒙面人瞪大着眼睛直挺挺倒在地上，脸上还维持着他被针尖刺中时候的表情。

　　　　小西这次不用皇甫霆吩咐，把银针拿得里自己远远的，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蒙面人颈侧动脉，又试了试他的鼻息，对皇甫霆摇摇头。“死了！”

　　　　这么快？从蒙面人被针尖刺中到他倒地，不过短短两息的时间，竟然就死了？

　　　　皇甫霆扶着桌沿就要站起来，身子往前倾了一下突然顿住，慢慢恢复了刚才的姿势，这才转头看着孟灵湘。“你这是什么药？手里还有多少？”

　　　　听他的意思，是想要买？

　　　　可孟灵湘从来没有打算把这种药卖出去！她太清楚这种药的杀伤力，若是落在不轨之人手里，不知道多少无辜的性命会间接丧生在她的手里。

　　　　她是医生，不是药贩子！更不是杀手！

　　　　“只要银针上沾的这么一点点。嗯，大概能用三次。”她点了点疤脸大汉和蒙面人。“已经用了两次了，很能用一次。我把它送给你了！”

　　　　她的话，皇甫霆一点都不相信。

　　　　他定定看着她，用下巴点了点疤脸大汉的方向。“他不算。我救了你一次，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说话不尽不实！”

　　　　孟灵湘知道他不信。她身上的确只要银针上沾的那么一点点强力麻沸散，方子记在她的脑子里，就算皇甫霆要搜也搜不到他想要的东西。

　　　　她摊了摊手。“你若是不信，我也没办法！喏，”她从袖袋里掏出四五个瓶瓶罐罐。“我身上所有的药都在这里了。”

　　　　她一瓶一瓶拿给皇甫霆看。“这个是那天药倒惊马的药‘三息倒’；这个是伤药，效果还不错；这个是‘三息倒’的解药；最后的这个嘛……”

　　　　她把尾音拖得长长的，看皇甫霆和小四的眼睛越瞪越大，才说出四个字。“是辣椒粉！”

　　　　是实话，孟灵湘也不知道自己穿越到了一个什么样时代里。在她的前世，辣椒这种东西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好像是明朝的时候才进入华夏大地的。

　　　　她一路从京城走来，竟然在野外发现了辣椒。对她这个无辣不欢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意外惊喜。

　　　　不过，这个时代的人好像还不知道用辣椒做菜。所以野外的辣椒长得一大片一大片的，根本没有人去采摘。在路上问了一个老农，那老农竟然说辣椒有毒，碰一下手指和眼睛都要肿上好几天。让她千万不要碰。

　　　　这实在是让孟灵湘哭笑不得！

　　　　辣椒当然没有毒，不过不知道它特性的人碰了的确不太好受就是了。

　　　　她采了些辣椒做成粉带在身上，既可以给自己改善一下伙食，关键时候还能防身，实在是一举两得。

　　　　果然，皇甫霆也不知道辣椒粉是种什么东西。

　　　　他把装着辣椒粉的小瓶子拿过来看了看，刚要打开瓶盖就看到了孟灵湘满脸期待的表情，想到刚才那令人难闻的刺鼻臭味，他又把小瓶子放了回去。

　　　　唉……孟灵湘还想看到他把辣椒粉刺激得鼻涕眼泪一起流的样子呢。此时不由得失望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女子果然满腹诡计！皇甫霆很庆幸自己没有上她的当。“这辣椒粉是做什么用的？”

　　　　“吃的！调味料！”失望的孟灵湘回答得有气无力的。

　　　　“吃的？那你吃一个给我看看！”他把小瓶子朝她的方向推来推，对她的话保持了一贯的怀疑。

　　　　吃就吃！别人或许吃不得，孟灵湘可从来都不怕辣，只怕不辣！

　　　　她毫不犹豫地拿起小瓶子，打开瓶盖倒出一点点红色的粉末，伸出舌头舔了舔。

　　　　看到她那截粉嫩柔软的舌头在她自己的手心舔了舔去，皇甫霆的喉结动了动，下腹一紧，体内升起一股燥热来。

　　　　他十七岁了，虽然为了他的功力稳固，家里没有给他安排伺候的婢女，但这并不代表他对于男女之事一点不不懂。皇甫家族庶出的几个堂兄家中妻妾好几房，大家在一起喝酒闲聊的时候话题都离不开女人。

　　　　他虽不爱听，但也多多少少听了一些。

　　　　对这些沉溺与女色的人，他不屑一顾。从来没有那个女子可以如他的眼，他甚至觉得日后不成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眼前这个乔装改扮之后其貌不扬的女人却第一次引起了他的兴趣，这是一种男人对女人之间，纯粹的异性吸引力。

　　　　皇甫霆突然想看看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他见过不少人，更见过不少女人！他知道这个女人一定不会难看，甚至可能很漂亮。

　　　　白茶那种级别的女子，美则美矣却流于庸俗，哪怕这女子这几天去到哪里都能引起别人的注意，皇甫霆也从来没有觉得她好看在哪里。

　　　　眼前这个肤色暗沉皮肤粗糙的女子却不同，她的眼睛是那么明亮干净，更因为眼中隐藏的那一点点狡黠而灵动无比。有这样一双眼睛的女子，怎么可能难看？

　　　　“你做我的婢女吧！”他突然冒出这一句，说完觉得这个注意实在不错，有重复了一次。“你做我的婢女！”

卷一　第九十三章　解药辣椒粉（一）

　　　　如果说他的前一句还带着些许询问的味道的话，后面那一句纯属是命令的语气。

　　　　孟灵湘瞪大眼睛。“什么跟什么，我就要做你的婢女！”

　　　　她从将军府出来的时候偷了一个良民的户籍牌，现在可是良民。做了婢女，从良民变成贱藉，日后想离开都不行。她脑子进水了才会去做他的婢女。

　　　　“我救了你，你的命是我的。以身相报做我的婢女不委屈！”皇甫霆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我不需要你写投靠文书，只与我签五年的活契。五年之后你就可以恢复自由身。而且每月还有十两银子的月例，四季衣服和首饰我都可以给你。如何？”

　　　　小四在一旁长大了嘴巴！这样的条件别说一个婢女，十个都请得起。少爷怎么突然对这人产生了兴趣。

　　　　而且，做婢女？这人是女的吗？

　　　　他开始上上下下地打量孟灵湘！

　　　　小四是粗人，丝毫不懂得掩饰自己目光。

　　　　孟灵湘心里气得不行。她气的不是小四，他的好奇和疑惑都是人的自然反应，就像看到一个女子长了胡子一样，不吃惊诧异才怪。

　　　　她气的是皇甫霆。这个人，他明明知道她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女子的身份，他识破了也就罢了，还要让第二个人知道，实在是可恶之极。

　　　　表面上看起来，他给她的条件的确优厚，可仔细深想就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他就差没有把他最真实的话直接说出口了。

　　　　本少爷知道你是女子，乔装改扮是因为孤身一人上路怕发生什么意外。现在既然已经被本少爷看出来了，你若愿意做我的婢女，本少爷自然能违为你提供保护；你若是不愿意，现在知道你女子身份的人可不止本少爷一个，至于小四会不会把你的身份说出去嘛……本少爷是不会管的。

　　　　真是白瞎了怎么个飞扬磊落的长相，哪知道居然是这么个心机深沉的人。她狠狠瞪着皇甫霆。

　　　　皇甫霆任由她瞪，脸上带着得意的笑。皇甫家族在江湖上立足几百年而不倒，若只是一味的光明磊落不懂变通，早就被别人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使用一点小手段，对他来说实在不值一提。

　　　　谁让她让自己长生了好奇和兴趣了？没把她这个人弄明白之前，他是不会放手的。五年是时候，应该足够了吧！

　　　　他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笑得一口白牙在烛光下闪烁。“这样优厚的条件，也只有我能给你。你考虑得如何了？”

　　　　“我根本不考虑！”孟灵湘一口拒接。她就是因为不想和京城里那些脑回路七拐八绕的人打交道才会立刻，怎么会让自己再次落入这个心机深沉的少年手中？别说是做婢女，就是他请她去他家做千金小姐，她都不会考虑。

　　　　“你在仔细想想！”

　　　　“不用想！你也别想这逼我。你知道我的手段，若把我逼急了，大家都没有好处！”她不喜欢跟人讲条件，可现在为了自己的自由，也不得不如此。

　　　　“你的手段？”皇甫霆看着躺在地上的蒙面人和疤脸大汉，脸色变了变。“你在房间里下了毒？”

　　　　小四一听，也急了起来。“你好大的胆子，少爷好心好意……”

　　　　孟灵湘打断他的话。“你家少爷是不是好心好意，他知道，我也知道，不劳你在一旁多嘴多舌。还有，我全身都是毒，我劝你最好不要喷我，否则我保证你比他们死得还难看！”

　　　　那个他们，当然是指蒙面人和疤脸大汉。

　　　　小四即将碰到孟灵湘衣领上的手顿时收了起来。

　　　　“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皇甫霆一边跟孟灵湘说话，一边暗暗运气检查自己的身体。可检查了好几遍却一点异常都没有发现。越是这样，他就越不敢把孟灵湘的话当成儿戏，毕竟她刚才的手段他也算见识到了。

　　　　“皇甫少爷，你不是把我当成三岁小孩了吧？这些人是谁惹来的，你打量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些人是冲着皇甫霆来的，客栈中的所有人包括她在内都是受了他的连累。如今还好意思说什么救命之恶。“你招来的麻烦，你解决。这本事理所当然，哪里的什么救命之恩？”

　　　　孟灵湘知道自己这么说有耍赖，但对付皇甫霆这种人，不这么做还正对付不了他。

　　　　皇甫霆愣了一下，然后拍着桌子哈哈大笑。他脸上虽在笑着，眼中却是冰冷一片。

　　　　孟灵湘一看就知道他其实气得不行。她偷偷衣袖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