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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商娇-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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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娇,商娇,你怎么能这样,这样地让本王心疼——更让本王生恨!
可偏偏他满腔的恨怒堆积在心里,又拿商娇无可奈何,无处发泄,只能移作他处。
一双鹰眸,再次转向早已吓得匍匐在商娇脚边,吓得面如土色,仓皇不知所措的银絮身上。
“来人!”他一声厉喝,便有两位简衣侍卫上得前来,恭身听令。
睿王也不多言,指着吓得抖如筛糠的银絮道:“此人以下犯上,出言不逊,侮辱本王带来的人,尔等速将其押下,带回王府,听侯本王发落!”
此言一出,满场寂静。
所有人感受到睿王怒意,皆吓得跪伏在地,不敢言语,只拿眼去觑这场婚礼的主角——陈子岩。
众目睽睽下,陈子岩便说不出的尴尬。
他自然知道,刚刚趁着他迎客,不能跻身上前之际,银絮必然对着商娇说了些过分的话,恰又被睿王听去,才会对银絮做出如此严厉的处置。
银絮如此做,陈子岩心里说不气怒自不可能,但今日毕竟是他的婚礼,若睿王当众拿下银絮,他身为新郎、主角、陈氏当家,都必然颜面扫地。
遂眼见着两名侍卫应声便上前而来,欲拿下早已吓瘫在地的银絮,陈子岩只能拱手求道:“王爷……”
话刚起了个头,却见商娇突然挣开睿王的手,冲到了银絮面前,一把抓起银絮的头发,抬手就是“啪啪”两个大耳光,狠狠扇在银絮脸上,直打得银絮面颊红肿,嘴角也破皮流血。
“恶奴刁毒,看我穿着寒酸,竟出口伤人!这种势利之人,就该好好教训教训!”商娇狠狠斥道。
末了,商娇似还不解气,看银絮还愣在当场,捂着面颊一脸茫然地看她,又抬起一脚踢在她身上,喝道:“还不快滚?莫非你还要杵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这一下,银絮终于懂了。
赶紧翻身爬起,感激地跪在商娇脚边磕了一个响头,“多谢姑娘。”
说完,她爬将起来,转回陈府,也不敢进得内堂,只沿着墙角根灰溜溜地飞快地跑走了。
眼见着银絮跑远,陈子岩这才暗自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了商娇一眼。
若她不出手教训银絮,一旦睿王将银絮押下,必然或打或杀,或发或卖,哪里还会留她性命?
如此一来,只怕陈氏、高家都会颜面扫地;
这场婚礼,也必会沦为全天都的一桩笑柄!
只如此一来,势必会委屈了商娇。
银絮的话他尚不得知,但能惹来睿王如此恼怒的当众下令责罚,想必出口必然刁毒已极!
两个耳光,看似商娇下手颇重,实则却是委屈了她,来保全他的颜面,以及银絮的性命。
思及此,陈子岩心里对商娇的怜惜、愧疚皆涌上心底,再不知是何滋味。
商娇看银絮跑远,显然也松了口气。转回头向睿王恭敬地福了一福,道:“多谢王爷替民女解围,民女感激涕零。”
睿王岂会不知商娇有意放银絮一马,遂也不言语,只深深地看了商娇一眼,转头令众人平身。
众人应谢起身,睿王这才负手走到陈子岩身旁,与陈子岩说了一番道贺的话,便在他的引领下,入了喜堂。
商娇紧随在睿王身后,却又与他相差着几步之遥,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待入了喜堂,见睿王在陈子岩的引领下坐上最尊的主位,她便觑了一个空儿,趁机溜到了陈氏的管事齐聚的桌位处。
无怪她如此小心谨慎,睿王方才在陈府门口的一番动静,那么明显的关心与袒护……若她不能及时撇清自己与他的关系,只怕明日一早,关于她与睿王的流言,便会传遍整个天都。
可她扪心自问,睿王想要的,她许不起。
商娇在陈氏两年,虽是女子,但因其性子温和,待人有礼,又处事果敢,早与陈氏上下管事、雇员打成一片,可以说陈氏上下便没有几个不喜欢她、不服她的。
在座的陈氏的管事们,更是无人不晓商娇与陈子岩的事,本以为能喝上他俩的喜酒,却不想途中生变,当家主母换成了高家那位不知天高地厚,性格踞傲的小姐,害得商娇也辞去了工作,心中早为商娇抱着不平,如今见了她来,自然欢喜得很,于是一桌上下没有不高兴的,均与她笑笑闹闹,打成一片。
商娇正与大家互相见礼,闲话笑闹,却突然间感受到身后一道锐利的目光射来,令她背脊一凉,浑身一寒。
不用回头,商娇也知那道目光来自何处,自然不敢回头,只与几位管事笑闹时,声音刻意大了几分。
原以为这样便避了过去,却不料刚与几位管事说笑了几句,睿王身边的刘恕却躬着身寻了过来。
“商姑娘,”刘恕腆着腰行到商娇跟前,伏在她的耳边,毕恭毕敬地小声道:“睿王让小的过来,请您坐那边去。”
说完,刘恕的手指了指。
商娇顺着刘恕手指的方向看去,却见睿王正坐于主位左侧最尊的位置之上,而陈子岩的母亲坐于右侧,两人正在见礼、交谈……
而刘恕指的方向,正是睿王下首,仅次睿王的位置!
商娇的心,蓦地一跳。
那个位置……
她看着那张空椅,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
扭头,也附在刘恕耳边,悄然地,惟恐他人听到般的低语:“刘管家,烦劳您替我谢过睿王厚意,只那个位置尊贵,商娇一介民女,自不敢当。我还是坐在此处,反倒自在随意些。”
说罢,她飞快地向刘恕一笑,便转过身去,装作无事人一般,继续与大家闲聊起来,再不理会刘恕。
刘恕等了等,见商娇是铁了心的不再理会自己,不由脸上一抽,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转身回到了睿王处。
睿王坐在主位,面上虽正与陈母闲聊,但眼角却始终瞟向商娇,此时见得刘恕独自而回,又听得他回禀商娇的原话,心下又是一阵气怒。
那个位置所代表的含义,他不信她不知道。
亦或,正因为她知道,所以才会拒绝得如此彻底。
呵,到了此时此刻,她还想要拒绝他么?
想到此处,睿王便也心生恼意,大手一挥,便令刘恕退了下去。
扭过头去,任由她混在一群平民里,过她所谓的“自在”生活,再懒得理会她。
只这一切,睿王自以为瞒得过所有人,却终有一人,终瞒不过去。
与他并坐的陈母淡淡地抬了抬眼皮,状似无意地看了眼满脸怒容的睿王,又遥遥地看了一眼坐于远处,正与陈氏的几位管事闲话笑闹的商娇,眼底不免泛上了一层忧色。
商娇与众人又笑闹了一阵,眼见时辰快至正午,忽听得外面一阵鞭炮噼啪作响,鼓乐齐奏,便知高小小的喜轿到了。
卷四 情海腾,陡生波,心字到头终成缺 198、情冷
198、情冷
果然,未几,便听得外间一阵喧闹,笑声震天,高小小身着大红凤冠霞帔,头盖五彩金线绣龙凤大红盖头,在喜娘的搀扶下下了喜轿,跨了火盆,由陈子岩在前执了彩球红绸,牵引着她走过铺在地上的红毯,一步一步入得堂来。
当两人身影相偕着出现在喜堂之内时,一时间所有来宾皆鼓掌欢呼,堂上一片恭喜之声,不绝于耳。
商娇也笑,只于这满堂的欢呼声中,有着几分格格不入的落寞。
她爱的人,曾经痴心以付的人,曾经以为会与她天长地久的那个人,却终还是另娶他人。
从此后,与她再无交集。
明明已经告诉过自己千万次,不要再为他伤心,可亲眼看到与他执手而归,接受所有人祝福的新娘时,她的心,还是剧烈的疼痛起来。
痛到掉泪,笑到掉泪。
她却只能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拜天地的一对新人身上时,赶紧调过头,悄悄抹去。
我的子岩……
再见了。
她在心里对他说。
也在心里对自己说。
待一对新人拜完天地,送入洞房,喜宴便开始了。
商娇所在的一桌,人最是齐整,加之其后赶来的王掌柜、叶傲天等,几乎所有陈氏的高管皆聚在此处,与商娇聊天喝酒,划拳行令,气氛高炽,和乐融融。
而商娇融入其中,如同什么事也不曾发生一般,与大家同庆同乐,一如共事两年,七百多个日夜一般,与大家相处融洽的日子。
一直到后来,所有来宾都宴罢下桌,他们这桌才宣告结束。
商娇早已醉得不轻,双颊酡红,但陈氏的管事因晚间还有晚宴,不能告辞相送,遂商娇便起身辞了众人,一个人偏偏倒倒地出了陈府……
甫一出了陈府大门,商娇便一手扶墙,一手捂嘴,冲到一个无人的墙角边,“哇”的一声,吐得昏天黑地,天翻地覆。
直到吐得涕泪纵流,吐得腹内空空,甚至连胆汁都快要吐了出来,她才一个人倚了墙,缓缓地缩到地上,整个人虚脱下来,蜷成一团,哽咽着,泣不成声。
那所有伪装的坚强、笑容,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曾经,她以为自己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可到头来,却是亲眼见证着自己所爱的人,牵起了别的女人的手,走向婚姻,执手一生。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便恍如一场人间悲喜剧,她误入其中,却泥足深陷。
所以她哭,撤去了所有的心防,于这无人的角落,不用担心有人看到,哭得撕心裂肺,大口咽着哽在喉间的气团,痛得肝肠寸断。
直到一角紫金衣角翻飞,行到她的身边,缓缓伸出手,将她拢进一具温暖宽阔的怀抱。
“小辫子,不要哭了……”睿王紧紧地抱住她,小小的身子,哭得缩成小小的一团,让他的心也跟着她,疼得无以复加。
可他话音刚落,那原本蜷缩在自己怀中,哭得无限委屈的人,便发同受了惊的小羊,哭声乍停,几下翻滚出了他的怀抱。
“王……王爷……”
商娇扑在地上,脸上泪痕未干,却眸含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睿王,连声音都因为哭得太过伤心而时断时续。
睿王不可置信地看看自己空落落的怀抱,又看看那如同受惊羔羊一般滚落出自己怀抱的商娇,一时愕然无比。
明明,他是如此心疼她。
明明,他是如此爱她。
可她……为何要这样待他?
为何她看见他,却是一脸惊怕的模样?
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以致于连醉、连哭,都不敢在他面前放下心防?
他有些伤心,却不敢表露,只伸出手去,带着诱哄,带着企求,向她笑道:“小辫子,来,我带你回家。”
是的,回家。
回王府,回他与她的家。
虽然他知道,她已非完璧;
虽然得知此事时,他曾有过恨痛与挣扎,想过要放弃,任由她自生自灭……
所以,当他得知她与陈子岩的婚事告吹,分手、辞工,皆作不理,不管不问。
可当他今日看到她,看到她这般委屈自己,故作坚强,人前欢笑,人后落泪的模样……
他才发现,自己的心有多疼!
终究,无法再违背自己的心!
——他爱她,无法舍弃!
所以,他想要带她回家,以王妃之名,宠她爱她,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那些陈子岩曾许她的,曾负她的,他皆愿意许她!
只要她点头,只要她伸手!
——可是,她却始终不曾点头,始终不曾伸手。
“回家?”
商娇哑然失笑,抬起头来,慢慢站起身来,环顾着陈府后巷空无一人的围墙。
一双满是青紫冻疮,伤痕累累的手伸出,指着院内高墙绿柳,茫然笑道:“王爷,你可知道……我曾以为,这里会是我的家……可到了今日我才明白,原来我没有家,我什么都没有……”
话未完,一阵寒风吹过,吹起她身上绿衣翻飞,更显萧萧落落的模样。
睿王这才注意她身上的衣服如此单薄,仿佛狂风中卷着的树叶般,不免又急又心痛,赶紧解了自己身上那件尚带着体温的青色滚白狐毛的大氅,几步上前,将她紧紧裹住。
“不会……”睿王伸出手臂,将她抱进自己怀里,郑而重之地道,“不会的。小辫子,只要你愿意,睿王府便会是你的家。有我在,你就会有家!”
商娇闻言,一滴泪滑落下来,落在睿王怀里,那件紫金蟠龙的锦衣上。
这一刻,说内心不感动,是自欺欺人。
她手伸出,缓缓向上,轻轻地,第一次抚上睿王的脸。
“阿濬……”她向他展颜一笑,轻轻唤他,看着他因为她唤他的小名而心绪起伏,那张冷峻的脸,因为她的触碰,氤氲上一层柔柔的暖色。
“若你……不是生在帝王家,该有多好……”
她发出一声谓叹,似满心的遗憾。
如何能不遗憾?
前世的自己,看多了宫斗戏码,便生出了“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狱”之慨,总觉得一入侯门深似海,以致后来与睿王关系再好,也总本能地生出几分惕意,不敢轻易交付真心。
如今,她又亲身经历了冯陈之死,穆颜失子,亲眼看到宫廷是如何把那善良单纯的穆颜,迅速蜕变成一个满身血腥仇恨、阴谋算计的胡贵妃!
那被族灭的梁家、被烈火吞蚀醉倚楼、尔朱寨,安大娘、悯儿、还有那侥幸逃脱,却不得不再度启航,去往海外的温莎……
以及,陈子岩今日这场不得不行的婚礼……
零零总总,已让她对皇家、对宫廷里的人与事,更不敢轻易信任、亲近。
偏偏却在此时,睿王却让她看清了他对她的情意。
除了回绝,除了遗憾,她……
别无选择!
“……什么?”
睿王愣了愣,一双盛满柔情的鹰眸里,瞬间满是错愕与疑问。
商娇却笑着摇了摇头,不想解释,也不能解释。
她只能脚下后退,直到退出他的怀抱。
再不让睿王发觉自己异常,商娇迅速地转身背对着他,声音也骤然间冷却了下来。
“多谢王爷对商娇的错爱。只商娇一个孤女,便是倾尽全力去爱一介平民尚不可得,又如何担得起王爷厚爱?所以,王爷还是请回吧!”
说罢,她再不理会身后睿王是何神情,只裹了大氅,飞奔而去。
独留下睿王一个人独立寒风之中,慢慢地心冷,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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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这一章,真心心疼小睿睿~~好吧,伲子做好挨砖的准备了!看我的无敌精钢锅盖,哈哈哈~~~
卷四 情海腾,陡生波,心字到头终成缺 199、怀念
199、怀念
陈府外,刘恕等一众家奴立在睿王轿前等了又等,眼见着睿王寻着商娇而去,却始终不见睿王回来,终还是不放心地循着墙根寻了过来。
只一眼,刘恕便看到自家主子独立风中,面色铁青的模样。
“哎呦喂!王爷,您这是……”刘恕赶紧上前,看着自家主子冻得嘴皮青紫,却神情麻木的样子,不由大呼心疼,“您不是来寻商姑娘的吗?她人呢?”
睿王却不言不语,只微微抬手,止住了刘恕的絮叨。
那只抬起的手随即紧握成拳,紧紧抵在自己心口处。
“若你……不是生在帝王家,该有多好……”
商娇临别前的那一句话,言犹在耳,却如万箭穿心。
天知道,他有多痛恨自己生在帝王家!
因为生在帝王家,所以从小自己的周遭,便充满了阴谋与算计,却得不到来自母亲、亲人的关爱;
而如今,自己好不容易动心、动情的女人,竟又以此为借口,来拒绝自己好不容易向她畅开的心扉!
商娇这句话,令他恼怒,继而生恨!
“传令下去,”睿王眯着眼,铁青着脸色,冷然道,“所有天都城中的商户,皆不准雇佣与接纳商娇在其经营的铺子上工,违令者,便是与我大魏睿亲王作对!”
说罢,他拂袖而去。
刘恕在原地喏喏有声,心惊胆战。
商娇,商娇,你不是觉得生在帝王家不好吗?
那我便要告诉你,何谓天家威严!
只有折断了你的翅膀,逼得你无处谋生,你才会懂得,权势也会是一件好东西。
届时,你才会懂得收敛,才会懂得寻找倚靠、寻找庇护。
——才会乖乖来到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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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岩的婚宴上,商娇不想表现出自己很伤心难过的模样,所以免不得强颜欢笑,与一群昔日的同事推杯换盏,插科打诨,便喝得酒高上头。
如今虽然已经吐了一盘,但酒意仍在体内肆虐,所以辞了睿王,商娇一个人在大街上走了一会儿,便觉头晕眼花,天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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