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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农女忙种田-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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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棠细细为他擦了一遍墓碑,细细又为他培了土,转身过来。

    身后处,柳行武定定的,看着她,眼底平静,只下颌处多了许多短碎青茬。

    “你决定了?”柳行武道。

    “嗯”海棠别头,这么多天了,她依旧无法正视他。

    “你真要这般决绝?”柳行武追问。

    侧着头,她看不到他的神色,从他声线里也听不出任何喜怒。

    “从来就没有过希望,又何来决绝一说?”她低声回道,“这两日,我爹会给你还聘礼去”

    柳行武没说话,也没动。

    春风起,天尽头处,一派大雁呈人字形飞过,快意无限。

    海棠艳羡,叹口气,只觉着人有时还不如一群鸟儿,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心口处那空洞蓦的又大了几分,等待着噬人。

    “既然你作好决定,我也无话可说你从来都指责我以势欺人对你,我从未有过虽我日日都想这般!”

    柳行武说完这话,迈着步子朝她过来,海棠一惊,不知他又要作什么,吓得止不住往后退。

    见她如此惶恐,他又硬生生定在那里,不动了。

    许久,柳行武终于放弃一般,长叹一口气,转身往村口走了,不远处,“骏风”甩着马尾,悠闲啃着青草。

    柳行武翻身上马,往黄羊镇疾驰而去。

    直到耳边再听不到马蹄声响,海棠才敢抬头,浑身都如卸下千斤重担一般,轻松无比。

    前头小院里,大山正在招待请来的车夫。

    闺房里张二娘红肿着双眼,给海棠收拾好一个又一个包袱。

    见她进了屋,张二娘抹了抹眼角,凄苦着脸劝道:“闺女啊,你就不能听听娘的话?柱子都有娃儿了,你还千里迢迢去寻他?你以后,以后还要不要找人家了?那柳家的后生,娘看着就是个好的,对你也没话说你这是中哪门子邪了?”

    说完止不住又是一通掉泪。

    海棠过来,拿罗帕轻轻为张二娘拭泪,笑中也带着泪:“娘,你闺女就是这个死性子,看上他了,变不得了”

    张二娘叹口气,哽咽道:“我是造孽啊!你这一走,可让娘怎么活,以后该怎么办呐?你为何就这般死心眼?娘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苦啊”

    张二娘说着说着,又开始摸泪珠子,她是真被吓怕了,以往她该第一个出来拦着,不让海棠干这等糊涂事的,可现在,她不敢了,虽心中万般不愿,也怕闺女儿再生病,再瘦下去了。

    “”海棠默默抱着她,没有回话儿

    正午时分,张二娘夫妇带着两个小子给海棠送别,张二娘早已泣不成声。

    桩子和大山也红了眼睛。

    只有阿福人小,还不懂离别,嚷着要跟海棠去玩儿。

    张二娘还不死心,絮叨道:“让你爹送你去吧,你一个闺女家,我怎放心啊?”

    海棠摇摇头,拉了她手道:“张二叔是姥姥家那头的亲戚,都是熟人,还能把我怎的?农忙到了,家里都指望爹呢,等我寻了柱子哥,我便托人送信来。”

    张二娘摇摇头,眼泪依旧止不住。

    海棠心里伤感,却也不愿意再多说了。

    一旁桩子呐呐着喊了声姐姐。

    海棠转头,笑着叮嘱道:“桩子,我走了,二爷爷坟头草,你记得给扯一扯,别光顾着玩儿了。在家带好弟弟,帮爹多做些活”

    桩子点点头,红着眼睛一一应了。

    海棠又看向大山。

    一家人里唯有大山情绪还正常些。

    未待海棠开口,他就先笑了,说道:“早点去,早些回,爹在家,莫担心了!”

    海棠低低的嗯一声,鼻子一酸,忍不住掉下泪来。

    原以为这家里最不爱说话,最老实本分的爹,没曾想居然是最理解她的一个。

    如果不是他支持她,只怕与柳行武,早都成亲了

    马儿不停喷着响鼻,似在催促,海棠抹了一把泪,最后抱了抱阿福,看了一眼家人,这才狠心上车,放了帘子,督促车夫赶车。

    海棠决定去找柱子

    自从与他诀别退婚,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年了

    这一年,她如同行尸走肉,丢了魂魄。

    她再迟钝,再呆傻,却也知道,她真放不下他,不管如何麻痹自己,不管如何劝自己放弃,可在夜深人静时,那心里空落落的空洞,却日日提醒着她

    自从看了那信,那从年少起就记载着对她思念的信,她再待不住了,既然过不了自己这关,实在放不下他,索性再去寻他,她不能痛苦了自己,再耽误另一个人

    如今战乱刚去,新皇立,百废待兴,处处生机起。流民不现,山匪早灭,野地里,农人欢声笑语不绝。

    两日一夜,除了吃饭休息,马车马不停蹄顺溜着进了西河城。

    三天后,马车终于在渔村巷口停下来。

    海棠在村里找了户人家,给了些银钱,安顿下来。

    车夫马上返程,海棠托付他再跑一趟清水村,给家人报个平安。

    等到送走车夫,晨光中,瞅见海平面处那轮徐徐东升的红日,她心里头的阴霾突然间消散,整个人宛如获得新生,从未有过的解脱自在。

    海棠借住的这家人姓徐,是个四十来岁的阿嬷,守寡十多年,自从女儿出嫁后,便一人独守在小渔村度日。

    海棠的到来甚得徐阿嬷的欢喜,直把她当成自个的闺女一般看。

    小渔村不大,却也有三五个村落,且村落与村落之间并不连通,海棠要找柱子也不是这般容易。

    既然安顿下来,海棠心里纾解许多,也不急于这一刻去寻人了。

 第311章:终相遇

    渔家的生活真如柱子说过那般,甚是安宁,每日早间提着小背篓赶海,中午回来就着海水清洗收获,该吐砂的吐砂,该煮的煮,该蒸的蒸。

    自然的美味无需多费油盐,却也鲜美的让人停不下嘴。

    到了下午,出海的男人撑着渔船归来,虽然阿嬷家没了当家的,那归人里也没有半个她的熟人,海棠还是乐意跑出去看热闹,她喜欢这种收获的喜悦。

    黄昏里,看到渔妇孩童围着打鱼归来的男人欢欣雀跃,兴叹收获,她的心也会跟着柔软起来。

    这般夫唱妇随,这般恬淡美好,她愿意与他,一直到老

    一晃五六天过去,海棠终于精神起来,人也胖了些,再不是一副病秧子模样。

    这一日清早,村里突然敲锣打鼓打破往日宁静,徐阿嬷甚是兴奋,拉着海棠直往码头跑。

    原来是出海半个月的渔民回村了。

    这一次出海,前后村落一共出动了三十多号人,正好赶上鱼期,且天公作美,海上风平浪静,因此才有这一次大规模的集体行动。

    海棠包着头巾子,和徐阿嬷挤进拥挤的人群,热切注视着越来越近的海船。

    早间晨风起,海鸥欢叫阵阵,淡淡咸腥味迎面拂来,吹得头巾翩翩起舞,如同蝴蝶。

    渔船渐渐靠近码头,妇人孩子老叟老妪欢呼不断

    行船的风帆被撤下,光着膀子的男人们举手与迎接的乡亲们打着招呼。有那七八岁稚童,远远瞅见自家老爹,欢蹦乱跳激动不能自已

    待渔船终究靠岸,抛锚定船,男人们手脚不停,把连日收获一竹筐一竹筐往海岸上搬运。

    也早有二道贩子,急急上来攀谈,要趁着新鲜往西河城里卖个好价钱。

    海棠就这般与柱子不期而遇

    人海里,他穿着坎肩儿,光裸着双臂,扛着一箩筐螃蟹上岸,身侧有个少女急急过来,伸手要给他擦汗。

    他胡乱抹了一把,躲开了她,冲着她笑,说了些什么。

    就这般不经意抬首,两双眼睛撞到了一起

    他似乎老成了许多,胡子拉碴,眼下有青黑色,应是许久没休息了

    身侧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她定定的站在那里,动弹不得,周身人影模糊成了摆设。

    她看到他说笑的脸突然变了,定定的,也呆傻一般看她,片刻,他像醒神一般,朝着她疾步而来。

    她想笑,扯了扯嘴角,可鼻端却发酸,泪珠子一颗连着一颗,止不住往下掉。

    她仿似被人施展了定身术,想要擦擦眼泪,也不能。

    片刻,柱子来到她身前,她闻到他满身的鱼腥味儿,海腥味儿,她本该讨厌的,可此刻满满的,竟全成了她喜爱的味道。

    四目相对,她还没说上话,就被他狠狠的抱紧了

    圆满了

    她闭上双眼,任凭这满眼泪水,止不住掉落。

    “你怎么来了?”他哆嗦着,小心翼翼,问她。

    她被勒得喘不上气,却还嫌不够,哽咽着道:“想你了”

    他的身子明显僵了僵,又将她搂得更紧,压低声音在她耳侧道:“对不起”

    她心里一酸,眼泪掉的更急,她说:“我不要对不起你欠我的,都赔我”

    他没有回话,只紧紧把她拥住,好似这天地之间,只剩下这两人,彼此相依,在不顾及别人怎么看,如何说

    “都赔你”他重重点头,带着厚重鼻音,嗯一声答应。

    她哭的更凶哽咽着说:

    “我失了贞洁,你会不会嫌弃我不要我?”

    柱子僵了僵,将她搂得更紧,压抑着嗓音,没有犹豫,似承诺一般,低低道:“无论你变成何样,我都要你”

    海棠悲咽声更重,与他紧紧相拥

    小屋里,燃起一团灶火,海棠与柱子相对而坐。

    新鲜的螃蟹上桌,九节虾,扇贝,海螺,林林总总,摆满不大的小桌。

    柱子又往她面前放了一碗汤,眼神灼灼,俯身轻声说道:“喝一碗,阿嬷专门熬出来的鱼汤,很可口”

    阿嬷是个年纪五十的妇人,是柱子请来照顾小娃儿的,平日里得空,也会帮着做饭。

    这刻阿嬷带着熟睡的娃儿上老大夫家例行检查,海棠要陪着一起去,被柱子给拦住了。

    两人一年不曾说上话了,此刻再相见,昨日种种,今日种种,竟都生了物非人尚在的庆幸之感。

    海棠点点头,却不动筷子,只拿眼睛定定看着他,再不肯挪眼睛。

    “柱子哥”海棠唤他一声,话还未说出来,又不争气开始掉泪。

    “不哭我好着呢,你没见着我又黑了,又壮了?”柱子急了,又要来给她拭泪。

    海棠摇头,压抑着哭泣,心里有许多疑惑,有许多话想问他,想跟他说,可现在看他在她面前,虽憔悴,虽胡子拉碴,虽带着满身的鱼鲜味儿,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千言万语,只化成了掉不完的泪珠子。

    柱子走到她身旁,蹲身,单膝贴地,眼睛紧紧看着她,轻语道:“你若不嫌弃我带着小娃娃,不嫌弃我是个鳏夫,不嫌弃我有那克星的名声,我与你再不分离!”

    他眼里好像生了个吸人的旋涡,海棠呆呆看着,心神都陷进去了。

    听了柱子这一番话,她又是难过,又是喜悦,一时不住的摇头,片刻后又止不住点头,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柱子笑笑,拾起她手背放在唇边流连般轻吻,低声道:“吃些海鲜,凉了就该难吃了”

    她含着泪,听话点头,顺从应了。

    夜晚,一轮明月当空,照亮静寂海湾

    阿嬷带着孩子睡了,柱子拉着海棠的手来到海边一颗大礁石前。

    双双对视一笑,两人并排跪下。

    柱子定定的凝视她,片刻后,他大声朝着大海道:“天地为媒,大海为证,我李大柱愿娶李海棠为妻,这一世不论风雨,永不相弃”

    海棠心里的喜悦点点滴滴慢慢涌上来,待柱子话音刚落,她接着脆声道:“天地为媒,大海为证,我李海棠,愿意嫁李大柱为夫,这一世不论风雨,永不相弃”

    说完这话,她蓦的一松,只觉得这一刻,这一生,俱是完美,以后再不怕,就算风雪再大,她也有了遮挡之处,她也有了可以牺身的良人

    月夜下,两人叩首天地,没有喜服,没有礼乐,他们把自己交付给了彼此

    此时此刻,以后永久

 第312章:番外杜鹃(一)

    我从未曾想过,在我十四岁时,我居然会遇到他。

    这一生,只因了他,我便如陷进沼泽的羔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沦陷,再没有一丝挣扎的气力

    我还记得,那一日,父亲和几个叔伯去镇上交赋税粮食,娘亲正大着肚子养胎,家里的药却喝完了。

    娘埋怨爹咋就不上心,咋就不管管她?

    我怕爹回来,他俩个又要因这点小事儿争吵,更怕耽误这一天的时间,娘肚子里的娃娃有个变故,便自告奋勇去镇里取药。

    镇上回春堂的许老大夫早已经给娘把过脉,说是个男娃。

    现在娘动了胎气,别说娘,便是我,都跟着揪心担忧。

    无他,家里只得了我和妹妹俩个闺女,娘已经过了三十,平日就因为这事不知受了奶奶多少责骂轻视,不知被村里人背地里挑着说了多少风凉话儿。

    对于肚子里未出世的小弟弟,娘珍视,我也珍视。

    只要能让家里平静过日子,只是去取个药,我是乐意做的。

    谁知回来路上,居然这般倒霉,崴脚了。幸好遇到了海棠,遇到了他。

    他不情不愿背着我回家,那么漫长的一段路,他却走的稳稳当当,隔着薄薄的秋衫,我都能听到他平稳的心跳声,微微低头,我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儿。

    我从未觉得哪个男人的汗味如此好闻

    父亲的衣裳,我也洗过,清水村的男人,一到夏日,哪次不是能熏死人?却都没有他这般的味道,虽也浓重,却仿似带着一股子魔力一般,直往人鼻子里,脑子里钻去,让人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那一日,我忘了海棠说了什么,也忘了他说了什么,可我始终还记得,我心跳的飞快,都快要冒出嗓子眼。

    我也还记得自己脸上着火一样烧着,直烧得我都不敢抬头说话了。

    我生怕他发现我的小秘密

    心便是在这一刻沦陷的吧

    回家后,二叔带着我又上了镇里找大夫,果然我的脚腕子崴断了,老大夫说要养三个月。想到三个月不能出门,不能见他,我便难受,很难受很难受。

    可我也没有丁点办法。

    三个月时间,我做好了无数个香囊,卖了一半,还剩下一半,都是留给他的。

    娘很诧异,责问我,卖钱的东西,为何尽选些素色的缎面来呢?我不敢告诉她这是留给柱子哥的,只好撒谎,都是绣庄要的。

    我偷偷儿把鸳鸯,把并蹄莲,把连理枝,把百合,这些情情爱爱,凡所我知的喜庆物什全绣了出来。大大小小的香囊,蓝色的,黑色的,光缎面的,粗布的,堆满了我的小妆盒。

    可这些,这些代表我爱意的信物,我却不敢送他。

    他要不是呆子,看一眼,就该明白我的心意,可我是女儿家,哪能这般没脸没皮,主动示好呢?

    唱戏文的不也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要我跟他表白,我实是做不出来

    我渐渐好了腿脚,为了表示谢意,我还是挑了个菟丝草的秀囊给他,我想着,他该是能明白了

    转眼到了来年三月,我的腿脚总算好利索了,可他从没来看我一眼,便连上西山,我也从没见他从我家门口过。

    不想他,不思他,是假的。

    娘常说,清水村的待嫁姑娘里,我是生的最好看的,可现在,我却觉得娘错了,我要真这般好看,这般娇弱,为何他看不上眼呢?

    哎

    我想我是疯了,每日夜里,我只要闭眼睡觉,梦里鼻端,总有那一股似有若无的淡淡汗味儿,逗引着我,四处乱撞,却总也找不见他人,总要在一番梦魇,急的满头大汗之后,梦醒,这汗味儿才消散。

    我想我真的是疯了!

    既然他不来找我,那我便去寻他吧,于是我靠近了海棠。

    说起海棠,这又是一个怪丫头。

    以前的时候,她瘦瘦小小,虽脸蛋儿生的还算好,可抵不住一股呆傻样儿,让人看了就心烦。

    可自从去年与她一同坐车上镇里,我倒是觉得她与以往大不一样了,好似无端端生了十分的机灵,便连那大眼睛里,也闪着灵气儿,让人欣喜。

    她脑子里也成日不知想些什么,不似普通的农家姑娘,去找她说说话,倒是还有些趣味儿。

    正好年底之前,娘生了娃娃,我也有了去找她的理由。

    于是平日里,我便带着铁柱上她家,就算跟她没有多的话说,我也愿意在她家的院里坐着,只有这个时候,我心里才得片刻安宁,只因为,一墙之隔,我与他这刻,只有一墙之隔。

    海棠是个心思活泛的,却也呆傻,她从未看出来我的私心。

    我想可能是我掩藏的太好了吧。

    可后来我想了想,不是的,不是我掩藏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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