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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说-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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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传来觥筹交错之声还有隐隐约约的言笑声。燕凛想听得真切些便走近了几步不料却听到一句他这辈子都不能忘怀的话:

“燕凛不过一黄口小儿我容谦又有何惧哉!”

燕凛闻言剧震踉跄着退了几步尚未站得稳时又听房中容谦道:

“况且……我若是不高兴了这天下是姓燕还是姓容只怕仍是未知之数!”

听得窗外那孩子跌撞着远去的声音容谦心中不由无比酸楚地一叹。

走出了这一步怕是再也没有回头之日了罢。

他转过头看着正谄笑着附和的左将军淳于及心中不由冷冷一笑。

让这种人统领左军先帝未免太不谨慎自己也是看走眼了。

如此不忠不义之人绝不可再留在他的身边。其弟淳于化性情坚毅倒还可堪大用就让他顶替这左将军之位吧。

他微笑着起身亲手为淳于及斟了杯酒:“如此良夜淳于将军请再满饮此杯。”

说罢他已举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

分明是上好的佳酿为何此刻入喉却似比黄连还要苦涩比鸩酒还要伤人。

手上下笔如飞容谦在每一份奏章上写下一针见血的批示然而上却是一片心不在焉。

“皇上……”

上书房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容炝涣散的瞳孔蓦地收缩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攥紧一时竟觉喘不过气来。

他轻轻地苦笑一声。

半年的冷落筹划的不正是这一刻么为何事到如今反倒是狠不下心来了?

容谦装作不经意地抬起头这一抬头便看到一脸平静的燕凛。

没有失落没有悲哀没有愤怒没有杀机有的只是一片波澜不兴却不知道掩藏了多少暗涌急流的平静。

容谦心中轻叹也不知是欣慰多一些还是苦涩多一些。

自己的苦心没有白费。此刻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终于还是长大了。

从今日起那个在自己怀中淘气的燕凛那个会因为自己而不愿说“朕”的燕凛那个兴奋地举着窗课渴望自己夸奖的燕凛再也不会回来了。

只是……看着他眼中的血丝暗淡的脸色还有鬓边那根触目惊心的白……

这成长的代价是否也太惨重了些!

容谦低下头掩饰自己眼中不自觉流露出的悲哀口中淡淡道:“不知陛下驾临恕臣有失远迎。”

说着请罪的话手上却仍一刻不停地批示着奏章对燕凛看也不看一眼容谦此语可谓毫无诚意只余隐隐的倨傲与冷漠。

听着燕凛的脚步声一步步地逼近容谦尽管大有风雨欲来之感然而手上仍是忙碌如常丝毫不乱。

“容相!”

一直装得无动于衷的容谦闻声右手猛地一颤把笔下的奏章弄污了一大片。他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对上那双一如往昔般明澈的眼睛。

再没有隔膜再没有伪装再没有矫饰眼前的面容诚挚而落寞分明就是那个他无比熟悉的孩子那里还有半点方才那少年君主的影子。

恍惚间容谦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看着那个还不会走路的孩子一脸渴望地伸出双臂:“容相抱抱。”

直到燕凛的声音把他从回忆中唤回:

“容相这些日子我……朕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那样渴求却又犹豫的眼神那样委屈却又惶然的语调此时的大燕君王仿佛只是一只离群的幼兽正向着同伴远去的方向一声又一声软弱而不甘地哀鸣。

那一刹那容谦几乎要放弃一切伪装放弃一切努力只想紧紧地抱住那把声音的主人告诉他他没有做错什么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过失。

只要他愿意只要他说一句话这半年彼此的伤感和落寞都会烟消云散一切都可以回到从前回到那段只有温情和欢乐的日子。

但是他不能。

用尽所有的精神力控制住自己将要决堤的情绪容谦低下头神色如常地批示完手上的奏章再抬头淡淡道:“皇上方才说……恕臣愚鲁皇上这些日子都做了些什么?”

然后不出意料之外地看到燕凛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殆尽只余一片绝望的苍白。

容谦垂把所有的伤痛阻隔在眼睑之内嘴上却仍是毫不留情地道:“国事非同儿戏皇上如无要事还请先回吧。”

“既是如此朕就不打扰容相了。”燕凛轻轻一笑脸色竟已奇迹般地恢复了完美的平静只是双眸深处却隐隐透出死寂般的冰冷:“国事繁重朕亲政之前还请容相多多担待。”

说罢他已转过身去静静地一步一步地走出上书房留下的只有一个决绝的背影。

直到燕凛的身影完完全全地消失在眼前容谦方自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他想要笑笑却只觉脸上的肌肉僵硬得全然不听使唤;取过茶盏想要润润喉右手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衣袖也被溅出的茶水打得湿透;执起笔想要批阅案上的奏章却又无力收拾纷乱成一团的思绪举笔良久折上仍只是一片空白。

扔下笔杆容谦颓然倒入椅中心内一阵苦笑。

这一次真的是再不能回头了。

他是该悔恨还是该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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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怜细草(五) By 王子之骑

怜细草(五)by王子之骑三日后大朝燕凛在百官面前提出改元之事众老臣纷纷附和唯容谦不置可否。

半月后元月初一礼部主持大典诏告天下改元弘靖。

弘靖元年二月初三左将军淳于及深夜密访相府不知所议何事但见淳于及出府时面露窃喜之色。

二月中下旬淳于及屡借巡查为名托天子近人向燕凛暗呈密折。燕凛亦时有密诏托人送予淳于及。

三月十四淳于及半夜潜入宫中面圣正与燕凛密谈之时不料被容谦当场撞破。容谦以救驾为名在燕凛眼前一掌击毙淳于及。次日此事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众臣泾渭分明地分成两派一派力斥容谦目无君上罔顾法纪一派则称淳于及居心叵测罪不容诛容谦此举救驾有力过不抵功。两派针锋相对但容谦袖手旁观双方旗鼓相当难辨胜负此事终是不了了之事后容谦将淳于及之弟淳于化拔为左将军又以玩忽职守为由撤去御前侍卫总统领赵国铭之职改委派大半年来从正三品骠骑将军贬至从六品武义将军的封长清担任此位。

三月廿一封长清易容改装混入商队悄然进京然入京后并未进宫赴任而是以容谦故人之名到相府拜会容谦。两人从初更时分谈至拂晓但见封长清辞别时神色沉重满脸泪痕身携一纸名单其上均是近年来声名鹊起却未受重用郁郁不得志的青年才俊。

三月廿四封长清正式入京就职。

四月廿封长清与燕凛于寝宫歃血为誓共约匡扶国事诛除奸贼。

五月中秦军攻燕容谦亲率大军出征。数日后燕凛就寝时突遭刺杀幸得封长清拼死护驾方逃过此劫。众侍卫闻声前来救驾却仍被刺客杀出重围成功逃脱。燕凛大为震怒宫中无数侍卫管事因此被撤职查办在封长清的主持下皇帝身边大小人等纷纷换上新面孔其中赫然有那名单上的不少英才身居要职。

五月至十一月秦军节节败退。而每日传到燕凛手中的除邸报外尚有封长清在军中旧部故识的传书详尽地阐明军中每日的调度胜负和赏罚。

十月廿八秦国撤军。

十一月初八容谦不顾诸将反对将数万大军领入京师请功。一时旌旗蔽天蹄声震地满城百姓皆瑟缩不敢出众朝臣均道容谦有意逼宫奔走相议惶惶不安而皇城三军亦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唯燕凛不惊不惧亲自出宫犒军对数位屡立奇功却未得封赏的将军大家褒扬更亲手为他们披上锦袍一时在军中引为奇谈。

十一月初九夜封长清携燕凛手谕密访昨日受燕凛赠袍此时仍驻军城外的数位将军。

是夜相府有奇客来访自称林公子府上来人请容相指点公子半年来的学业。容谦彻夜不眠于每份窗课上细细附上批注又对林公子每日食宿起居一一细问破晓时分方将来人送出。

弘靖二年春容谦大兴土木修葺相府甚至不时放下手头政务亲往监工。工程之浩大以致弘靖三年方自完工其时相府之奢华富丽几不亚于皇宫相府完工后容谦夜夜笙歌越疏懒于国事在朝野上下渐渐失尽人心。然而纵然无心理政容谦对那林公子的课业仍是尽心尽力不曾松懈半分。

自弘靖二年起燕凛借容谦懈怠之机倚仗朝中老臣与北静王之力开始在朝中军中安插人手当初封长清所得名单上之才俊亦俨然在列。弘靖三年月许照林升任兵部侍郎自此燕凛在军中的亲信数目与日俱增当年受燕凛赠袍的数位将军亦稳步升迁。

弘靖四年十月戴国兵犯燕境容谦却依旧不闻不问。而燕凛借战时人员调度之机更加紧对兵部和军伍的掌控。另一方面燕凛的亲信屡立战功在军中逐渐攀上高位。

十二月初二容谦生辰在府上大排筵席宴请朝中百官更提前半月传书邀其军中旧部赴宴。此时前线战事吃紧众将连寿礼都无力安排只得回函致歉。容谦为此于寿筵上大雷霆宴会不欢而散。

弘靖五年三月戴国撤军。不过三日容谦即下令将缺席寿筵的诸将削爵降俸。此令一出容谦顿时失尽军心;而贬职所留下的空缺在燕凛的暗中活动下近半数为其亲信所得。

八月始左将军淳于化多次借京中巡查之机与先皇之弟豫诚王暗通消息。

十一月十三容谦于宵禁时携友出城正遇淳于化夜巡。淳于化执意阻拦容谦一怒之下挥鞭将其击下马来扬长而去。

十一月十五淳于化上呈密折于燕凛自言难承容谦鞭下之辱痛定思痛下愿继先兄遗志率左军投于燕凛麾下诛除奸邪为国尽忠。

弘靖六年四月经封长清痛陈利害燕凛诚意相请右将军徐浩然立誓效忠于朝。

九月初四淳于及、徐浩然与微服的燕凛、封长清造访中军统领李辰一番软硬兼施下李辰承诺效忠。

九月下旬容谦亲书密函寄予定州、威远、凌城等地的权臣重将。

十一月为拉拢各地将领各方诸候燕凛将封长清和几位平日最信任的太傅派往各地。

弘靖六年十二月初二容谦三十六岁生辰。

鼓乐喧天欢声处处满目皆是各式镶金嵌玉的名贵贺礼。权倾朝野的左相要做寿满朝文武谁敢怠慢几乎整个朝廷的官员都前来拜寿一时祝寿之声不绝于耳。

正在容谦招待宾客之时旁边忽地走出一个家人向容谦附耳道:“相爷林公子府上来人求见。”

容谦闻言脸色微变然而旋即便回过神来转头向席上诸臣轻轻一笑:“诸位大人谦失陪半刻。”说罢也不理满座官员谄媚的神色转身便向书房而去。

屏退左右容谦关上房门刻意忽略掉眼前那人满脸焦虑的神色只淡淡道:“封统领不是出京去了么你怎么来了?”

那男子名唤韩弼本是封长清在军中的亲兵封长清入京后便负责容封二人暗中的消息来往平日便是以林公子家人的名号拜会容谦。此刻闻言忙道:“将军出京前特别嘱咐过小的说皇上准备要对相爷动手了让小的多留着点神一有不对就来通知相爷。”

见容谦只是心不在焉地点着头他语气立时就急促起来:“小的无能皇上今天就要对相爷不利小的方才才收到风声就马不停蹄地往府上赶只怕还是迟了。还望相爷早作打算不然小的他日在将军面前无法交代。”

容谦心中一跳然而脸上仍是不动声色:“我知道了你且回去吧。”说罢再不看韩弼一眼转身便要推门出去。

“相爷!”

听得身后韩弼明显压抑着激动的声音容谦无奈地转过头来脸上已是一片不耐:“又怎么了?”

只见韩弼跪在地上“咚咚咚”地给容谦叩了三个响头抬道:“小的虽愚莽但也知相爷高义平日做的都是大忠大义之事却连一个好名声都不愿给自己留下。但韩弼自认是只是无知小子不明白相爷为什么要如此委屈自己。平日里见着相爷飞扬跋扈私下里去却为皇上呕心沥血小的心里又是敬重又是为相爷不值只是自己也无可奈何只能由着相爷。只是这次性命攸关若是相爷就此死了小的也难免沦为千古罪人所以……相爷要是不肯保全自己就休怪小的无礼了!”

容谦轻轻一笑:“就凭你?”

“小的自知不是相爷对手但至少放手一搏是胜是负也问心无愧。”

容谦久久地看着他良久轻叹一声:“好了好了你先过来罢。”

韩弼一时不明所以站起身来刚走到容谦身前忽觉脑后一痛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容谦缓缓地收回右手打开门唤来一个下人:“把这位先生送到封统领府上去。”

说罢也不理会那下人不明所以的眼神便回厅中去了。

听着百官的奉迎他始终保持着完美而不失礼貌的笑意心中却是一阵又一阵的波澜起伏。

那个孩子那个他耗尽一切苦心付出一切代价想要让他成人成才的孩子终于真真正正地长大成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君主了。

纵然明知下一场背叛就在眼前明知他的屠刀就要架上颈间这一刻心中竟仍是难以想象地无惊无惧无怨无悔有的只是说不出的欣慰和感激。

自己能够给他的最后一份礼物终还是送出去了。

凛你的容相只能陪你走到这里剩下的路就靠你自己一个人走下去了。

答应我做个好皇帝做个快乐的人好吗?

容谦从座上站起身来嘴上带着最温暖的笑意举杯敬向在座的百官:

“乘今日本相生辰之机愿我大燕光被万年愿我皇成就一代功业永垂青史!”

——————————分隔线——————————————

“靖园给朕传旨罪臣容谦强横欺主为祸朝纲罪不容诛今特赐凌迟处死。朕倒要看看他是不是还能这样一直无视朕!”

史靖园愕然抬却只见在燕凛那冷酷残厉的眸光深处是无边的悲哀和寂寥。

—————————————————————————

后话:呃……这篇文我自己觉得吧小容太不小容了没有纳兰大笔下那种很可爱很奶爸式的婆妈也不够神经大条倒有点太柔情了。

而且写到一半时被荫荫批评了说我写得太父子太粮食不利于后面燕容大业的展。我想想也是后面就有意改得暧昧那么一点不知道大家看不看得出来。

还有就是……写完之后拿去给荫荫审核结果……她说虐得太惨害得她恨起小凛来了而且说不想支持燕容了……我哭结果在她以燕容大业为名号的逼迫下我决定……再写一篇短篇虐小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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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良夜 by 王子之骑

良夜by王子之骑(且容天下同人)

再次特别鸣谢荫荫提供创意兼反复催稿。

月华漫天疏星数点微凉的晚风正在宁静的夜空中抒写着浅浅的柔情。

最是一年好光景御花园中的桃花开得正是明艳。柔和的月光下那娇美的花儿披着一袭淡淡的银辉也悄然脱去平日的半点俗艳平添了几分妩媚和幽雅。

良夜如许胜景如许亲政一年有余的大燕帝王正和皇后——大半年前嫁入大燕的秦公主乐昌在这御花园的月下花间举杯相酌共赏明月。

十四岁的乐昌虽说在深宫中长大然而自小便深得父皇宠爱如今远嫁他乡也有夫君无微不至的关怀因而脸上全无宫闱女子的哀怨和寂寞还依旧带着几分少女的纯真和娇俏。

所以她也不会明白她的夫君那个似乎已拥有一切却又永远怅然若失的君王为什么总是那样努力地要在冰冷的皇宫中为她撑起一片温暖的天地那样贪恋地沉溺于她仍旧天真的笑容。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那个人所做的一样。

相比起乐昌的天真烂漫她身旁的燕凛虽只比她大两岁却要显得沉稳凝重许多。即使是全然放松无须再为国事忧愁的此刻他也只是用柔软而宠溺的眼神看着娇笑不断的妻子嘴边挂着淡淡的微笑。

清风明月之下名花美人之间燕凛的眼神深处却仍沉淀着挥之不去的寂寥;月光下他银华满身这个天下间最尊贵的男子此时看来却只有说不出的冷清和落寞。

也许是夜色太醉人月色太温柔让人不自觉地就要忆起那些明知已不可追的往事燕凛眼中整夜都带着些捉摸不透的朦胧在乐昌的笑语中不自觉也多喝了几杯。

半酣之时一旁最不起眼的黑暗中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皇上微臣有要事启奏。”

迷蒙中那一个渐行渐远的人影随着这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燕凛的酒顿时醒了大半。

夜镝中的人向来最知进退今日竟连帝后之会都敢打扰莫非有何要事?

燕凛心念电转略带歉意地看了明显受了惊吓的乐昌一眼口上已淡淡道:“何事?”

“乃是皇上一年多来最看重的要事。”

燕凛闻言腾地站起脸上已不复一贯完美的平静声音也连带着颤抖起来:“知道他的下落了吗?”

“臣等无能至今仍未获知那人身在何方只是……”

燕凛此时稍稍平复下情绪然而心中仍是一片惊涛骇浪。他缓缓坐下脸上又恢复了平日的喜怒不形于色举起酒壶为乐昌斟了杯酒压惊双眼却仍是死死地盯住黑暗中的那人:“只是什么?”

那人忽觉面前那君王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地凛冽而锐利直教人不敢逼视忙低头道:“只是现了那人一些隐蔽的往迹。”说着从黑暗中探出身来把一本藏青色的小册子恭恭敬敬地放到燕凛手上旋即又将身形隐入黑暗之中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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