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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是不明白，那位白衣贵公子，怎么就偏偏问了又胖又丑的宁仙仙！
　　宁仙仙知道她在气什么，偏偏就不告诉她原因。
　　气死她！
　　一路磕磕碰碰回到家，雪都大了起来。
　　宁周氏急得跳脚，看见驴车连忙冲过来，也不问人怎么样。先检查年货的情况，然后就盯住宁仙仙，跟她要那十文钱。


正文　第25章　死相，进来吃饭
　　宁仙仙提着自己的一篮子大蒜头，跳下驴车。
　　宁周氏虽然年纪大，但眼神儿却好，一眼就瞧见了那白花花的大蒜瓣。
　　“这是哪里来的？”她上前一把抓起篮子，指着篮子里的大蒜，问宁四叔，“老四，我什么时候让你买大蒜了，啊？买这么多回来喂猪啊！”
　　宁四叔还真没瞧见这个，也有些惊讶：“我没买大蒜啊！我买大蒜做啥，又不好吃！”
　　“这是我买的。”
　　宁仙仙从宁周氏里把篮子拿回来，生怕被她拿扔了。
　　“这是你买的？”宁周氏的声音陡然抬高，眼珠子也瞪大了。
　　院子里的妯娌们闻言也都走了出来。
　　刘春花一看婆婆似乎又在为难自己的小女儿，心中一紧，连忙过来护着宁仙仙，“娘，仙仙是不是又闯祸了。她还小不懂事，娘您多担待担待……有什么话对我说就行了……”
　　宁周氏看见她护着这些赔钱货就来气，嚷道：“你自己看看你养的好女儿！她竟然买了这么多的大蒜回来！这得花多少钱啊，又不能当饭吃！你们一家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甘心！”
　　宁仙仙偏还说了句：“我这可是花了五十文钱买的，您老人家给我弄坏了，可是要赔给我的哦！”
　　“啥？！”
　　这下不仅宁周氏，就连刘春花和成氏高氏，以及宁大妮等人也都震惊了。
　　五十文啊！
　　就连在城里做工的人，一个月累死累活也不过才赚一、二钱银子！
　　一钱银子是一百文，五十文就相当于人家干小半个月的活了！
　　要死啊！
　　宁周氏心疼的眼珠子都红了，“死丫头啊，我宁家早晚要败在你这个死丫头的手里啊！”
　　宁仙仙冷眼旁观：“奶奶先别着急嚎，我又没花您的银子，你急什么？”
　　“嗯？”宁周氏的嚎声一下子刹住了，“你不是跟你四叔要的钱？那你哪来的钱？”
　　这时宁四叔把剩下的钱递给她，嘟囔道：“这是剩下的钱，您自己数数吧。少一文钱都得骂我三天，我敢随便拿给她们买东西？饿了这半天，我连个馒头都没舍得买！”
　　新娘子四婶苏氏，穿着一身喜庆的红棉裤绿棉袄，站在门口，听见这话，连忙招呼他：“相公，我给你留了饭，还在锅里热着。你快进屋吃。”
　　宁四叔看见自己新媳妇，顿时眉开眼笑：“哎哟，还是媳妇疼人，成亲有媳妇了就是好！”
　　苏氏脸红娇羞道：“死相，胡说什么呢，还不进来吃饭，这会儿又不喊饿了！”
　　“来了来了！”
　　宁四叔美滋滋的应答着，扔下老娘和众人，屁颠儿的跟着媳妇进屋去了。
　　小两口刚成亲没几天，这般蜜里调油的也是正常。
　　所以宁周氏只撇撇嘴，也没有说什么。
　　唯有宁大妮十分厌恶的翻了个大白眼，嘴里嘀咕了声“大白天的就朝屋里钻，不要脸”。
　　她说的低，除了离她最近的宁周氏，旁人也没听清楚。
　　宁周氏看她一眼，用眼神警告她注意一些，不要再败坏自己的闺誉。
　　明儿就要相看婆家了，不能有一点闪失！
　　宁大妮也知道轻重，转而道：“娘您快问清楚，仙仙是打哪儿来的这么多钱。我看八成是大嫂给的！”
　　她们都知道宁仙仙不会做针线，那么她自然没有绣品可以换钱。
　　若钱是刘春花给的，那就是她藏了私房钱了。
　　敢藏私房钱，那可是绝对不行的！
　　被宁大妮一提醒，宁周氏立即又想起了这件事。
　　“刘氏，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她阴沉着脸，质问道。
　　刘春花手足无措的看看宁仙仙，再看看一篮子大蒜，结结巴巴的说：“我，我真没给仙仙钱啊！我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呢……”
　　“那些年你在大户人家做丫头，主人家必定会赏赐不少东西的。我看你就是偷偷藏起来了！”宁大妮一直嫉妒刘春花年轻时在大户人家做事。也早就怀疑大嫂藏了好东西。
　　刘春花慌忙摆手：“大妮你别乱讲啊，我真的没有私藏什么。我那会只是低等仆妇，哪里能有机会在主子面前伺候，是不可能得什么赏赐的。如果有，我早就拿出来了……娘，您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宁大妮撇嘴：“谁知道你什么人呢，知人知面不知心……”
　　“宁大妮，你跟自己大嫂说话是不是该客气点？”宁仙仙冷着眼睛。
　　宁大妮怒道：“我是你大姑！你敢直呼我的名字？”
　　“你也知道自己是做长辈的？你自己看看你哪里有一点做长辈的样子！”宁仙仙冷冷言道，“我告诉你们，这钱不是娘给的。是我自己赚的！”
　　“你？”宁周氏吃惊道，“你怎么赚的？”
　　宁仙仙拉住宁菜菜的手：“阿姐，你说我是怎么赚的。”
　　宁菜菜是宁家有名的老实懦弱孩子，一般来说，她不会讲假话。
　　宁周氏就盯着她：“菜菜你说！”
　　宁菜菜缩了缩脖子，低声说：“早上出门前，阿妹让娘把剩的荠菜和鹌鹑蛋，又做了些摊饼。我以为她要带着路上吃，但是她没吃，拿到大集上卖掉了……”
　　“把摊饼卖了？”宁大妮忍不住道，“那种野菜做的东西，也有人买？你不要唬弄我们！”
　　“谁说野菜做的就没人买？”宁仙仙向宁文招手，问道，“阿文你说，昨儿四姐给你的饼好不好吃？”
　　宁文想起那块又香又嫩的摊饼，不由得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点头道：“好吃，太好吃了！我现在都想吃呢！”
　　宁仙仙问：“如果让你拿三文钱买一块，你愿意吗？”
　　“如果我有三文钱，我就乐意！”
　　“馋死你算了！没出息！”宁大妮瞪他。
　　二婶高氏不乐意了：“大妮你说谁没出息呢？我家阿文吃你的还是喝你的了？”
　　宁大妮扭过头，不吱声了。
　　她可骂不过泼辣的高氏。
　　“娘您看见没有？”宁仙仙轻声跟刘春花说，“大姑她们就是欺软怕硬，您只要硬气些，她就不敢欺负您！”
　　刘春花摇摇头，示意她别大声说。
　　“仙仙，你一共赚了多少钱？”宁周氏迫不及待的问。


正文　第26章　花自己的钱，让别人说去吧
　　宁仙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她声音清脆的说：“娘一共做了二十一块饼，每块饼子我卖三文钱。一共得了六十三文钱。”
　　刘春花点头：“仙仙说的没错，我早上亲自数了的，确实是二十一块。”
　　众人闻言，不由得羡慕又嫉妒。
　　尤其宁大妮和宁碧莲。
　　她们俩平时什么事也不用做，就没事绣些帕子香囊的卖。攒了两个月，赚的还没她几块野菜饼子的多。
　　心里自然不痛快。
　　“仙仙，钱呢？”宁周氏朝她走近一步，伸出手。
　　宁仙仙从棉袄口袋里，掏出放钱的布袋子，把里面的铜板倒出来，数出三个出来，剩下的放到宁周氏手中，“这是之前欠奶奶的油钱，您数好了。各位婶婶也都看见了，过后再说我没给，我可是不承认的。”
　　高氏觉得挺有趣，笑嘻嘻道：“四儿啊，二婶看见了，你是个守信的好孩子！”
　　从前宁仙仙胖乎乎傻兮兮的只知道吃，家里大人都不怎么喜欢她。
　　如今被打了一顿，竟然变伶俐起来了。
　　就连高氏都忍不住帮她说了句话。
　　宁周氏瞪了眼高氏，“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随即她又对宁仙仙说道，“你不是说卖了六十三文钱？怎么只给我这几个？”
　　宁仙仙觉得有些好笑：“奶奶，我给你的是上次赊欠的十文油钱。难不成您还想涨价？”
　　“什么涨价，你赚钱不交给我？”
　　“大姑和宁白莲她们赚钱都没给你，为什么我得给？”宁仙仙提着篮子，“既然是我自己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奶奶你就不用操心了！”
　　宁周氏听了一愣。
　　她竟然完全忘了这件事。
　　规矩是宁家的爷爷宁德远定的。
　　因着家中清贫，未免女孩儿嫁到婆家受苦。在她们做女儿时攒的钱，就可以自己留着做私房钱榜身。
　　宁大妮她们无论赚了多少，也从未上交过半文钱。
　　因为宁仙仙从来不学着做针线，所以她之前也从未挣钱过。宁周氏只顾惦记着她卖饼赚了不少钱，却忘了她也是家中的未嫁女。
　　“你还小，又不等着找婆家，拿着钱做什么？应该交给大人给你保管才对！”
　　有钱不能拿，宁周氏心里十分不痛快。
　　宁仙仙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把钱给爱财如命的宁周氏保管？
　　她还不如拿去扔水里，起码能听个响儿！
　　“我的钱是要给大人保管的，”宁仙仙把剩下三文钱交到刘春花手里，“不过是交给我娘保管。”
　　宁周氏一看差点把鼻子给气歪了。
　　可宁家规矩在这里，她又绝对不能硬要，只能自己生闷气。
　　“给你们自己留着的钱是攒私房的，不是让你们乱买东西的！”宁周氏看着一篮子大蒜就更加生气，“你花那么多钱，买这些大蒜回来做什么？这不是糟蹋钱吗！我是管不住你们，等你爷爷回来，我得让他说说你们！”
　　拿老爷子出来压人？
　　宁仙仙还真不怕。
　　因为爷爷宁德远是家里除了刘春花以外，唯一一个疼她的长辈。
　　若非有宁德远在，能稍微镇着宁周氏，刘春花母女的日子只怕更艰难。只可惜为生活所迫，宁德远常年在外拉货赚钱，一年到头也就农忙和过年的时候回来。
　　对于这个爷爷，宁仙仙还是非常喜欢的。
　　所以她根本没把宁周氏的威胁放在眼里，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拉住刘春花的手，笑道：“娘，我们回屋吧。阿姐买了白面馒头，我们回去吃！”
　　宁周氏和宁大妮听了，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几下。
　　人家宁菜菜也能攒私房啊。
　　每到赶集卖绣品的日子，就是各房改善伙食的时候。
　　人家花自己的钱买吃的，宁周氏虽然肉痛，却也无可奈何。
　　果然生女孩就是赔钱货！
　　不但要贴嫁妆，还不能给家里挣一文钱！
　　因为生闷气，连带着看到宁碧莲宁白莲这对漂亮姐妹俩，宁周氏也觉得十分不顺眼起来。
　　“奶奶，”宁白莲委委屈屈的喊了声。
　　宁周氏一看，眉头立即皱起来：“你没衣服穿了？披着麻袋像什么样子！”
　　“都是仙仙害我变成这样的！”宁白莲委屈的哭了起来，声泪俱下的告状。把先前在路上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遍。
　　高氏两道细细的眉毛挑起来，冲刘春花大声问：“大嫂，仙仙是不是欺负俺家白莲了？”
　　宁仙仙回头道：“二婶这话说的，有大姑和宁碧莲护着，我能欺负得了宁白莲吗？再说平时大家都看得清楚，只有宁白莲欺负我，我什么时候欺负过她？”
　　“要不是你故意跳起来，我会掉下去吗！”宁白莲气的大喊大叫。
　　“那是你活该，反正我没碰你！”
　　说罢，宁仙仙不再理她，拉着刘春花和宁菜菜回到自己屋里，还顺手把门带上了。
　　宁菜菜拍着胸脯：“阿妹，吓死我了。我以为这次又要挨打呢。”
　　宁仙仙放下篮子，跑到炉子跟前烤手，回头笑道：“咱们做事只要占着理，以后谁也别想再打我们。”
　　“阿妹，我以后都听你的！”宁菜菜今天既赚了钱，又没有受气挨打，心里别提多美了。
　　虽然妹妹比她还小三岁，她却觉得妹妹仿佛变成了自己的依靠。
　　刘春花却面带忧虑，看着满满一篮子的大蒜，问道：“仙仙，你花五十文买这么多大蒜做什么呢？你能赚钱娘很高兴，不管你是买穿的还是吃的，娘都高兴。但你怎么买这没什么用的东西呢？”
　　宁仙仙觉得手暖和了，到床头把红素兰搬过来仔细照看，笑道：“娘，大蒜也是有用的东西啊。”
　　“又不能当饭吃。”刘春花摇头。
　　五十文啊，真是心疼。
　　“当饭吃是不可能，但是我可以拿着卖了赚更多的钱。”宁仙仙安慰她，“娘您别担心，仙仙不是以前那个小傻子了，做事不会乱来。”
　　“胡说，我仙仙从来都不傻。”刘春花的情绪逐渐好了起来，“原来你是要拿了卖的？那好，赶明儿让你四叔把篮子带去镇上，咱们不卖五十文，三十文总是有人买的。”


正文　第27章　租地
　　宁仙仙有些哭笑不得。
　　“娘，我五十文买来的东西，你要三十文就拿去卖了？”
　　“你想卖多少呢？”刘春花笑道，“大蒜这东西又不好吃，只能给菜里做点添头。谁家会买这么多去？能卖出去就不错啦。”
　　“我不卖这个。”宁仙仙摇摇头，问道，“娘，咱家菜园子能用吗？”
　　“菜园子？”刘春花一愣，笑道，“都这个时候了，园里除了草，那可是什么都没有。”
　　“也就是空着呢？”
　　“是啊。”
　　“我能用吗？”宁仙仙期待的问。
　　刘春花奇怪笑道：“你要用菜园子做什么？”
　　“这些大蒜，我想种种看。”宁仙仙指着一篮子大蒜头。
　　“原来你买大蒜是要回来自己种？”刘春花这孩子觉得好笑又可怜见的，“真是个傻孩子，这样冷的天，地里什么也不能种啊。一场雪就冻死了。”
　　“也不一定啊，冬天就不能种大蒜吗？”宁仙仙有些狐疑。
　　她记得在相国府的时候，即便在冬天，也是吃过新鲜蒜苗的。可见冬天并非不能种大蒜。
　　但听刘春花的意思，刘家湾是从来没有冬天种蔬菜的说法的。
　　也可能是各地习惯不同？
　　不管怎么说，大蒜都已经买了，宁仙仙还是愿意试一试。
　　刘春花看她的语气十分认真，也不由得慎重起来。
　　“你真想种啊？”刘春花想了想，“咱家的地都是你二叔四叔他们侍弄。虽然现在是年根儿，地里不种什么了，但你要用家里的地，恐怕也得你奶奶点头才行。”
　　宁菜菜说：“那几块菜园子闲着也是闲着，为什么不能给仙仙用呢？”
　　刘春花叹了口气：“你奶奶她要是不给种，那也没办法的……唉！”
　　宁仙仙却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当天晚饭后，她就跟宁周氏提了这件事。
　　宁周氏一口就拒绝了。
　　她靠着枕头，倚着床头，手里捧着一包花生剥壳，挂着张皱巴巴的脸：“家里的地是命根子，是用来种粮食吃的，不是给你玩的！”
　　宁仙仙平心静气道：“我就用一两个月，不会耽搁来年春耕的。”
　　宁周氏一拍桌子，喝道：“土地是咱家命根子，不是给你胡乱糟蹋的！”
　　“我拿钱租。”宁仙仙平静的说。
　　“死仙仙你再闹腾……呃！你说啥？”宁周氏正要开口大骂，一下子被镇住了。
　　宁仙仙再次强调：“我说，我拿钱租家里的地用。如果奶奶你不舍得也没关系，我可以租别人家的。反正这个时候，家家的地都空着，拿来赚点钱贴补家用，谁不乐意呢。”
　　宁周氏定定看了她一会，忽然问：“你这话是谁教你的？”
　　她不信先前那个傻吃傻胖的宁仙仙能想出这个主意来。包括那个生性懦弱温顺的刘春花和宁菜菜，也绝对想不出这种话。
　　宁仙仙绷紧了脸：“奶奶别管谁教我的。我只问您同不同意，若不同意，我这就去隔壁田婶子家问问。”
　　“你这孩子，你这是威胁我？”
　　“这我可不敢啊。奶奶如果不同意，孙女不敢勉强奶奶。”宁仙仙转身朝门口走，“那奶奶早些歇着，我这就走了。”
　　一直没说话的宁大妮忍不住问了句：“你要拿多少钱租啊？”
　　宁仙仙回答：“就按现在的市价啊，人家租地主家的田多少钱一亩，我也用多少钱来租。”
　　“你疯了啊！”宁周氏一听就急了，直接从炕上站起来，“家里这么多地闲着，你要花钱租别人家的？你钱多烧的慌啊！”
　　宁仙仙道：“所以我这不是先来问问奶奶您吗？可是您不同意，那我只能租别人的了。”
　　“你要租多少？”
　　“一亩就够了，两个月。”宁仙仙伸出两根手指，“二钱银子，怎么样？”
　　这已经是按照最上等的水田来算价格了。
　　来之前，宁仙仙早已经打听清楚，所以说的也很有底气。
　　果然宁周氏动心了。
　　只要两个月，就能拿到二钱银子。这么好的买卖上哪儿找去？
　　“那好，银子拿过来——”
　　宁周氏冲她伸出一张粗糙的大手。
　　宁仙仙站着没动：“我现在没钱，要赊账。等我赚了钱再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