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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头也不抬：“没有想法。”
　　“沈玦心悦你，你知晓吗？”
　　秦役擦琴的动作顿下来：“大概是知晓的。”
　　“那你……”
　　燕归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她平静中带着苦恼的声音：“他大概是把我当成亲人了吧，小孩子就是粘人。”
　　燕归：“？？？”
　　小8：“噗。”
　　“我说的是，他心悦你，”以为她在装傻，燕归的声音沉重了几分，“秦役，沈玦他出生高贵，受尽宠爱，即使来到我这，我也没让他受过什么挫折……”
　　秦役：“确实，只是打了些军棍，让他躺了十天。”
　　他额前青筋突了突：“总之，你若是对他无意，就莫要给他希望，这孩子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我不想他受到伤害。”
　　沈玦，是他的侄子，姐夫执意把他送来军营历练，姐姐可是私底下千叮万嘱了保护好他。若是他带着一身情伤回京，他姐姐怕是要恨死他了。
　　“好。”
　　燕归见她应下，安心离开了。
　　小8：“役役……”
　　秦役：“可惜他不是真的小狼，而是个有意识的人，不能养在身边啊。”
　　小8：“？？？”
　　秦役：“我还想着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把他带在身边养一养，解个闷呢。”
　　小8：“……”辣鸡宿主！
　　秦役目光微黯，等擦完琴，再抬头时，她的目光一如以往，幽深而清冷。


第十九章　将军见将军（七）
　　小8给秦役淘来的不止是医术秘籍，还兼带武功秘籍。
　　秦役本就有武学天赋，所以才会自小就被训练为杀手，熟知内功修炼方式，很快就上手了，边学还能边教顾舒。
　　是夜。
　　秦役直接来到了顾舒床边：“舒儿。”
　　顾舒一惊，睡意还没完全褪去，有些茫然：“师傅？”
　　“你已步入内功门槛，接下来只要照着这秘籍修炼就好，”秦役把小8给她弄出来的秘籍复制本放在她床上，“睡吧。”
　　顾舒拿起秘籍，茫然的看着她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缓缓又步入了睡梦。
　　秦役直接离开了北凌军。
　　她也不去北凌关的小镇里，而是直接在雪山里找了一处山洞，早上练自己的内功心法，下午练琴，晚上练小8给的医学功法。
　　一日复一日。
　　小8：“我没骗你吧，练两种内功心法也不会走火入魔。”
　　秦役刚刚收了功，躺在虎皮上盖着狼皮，轻轻“嗯”了一声。
　　刚开始拿到小8给的功法时她确实有过疑虑，她本身练的是阴性内功心法，若再练别的功法恐有走火入魔之忧。
　　它信誓旦旦的说这本秘籍上的心法属于无属性，与任何有属性的内功心法都不会起冲突。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秦役在山上一待就是一月有余。
　　“役役，别练了，来任务了！”
　　“……”
　　北凌关，北凌军营。
　　新来的监军和他从京都带来的两个心腹还没入睡。
　　“大人，燕将军他们好似并不满意你的到来，几次战事商议都没让你前往……”
　　监军一掌拍在桌子上：“哼，本监军可是陛下亲指的，我这段时间初来乍到忍他让他，他若是再如此，休怪我如实上报，撤了他这将军之位！”
　　“这……燕将军可是贤王妃亲弟，又常年驻守北凌关，守卫我国疆土，怕是不好拉下马。”
　　“他燕归这几年越发懈怠了，就说上一场战役，他虽然胜了，但也是惨胜，北凌军死伤大半，他又是要求陛下补贴战死将士，又是要粮又是要人的，陛下早已不满，”监军冷哼一声，“他若是再打个败仗，我看他的北凌大将军之位还保不保得住！”
　　两个心腹不敢再多嘴，附和着他。
　　没关严的窗户被风吹开，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瑟缩了一下，监军拢了拢厚厚的衣服：“这鬼地方，这么冷，当我想来这呢，防我防得跟什么似的。”
　　“大，大人……”心腹一正想去关窗，就望见了窗外那一身红披风的女子，精致小巧的琴被她抱在怀里，他能清楚的看到她纤纤玉指搭在琴弦上的画面，不知为何心中一凉，“外面，外面……”
　　“外面什么外面？”监军不耐烦倒，“赶紧把窗户关了，还能有鬼不成？”
　　“铮。”
　　一记短促的音节响起，无形的内力从她弹出的指尖如破竹之势掠过心腹直接撞进了监军的体内。
　　一个又一个音节连贯成曲，与之而来的是一道又一道阴寒的气劲侵入他的体内，大肆破坏。
　　“来人啊——”心腹惊恐的叫声响起。
　　监军倒地身亡。
　　外面的琴音停下，心腹一和二心惊胆战的望向窗外，那女子已经不在了，松了一口气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惊慌。
　　“监军大人……死了？”
　　心腹一大着胆子蹲下去探监军的鼻息，然后跌坐在地：“死了……”
　　他们俩在的情况下监军大人死了，而他们却毫发无损，这要怎么交代？
　　姗姗来迟的北凌军十分震惊，把两个心腹托起来询问状况，并派人去禀告燕归。
　　“将军，监军死了。”兴高采烈。
　　燕归笑骂一声：“收敛点。”
　　小将站直了身体，顿时一脸悲伤：“将军，监军大人他……死了。”
　　燕归嘴角抽了抽：“我刚才好像听到琴音了，秦医师回来了？”
　　小将小声道：“就是秦医师杀的人。”
　　燕归踹了他一脚：“谁杀的人？”
　　“回将军，属下不知，监军大人的两个心腹一直在他身侧，可能他们会知道，”小将严肃道，“将军要移驾吗？”
　　燕归又踹了他一脚：“不伦不类，跟我走。”
　　“是！”
　　……
　　燕归走到监军房内的时候，那两个心腹已经被北凌军逼问得接近崩溃了。
　　“将军！”他以来，众将士都收敛了，退在了一边，露出了地上都尸体和跪坐在地上的两个心腹。
　　燕归站在两个心腹面前，表情威严，声音低沉：“到底怎么回事？监军是怎么死的？”
　　心腹一：“是一个女的！”
　　心腹二：“她弹了琴，监军就死了！”
　　“胡说八道！”燕归长刀往地上一戳，裂了个口子，“弹个琴就能弹死人，这世上有人能做到吗？难不成是妖邪精怪？”
　　心腹一二：“没错，肯定就是妖怪！”
　　“她穿着大红披风。”
　　“拿着琴，衣服红得像血。”
　　“她在窗外弹琴，大人就死了。”
　　心腹一二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简直妄言！”燕归看到自己手下的兵都强忍着笑意，好在那两个监军心腹被吓破了胆，没注意到，瞪了他们一眼示意他们收敛点，怒道，“若弹个琴就死人，那你们和监军站在一起，为何安然无事？”
　　心腹一：“这……”
　　心腹二：“为何呢？”
　　燕归：“……”
　　“张祥，你去安排监军的后事，林翠带几个人把他们看管起来，其他人散了，本将军要去准备上书……”
　　“是！”
　　训练了一整天的沈玦一回来就听说了秦役回来的事，直接奔向了燕归的房间，红着双眼：“她呢？”
　　正奋笔疾书的燕归头也不抬：“谁啊？”
　　沈玦红着眼：“秦役。”
　　听出了他话里散不开的思念，燕归放下了笔：“你还不明白吗？她对你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在我把你的心意挑明后，她选择的是离开。”
　　“我不管！”沈玦双手撑在他的书桌上，“我听到他们说她回来了，她人呢？”
　　“你真的不知道吗？”燕归靠在椅子上，双眼直视他。
　　沈玦狼狈的垂下头。
　　他不知道吗？他当然知道。
　　必然是已经走了。
　　反正……反正她又不是来看他的。
　　燕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哭了，左右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
　　“谁哭了！”沈玦拍开他的手，站直身，抹了把眼泪，“我回去休息了！”
　　燕归看着他的背影，无奈一叹，又低下头奋笔疾书。


第二十章　将军见将军（八）
　　走在白茫茫一片的雪山时秦役又掏出了小8赠送给她的纱布蒙上了双眼，直到进了山洞才取下来。
　　一月后，咕咕国整顿完毕，再袭北凌关。
　　北凌军由于上一场战役死伤惨重，折损了很多将士，虽有新兵陆续加入，到底还没填上北凌军该有的人数。
　　咕咕国二十万人兵临城下，而北凌关不过堪堪凑了十万人，还不能全部出战。
　　燕归站在城墙上，他身后的副将愤愤不平道：“都怪那个监军，自大愚蠢，说什么刚打完一场败仗，咕咕国不会卷土重来，在朝堂上否了我们新兵招募，又自请来北凌军当监军，大言不惭能够以少胜多，真以为多看了些兵书就能……”
　　“闭嘴，”燕归长刀立在地上，“这种时候你说这些有何用？都安排好了吗？”
　　“是，北凌军众将士都已准备好了。”
　　“嗯。”
　　咕咕国以往每次出兵都是强攻，天寒地冻的，在外面拖得久了对他们并不利。北凌关的城墙牢固，却也经不住多番攻击。
　　“距离上一次战役不过三月，我们的城门还未修缮，这一次恐怕撑不住二十万军马的强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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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秦役披着连帽的白色披风，站在雪山高处，望着远处密密麻麻的人聚集在北凌关外。
　　小8还在做汇总：“北凌军新老兵目前总是九万八千多人，关内不同地势肯定都要留下一定的军马驻守，再除去后勤……我算了算，能出战的人最多七万。”
　　而咕咕国军马，可是实打实的二十万。
　　“咕咕国的人口本就比这个国家多了两倍有余……”
　　秦役目光悠远的盯着北凌关的方向：“所以我这次的任务目标，是咕咕国大将吗？”
　　之前就杀了一个大将，这个新的大将不知道怎么样。
　　小8：“任务还没发布。”
　　秦役有些意外：“我以为，他们有危险的时候都会派我去提前解决。”小8没有刻意隐瞒，甚至主动和她提起气运之子的事情，她对于自己的任务早就有了猜测。
　　小8：“^_^”
　　出人意料的，咕咕国大军压境，却没有任何动作，在北凌关百里开外就地扎营，不宣战，也不强攻，仿佛只是路过此地休息一番。
　　“将军？”
　　燕归目光沉了下去：“求援了吗？”
　　“前往京都的急报早已出发，也分了几波人马出去到最近的城池去求援军。”
　　“不管他们此番动作是想震慑我军还是另有计谋，我们都不能大意，军师呢？”
　　“军师大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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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僵持，就是七日。
　　咕咕军吃好睡好，而北凌军时时保持着警惕。
　　“他们无非是想让我们失了士气，疲惫不堪的时候再出击，”军师一只手扣在桌子上，“若我没料错，我们派出求援的人应该都惨遭不幸了。”
　　一个副将惊诧道：“不能吧？”
　　“为何不能？”军师儒雅的面庞上满是深沉，“要入我国，北凌不是必经之地，咕咕国人说不定早就有人从其他地方混入了我国。”
　　“那军师的意思是？”副将小心翼翼的询问。
　　军师看向了燕归，副将们也跟着看了过去。
　　燕归握着他的长刀迎上了他们的目光：“我们宣战。”
　　“将军三思……我们能出战的人数不足七万，对方二十万人马……”
　　“我说，宣战。”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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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山之上。
　　“役役，任务来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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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为主将，一般是在后排兵布阵，除非处境危险，为了振奋士气才会亲自出战。而这一次，燕归开场就出了。
　　跟在他身后的是经验老练，强悍勇猛的北凌军老兵。
　　而新兵虽然有些瑟缩，但这两个月短暂的训练到底让他们有了些底气，加上少年人的热血，也是不慌。
　　凡是靠近燕归长刀之人，无一不是被斩成两段。
　　他的凶残咕咕军老兵已经见识过，新调来的兵却是没见过的，吓得心惊胆战，连连后退。
　　咕咕大将在后方看着燕归斩人如斩鸡鸭，一双细小的眼睛露出阴毒：“这个燕归果然不能留，这次一定要不惜代价把他斩杀，没有他，北凌关挡不住我咕咕的铁骑！”
　　这次他们可不仅仅只是带了二十万人马。
　　纵是北凌军个个以一当十，燕归以一敌百，等这二十万人马消耗了他们，那后面养精蓄锐的十万精兵他们还能抵得过？
　　咕咕大将露出志在必得的锋芒。
　　以二十万耗他北凌不足十万兵马，这是和他一起新上任的军师提出来的。
　　咕咕军每次对上北凌军都是完败，上一次几乎与胜利擦肩而过的战绩让咕咕国帝王大悦，于是同意了他不做修养，直接调兵合集，趁胜追击，势必拿下北凌关的奏折。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两军对峙中央，翻手拿琴。
　　“是秦医师！”
　　秦役的帽子在风中落下，露出一头青丝，她看着燕归：“让你的人退回去。”
　　燕归长刀染血，眼中还充斥着血色，扬了扬唇：“撤退！”
　　咕咕军的人怎么会让他们撤退，想要追击，却被一道旋起的气劲挡住，吐血倒地。
　　沈玦没被允许出战，站在城墙上红着眼看着前方。
　　他心爱的姑娘只一人一琴，就能让敌军束手无策，而他却只能在后方受人保护，实在是，配不上。
　　秦役手中不断，琴音不停，凌厉激昂的曲音犹如利刃，让试图靠近的人遍体鳞伤。她目光幽深，气息冷漠，曲子一遍，缠绵的音调带起一波波无形的音域以她为中心向外扩散，触及之人无一幸免，皆被阴寒气劲入体，如附骨之疽，破坏着他们体内的经脉，五脏六腑。
　　“妖女——”
　　“这是妖女，快退后，不要接近她！”
　　“妖女啊——”
　　咕咕军吓破了胆子。
　　咕咕大将看到这个情景，二话不说掉头就跑：“这不是人力所能及，退兵——”
　　燕归带着北凌军退到了北凌关城墙外，回头看到这一幕，心中比起咕咕军的震惊并不算少。
　　他知道秦役能以琴音杀人，却不知道她能做到这种地步，这……真的是人吗？
　　眼看着秦役收起了琴，生怕她马上就要消失，沈玦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秦役——”
　　燕归看得心惊肉跳：“你他吗的找死啊——”那可是十一仗高啊！
　　北凌关的城墙环绕着城关，又高又坚固，不宜强攻，所以咕咕军前大将才会屡战屡败。固然有北凌军勇猛强悍的原因，而另一个原因是，他们根本无法轻易攀上城墙，只有砸门。
　　北凌关的城门换了不少，城墙却一直坚固无惧。
　　沈玦他，简直就是在找死！他拉紧缰绳，只希望能赶过去捞他一把。


第二十一章　将军见将军（九）
　　小8：“燕归肯定接不住他，役役，沈玦要自杀给你看啦！”
　　秦役：“……”
　　不过瞬息之间的事，谁都没看清秦役是怎么离开原地飞掠过去把沈玦抱起的，顿时众将士里细小的讨论声不断。
　　“老哥，那个女的怎么回事啊？我刚从好像听到你们叫她……秦医师？”这是新来的没见过秦役的新兵。
　　“嘿，她以前是我们北凌军的医师啊……不过现在看来，她可能是来保护我们神仙……”
　　“确实神了，有她在，我北凌边境谁还敢来犯？”
　　“真厉害啊她刚才……”
　　“……”
　　沈玦被她抱住，双眼亮起，伸手抱住了她的脖子：“秦役。”
　　赶来的燕归：“……”cao！
　　秦役：“松开，你压着我的琴了。”
　　沈玦默了一下，从她身上跳开，在她面前站定，颇有些委屈：“你不辞而别，一直不来看我，现在还嫌弃我。”
　　小8附和道：“有负心的嫌疑。”
　　“何来负心？”
　　“你睡了别人十夜，然后一走了之，算负心了……吧？”
　　“……”
　　燕归掉头回去，对那些看热闹议论不止的将士们吼了句：“回了。”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了起来，沈玦伸出手帮她戴上了帽子：“役儿，我会成长起来的，等我能配上你的时候……在这之前，你能多来看看我吗？”
　　役儿……
　　不过三个月，面前的少年已经快与她一样高了。
　　“你知道我这琴叫什么名字吗？”
　　“……啊？”少年一脸茫然。
　　秦役拢了拢帽子，抱着琴缓缓转身：“我不是你的良人，莫要再惦记着我。”
　　“秦役——”
　　她没有回头。
　　“秦役……”
　　不会回头。
　　“秦……役。”
　　沈玦颓然的跪在地上，眼里已经失去了她的身影，雪花飘落在他的头上，心里拔凉拔凉的，一如之前的那一日。
　　只是，那日她是被掳走，而今日，她是自己走的。
　　燕归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很斯文的打着一把伞，遮在他头上：“你和她相识不过数月，有什么过不去的？”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