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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哪里是送啊，分明就是要快点赶自己走。
九月自然不是这么不识好歹的人。
就算现在心中有火气，但也知道场合，她只抬起眼在楼晏的脸上不冷不热的扫了一眼，直接转身就走。
“明珠县君慢些……”可芯端着一脸的皮笑肉不笑正要跟出来。
“阿九。”忽然，楼晏的声音自身后飘了过来，使得九月的脚步慢慢的停下。
“既是匆匆从依水村的胡家赶来，你也该是没有用过早膳，留下，一起进午膳。”楼晏的声音平静：“此时外面正下着雪，不宜赶路，你近来身子弱，别再折腾了。”
九月因为背对着他们，便直接对着门外翻了个白眼，然后侧首回眸道：“这碧波阁其实也不大，容得下皇后娘娘和晟王殿下，却实在容不下我这么一个小女子，未免影响二位叙旧，我总要识趣些，将这碧波阁的地方腾出来。”
“明珠县君此话差矣。”冉云知开了口：“我与十六哥自小一起长大，虽是分开五年未见，但彼此间却仍有属不尽的默契，不需要特意叙旧便已是最亲的人，既然你也还未用早膳，那便留下来一起，我这做姑姑的，也是与你初次相见，总也不能连个午膳都没有一起用过就走啊。”
如果换做是别人，听见这冉云知一口一句十六哥，一口一句一起长大，句句离不开默契与深情，此刻定是会落荒而逃选择视而不见。
而九月本来是真打算给他们腾出个地方来单独相处，不过听见她这些话后，九月倒是忽然间不想走了。
本来都以为九月会识趣的走了，却没料到那本来一脚已经跨出了门槛的人这时忽然退了回来，回身便笑眯眯道：“也好，正好我饿了。”
可芯的面部表情当即僵了一下再又抽了抽，冉云知亦是没想到九月这般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怔了那么一下才扯开嘴角雍容大度的微微一笑：“好，可芯，你现在便去叫人准备午膳。”
也没顾及冉云知和可芯的神情，九月这时已直接迎上了楼晏的视线，虽说楼晏这会儿在她们这两个女人面前没有刻意得罪任何一方，但也没有刻意讨好任何一方，本来一副仿佛置身事外淡然看戏的神情，这会儿却是盯着九月那回头来时的一脸笑色，清俊的眉宇隐隐的挑了挑。
冉云知注意到他们二人的四目相对，忽然道：“明珠县君先进去坐，这午膳恐怕也要准备上个把个时辰才能吃得上。”然后又道：“十六哥这几日在洛昌城的事情可是已快忙完了？何时动身继续赶往漠北？”
楼晏看见九月在一旁一声不吭又堂而皇之的就那么走了过来，在他身旁一脸淡定的擦肩而过，不过肩膀倒是刻意在他肩上撞了一下，直接走回到里面的檀木椅上落坐，见她那一脸淡定的神情，仿佛刚刚根本就没有来撞他似的，他不禁唇角微弯，若有若无的笑叹了下，须臾才回道：“还有一些事情没有结束，不急。”
冉云知不是没有看见刚刚楼晏的目光随着九月看了过去，虽然只是一眼，但那眼中的一丝薄笑与纵容却很明显。
不过冉云知仿佛没有看见似的，只是笑着说：“看来是还会在洛昌城耽搁一些日子？那倒是可惜了，我本是想趁此机会随十六哥一道去漠北看看，听说你这五年前始终在漠北王府，这是五年来第一次回皇都，我是真的想去看看十六哥你这五年里生活的地方……”
“不过就是一个住处，没什么可看的。”楼晏淡笑：“云知，既是身为浅月国皇后，你便要时刻记得清自己的身份，莫要被妇人的小心思所左右，家国天下，不比寻常百姓家。”
瞧瞧，多么模棱两可却又四两拨千金的话，就直接使得冉云知脸上那本来温柔甜美的笑容渐渐的变为僵白。
九月刚才还觉得楼晏实在是欠揍，怎么就不把冉云知给赶回浅月国去呢，现在听起来，倒终究还是念在一起长大的旧情，虽不接受冉云知的深情，却也不能伤她太深。
但九月偏偏就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有一丝一毫的暧昧，虽然楼晏还不完全算是她男人，但曾经楼晏身边也没见过有什么不识趣的女人敢往他身上贴，她实在没料到冉云知竟然会回来。
不过此时听见楼晏的话，她这心头的火气才终于消了些。
他终究也是有自己考量，如他这般有原则之人，又怎么可能会与冉云知一个已经嫁做他人妇的女子有任何牵扯，何况，她还是浅月国的后宫之主。


　第381章：毫不遮掩

既然如此，他们又是青梅竹马，她九月和楼晏之间目前的关系还有些不清不楚的，似乎也没什么立场去讽刺什么，或者是跳的太高太急。
九月想，楼晏有他自己的处理方式，自己不过就是偶然撞见而己。
“我宁愿自己生在寻在百姓家。”冉云知盯着楼晏，虽然穿着普通官家小姐的衣裳，但也仍掩饰不下她这一身的雍容华贵之气，但站在楼晏的跟前时，这本来的浅月国后宫之主却忽然像个还未嫁人的小姑娘，像是在仰望一个自己倾慕已久的男子，就这样望着他，眸光如水：“十六哥，你我都已不再是幼时的孩子，我们的肩上担负着各国的重任，你说这是家国天下，可什么国什么天下对于我一个女人来说又有什么用？我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家。”
“人生没有回头路，云知，且走且看，珍惜当下便可。”楼晏仿佛这时才正视向她：“你既也知道自己已不再是幼时孩童，便应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理应分得清楚。”
“是啊，分得清楚……所以我本也只是回来看看你，却没想到……”冉云知顿了顿，虽然没有看向九月的方向，但九月此时正坐在这屋子里，她竟然毫不避讳的直视着楼晏的黑眸，正色的问：“十六哥，你又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九月真是差点就要喷茶了。
好在她收的住，便假装没听懂冉云知所打的哑迷似的坐在那里，闻风不动。
楼晏亦是笑似淡然：“云知此话怎讲？”
冉云知定定的看着他，忽然也跟着笑了起来：“也对，十六哥自小都是极有原则之人，又怎么会乱了规矩乱了原则，或许也只是我多虑了罢了。”
“王爷……”这时，万全自碧波阁门外走了进来，也没敢去看冉皇后和九月的脸色，进了门后便恭敬的说：“洛昌城知府与几位员外已进了内阁，等候已久了，催奴才来问，王爷可是要继续追查洛昌城近几个月少女失踪的案件，如果有需要，他们的手下就在一个时辰前又得到了部分线索，打算呈给王爷您看一眼。”
“好，我这就去。”楼晏说罢，看了冉云知一眼，再又看了看那坐在椅子上一副无所谓态度的九月，摇头叹了叹：“阿九，可是要随我去查探？”
现在冉皇后的事儿搁在这儿，谁有心情去跟他去查案啊，她又不是免费的帮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都这种节骨眼上了还想让她陪他查案去？
想得美！
于是九月脑袋一歪：“不去。”
这丫头回绝的倒是干脆，楼晏眉宇一挑，万全亦是在旁边嘴角抽了抽，小声的说：“爷，知府说线索只能交给您来看……”
“也罢。”楼晏不知为何看着九月叹笑了一下，也没强迫她，只道：“等我回来。”
九月扭头没理，冉云知却在楼晏已转身出了门后，脸色渐渐的白了白。
楼晏始终都没怎么表态，可在临走前对九月无比纵容的一句“也罢”，一句“等我回来”却像是刀子一样的狠狠刮到了她的心头。
再见九月那副完全不把楼晏临走时的话放在眼里的态度，冉云知站在门前望着楼晏的背影，沉静的站了许久，才缓缓回身，静望着九月。
仿佛快要被冉云知给盯了个一个窟窿来，九月放下茶杯，抬起眼迎上了她的目光：“娘娘为何如此看我？可是有什么吩咐？”
看了一会儿后，冉云知便淡淡笑了笑，姿态雍容的走了过来：“你我现在也算是熟悉了，我便也不再叫你县君这么生僻的称呼，十六哥叫你什么？阿九是么？”
“阿九只是一个别称，皇后娘娘称呼我为九月便可。”九月笑眯眯的：“这样听着也蛮亲切的。”
“也好。”冉云知点了点头，走了过来，在九月见他走进时正打算站起身来的刹那，伸出手来，在九月的肩上轻轻一按：“不必起身行礼，你且坐着罢。”
反正也看得出来这冉皇后的性子如何，九月也没勉强自己，坐了回去便随手指了指与桌子相隔的椅子：“娘娘也坐下，这身上的狐裘又厚又大，你一直这样穿着也不嫌沉啊，赶快坐下歇歇。”
冉云知轻笑：“是有些沉重，不过还好，浅月国虽然地处十方大陆南部，但在冬季时节也常有冻雨寒风，这些物什也经常会穿在身上，并且……”她顿了顿，依言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并没有刻意去坐在主位以来显示自己的身份尊贵，继续说：“我小时候也常会偷偷穿着十六哥的衣服在良辰宫里走动，已经很多年没有再穿过这样宽大的披风或是衣袍了，只是有些想念。”
“娘娘的确是专情之人。”九月慢悠悠的说。
冉云知先是愣了一会儿，似是没料到九月竟然会直接说这样的话，但是转过眼来看向九月，见她目光坦然澄净，没有半点酸味或是讥讽，不禁看了她许久，才慢慢的回过神来：“你识破了我的八味奇药，看懂了我的人生八苦，了解了我的贪嗔痴念，也对，在你这小丫头面前，我似乎早已经被看透，也没什么好遮掩隐瞒的。”
倒是个聪明的爽快人，不娇情。
虽然这个冉云知对于九月来说是个危险的人物，不过好歹不被九月讨厌。
于是九月勾了勾唇：“皇后娘娘是有一颗慧质如兰的七窍玲珑心，小女也是万分的佩服之至，当初在太后的寿宴上，您用几味药也算是隔空给了皇上一个响亮的耳光，当时我若是没有多嘴的话，那五十万军饷可就归你们浅月国所有了。而皇上也会为当初将你强行嫁去浅月国的这件事而得到一个教训。只可惜，凭空出现了我这么一个多事的人，娘娘现如今还能这般如与我好声说话，可见气度不凡。”
冉云知笑道，看着九月的脸：“我最初也以为你不过就是巧合的识破了我的八味奇药，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姑娘罢了，今日一见，却逐渐有所改观，明珠县君其人果真对得起这个御赐的称号，安王世子若是能娶了你这么一个心思剔透的好媳妇儿，也真是他的福气。”


　第382章：今天想吃了

“娘娘的话语中总是离不开安王世子，怎么，你与世子的姑侄关系也是很亲近的么？”九月仿佛天真的问。
冉云知摇头，笑道：“九月，你我都已经聊的如此透彻了，又何必遮遮掩掩？我不过是在提醒你世子妃的身份，你且要认各清自己的位置。”
九月当即笑了起来：“皇后娘娘是在说笑吧？我的位置很明显啊，万公公不是一开始就向你介绍过我的身份了？我当然认得清自己的位置，不过我只是个还没及笄还没成亲的小丫头，出来跟着大人一起见见世面也没什么的，对了……”
九月忽然继续笑嘻嘻的说：“皇后娘娘就这样带着可芯一路回了元恒，就算你舍得下那昏迷不醒的浅月国君，你又舍得下自己的孩子么？”
冉云知当即敛眸，眼中的笑意全无，声音却是维持着友好的态度：“我没有孩子。”
九月的秀眉当即挑起：“哦？皇后娘娘都已是后宫之主了，难道至今仍未生育？”
这点九月以前倒是没听说过，本以为冉云知嫁进了浅月国五年，以古代皇宫的制度，她能成为皇后，起码也该生过一个儿子了，可竟然她还没有生育过？
怪不得看起来还像个妙龄少女，再又见她肤质清透美的像个仙女儿似的高洁模样，如果说这冉云知身为后宫之主，但皇上却从来没有碰过她，九月也是信的……
以冉云知的智慧，既然没有凭着子嗣而上位，那恐怕也不需要美人计。
想想那差一点就能得到的五十万军饷，这些玲珑的妙计，她在浅月国内估计也没少用过。
冉云知没有直面回答九月刚刚那似是半开玩笑的话题，直接引开了话题道：“九月，你可是真的打算要晟王大军前往漠北？”
“不一定。”九月笑答：“凡是都没有定数，何况我这人行事也不定，就更加没有定数了，兴许哪天心情好，直接回了皇都城嫁人去，漠北那种风霜苦雨的地方，也许并不适合我呢。”
“此话当真？”
“自然是当真，不过我说过了，我行事没有定数，所以去还是不去我自己也不知道，娘娘又为何要有此一问呢？”九月眨眼，故做天真。
仿佛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冉云知轻道：“没什么，既然你并不是一心要随晟王大军而去，那便罢了，过些日子我若是打算回宫里去良辰宫探望贵妃，你不如跟我一起回去？”
“看心情咯。”九月笑意万千，却是回答的模棱两可。
冉云知看了她一会儿，轻道：“九月，我是为了你好。”
“当然，我感受得到，娘娘仁心德爱，我自然感觉得到你对我有多好。”九月还是笑眯眯的。
明显看得出来这丫头的敷衍，冉云知便也没再多说。
不过九月倒是看得出来，冉云知是有些急切的想把自己从楼晏的身边带走，她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是吧？
呵。
女人啊，真有趣。
＊＊＊＊＊
在碧波阁里与冉云知胡闹似的打着哈哈，聊了半个多时辰，在可芯已经叫人备好了午膳还专门去叫人喊王爷来吃的时候，那些听来便觉得无趣的话题才终究结束。
没多久楼晏进了门，可芯急忙迎了上去，冉皇后已经解下了他的狐裘，又换了身衣服，起身示意他在对面落坐。
“十六哥坐。”冉云知柔声说：“这些都是我从浅月国宫里带来的厨子特意做的菜，这佛手金卷，翠柳凤丝还有兰花豆干龙衔海棠都是十六哥你爱吃的菜。”
楼晏只淡淡看了一眼桌上的菜，便抬眸看向坐在一边的九月和冉云知，见她们二人坐的极近，又互相笑眯眯的给夹着菜，仿佛关系忽然变的很不错的样子，不禁淡笑道：“之前不是还很生疏？这会儿都聊了什么？”
“还能聊些什么，九月年纪小，又是你我的晚辈，不过就是聊些普通的家常就热络了起来，她还说过些年会和安王世子一起去浅月国宫里走走呢。”冉皇后笑着给可芯使了个眼色。
可芯连忙上前来布菜，同时给楼晏夹菜：“晟王殿下，您早上便没有吃东西，且快些用膳吧，免得饿坏了身体。”
九月闲闲的吃着自己面前的大虾，也没反驳冉皇后说的话，不过她眼前这道琵琶大虾倒是好吃的很，这一会儿她已经自己一个人剥着吃了三四个了，正打算再剥一个继续吃，没料到手刚伸到盘子上，只见对面伸过来一只手，拿过她面前的盘子，将一道翠湖蒸鱼放到了她的面前。
这碧波阁不比王府和皇宫，桌子也并不是很大，但楼晏会忽然伸手过来将她面前的菜换走，这真是九月万万没想到的。
她一边啃着嘴里剩下的虾壳一边抬起眼看向他，一双眼睛跟着那盘琵琶大虾飘了过去，然后抬起满是疑问的眼睛看向楼晏：“干吗呀？我这难得遇见一个喜欢吃的东西！”
“你身子太虚，虾性寒凉，少吃这些。多吃些温补的东西或鱼肉。”楼晏将那盘虾放的离她远了许多。
九月呆住，冉云知亦是表情怔了怔，然后忽然笑了起来：“看我，都不知道九月究竟是生了什么病，这一桌子的菜都是按照十六哥的喜好来做的，九月你多吃些鱼，还有这些，这口蘑牛肉和长春羹都是温补的东西，你多吃些。”
九月有些不情愿的看着眼前的鱼，再又瞥了瞥楼晏，见他面前摆放着的那些所谓的他最爱吃的菜，明明他向来都只吃素，很少吃肉的，这些菜都是在宫里的一些比较特色的菜，应该是他在宫中没得可选所以才爱吃这几样，但是显然他更爱吃素。
见他这会儿没吃别的，拿起她刚刚吃了小半盘的琵琶大虾剥了一个，她忍不住心疼自己的大虾，不满的说：“你不是向来都只吃素的么？怎么忽然吃虾了？”
那么多道菜，他不吃别的，非要吃在她面前抢去的那盘唯一被她看得上眼的，真是够了！
楼晏姿态细致而优雅的剥着虾皮，眼皮也没有抬一下的淡淡道：“今天想吃了。”
九月含恨，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鱼肉塞进了嘴里，感觉这清蒸鱼的味道实在不适合她，都要淡出鸟儿来了。再又恶狠狠的扫着楼晏正在吃虾的动作，谗的口水都快流下来！


　第383章：十六哥用得着这样护着？

“十六哥近几年只吃素？”冉云知有那么一会儿没能插得上话，见楼晏这会儿剥了着虾皮的动作，眼中已多了几分奇怪：“十六哥，你不是向来喜欢吃豆类或是鱼虾类的菜么？”
九月这会儿已经放弃了眼前的蒸鱼，转而将筷子伸到了旁边的几味菜上夹来尝了尝，完全没打算插嘴。
楼晏只吃了一只虾后，之后再又剥好一只，没有吃，放在了手边干净的盘子里，既而又拿起一只，听见冉云知的话也没有停下那姿态悠然的慢慢剥虾的动作。
“漠北不比皇宫。”楼晏轻轻扯着虾线，眸光淡然的看向冉云知：“即使有皇都跟去的好厨子，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