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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施帮忙接过来，姬乐打开一看，上面记录二人改良的十套锻体筑基法门。
　　六岁至十二岁，男女混用“玉晨玄功”。
　　十三岁至十八岁，男女各一套，名“紫阳集”、“华阴经”。
　　十九岁至二十五岁，男女各一套，名“玄虎真解”、“云燕秘典”。
　　二十六岁至四十岁，男女各一套，这两篇法门组合起来，名讳“天地玄阴元阳典”。
　　四十一至六十岁，男女各一套，名“元和养神法”、“明露养生法”。
　　六十以上，男女混用，取名“两仪归元术”。
　　姬乐看了一遍，顿时脸沉下来，冷笑几声：“两位可真细致，这是翻了哪些古籍啊？恐怕一部《太平清领书》，不够你们找的吧？”
　　钱正河讪笑道：“没看几套，没看几套，就是稍微借鉴一下先贤古籍。”
　　“借鉴先贤古籍？所以连素女房中术的内容都拿出来了？你们这涉猎范围够宽的——”
　　那所谓的“天地玄阴元阳典”，可不正是一门男女双修的法术？
　　姬乐将竹简摔在地上：“这就是你二人这些天研究的成果？”
　　那什么五禽戏、太极拳的方法早就给出来了！按照姬乐想法，只要稍作改良就能用！但这二人拿出来的是什么？
　　房中术？你们这是要开全民双修模式吗？
　　看到姬乐发怒，赵志文慌忙解释：“殿下，如今国民生育能力低下。我二人寻思着，用这种方式或许能提高一下生育率。”
　　“对啊！”钱正河也小声辩解说：“房中术虽然是小术，但也是阴阳共鸣的大道理念，并非邪门外道。”
　　姬乐眉头松动，手一抓，落在地上的竹简重新飞到手中，重新开始阅读。
　　《玉晨玄功》，为夏国国民修炼的基本功。小时候男女体质相似，不需太过区分。都可以用玉晨功吐纳练气，提高免疫力。
　　到十二岁之后，男女开始发育，彼此选择截然不同的修炼方式。那所谓的紫阳集和华阴经便是考虑男女体质，从《天地玄阴元阳典》中拆解出来的阴阳练气术。
　　没错，是从房中术里面拆解出来的！
　　所以姬乐在阅读之后，立刻勃然大怒。这是让一群少年少女去练房中术？就不怕他们长歪吗？
　　但冷静下来，仔细研究来看：紫阳集吐纳日精，炼就体内一股先天元气，可固本培元。而华阴经以月华为主，能滋阴养神，对女性，尤其是某个时间段的女性有好处，可避免她们伤元气，身体不适等等不利影响。
　　赵志和说：“少时练功好处莫大，尤其这两篇法门适合童男童女，如果破身之后元气损伤，反而进展不大。某种意义上，也能杜绝年少纵欲的情况发生。”
　　姬乐盯着竹简，暗暗点头：赵、钱二人的确是尽心了。十八岁之前不容男女厮混，也有助于学宫的风气，这是好事。
　　而且以二人的推测，国民保持童身修炼到十八岁后，就可以达到九鼎体系的第一鼎。接下来的虎燕之术，便是一般的防身健身术，不涉及太多修炼。因为到这个时候，国民开始选择自己的未来。如果入武道，肯定有自己更高层次的修炼法门。去灵宫，也会得到各种术法传承，相较之下，不需要给他们太高深的法门。
　　至于普通国民，这时候可以考虑婚嫁成家，也不需要再用童身完璧之术加快修炼进度。
　　因此，第三阶段仅仅是一门普通的体操。
　　“这也好，将十八岁定为准成年，二十岁为正式成年。十八岁后，国民拥有一鼎实力，选择自己的未来方向为国效力。这样很好。”
　　第四阶段的房中术，则是考虑这个时间段已经成家立业，更多是以房中术阴阳双修，为繁衍下一代做准备。
　　而第五阶段，人体衰老，精气亏损，则是另一种养神补气的方式，以延缓衰老。
　　到第六阶段后，老人体质虚弱，则用柔和一些的阴阳养神术。这一点，的确参考借鉴了太极拳。
　　重新阅读后，姬乐闭目沉思。
　　西施悄悄走上前，拿起竹简细细阅览。
　　看完这一切，她会心一笑：两位先生的确用心思量过，纵然殿下再有不满，也不会冲两位先生。
　　于是，她对赵钱二人微微一笑：放心，没事。
　　赵钱二人见西施的暗示后，才稍稍放心。
　　过了一会儿，姬乐道：“先按照你们的方法试试。拿本殿手令去找杨柯……算了，他明天要出城。这样，你们去找荀安报备一声，然后挑选几个家庭试验，看看效果再说。”
　　“喏。”
　　“二位先生。”姬乐合拢竹简，放在桌案上，郑重其事说：“如果这件事真能完成，功在千秋，夏国青史必有二人姓名。”
　　在二人宣扬的种种好处里，姬乐只在乎两点：一个是国民十八岁后有望突破一鼎，一个是有可能提高生育率。
　　国民普遍拥有一鼎实力，这是巴多、多雅这些大国才有的底蕴。而生育率，一直是困扰姬乐，阻碍夏国发展的难题。
　　“你二人若能正式推广筑基之术，日后本殿助你二人兴方仙道！”


第九十三章　另一批青皮纸
　　姬乐对方仙道报以莫大期望，又从灵宫赐下不少修炼用的材料，才让二人离开。
　　清闲下来，姬乐伸了个懒腰，问苏芷：“今天行程安排还有什么？”
　　自从和青年倾诉后，姬乐情绪调整过来，继续自己的兴邦大业。
　　“接下来就是练字，然后下午和无名阁下练剑。对了，中午的时候，您还说要看看武魂那边的修炼成果，黄昏时要在灵宫视察。崔静姐姐也说，希望您去探望宗布神，以加强和灵宫诸神的关系。”
　　“那就一样样来吧！”
　　姬乐将山河卷轴收好，准备今天的练习课程。
　　而这时，蒙恬派人送来他们制作的纸张。当看到那颜色泛青，并带着些许竹香的青皮纸，姬乐目光幽邃，不知想些什么。
　　苏芷站在一旁，也有些奇怪：这纸和赵高那边的青皮纸，未免太像了吧？
　　姬乐抚摸着青色纸张，轻声问：“这是你们独力研制出来的？”
　　“是……是的。”来人有些惊慌，但还是坚持说：“这是将军带我们最新研制的青皮纸。”
　　姬乐面沉如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对苏芷吩咐：“把这纸给那家伙送去，他最近练字正好缺纸。”
　　“是。”苏芷带着疑惑，拿起青皮纸去殿后寻青年。
　　青年此刻正跟史皇氏坐在一起喝酒。
　　听到苏芷的话后，二人保持高度重视。
　　史皇：“你手头的青皮纸还有吗？”
　　“还有几张。”青年赶紧去屋子里，将自己昨天得到的几张赵式青皮纸拿出来。
　　和蒙恬送来的青皮纸一对比，两种纸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混入纸浆里面的灵液比例，蒙式的灵气浓度要厚一些。”史皇伸手抚摸两种纸：“你们觉得，同样的灵感，同样的制作工艺，相隔只差一天，这是巧合吗？”
　　青年和苏芷纷纷摇头。二人已经猜出这里面的门道。
　　恐怕，青皮纸工艺是有一方偷学的。
　　道德上，这显然是一种不好的行为。而涉及二人的竞争，就更麻烦了。
　　“本心上，我希望是赵贼偷窃，然而……”青年摇摇头。赵高处境本就危险，哪敢用这种险招？
　　“老爷子，您看呢？”
　　史皇对比两种青皮纸，又问苏芷：“蒙恬将军可在永乐殿？”
　　“不在，据说在王庭那边整顿兵马，所以只让下面人送来样纸。”
　　“这家伙。”史皇也有点不满了。赵高再如何歹毒，人家至少表面功夫做得好，样纸送往永乐殿，都是赵高亲力亲为。
　　“如果他在永乐殿，还能陈辩一二。但不在的话——哼，也幸亏赵高没来。不然他这亏吃定了。”
　　史皇思量后，吩咐苏芷：“丫头，你再去前面看看，瞧殿下怎么处置。”
　　小丫头闻言，只好再去跑去前殿。
　　姬乐跟西施翻阅青皮纸，面对蒙恬送来的青皮纸，皆感辣手。
　　西施手指再度一划，灵气从纸张溢出，但那些灵气涣散不堪，马上消失不见。
　　“灵气虽然多，但不如赵式安全。制作符箓，容易产生爆炸。”
　　“因为蒙恬这边帮忙的巫觋们术法能力强，可以镇压这种灵气爆炸，注重威力。而赵高那里多是巫女，更在意安全性。”
　　二人讨论后，觉得灵宫还是适合用赵氏青皮纸。
　　“那这两种纸的事，殿下要怎么处置？”
　　姬乐想了想道：“去后头让人给赵高收拾一间房。到底是华夏一脉，不能让他一直在柴房住。”
　　“就这么罢了？”夷光迟疑道：“恐怕难以服众。”
　　“服众？服谁的众？”姬乐嗤笑道：“赵獠和蒙将军本是公平竞争。但这些底下人自作主张，纵然蒙恬将军赢了，又如何下得了手？”
　　以蒙恬的性格，如果知道自己手下人干出这件事，在赵高面前矮半头，还能继续这么咄咄逼人？
　　“权当不知道，就说赵高的样纸质量更好，更适合灵宫用。”顿了顿，姬乐惋惜道：“这件事，蒙恬必不知情。可赵高嘛……窃国之贼，此獠手段高明。你在后面给他收拾屋子，里面的摆设陈列不要准备，让他自己添置。既然有这等手段，区区一些琐碎物品，难不倒他。”
　　西施倒也聪明，毕竟多年的宫廷经验摆在那里，马上醒悟过来：“殿下的意思，赵先生这里的技术走漏，是他故意的？”
　　“没错，他是个聪明人。但你要知道，自古以来祸乱天下的人，从来都不是那些愚钝之辈。”
　　这一个个心怀鬼胎的聪明人，才是祸乱天下的根本。
　　赵高心里很明白，纵然自己堂堂正正在十日之约中赢了蒙恬，可最终仍不能服众，还要被蒙恬各种穿小鞋。因此，他必须让蒙恬深感德行有愧，主动放过自己。
　　王庭对他施压，暗示周边人针对他，这一点赵高乐见其成。相反，他利用这一点，促使自己这一方的工人跟自己离心。
　　然后在周边非议下，进一步给技工们施加压力。
　　“假若赵高真赢了蒙将军？那么我们这些人岂不是帮凶？”
　　尤其赵高故意将自己被人砸伤的模样展现给工人，更进一步让他们人心浮动。
　　姬乐：“以赵贼的手段，如果他要笼络人心。完全可以借这件事，将手底下的工人拉拢在自己身边。然而，他没有，反而更进一步迫使工人们产生他念。”
　　“那些工人为自己名声考量，担心自己也被国人迫害，便偷偷摸摸跟蒙将军手下人串联，将赵先生研究的技术泄露出去？”夷光：“两拨工人本来就是农宫原本的技工，关系亲厚。私下交流，不会引起旁人注意。”
　　“但蒙恬误以为，是自家工匠研究出来的技术，命他们制造青皮纸。事后消息再捅出来，赵高便落在一个被人同情的位置上。哪怕蒙恬跟他有仇，在失去道义的情况下，也不会再继续喊打喊杀。”
　　“这一局，赵高赢定了。比心机，蒙恬不够格。”姬乐收起竹纸：“便这样吧，回头让赵高多往金宫走动，但也要提防起来。”
　　姬乐西施一言一语，将这件事的始末猜得明明白白，暗里偷听的苏芷张大嘴巴，吃惊不已：这些成年人的心思好黑！
　　她这还没成年的小女孩听到赵高的布置，在幼小的心灵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痕迹。
　　整件事情中，赵高根本没有主动做什么。只是在王庭散布风声针对时，如同小媳妇一样默默受着。然后故意纵容自己手底下人盗取技术，不再实验间作防备措施。把自己摆在一个受害人的位置上，一副任由姬乐处置的模样。
　　“可纵然我们清楚赵高的行径，猜出他的想法又如何？”姬乐冷笑道：“这厮吃准本殿没有证据，加上为维系灵宫法度，会主动保他性命，才敢故意卖弄手段。”
　　“所以，殿下让我给他收拾房间，并且有所暗示，希望他在灵宫老实点？”
　　然而，能老实下来的赵高，也就不是赵高了。
　　“先看看吧，到底能在秦皇跟前那么久，肯定不是庸人。有些东西，还是可以用的。”
　　比如秦朝律法。
　　纵然姬乐打算根据夏国的国情进行修改，但只要沾上“秦法”这两个字，便会受到国民的极大抵触。
　　因为夏国都是汉民后裔，受先民们教育，对秦朝的认知就是“暴秦不得人心，故失天下”。
　　所以姬乐需要一只替罪羊，思来想去，没有人比赵高更合适了。
　　苏芷听到这，见西施准备收拾房间，赶紧跑去后面禀报青年和史皇。
　　听到姬乐的处置，青年晃动酒壶，又给自己倒满：“到底给蒙将军留了颜面。”
　　装作不知道，只当做一个巧合，按照纸张质量定赵式样纸为上品，保全赵高性命。至于其他事，全然不知情。
　　不然蒙恬手底下的人偷学赵高那边的技巧，回头外人瞧见，自然会归咎于蒙恬，误以为是他指使，损伤清誉。
　　“赵高，不愧祸国之贼。”史皇看到这个结果，内心高度戒备。
　　他虽然宣称不管事，但暗中密切关注赵高的言行。史皇清楚的知道，赵高并没有对这件事进行任何的干涉。甚至他对自己这一方的技工都很少接触。
　　但正是这样，最终结果却如赵高期望的一般发展，此人心机不可小觑。
　　“赵高算准蒙恬性格，只要蒙将军知道这件事，自己的命就保住了。”
　　“也是蒙恬马虎，白白给他这个机会。当年的教训，怎么就不懂得悔改？赵高之流，怎能不多加提防？”青年一口饮尽：“无怪乎大好性命死于伪诏之下，简直浪费！”
　　自己死于病榻，想活而不可求，但蒙恬被诏逼杀，却是白白浪费大好人生。如果直接起兵，和扶苏一起拨乱反正，那多好！
　　“大秦律法森严，扶苏妄图起兵，哪是那么容易的？”
　　“那也不能傻傻等死。他活着，或许无法解决秦朝的末路。但他这一死，更是毫无价值！青史叫屈有什么用？人能活过来？还是秦朝能复起？当然，秦朝灭了，才有我汉家天下，这一点倒要谢谢他们。”
　　“那换做你，当如何？”
　　青年理所当然说：“自然斩杀伪使，带着公子扶苏领兵入朝，和当事人对峙。”
　　仓颉：“……”
　　“怎么？我说的不对？”
　　史皇表情复杂：“你来这里这么久，戾太子焉能不知？”
　　顿时，青年哑然。
　　没错，他那表兄弟碰到巫蛊之祸后，马上找自己姨母借兵，然而结果如何？
　　从史书中看到这件事，青年也是大发了一顿脾气，但那又如何？
　　故人已逝，当年的事仅仅成为青史上的只言片语，再无其他。
　　他在这随意评价蒙恬当年的事。不也只是以后世人的角度点评？无法真正感受那个时代的悲凉，无法得知几位当事人的无可奈何？
　　“蒙恬……”史皇想了想，也说不出什么来：“暂时就这样吧。姬乐说的没错，大家都是从各个朝代、各个地方，为振兴诸夏这一个共同目标走到一起，都多担待些吧。”
　　“不过有一点，蒙恬足以为鉴。”
　　“和中枢的联系不能断，更不能假手旁人。赵高信不过，更不能让他在灵宫占据高位。你以后多加小心，千万不能偏听偏信。未来一段时间内，你要跟在姬乐身边，免得赵高动歪心。”


第九十四章　我的爱人是国家
　　造纸这件事被姬乐出手压下。
　　次日，蒙恬郁郁不乐，和杨柯、刘胜一行人离开洛城。
　　“将军，别气了。这件事是底下人自作主张，当然，也跟我们当初故意坑赵高有关。若非我们放出风声，暗示下面人不要对他太尽力，他也不会顺水推舟，导致这个结果。”
　　刘胜面带愧疚，在旁边安慰蒙恬。
　　昨夜，姬乐派人送来两种青皮纸，诉说灵宫对赵高的安排。
　　一开始，众人还有所不满，觉得姬乐行事偏向赵高。但看到两种纸，得知双方时间差距后，立刻明白姬乐的意思，再没有任何反对意见，默认赵高在灵宫占有一席之地。
　　刘胜拿羽扇遮住嘴，低声道：“我刚才派人去跟余媖问了，殿下似乎对赵高多有不满，并没有怀疑是您偷窃。”
　　“某当然没做！”然而正是没做，平白碰到这种事，蒙恬才憋屈啊！
　　“这件事，定是赵高暗中差使，命他那边的人把技术送过来。当然，他可能没有直接动手，而是暗中诱导。那些工匠论心机，哪是他的对手？但事情落到这一步，我根本不能继续找他算账。不然这件事掀开，对我不利。”
　　到底是老冤家，蒙恬事后反复思考，也猜出这件事的始末。
　　“殿下没有声张，没有追究这件事，想必也是猜出缘由，刻意帮我打掩护。但——老子憋屈！”
　　能不气吗！
　　赵高假借自己的手脱身，趾高气昂在灵宫里面行走，想到这，蒙恬就怒火中烧，恨不得杀入灵宫将他打死。
　　“赵贼！”
　　蒙恬狠狠一砸，身边一块大石被砸成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