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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她回来了-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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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是哪个八卦公提起宁嫔不幸死在外头,还不知往后能不能找到尸骨,蒋家夫人为此差点哭瞎了眼睛。又有另一八卦公突然想起,这洛大人的娘亲洛夫人与蒋夫人不是亲姐妹么?算起来宁嫔竟是洛翰林的表妹呢。
  他们是话赶话随口一说,却不想洛翰林突然嚎啕大哭,即兴作赋一首,虽平仄押韵只是一般般,可内容实在骇人听闻。几人揣摩了一回面面相觑:若是大家没理解错,这说的是洛翰林与宁嫔两情相悦,两人在草原上意外相逢忘乎所以,而宁嫔到底羞愧,这才找了个机会自我了断。
  夭寿了!这可是给皇帝戴帽子啊!有两个果断的翰林抬手敲晕了洛大人,将人交给了洛家的小厮,其余各自约好封口,绝不能让消息散出去。
  洛家小厮一直候在包间外,一脸懵逼的将人领回家,心里疑惑自家少爷前一秒还在里头鬼哭狼嚎,怎么说晕就给晕过去了。洛翰林醒酒后揉着头早忘了自己干了什么,依旧日日打卡上班,还奇怪同僚们忽然就开始排挤他,对他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洛翰林还没研究出个所以然,八卦消息终究传到了宫中。冷枭言听着假山后宫女的窃窃私语,一口气卡在胸前上不来,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彻底失去了知觉。


第81章 绝望
  冷枭言再次醒来; 已经是三天之后。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依旧是敬砚姝,他张了张嘴想喊人,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敬砚姝拉着他的手; 一脸怜悯的看他:“你这次气急攻心; 脑子里淤存的血块也受了影响; 闵院正说是心梗与脑梗引起了中风,所以暂时动不得也没法说话; 不过过几天应会好转一些。”
  冷枭言眨了眨眼; 胸腔又是一阵气闷。敬砚姝端了药碗给他喂药; 药汁子将他口腔中染上重重的苦涩。
  他想问前朝如何; 想问洛翰林如何; 想问皇后到底知不知情。敬砚姝却没多说,替他擦过脸后反而劝道:“太医说了; 你该平心静气什么都别想才能好得快,政务上的事我拜托了张丞相与玄极真人统管,等你好了再招他们与你详谈。”
  冷枭言直觉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皇后的目光依旧那么温柔; 微红的眼眶与眼底的青黑仍是她对他悉心照料的证明。
  可是为什么。冷枭言努力想了想,脑中便是一阵剧痛。他只能放弃思考,可仍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
  一直到三天后,周平端着药碗跪在他身前时; 他才突然想明白。
  敬砚姝是最懂他的人,既然懂他,应当明白只有把一切与他说清楚他才能安心养病; 而不是这样拦住一切消息往来,让他只能无法自控的凭空揣测。
  每一次思索都让他头痛欲裂,让他喘不过气来。可敬砚姝的这一丝反常,才真正让他从心里凉到了脊梁骨。
  周平察觉到皇帝突然抿嘴不肯喝药,好声好气的哄着:“陛下您得按时按量的用药才好得快,这儿就剩三口就喝完了。您给奴才一个面子,喝了这点子再睡,不然一会儿皇后娘娘回来,定是要给奴才好看的。”
  皇后会让周平好看吗?冷枭言脑子里疼的让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心里却在嗤笑。周平周福都是皇后的人,是皇后最信任的周妈妈的干儿子,可笑他一无所知的将人放在身边倚为心腹,活该今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或许。他在心中还有最后一点儿期盼。或许这只是他病糊涂了开始疑神疑鬼,或许敬砚姝从未生出这样的想法。所有的决定都是他自己做的,皇后一直安分守己的为他操劳,他怎么可以这样恶意揣测她。
  他努力回忆与敬砚姝在一起的所有细节,从十几岁相遇相知,一路扶持成为天下之主,到坐拥江山后齐心协力,让江山稳固天下太平。
  可是为什么,明明之前的敬砚姝都是那样鲜活,反而是这几年变得越发模糊,一颦一笑都像蒙着一层纱,细节更是一个一个散碎的片段,根本拼不出个完整的场景。
  那些人,云氏,安氏,陈氏,薛氏……那些人挡住了他看敬砚姝的探究目光,而他至亲之人在他绝望之中缓缓转身,慢慢走远。
  “啧。”周平站起身,揉了揉跪麻了的膝盖,冲屋外的闵院正道:“陛下不知是睡过去还是晕过去了,院正大人来看一眼吧。”
  ……
  皇上突然病倒的消息让前朝有些慌乱,亦有人蠢蠢欲动起来。可看着皇后娘娘抱着小太子照例坐在议事厅中听政,丞相与国师脸上无一丝异状,所有人又莫名淡定了。
  其实自从太子听政起,最后由陛下做决断的政务便少了不少,多数都是朝臣们在奏章中写明白,在廷议上辩清楚,再由丞相和国师拍板,最后陛下盖个章而已。
  人形盖章机,太子和皇帝也没差。
  至于陛下的病情,敬砚姝也并未全部瞒着。张靖亭和玄极真人算是早就知道真相的,这时候正好转头为皇后做背书,也没人生出旁的猜疑来。
  毕竟一个心脏不好的人,突然听到自己被戴了帽子这样的大消息,不被气到当场去世算是命大。尤其是洛家反应够快,连夜把洛翰林病逝在家中,给陛下来个死无对证,就算陛下要秋后算账也大可以抵死不认。
  只是讲真,这么一操作,更像是默认了女干情确实存在且已发生一样。
  ……
  敬砚姝带着冷乐康处理完前朝政务,照例回到乾元宫给皇帝侍疾。进来时发现容妃和敬妃也在,两个人都眼眶红红,难得的不显得剑拔弩张。
  她放冷乐康先进去看皇帝,一边问外头候着的闵院正:“陛下今日如何了?”
  闵院正眼观鼻鼻观心的垂手:“还是和昨日没什么两样,只能继续将养着。”
  敬砚姝点点头,又看向容妃和敬妃:“如今这情形你们也知道了,本宫忙于前朝政务,准备将宫务和陛下的日常看顾交给你们俩。你们自己商量着,谁负责掌管宫印,谁在这边照料?”
  敬妃和容妃对视一眼,抢先行礼答道:“妾不如容妃姐姐细致温柔,亦不如容妃姐姐得陛下喜爱,想来照料陛下这重任还得容妃姐姐担待着,妾便给娘娘打个下手,照料照料宫中份例调度吧。”
  她们早在皇后回来之前就与闵院正打听清楚了,陛下能痊愈的可能性几乎是无,最好的结果也是落下个半身不遂行动不便。且前朝家中也透了消息来,陛下的寿元无多,不见得能撑到哪一日。薛雅娴可不想吃力不讨好,索性先一步将宫务揽在手里是正经。
  且她还有一层想法,容妃忙着照顾病人,肯定没法顾全三皇子,而她手中握着宫务,想借机接近自己儿子也是方便。哪怕知道这些心思瞒不过皇后的眼,她仍是咬牙说了,梗着脖子不看容妃的表情。
  陈蕴玉轻笑:“既然薛妃妹妹想好了,妾留在这里照顾陛下便是。不过三皇子不能无人照料,妾想着他与太子一般年纪,不知可否交给娘娘,平日里也给太子当个玩伴?”
  薛雅娴睁大了眼,千算万算没算到容妃送了一个儿子还不够,把第二个儿子也送给了皇后。
  敬砚姝却是点头,笑着捏了捏陈蕴玉的手,牵着她往里走。一边说道:“你办事我放心,陛下今后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不称手的只管告诉我,或是给其他妃嫔都排个班,你们轮着来照顾也是可以的。”
  至于之前说的放权宫务,却是再也不提,仿佛根本没说过这茬一样。
  敬妃面色铁青,哪里不知道是被这两人给涮了。皇后却懒怠理她,自顾自拉着陈蕴玉进了里间,轻声细语的交代她要如何照看陛下。
  冷枭言睁开眼,努力透过床幔,想看清皇后的容颜。可敬砚姝显然不愿再给他任何说服自己的遐想,干脆利落的转身出门,将他完全交在一个陌生女人的手里。
  ——说是陌生,可也是曾经的枕边人啊,是小意讨好得他欢心,为他生下太子的人。
  哪怕隔了许久没见,容妃依旧纯明靓丽,像是只浸润了阳光与书香,从未经历过风雨的娇俏女孩儿。她向往日那样深情款款的看他,在他眼里却仿佛一条吐着蛇信的毒蟒——
  不止是她,不止是皇后,这些女人,所有女人,都在骗他,都该死!
  “陛下想什么呢?”小女子温柔的声音就贴着他耳边,细声细气的与他道:“您可是大伙儿的主心骨,得快点儿好起来,前朝后宫可不能没有您。”
  冷枭言痛苦的闭上眼睛。他不傻,之前看不透只是因为从未怀疑。而这些时日,他一寸寸揣摩这五年多的时光,最后不得不惊悚的承认,大约从他提出接云氏进宫起,敬砚姝就已经对他绝情,冷眼看他一步步跌入这深渊中。
  或许其中没有她的推手,她只是看他咎由自取。她用温良大度遮掩了漠视,让他以为她不过是顺从了,认命了,却还和以前一样爱他。
  恍惚中又记起了他们成婚当日,敬大小姐一身火红嫁衣,却笑嘻嘻的从身后拿出一把剪刀来,恶狠狠在他耳边磨牙,笑着与他说,“若是你敢对不起我,我当然是会原谅你的——咱们不能当夫妻,当姐妹也很不错。”
  那时他是如何答的?冷枭言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却不料一切还历历在目的呈现在他脑中。彼时他早就忘了云氏,忘了他是个骗子,反而将那剪刀对准自己的胸腔,信誓旦旦的告诉她,如若哪一日自己负了她,她尽管一剪子扎下去。
  呵,这一剪子,她终究是扎下来了。冷枭言默默的咽下苦涩的药汁子,本应愤怒,心中却只有一片冰凉。
  眼角勉强能看见桌案边两个孩子并排坐着读书,给他喂完药的容妃站起来摸摸孩子们的头,笑容是他从未见过的淡然温柔。敬砚姝的声音在外间响起,容妃带着两个孩子小跑着出去迎接。
  他们才是一家人吧。冷枭言闭上眼,怕自己自怜苦涩到掉眼泪。
  他骗人,别人也在骗他,他以为他有了权势有了江山就拥有了一切,可如今才明白,骗来骗去到最后,他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人。


第82章 丧钟(正文完)
  陛下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 幸而性命无忧,苟延残喘的一日日过。
  偶尔皇后会允了前朝的大臣进来探望,也不拦着他们请来各地名医会诊。她做的坦荡; 也绝了某些人借题发挥的想法; 且太子日渐显出聪慧来; 谁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来搞事情。
  世家倒是想要趁机夺权,然一则陈氏一心拥护皇后; 便拦了不少人的路; 而丞相也不是吃素的; 大力提拔一批年轻官员; 很快稳住了阵脚。这时候朝臣才发现国师在一两年之内培养出如此多人才; 不显山不露水的安插各处,甚至还在民间开设学院; 源源不断的给大庆的朝堂提供新鲜血液。
  碍于国师的贤明和神异,世家暂不敢对他出手,可他却不打算放过世家,一连祭出几种造纸造墨印刷的方法; 开了数十家平价书局,让普通富户百姓家的孩子也能读书习字。
  这就捅了马蜂窝了,皇后和丞相坚定不移的支持国师的举措,认为其利国利民; 是教化百姓之根本。世家却不肯让出利益,不免四处阻挠,朝堂党争一时白热化起来。
  而让世家措手不及的是; 半年后远航海外的船只带回来高产作物,国师的道场亦展出可以快速织布的半自动织机。文熙四年江南霜冻后种下的棉花已经收了好几茬,如今是同蔬菜麦子一样普及的作物。百姓有食果腹有衣保暖,自然希望更进一步,能让孩子读书习字,走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
  敬砚姝在背后支招,让世家真正见识到什么是人民的力量。而朝堂之上,丞相顶住压力推行扩隐,把世家手中并未登记在册的土地和人口一点点抠出来,将它们变为整个大庆的国力。
  此消而彼长。
  世家节节败退,如陈氏自然打起了宫中的主意。陈夫人暗中联络容妃,希望她能“挟太子以令不臣”,将皇后逼回后宫。只要没有皇后居中做主,以君权大义压制世家,他们只有办法将丞相和国师打出来的天地一点点分化蚕食。
  容妃转头就把娘家给卖了,在乾元宫的龙床前当着陛下的面与皇后告状:“你说我爹蠢不蠢?还当我是十年前受他掌控的那个陈蕴玉么?既然知道太子是我亲生的,难道我会希望我儿子将来面对一群他这样自私自利的老东西?哎呀真的好气呀!”
  皇后忍笑顺毛:“不气不气,我让国师给你出气。”
  这样的场面见得次数多了,冷枭言竟也莫名淡定了。他虽然动不了说不了,甚至多想一想事儿都要头痛,可到底是个皇帝,就知道什么才是为了天下好。
  发展民生,鼓励耕读,推广知识,这是真正的强国之道。甚至他曾担心敬砚姝太过谨慎患得患失,把太子也教的守成有余进取不住,可如今看来,应是皇后比他有胆气的多才对。
  换做是他,真不敢这样无条件的信任丞相和国师,也不敢这样一步不退的和世家杠上。新的粮食物种,新的耕织模式,他一定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慢慢实验,而这些时间足够让世家做好准备。
  而不像现在,世家光是防守就疲于奔命了,更何况敬砚姝拿皇权吊着一群人,如挑拨草原部落内斗一样,让世家在狗咬狗中慢慢消耗。
  最聪明的家族看出大势所趋,表面上消极抵抗,实则已经对皇后投诚。特权被削弱在所难免,可总比日后粉身碎骨要来的强。
  张靖亭与穆柏乘胜追击,在两年后提出科举选才。当然,世家贵胄还是可以有举荐为官的名额,只是在人员使用上朝中亦会有所考量。
  所谓考量,说白了就是给一批清闲清贵但没有什么卵用的职位用来给世家子养老。你说自己有本事是来报效国家不是来养老的?你有本事怎么不去科考?
  世家子要被气哭了:“我等士族怎能与寒门同考!”
  结果被家主抽:“你们身为世家子,日常锦衣玉食,读最好的课本请最好的老师,这样都没胆子和那群泥腿子比,你们的脸呢?!”
  转过头家主也哭了,不是气的,而是悲哀,世家高高在上的日子终于是一去不复返了。
  科举的推行比敬砚姝想象的更难,民间的底蕴比之世家差了太多,便是通过考试上来的,真正名列前茅的也几乎都是世家子。
  而千年来为光耀门楣而读书的信条理念,宗族制的统辖,哪怕贫家子得了官身,心中期盼的也不过是将自家变成新的世家。她偶尔抬头看向天空,只觉得前路漫漫,还有不知多少艰难险阻。
  这几年里张靖亭苍老了不少,连“青春永驻”的国师也显出疲惫,可每个人都不会后退,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眼光所及有怎样明亮的未来。
  陈蕴玉被敬砚姝一点点的教导,仍是不能理解他们的志向。不过她也想开了,自己这脑子在忽悠男人上或许还行,要真刀真枪的与朝堂的老狐狸拼大局观和政治素养,怕是都不用她爹那个级别,随便来个六部侍郎都能让她活不过三集。
  敬砚姝笑着逗她:“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呢?在后宫当个太妃?跟着三皇子去当个王太后?还是出宫当个有钱有势的地主婆,高兴了也可以养他十个八个的面首哄你开心?”
  陈蕴玉捂嘴笑,小心偷看一眼帐中昏睡的皇帝陛下。早些年听皇后开这样的玩笑,她还少不得心惊胆战一番,如今却习惯了,只是碍于十几年的教养,依旧不肯开口答话。
  可是心里还是有些期盼的吧,一个心心念念哄她爱她,哪怕只是虚情假意,只是为了钱财,可只要能取悦她,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冷枭言听着外头的嬉闹,心情早已从愤怒震惊变为静如止水。迷迷糊糊中,他仿佛掉入一个黝黑梦境,穿越了长长的时空,看到另一个自己。
  那一次,他坐稳了皇权帝位,仍是将云浅杉的存在说给敬砚姝听。只是他的皇后没有选择原谅,而是与他彻底决裂。
  她关了宫门,在坤和宫里呆了十年,直到一场风寒夺去她的性命。他明知道云氏的挑拨刁难,知道陈妃薛妃对她不敬,可仍是想着——
  逼一逼她,或许她就没那么高傲,她就肯低头了。
  他等着敬砚姝低头,直到等到她的死讯。他以为自己拥有了这么多,早就已经不爱她,可那一瞬间痛彻心扉,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那可是敬砚姝啊,是能红衣怒马驰骋疆场的敬大小姐,怎么可能会低头?她宁愿选择以死解脱,也不肯忘记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既无心我便休。
  他的后宫妃嫔们开始蠢蠢欲动,每日都有陷害和栽赃的戏码,数不尽的上眼药与挑拨。宫妃们怀了孩子又掉了胎,落水的中毒的不计其数。
  他却没心思管了,将皇子们圈在身边教养,仿佛养蛊一样看谁能够从噬咬同类的困局中脱颖而出。他活到五十来岁,年长的皇子们已经对他座下龙椅虎视眈眈,带着恭谨孝顺的面具,伙同他的心腹太监给他下毒。
  那个结局,似乎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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