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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依古丽神情担忧：“我不知道她去短训是不是为了准备世锦赛，总不能这么大张旗鼓的去短训就为了一个亚冬会吧。”
　　“我不知道，我还没听过这个消息。”宋颜宁低头抿紧唇，世锦赛去年中国女单只有一个名额，如果是殷可伊去，那她就没希望了。
　　“总之以后再说吧。”宋颜宁叹了口气。
　　万万没想到赛季刚开始就要不安生了。
　　“我听宋颜宁说，殷可伊可能要去美国格鲁斯教练那里短训了？”
　　冰场外面，甄真问叶赛刚收到的八卦。
　　“没听说过，谁告诉她的？”
　　“阿依古丽吧，毕竟阿依古丽现在一半时间也是在国家花样滑冰训练馆训练的，消息灵通点，”甄真摇了摇头，觉得不可思议，“不是，我是觉得，太厉害了，都这时候了国家队还给小伊同学砸钱呐，自己的一号二号还在俱乐部训练呢，先把三号送出去短训了？”
　　叶赛正想着她带来的这个消息，闻言笑了：“你也别这么愤青，就是个短训，又不是长期训练，也没什么。再说，我估计这个短训够呛。”
　　“诶？为什么？”
　　叶赛看着她，眼神带了一点神秘兮兮的意味。
　　“你先好好想想，今年体育界有什么大事件？”
　　甄真呆了一下，反应过来：“奥运会！”
　　“嗯哼，没错，今年七八月份的夏奥会，你应该还记得今年中国队整体拿的金牌数和奖牌数对比上一届都大跳水了。”
　　“是啊，我记得今年奥运会一直拿不到首金。好几个该拿奖牌金牌的地方都没拿到。”
　　叶赛点头：“奥运会是政绩的重头戏，今年奥运会成绩这样国内不可能没反应的。”
　　“你你你你不会是说……”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这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儿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叶赛用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圈，然后在中心点了一下，“现在国内体育界从上到下都在发生变化，夏奥好几个王牌之师的人事调动已经完成了，从领队到教练到各个运动中心换了不少人，不光是夏奥项目，还有冬奥项目这边肯定也会变动的，早晚的事儿。更何况还有不到六年就是北京冬奥会，冰雪项目这边接下来几年一定会是重头戏。”
　　“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你等着看看吧。当然了，究竟会变成什么样这就不知道了，拭目以待吧。”
　　宋颜宁回来以后又进入到补课和训练的循环中，只是没想到她这次又收到了中国杯主办方发来的表演滑邀约，请她在中国杯表演滑里出场，还附赠了她两张女单自由滑的门票。宋颜宁不好退却，但想着比赛是没法去看了，就把门票给了甄真和叶赛。
　　她在学习之余也思考过自己的两套节目，甄真曾经给她看过这两套节目的反馈，能有这么多肯定是在她意料之外的。但宋颜宁知道，这两套节目进步空间还很大。
　　等到补习完功课之后，宋颜宁有了一点空闲，终于开始再次打磨自己的两套节目。尤其是自由滑。
　　当初丹尼尔给她讲解这两套节目的时候和她说过，自由滑相对短节目来说算是在她表演的舒适区的，音乐类型是古典类音乐，过去两年宋颜宁的两套古典类节目都很受好评。丹尼尔还和她说，这套节目哪怕宋颜宁并没有花心思在表演上，只要按照编排完成效果也是不错的，因为这里面宋颜宁诠释的就是一位跟她年纪相仿的少女，她比较柔弱温柔，是和宋颜宁以往形象有重合的，不像莎乐美一样需要宋颜宁几乎要诠释一个和她截然不同的角色。
　　尽管丹尼尔一直在给她减轻自由滑的压力，但宋颜宁知道自由滑还有可以发挥的空间。《死神与少女》里的音乐以快板为主，节奏紧凑，少有舒缓的部分，对选手来说要想从头到尾用饱满的情绪来完成是比较考验能力的。重要的是这套节目有深度可挖，舒伯特的这套弦乐四重奏不是简单地刻画一个被死神追逐的少女而已。
　　如果可以，她自然想让这套节目精益求精，宋颜宁觉得一套节目能挖掘到一些深度，能表达一些内容，那是比单纯的演绎要好一些的。花滑节目和文学，音乐作品一样，它是技术与艺术的结合，它是可以传递一些思想的。
　　只是，这么考验选手能力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宋颜宁挥了挥手臂有点茫然。
　　正是这个时候，她接到了一个电话。
　　国际长途，宋颜宁听到电话里不地道的普通话还愣了一下，直到对方做了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李言蹊。”
　　宋颜宁愣了一下，很意外。
　　“你好。”宋颜宁用英语说道，她坐直身体，不知道对方怎么会给她打电话。
　　“是顾涵星把你的电话告诉我的，”他解释道，“我听顾涵星说，你之前在加拿大参加过夏令营？”
　　“是的。”宋颜宁回答。
　　李言蹊在电话那头笑了一声：“我还听顾涵星说，你当时是想找教练？”
　　宋颜宁诧异顾涵星告知的这么多，但还是点头承认了，尽管李言蹊看不见。
　　“是的。”
　　“有找到合适的教练吗？”
　　“当然没有，”宋颜宁一听到这话笔直的脊背弯下来又靠回床边，“因为我的情况也有点麻烦，暂时没办法去国外长期训练。也就没能找到合适的教练就这么回来了。”
　　李言蹊嗯了一声，静了一会他突然问道道：“那你看看我行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前几天感冒，所以关于PCS方面的内容就没有提及。花样滑冰的评分包括两部分，一部分是TES（技术动作分），单人包括跳跃，旋转，步伐。一部分是PCS（节目内容分），包括五大项，即滑行技术（Skating　Skills），步伐衔接（Transition/Linking　Footwork），表演（Performance/Excution），编排构成（position/Choreography），音乐诠释（Interpretation）
　　这五项裁判打分的时候是按照10分制来打分的，去掉最高分去掉最低分取平均值，最后的PCS分值是五项之和再乘以一个系数，不一样的项目最后的系数不一样。女单的话，好像短节目系数是0。8，自由滑是1。6，男单短节目为1，自由滑为2。
　　其实跳跃的GOE加分也是要乘系数的，比如平昌奥运期间三周跳好像是GOE系数0。7，就是GOE加1的话实际加分是0。7，加2就是1。4。不一样的周数系数不一样，两周系数还要低，好像是0。3，四周系数直接是1。总之就是我感觉花滑的评分很麻烦……说实话，其实我也特别方。


第13章　中国杯
　　中国杯，六站大奖分站赛的第五站，也是倒数第二站，在中国北京举办。中国队几乎是全倾出动征战中国杯，其中包括女单的殷可伊和阿依古丽，男单的一个庄廷俊，双人一号柳楠/程铭，新秀聂梦池/楚越，冰舞国内一号厉欣/方远。
　　对中国冰迷来说最大的看点大概就是看两队双人组合最后的成绩会是怎样的，柳楠/程铭作为现在国内双人一号，难度算不上太出色，但实力均衡全面。聂梦池/楚越，难度在国际赛场上一流，滑行和表演等方面还有待提高，但有潜力，有劲头。
　　其实相比之下，叶赛和甄真更关注的是阿依古丽。
　　阿依古丽在美国站的时候那么多选手里她能拿到第五名，中国站阵容没有美国站那么强，甄真觉得阿依古丽只要保持美国站的发挥没准名次会比那时候更好。
　　因为有自由滑的门票，叶赛和甄真去看了女单自由滑现场的比赛。女单自由滑是在周末上午开始，是四个项目里第二个决出名次的。在此之前的冰舞已经有了结果，中国组合厉欣/方远也算是尽其所能，受于实力限制，成绩在8位选手中排在第五位，但两套节目均刷新了个人最佳。
　　而女单比赛中，短节目之后，格莉科娃排在第一位，其次是索特洛娃然后是福永京子，阿依古丽暂时排在了第四位，第五位是伊藤芳晴，第六位是红谷结爱。
　　殷可伊依然是这次比赛的话题热点，赛前关于她的报道就已经出了，但殷可伊的比赛情况有点不尽如人意，或者说也算是正常发挥。她短节目之后排在第七位，这个名次在她一贯比赛的正常水平，但是自由滑比赛她被抓了多个跳跃存周，最后技术分大跳水，节目内容分也跟着降了，所以最后一组还没开始比她就已经排在了第三位。
　　这样一个名次，如果第二组的人不出大的差错就不会分数低过她，那样的话殷可伊最后排名很可能就是第九名，第九名，这个名次，在国际比赛里连积分都拿不到。
　　甄真咽了咽口水，等着第二组的比赛。
　　这六位选手自由滑都是在最后一组，其中最先出场的是伊藤芳晴。
　　伊藤芳晴的自由滑来自《蝴蝶夫人》，这部歌剧很多日本女单都会滑，伊藤芳晴的演绎和其前辈比可能稍显稚嫩，但节目完成度不错，最后伊藤芳晴总分183。62暂时排在第一位。
　　这个分数算是给这一组起了一个不错的开头。让随后出场的红谷结爱压力很大。
　　今年红谷结爱的两站选战是连在一起的，法国站和中国站，中间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一般选手不会这样选择，因为状态容易调整不过来，但红谷结爱的确不止一次选过这种背靠背的比赛方式。甄真一看到红谷结爱上场就忧心了，本来法国站就比的不理想，又赶紧来中国站参赛，不知道有没有调整好。
　　红谷结爱的自由滑曲目来自著名的法国香颂《玫瑰人生》，她用了三个不同的版本来演绎这首曲子，每一段都各有风味。叶赛觉得她这个创意挺别致，玫瑰人生这首音乐也比较符合红谷结爱甜美优雅的形象，但她在此之前因为发挥不佳就是一直没能滑出那个效果。
　　甄真喜欢红谷结爱有几年了，从当初红谷结爱青年组第二年开始她就很喜欢这个小姑娘，简单来说就是长的漂亮，而且表演很不错，早前的时候这个孩子的难度还可以，跳跃虽然不高远但胜在整体轻盈省力干净利落，所以在青年组里也拿到了不错的成绩，再后来升入成年组以后进入瓶颈期，难度上不去而且不稳定，这一直限制她的发展，三年了，历史最好成绩还是当初青年组最后一次世青赛的分数。
　　所以这次甄真对红谷结爱完全不敢抱指望，法国站中国站连轴转，她本来还不稳定，一个发挥不好完全不知道能崩到什么程度。红谷结爱真比赛的时候，甄真一直埋头闭着眼睛不敢看，她怕自己受到刺激。
　　每一个跳场外都会想起掌声，完成了的话掌声大一点，完成得不好就小一点，甄真听着身边一阵一阵的掌声，也猜不出到底怎么样。
　　等到音乐结束以后，甄真问叶赛：“怎么样？”
　　叶赛看她一眼：“惨了。”
　　甄真备受打击，撑住额头说不出话。
　　等到广播念到红谷结爱的名字，叶赛才用手肘推推她：“骗你的，她这次发挥不错。”
　　红谷结爱的自由滑分数比伊藤芳晴还要高，最后总分竟然反超了伊藤芳晴暂时排在了第一位。
　　甄真倒抽了一口冷气。
　　“红谷结爱这孩子其实挺受裁判青睐的，先天条件挺好，长得漂亮线条也好看，表演也不错，只要能稳住一套节目裁判就会给个不错的分数，”叶赛叹了口气，“就是太多次抓不住机会了。”
　　再然后上场的是索特洛娃。
　　中国站算是索特洛娃的福地，她在这里一共参加了三次比赛，前两次分站赛都站上领奖台借此进入总决赛。今年她跟红谷结爱一样也是两场分站赛连轴转，不过这一次她算是幸运了，因为这一站她最大的对手也就只是同胞格莉科娃。
　　法国站索特洛娃最后是排在第三位，所以现在她很需要在这一站拿到好名次才能确保自己进入总决赛。短节目索特洛娃70。75排在第二位，和格莉科娃有不到二分的差距，虽然分差不大，但对她来说，如果反超不了，那就必须保证拿到亚军，才能为进入总决赛赢得一丝生机。
　　索特洛娃的自由滑曲目是来自歌舞电影《风流贵妇》，去年她就演绎过热情如火的卡门，今年对风情万种的贵妇驾驭起来更娴熟了。索特洛娃应该是堵了口气的，她法国站没有冠军在手，需要用这一站的好成绩来提高进入总决赛的砝码。最后她也成功了，节目里依然出现了一个小失误，后半程可能是因为松了口气所以最后一个跳跃落冰有一个翻身，不过其余的都高质量完成了，最后132。69，总202。44暂列第一位。
　　如果这个时候格莉科娃紧跟着上场的话，没准就会对她的心里造成一个冲击。好在接下来比赛的是阿依古丽，她夹在格莉科娃和索特洛娃中间，给了格莉科娃一个缓冲。
　　阿依古丽短节目之后短节目排名第四，这个名次让人欢欣鼓舞，尽管她的短节目64。88和第三名福永京子的68。48差的比较远，可倘若真的能保持第四这个名次那对她来说也是一个历史性的成绩了，毕竟，中国杯上中国女单的历史最好成绩，就是第四。
　　宁淑贤双手握住阿依古丽的双手，她感觉得到阿依古丽很紧张，她手掌冰凉，掌心有汗，甚至有点发抖。
　　“别紧张，没什么好紧张的。”宁淑贤收紧力道紧紧握住她的，希望这样能让自己的学生安定下来，“别拿这个名次太当回事儿。”
　　要是没化妆，大概能看到阿依古丽此时嘴唇发白，她用力点头，凝望着自己的教练。
　　中国女单的在中国杯的历史最好成绩，就是由宁淑贤创造的。
　　第四名，那时候的宁淑贤距离领奖台一步之遥，是她分站赛的最好成绩，也是中国杯上中国女单的最好成绩，包括后来的殷可伊也没有超过。
　　诚然，那一年的中国杯同样是因为阵容不算强，那一年叶月梨香坐镇中国杯，除了她之外再没有实力强劲的女单，而那一年宁淑贤抓住了机会，创造了历史。
　　阿依古丽太清楚了，其实这一年的中国站对她来说是一个机会，可能以后她再也遇不上了。她动了动自己的右腿，膝盖有疼痛。今年休赛季初她的膝盖又出现问题了，到现在其实也没好利索，她的韧带早在青年组就开始不好了。
　　她也知道宁淑贤能带她很不容易，美国站的时候，宁淑贤是自费陪她去的美国站，当时宁淑贤的机票不知道为什么没给报，阿依古丽以为要独自去比赛吓到了，宁淑贤就和她保证她一定会陪她去。后来宁淑贤自己花钱买的机票，陪着阿依古丽参加了美国站比赛。俱乐部的薪资除了基本薪酬还有按照教练手里的学生人数给提成，宁淑贤只教阿依古丽一个学生，挣取的几乎只有基础薪资，经济上不算宽裕。可是当时直到陪着阿依古丽参加完比赛，宁淑贤没有一句抱怨。
　　阿依古丽喉咙发痒，她吸了下鼻子，对着宁淑贤笑了。
　　“我知道了，教练。”
　　阿依古丽的自由滑是探戈，《Tango　Amore》。
　　她的衣服也是找陈宇轩设计的，一身红黑搭配的表演服剪裁利落，搭配上头上的红花妖娆妩媚。阿依古丽毫不怯场，她在冰场上站定前就对着裁判抛了一个媚眼，这个动作其实是丹尼尔给她设计的，她做的自然流畅并不扭捏。
　　当音乐真的响起来时，场上的阿依古丽手臂随着旋律舞动，她的眼风扫过全场，笑容含媚，她让人清楚的明白，眼前是一个风情万种举止撩人的女人，而不是踩着高跟鞋误入舞会的小女孩。她是一颗熟透了的荔枝，鲜艳欲滴的颜色，剥开壳露出诱人的果肉，一口咬下去流出香甜的果汁，而不是翠色的苹果生冷酸涩。她滑的快速流畅，撩着裁判撩着观众，全场都被她带入狂欢。
　　当后半段的节奏响起时，甚至现场的观众都不约而同的给她打着拍子，看她热烈肆意的舞蹈，看她眼神似有若无的扫过你，眉目含情。
　　当最后阿依古丽旋转结束，她右膝跪地腰身后仰，左手高高的举起来，伸开的五指印着红色的指甲。这套节目落下休止符，全场观众都欢呼着为她起立鼓掌。
　　阿依古丽的身影久久静止在那里，当她收拢手臂时，她捂住嘴忍住眼泪和哭泣。
　　她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可能观众觉得她是太开心站起来身形不稳。他们想她一定高兴坏了，所以才即便眼中带泪也笑得这么灿烂。
　　只有宁淑贤知道，她一定是膝盖太疼了，刚才跪地的那一下一定触及到了她的旧伤，才让她站起时不稳。
　　阿依古丽下来以后伸开手臂用力抱住宁淑贤，宁淑贤拍拍她的后背轻声安慰她。好在阿依古丽这会已经不再哭了，她乖乖的套上冰刀套去等分区。
　　她的分数出来的很慢，却惊喜十足。TES64。71，PCS64。26，自由滑128。97，是阿依古丽的历史最好成绩，最后总分193。82，也是她的历史最好成绩，仅次于索特洛娃排在了第二位。
　　全场响起掌声，宁淑贤用力抱了抱她。
　　甄真激动的抹了一把眼泪，叶赛很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