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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大帅又在作死了-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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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害怕就出声。”他道。
司露微点头。
她洗澡的时候,特意吹了屋子里的灯,防止有人偷窥,而沈砚山就站在她窗口下,默默抽烟。
等她洗完了,他又去帮她倒水。
“五哥,我自己能行。”司露微道。
她是很有力气的,平日里都是她伺候人,不太喜欢被人照料。
她推开了沈砚山。
沈砚山站在旁边,看到了她桌子上有本书。
他一时好奇,不知她竟然还读书,就抽了出来。
司露微出去倒水,正好碰到领着孩子回来的隔壁邻居,就站在门口闲聊了几句。
沈砚山翻看她的书,发现是一本字帖。
他随意就翻到了“徐风清”的名字,因为那一页被特意折过了。
他心里无端起了一点火气。
火气不大。
徐风清斯文瘦弱,沈砚山没把他放在眼里。就徐风清那样的,他一根手指就能碾死,根本没资格和他抢女人。
他有点无聊,把那书一扔。
不成想,书被他扔到了旁边的脸盆里。
司露微刚洗了澡,脸盆里的水还在,估计是留着明早洗脸的。
书被浸透了。
沈砚山抓了起来,饶是如此,正好徐风清那一页被浸湿了。
他不至于害怕,但他不想司露微更厌恶他,当他是故意的。
他犹豫了下,从她房间里出来。
灶膛里已经熄火了,但余灰还没熄灭,放一夜应该能烤干。
沈砚山就把那本书小心翼翼放到了灶膛口。
不成想,第二天早上天还未亮,他就听到了吵闹声——是司大庄鬼哭狼嚎的叫骂。
“……你讲不讲理?老子不认字,谁烧你的书?老子知道哪个是书?哎哟你再打……再打我还手了……错你祖宗,你还真打……哎哟痛,小鹿……”
司家租的房舍,是两间正房一间堂屋,后个小院子,院子里有几个小耳房,可以做库房和厨房。
沈砚山和司大庄都是住在耳房里,隔壁房间的声音,吵醒了沈砚山。
他推门进去,就看到司大庄缩在床尾死角,被司露微用一根鸡毛掸子打得睁不开眼。
司露微咬着牙,一脸狠戾。
那本字帖丢在地上,已经被火烧了半边。
沈砚山一把拽住了司露微手里的鸡毛掸子,将它扯了下来,扯得司露微一个踉跄,回首就想要扇他一巴掌。
司露微常说她哥哥是傻子,其实司家人多少都有点问题。
比如说司露微,她平时是不哭的,恼了打人不分青红皂白,好像没什么神志,脑子里只有一根筋。
普通女孩子气急了又哭又闹的,她不会。
她急了就发狠。
她发狠的时候,司大庄有点怕她,显得格外怂。
她要是个男人,估计跟司大庄一样,是第二个司家傻子。
沈砚山丢了鸡毛掸子又抓牢了她的手腕,将她往旁边墙壁上一推,压住了她,让她动弹不得:“别发疯,那书是我放到灶膛里的……”
昨天瞧见那书,他有点小火气。
现在,那小火气腾得壮大,成了一团烈火,烧得他有点难受。
一本书当然不重要,重要的是送书那人。
为了那人,她一大清早起来死命打自己亲哥哥。
“知道了。”司露微半晌才熄了火,果然不再撒泼。
她只是看着沈砚山。
沈砚山从她湿漉漉的大眼睛里,看到了不加掩饰的鄙夷和憎恶。
她连一句重话也不肯骂他,许是怕他,更是憎恨他。
沈砚山气得半死,恨不能咬她一口。
第6章 野心
字帖是彻底毁了。
司露微不做饭了,天天往外跑。
司大庄被她打了一顿,好在皮糙肉厚,也没伤着什么。只是每顿都要出去吃,就跟去吃猪食似的,吃得司大傻子唉声叹气。
沈砚山一贯阴沉,这几天更是脸沉得能滴下水来。
这天,司大庄买了酥皮点心,知道司露微喜欢吃,就让小弟送回家。
小弟准备挂在门上,突然大门从里面打开了。
小弟微愣,继而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妹妹,大庄哥让我送点心。”
司露微认识这人。
他叫孙顺子,今年才十四岁,长得虎头虎脑的,将来也是第二个司大庄,又傻又憨。
他平时看到司露微,眼睛都发直,且不肯叫姐姐,无论如何都要喊一声“妹妹”。
“别乱叫。”司露微蹙眉,接过了点心。
她砰的关上了门。
孙顺子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她那模样——长腰细肩,但前后都有料,他有点心猿意马了。他背后对司露微总能起各种歪心思,但当面是不敢造次的,连眼睛都不敢乱瞟。
他急急忙忙跑去告诉司大庄:“你家妹妹回家了。”
司大庄一听大喜,打算回去堵住司露微,让她煮一顿午饭。
沈砚山却拉住了司大庄的后领。
司大庄很高,沈砚山跟他一样高,只是没他那么壮。
就体型上说,两个沈砚山才能顶一个司大庄。
“下午有事,你把人全部叫上,等我吩咐。”沈砚山道。
说罢,他自己走了。
司大庄喊:“五哥,你干嘛去?”
“我回家一趟。”沈砚山头也不回。
沈砚山走得很急。
回过神来,他强迫自己有条不紊慢慢走,可脚步不知不觉又加快了。
他心里是有气的,气却不过那么点,不够这几天漏的。
漏了气,心虚就浮上来。
到底是他烧了司露微的书,司露微发脾气,他无话可说。
回到家时,他发现司露微正在收拾包袱。
她把自己的衣裳都装好了,这是下定了决心不肯再跟他们过了。
沈砚山瞧见这情形,心先凉了半截。
他原本性格就沉默阴郁,此刻冷着脸,就更显得刻薄阴狠。
“做什么?”他闲闲开口,眼睛从她身上扫过。
司露微不看他:“我要搬到饭馆子后面的库房去住,以后在那边做事了,来回跑不方便。”
沈砚山夺下了她的包袱,狠狠扔在了地上。
他反手扼住了她的下颌:“小鹿,那天的话我是没说清楚吗?你想走,不问问我?”
司露微抬眸看着他:“我还在县里,不过是隔了几条街,人又不跑。五哥想要找我,随时都可以。”
沈砚山露出一个冷笑:“跟我玩心眼?”
“不敢。”
沈砚山手里的力气加重:“哪里都不许去,就在家里。这话我只说一遍,你如果去饭馆子住,我就派人砸了那饭馆子。”
司露微的呼吸有点重。
她死死咬牙。
“五哥,何必欺人太甚?当初是我和我哥哥救了你,否则你就烂在街上了。这街上死过的人还少吗?官府派人往乱坟岗一扔,被野狗咬得连块全尸也没有。”司露微慢慢道。
她眼睛里,全是厌恶。
沈砚山心里也发狠。
他轻轻盖住了她的眼睛,冷冷道:“欺人太甚?谁教你咬文嚼字?那个徐大才子?”
屋子里寂静。
司露微没答这句话,但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她沉默,沈砚山也沉默,两个人默然了半晌,心里都委屈。却是各自委屈各自的,一点共同之处也没有。
“去做饭,吃好了下午有事。”沈砚山最终退后几步。
司露微捡起了包袱,沉默了良久,有点任命,不敢把沈砚山这个麻烦招惹到饭馆子里去。
她放下东西,去厨房忙活了。
她做了三个人的午饭。
司大庄平时是不敢带狐朋狗友回家的,因为司露微不喜欢。
人高体壮的司大庄不肯承认,他其实是怕他妹妹的,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怕。
司露微是高挑个子,腰条儿软,胳膊、腿怎么吃都不长肉,全跟麻杆似的又长又细。虽然有力气,可大腿还没有司大庄小臂粗,真没什么可怕的。
他有时候被她挠了,气狠了就想:“老子是男人,才不怕她!”
然后冲到了她面前,被她一个眼神扫过来,心里就怯了:“错他娘的,还是怕!”
他的那些朋友们,都艳羡他妹妹的好厨艺,常说要到他家吃饭,他请示过司露微,司露微只说:“滚。”
他就真不敢带回来。
他自己跑回家,跟司露微和五哥一起吃饭。
他们俩不说话,司大庄也不敢说话。
一顿饱饭之后,沈砚山让司大庄去把那群兄弟全部叫过来。
司露微在厨房洗碗。
刚忙好,外面就有司大庄喊她的声音传来:“露微,快点过来,五哥有话说。”
司露微擦了擦手,解下围裙,扫了眼满屋子人,约莫十三四个,脸色顿时就不太好。
而他们,也有点怵司露微,都低头不看她。
沈砚山拿出一张地图,摊在了桌子上:“我们今晚,去打劫明月山寨。”
明月山是南湖县城郊三十里最大的山头,后来被土匪扎寨。
那边的土匪窝很肥沃,听说都有枪了。
众人一听这话,全部炸开了锅,觉得五哥在异想天开。
那土匪窝有两三百人,他们才十几个人,这是去送死吗?
“五哥,咱们干嘛要去冒险?”孙顺子忍不住问。
沈砚山道:“明月寨有枪,有钱。咱们抢到了枪,就去投靠沈团座,全部弄一身军装穿。”
众人愕然。
南湖县有两个团的驻军,全部是南昌督军的部下。
其中有个团座也是姓沈,跟沈砚山是本姓,沈砚山好像帮过他一点小忙,勉强算认识,交情几乎没有。
司露微听到这里,脸色一片惨白。
她见识有限的认知里,这世上最可怕的人,第一是当兵的,第二是土匪。
他们有枪有人,想要杀谁就杀谁。
地痞们却只是像苍蝇老鼠一样,讨厌归讨厌,危害性不算大。
可没想到,五哥不想做老鼠了,他要去当兵了,而且是想抢了土匪窝做资本去当兵。
看他这筹划,很显然不是想当个普通兵,而是想当个军官。因为普通兵随便进去,不需要什么枪支、财产投诚……
司露微再次后悔,当初无论如何也不该救他的。
这人就是个祸害。
偏这祸害手里拿着司露微的卖身契。
众人好像被五哥的话说得热血沸腾,纷纷询问计策。
司露微额头开始冒汗。
第7章 我不做你的女人
沈砚山很早就在打明月寨的主意。
只是他手里一直没有合适的诱饵。找伎女去假扮贵妇,实在难,很容易穿帮,那些土匪的眼睛很刁。
而用他的小鹿儿,他又舍不得。
万一有个意外,他真是要懊恼死了,好不容易看上个女人。
直到今天。
司露微实在是惹恼了他。
他想:“好,让她怕一怕,见见血腥,她就知道轻重了!”
他的话,对她没什么分量,她居然还想从他眼皮底下搬走,他是很生气的。
他这个人,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哪怕是心爱的女人,说要教训一顿就要教训一顿,虽然他心疼得要死。
司露微上次打司大庄,看似挺狠,实则下手不重。
沈砚山后来回过味,她是想打他,打司大庄只是做给他看。那一下下的,其实都在抽打他沈砚山。
他的小鹿儿不仅泼辣,还学会了点小心机,真是既叫他欣慰又令他恼火。
定了计划,就各自执行。
沈砚山的伤好了之后,就把南湖县摸透了,明月寨他夜里去探过无数次,基本上摸清楚了岗哨的位置。
上次司露微被她老爹拉去堂子卖,沈砚山也是因为去了城外探地形才不在家。等他回来之后听说,吓得肝胆俱裂,急急忙忙卖了他的宝贝枪去救人。
几经辛苦,他也探明白了。
“大庄,你们八个人,从这里上去。”沈砚山指了他自己绘制的地图。
他把地图给自己的小弟们讲清楚。
除了司大庄,其他人都听懂了,沈砚山就让其他人带好司大庄,别让他迷路。
然后,剩下四个小弟,都瘦,看着老实本分,很像家仆,他就让他们跟着马车。
除了人和马车、马匹,他还要装扮司露微。
他把司露微领到县城最好的一家洋行。
这家洋行的东西,都是从南昌府过来的。就是南昌府的洋行,时髦已经落后大城市一年半载,再到小县城,更是过时。
当然,小县城没有过时这种说法。
“换件旗袍吧。”他领了司露微和自己的几个手下进去,一眼就相中了一件长袖低开叉的元宝襟旗袍。
这件旗袍是桃粉底子白圆点花,俗气得很,可对小县城而言已经是最好的。
他把旗袍给司露微:“去换。”
司露微一直很沉默,此刻她接过了旗袍,并不打算去更衣间,而是扬起脸:“五哥,做完这件事,卖身契能不能还给我?您说过做几件事就可以给我的。”
沈砚山眯了眯眼睛。
他满心的怒火,因她这句话又火上浇油。
想离开我?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哪怕你死了,骨头渣子我都要!
他用阴沉的眸子扫过她,突然露出一个很淡很轻的微笑。这微笑简直宽容,宽容得让人觉得他和蔼了。
“如果我满意的话,回来就给你。”沈砚山道。
司露微如释重负。
她道谢,急急忙忙进去换衣裳了。
等她换好了出来,沈砚山手下几个人,特别是虎头虎脑的孙顺子,看得眼睛都直了,全盯着司露微。
沈砚山一瞥,很是惊讶。
他真没想到她身材这样好。
平日她衣着宽松,他觉得她瘦,细胳膊细腿,却没想到她该有料的地方堪称丰腴,那腰又太细,被紧身的旗袍一勒,风采露了出来。
沈砚山沉着脸:“全部转过身去!”
他手下那些小弟,当即原地转身,背对着司露微。
司露微不明所以。
她往镜子前去照。
这一照,她吓得魂飞魄散,当即蹲在了地上不肯起来,惨白着一张脸。
沈砚山对她的反应很不解,伸手去拉她:“起来,别把衣裳弄皱了。怎么了?”
司露微想往更衣间缩:“太浪了,我穿不了!”
她觉得这衣裳太过分了,腰线那边掐得那么紧,恨不能把女人的身材全掐出来。这么露骨,跟伎女似的。
而她最害怕的也莫过于自己像伎女。
她生活在小县城的穷地方,没见过时髦女郎,突然打扮成这样,是很挑战她自己的承受能力的。
沈砚山跟着她进了更衣间。
他端详着她:“挺好的,又没让你露肉,哪里就浪了?”
再看她,还是梳着一条大辫子,跟这旗袍有点格格不入,他道:“回头自己绾个发髻,就这身了。”
司露微想躲。
沈砚山伸手,轻轻摸了下她的面颊:“听我的吩咐,你还想不想让我满意?”
司露微僵住。
她总感觉,五哥摸她脸这个举动,有点暧昧。
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猛然抬头去看沈砚山,然后就瞧见了他眼底的情绪。
那情绪那样浓。
而他陡然撞上了她的眸光,心口一紧,手指下意识从她唇上擦过。
“五哥,你们买好衣裳了吗?咦,你们罚站啊?”外面突然传来司大庄的大嗓门。
所有的旖旎,在这个瞬间崩塌。
沈砚山回神,笑了笑,转身走出了更衣间。
司露微愣了半分钟,头皮开始发麻。她再反应不过来,就真是傻子了。
五哥要她,不是做佣人,也不是做厨娘。
他想要她做他的女人。
司露微手脚有点无力,她想到了徐风清,想起自己的爱情,一时间寒彻骨髓。
她有点反胃。
以前讨厌五哥,只是觉得他可恨,现在觉得他有点恶心了。
他明明很英俊的,可为什么这样令她反感?
她的面颊、她的唇,被他手指触摸过的时候,有点凉,像毒蛇爬过一样,司露微用力擦了好几遍,才让皮肤上的鸡皮疙瘩消下去。
她默默换回了自己的衣裳。
出来的时候,她偷偷瞥了眼镜子,她还是喜欢这样的自己。
方才换上了旗袍,一点也不像她。
旗袍还是买了。
黄昏的时候,他们吃了饭就出发。
从城里到城外还有一段路,沈砚山又不能一直躲在车底,故而他先坐在马车里。
他换了利落的短打扮:牛皮底的胶靴、结实长裤和一件短夹克。
他原本是个特别漂亮的年轻人,这么一装扮又英俊又时髦,更加好看。
可司露微仍是觉得他可怕。
“五哥……”她突然开口。
沈砚山正在弄两支枪。
上次南湖县驻军一团的沈团长被人打劫,又被沈砚山救了,其实是他自己下套的。他从团长的副官身上弄到了两支枪,都是子弹充足的手枪。
他打算靠这两支枪打下明月寨。
听到司露微叫他,他略微抬眸,在光线幽淡的车厢里看向了她。
“五哥,我可以不要卖身契,也可以替你做任何事,但是我不做你的女人。”司露微咬了咬牙齿,声音极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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