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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时说爱你-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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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是她眼底的自己。
纯粹清澈,恍如初见。
复婚登记这天是个风和日丽的晴日,原本迟几许要定在6月1号,结果慕总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如果是六月一号,那么很长一段时间内,女儿都要与你争夺这天的主权。”
迟几许当场作罢。
虽然她也不知道慕总对于她腹中的孩子一定是女儿这个结论,是怎么得来的。
没想到6月2号同样是个不太吉利的日子,迟几许的小腹有了显怀的迹象,她只能穿了一件宽松的背带裙,长发挽了一个花苞,慕总的手始终横在冰凉的椅背上,让她安心地依偎过来。
慕总的袖口微微上挽起,精瘦而有肉,白皙而修长,来登记的小情侣,名花有主了的,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别人家的男朋友就是颜值高。
但身旁的气息太令人安心了,迟几许忍不住想睡过去。
被男人撑着头,要躺也躺不下去,迟几许保持着一个不太舒服的卧姿,打了个哈欠说:“慕慕,秦家现在怎么了?”
她实在是困了,又要听他的“睡前故事”。
慕则止将她的肩握在掌心摇了摇,“别睡,许许,很快了。”
孕妇嗜睡很常见,但今天日子特殊,慕则止的食指将她的一缕碎发缠绕起来,温言:“秦炀好像被剥夺了一半的股份。”
果然有故事性的话题就能让人来劲,迟几许的眼皮飞快地张开了,泄出一丝明媚的光,她柔软地自他怀里微张下颌,以一种仰视的角度看人,不过只能看到他精致的下巴,因为要来登记,昨晚剃光了胡茬,修理得干净整洁,俊逸温朗。
“活该。”
迟几许不习惯恨一个人,不过秦炀算在名单之列了。
正要再问秦觐的情况,这时却刚好到了他们这里,慕则止将她的手牵着,从身后揽她的腰,不疾不徐地往里走。
慕总近来变得很杞人忧天,但身在福中的迟几许却异常受用。
“但愿你们这一次重圆,琴瑟和鸣,真正白头到老。”
慕则止道了谢,取了结婚证,带着新晋慕太太出民政局。
“谣言已经不攻自破了?”
车载香薰带着刺激,迟几许摇下车窗,慕则止想了想,“无中生有的事。你不了解甄子期,沽名钓誉之徒,我不急,这些传闻也发不出去。秦炀是脑子缺根筋才会把主意打到甄子期的头上。”
“论手段和心眼,十个我和秦炀,也未必是甄子期的敌手。”
慕总太过自谦,让迟几许不信,慕则止将人放在后座,温润的唇翩翩地印下浅薄的水痕,落在耳垂,迟几许细细激灵了一下,悄声感叹:“什么样的女人能降住甄总啊。”
慕则止眨了眨眼,学她的狡黠。
车里的迟几许笑得花枝乱颤。
被问起时,慕则止含糊其辞说得并不清楚,实际情况下,秦炀被撤了首席代理人的身份,被剥夺了手中近半的股份,甄氏不久前投入秦炀的合作项目忽然全面撤资,对方声称,与秦大公子合作,宁愿赔偿双倍违约金。
这话意指不明,但让秦氏的合伙人都不得不多了几分思量。
一贯以秦氏马首是瞻的人,内心也清楚秦氏近些年下垮虚空得厉害,不负盛名,而甄氏则是旧金山中披荆斩棘杀出来的一匹如日中天的黑马,两相对比之下,人心不由地偏向了甄子期。
股东大会投票表决秦炀去留之中,竟然无一人投给了秦炀。
“爸,这事无论你怎么劝我,我都不能忍!”秦炀被撤去的秦氏基本职位,而反观秦觐这边,似乎正得到了秦老爷子的刮目相待,祖孙二人聊得常是好不热络。秦炀放在心底,危机意识愈发强烈。
“不能忍也要忍。”儿子得罪了甄子期,他自个儿火气也大,万万没想到他不但心狠手辣,竟然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想死不说,还给自己搭了一口好棺材,顺带押宝秦淮,拉上亲爹一起跳河。
天下没这个道理。
对不起慕则止是真,可他从没想过把主意打到甄子期头上。
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傻儿子回头放下大事,一门心思回来要和秦觐争宠,搞什么攘外必先安内。愚蠢。
秦觐被他的车撞得险些零件散架,眼下还打着一身石膏,这个哥哥毫无体恤之心,唇亡而齿寒。真要让他绊倒了秦觐,下一个必定就是他这个父亲。
“事到如今,我也帮不了你,你愿意,就到老爷子和甄子期面前请罪,要不愿意,秦氏的大权,你是再也接不了手了。”
一听这话,秦炀当下悚然,上来摇秦淮的手,“爸,我和你是一条心的。”
“一条心?”秦淮冷笑地挥开他,“你雇人造谣甄子期,带人撞慕则止,不成反而伤了你弟弟,这些事你哪一件通知过我,这是与我一条心,呵,滑天下之大稽。你也知道明哲保身一途,在老爷子面前,我都已是泥菩萨过江,至于你,那就自生自灭吧。”
秦老爷子的余威如今仍震慑两江,是秦淮都不敢肆意得罪的人物,秦炀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私相授受、暗度陈仓,是自取灭亡之举。
这趟浑水,他决不能掺和进来。
在秦炀被剥干了变成光杆儿司令之后,秦老爷子请了专人的医疗团队,让秦觐回山中别墅静养。
秦觐近乎浑身上下都是伤,秦三辅一把年纪,年轻时挨过枪子儿,但打在自己身上和打在孙子身上是两种痛,前者蚀骨,后者剜心。
“你哥的职务,已经在甄子期和几个股东的联手施压下撤了,秦觐,别折腾你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了,回来秦氏帮忙吧。”
“爷爷,”秦觐自幼被秦炀压一头,秦炀对继承家财有兴致,他便不能生出同样的兴致,于是自己转行,大学专业从经管转到设计,可后来,他是真喜欢上了这份工作,并不想因为秦氏面对威压,或者只是因为前人从高位跌落,让他前去补位,秦觐并不欣然接纳这样的条件,“我对秦氏,只是一份情怀的寄托,毕竟是几代人的努力换来的局面,可是我已不再希望能为它添砖加瓦了,道已不同,不相为谋。”
秦觐的手徐徐落在轮椅的扶手上,眼波明暗灭没。
正式成为慕太太的迟几许,赋闲在家,用记事本写起了小说,如慕则止所言,他成了慕太太的免费录入员,除了自己的一日双更,还要负责将迟几许的文字上传。
迟几许授权给他回复评论的权力,于是慕总又被发了任务卡,吝啬三个字回复的猫神竟然要打理迟几许的评论区,还被严令必须模仿她的口吻装乖卖萌。
路人甲:作者大大写得真好。以前老让我们捉虫,现在严谨多了,看不到错别字了。加油,我们一直支持你!
作者回复:亲爱的,么么哒。'字符表情'
慕总的内心是想伏地呕吐的。
与此同时,机缘巧合之下,迟几许也得到了慕总的账号密码,并且用身体的哄骗成功获得了授权,猫神的评论区很干净,除了叫好就是叫好。慕则止也不是高冷,评论太多,他本人事忙,没有功夫逐条回复。
不过,迟几许现在满满的都是时间啊。
一棵大白菜:猫神威武!金枪不倒!绿水长流!
满脑子有色思想的迟几许,手动以大神账号回复:真的是这样。
五个字带一个标点,最后被顶了一百多楼。
“雾草!猫神被质疑能力了!出来辟谣了!”
“金枪不倒能理解,绿水长流……碱式碳酸铜吗,不知道为什么,绿的感觉好恶心。”
“喂楼上的,你歪楼了!”
……
以上云云,某日全部被敏感多疑的某大神扒拉出来了。
于是,后果很不可描述。
作者有话要说: 大神和透明的“深入”交流日常。
第53章
秦觐复工; 已经是落雨如珠的深秋。
发生了追尾事故; 他的眼睛被撞伤了有些损坏; 直到复工还不能目视太亮的物事,办公室特地迁就他的眼睛; 亮了一半的灯; 迟几许没有来; 她的格子间没有一丝灯火。
秦觐的长指拨过一页纸,苍白的脸移视过来; 黯淡的空无一人的地方,连常放的那盆绿意不辍的薄荷,也被搬走了。
明思正好过来递材料,讶然地顺着他的视线探寻过去,正好对上师姐无人的办公桌; 福至心灵地想到了什么; 正要转身。
“明思。”秦觐叫住她。
她挑挑眉梢,“秦主编有什么吩咐?”
“我要; ”秦觐的声线自从车祸之后便变得喑哑而低沉; 他一字一字地说,“一盆薄荷。”
没想到堂堂艾维斯; 也会学痴男怨女睹物思人。
明思笑着点点头,继续去忙工作了。
秋天; 迟几许已经显怀了,沉重的肚子让她更分不开心腾出来做别的事,腿臃肿得让她几乎寸步难行; 慕则止将工作室搬到了家里,一般在客厅里工作,并给迟几许的床头配备了一只按铃,她有需要随时通过铃声传唤他。
结果慕总一个单子都没决定,被按铃催了一早上。
他叹气走到迟几许床边,折了腿坐下,“怎么了宝贝儿?”
回复了逾百条卖萌留言之后,慕总重拾旧行当,找回了一星半点过去不要脸的撩妹技巧,就连流氓话也能信手拈来。
慕太太嘴馋,龟缩在家几天了,想到她以前最爱吃的甜点,双眼冒着雪亮的光,舔了舔唇,“慕则止,我想——吃甜筒。”
怀孕的人,最近天气还变凉了,以上两条让慕总当即脸色微变,没有纵容她,“不可以。”
他迁就的时候,是真的好说话,亲几口,几乎就能缴械投降,而且慕总全身上下都是敏感地带,喉结、耳垂、锁骨、腰、还有下边……
只要她撩拨式地一碰,就会一发而不可收拾。
他这么斩钉截铁地拒绝,那就是事不可为了,但迟几许想垂死挣扎一下。
“慕则止,说好了要对我言听计从的,你出尔反尔。”
“许许,别胡闹。”她的脾气愈发刁钻了,慕则止无奈地伸指扶了扶额头。
她不过是想吃只甜筒,居然成了胡闹。
迟几许当时垮了脸,“慕则止,你居然敢这么顶撞我!”
话音刚落,男人扑面而来的气息便落在了她的耳侧,缠绵而悱恻,声音半似勾引,如酒微醺,“宝贝,那你要我怎么顶,怎么撞?”
他倾身靠过来,迟几许已经愣愣地同软床黏住了,随着他的动作床往下陷了陷,某处瞬间近了过来,半硬地靠住了她的腰,还暧昧不明地往前送了送。
“……”
迟几许瞬间脸红得抹了一层番茄酱,耳朵里钻进他促狭的声音,“这样?”
“……”
“我、我不吃甜筒了。”
在迟几许大义凛然地放弃了甜筒之后,慕总很快被扒干净了上身,怀孕的女人目光如狼似虎,“我要吃你!”
慕总的滋味比想象之中要美妙得太多,他总是迁就她的肚子,于是迟几许占据主导权的时候越来越多,每一次都能让身下的男人欲罢不能。
如果慕则止喝酒,也许还会哭……
所以,她越来越喜欢给他灌酒了。
作茧自缚的慕总在她累得精疲力竭之后,抱着两个人去浴室……
从浴室出来,慕则止放在客厅桌上的手机正好响铃了三声,他放下抱着的女人,移步去接电话,跳跃的陌生号码,让他的眉心浅淡微凝,显然知道是谁。
和甄子期的光明正大不同,谁得罪了慕则止,他不显山不露水,但会现将对方的祖宗十八段生平简历都刨出来,何况不过是一个电话号码。
“秦大公子,真有兴致,竟然给我打电话。”他薄唇微勾,看了眼熟睡的女人,不动声色地走回来,替她轻手掩上了门。
电话里的声音穿过电磁波,放大了它的气急败坏,“慕则止,你不要假惺惺!”
“怎么了?”
秦炀手中的股票最近下跌得厉害,一旦抛售出去,却诡异地疯长,他本想把剩下那点儿留着以观后效,结果跌得更狠,无奈之下,他只得全盘抛出,没想到刚卖出去,又发疯地开始涨了……
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慕则止竟然用它把自己耍得团团转!
秦炀刚被撤了秦氏的职务,被停了大半的资金,眼下只能凭借过人的商业目光,转而炒股,先稳定资金,再做长远谋划。
没想到——
秦炀咬牙切齿,“你存心与我过不去。”
慕则止也不想装糊涂,微笑道:“好像是的。”
“哎,”他叹息,“不知道秦大公子能把我怎么样。”
混蛋,这些无赖手段都是跟谁学的!秦炀只知道慕则止在人前衣冠楚楚、光风霁月,没想到他打击报复起来,偏偏能把人气得吐血!
秦炀咬碎了一口牙,“慕则止你给我等着。”
拭目以待。慕则止无声的说了几个字,眼底的墨色越来越深。
两扇窗外,云天如海浪,碧波潋滟。
真正让秦炀窝火的,是他感觉到全世界的人都和他过不去,老爷子最近愈发不信任他,连番给秦觐发邮件催促,让他回秦氏坐他过去的位子,秦淮也不搭理自己,自己好像只丧家之犬,无处安身。
出来凭实力挣钱,结果被一个后来居上的慕则止堵住了生财之路。
俗话言,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不争馒头争口气,他秦炀也不比谁低一等。
秦觐的眼睛不大好,出门时候常随身携带一把贴黑胶的两用黑伞,由人指引,伞微微倾斜放下来一两分,他矮身要迈入车中。
“秦觐。”
听到兄长口吻不善的声音,他无奈地出了口气,缓慢地转过了身。
秦炀身上少了他平日必备的奢侈豪华品,脸色不若往日红润,想来是把手表戒指都典当了,最后日子还是混不下去。
然后少爷脾气作祟,找不到人撒气,回头来欺负弟弟。
显而易见的事情。
秦觐无奈地低了低头,“大哥。”
“我有事和你商量。”秦炀旁观了眼立于秦觐身侧的男人,身姿峭拔如山,脸色沉寒,一双眼睛锐利有神,这样的人一看武力值就不低,秦炀放弃了强拉着秦觐就走的想法。
这是秦老爷子身边的人,他知道,就因为知道,秦炀才更不平衡。
秦觐无奈之下只有答应了他的要求。
晴天太阳底下撑着一把伞,秦炀看不过眼,伸手要替他打掉,但才刚抬起手腕,却被秦觐身边的黑衣男人睨了一眼,冷如冰棱,他当即缩回了手。
“秦觐,我想让你回秦氏。”
空旷的十字街道口,秋风萧瑟,卷起裤管和脚下红艳的枫叶,秦觐听罢拧眉,没想到秦炀找自己是为这件事。
这显然在他意料之外,从小到大秦氏就是秦炀努力靠拢的目标,也是他放心尖尖的东西,别人碰都不许碰,尤其是自己的弟弟。没想到他失手之后,会回来和自己说这些。
秦觐问他,“为什么?”
雨伞被风吹得鼓胀倾斜,落下纷纷洒洒的碎花串,秦觐的眼缓慢地掠过对街那一条闪亮滚动的液晶显示屏,耳朵里滚入轰鸣般的广告声。
所有的一切都让他在此处站立难安。
“你难道想让秦氏被爷爷和爸百年之后,无人可托,最后拱手让人吗?”秦炀脸色真诚,甚至有意上来握一握他的手指。
秦觐不动声色地避开。
秦炀皱眉道:“你对秦氏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我不相信。秦觐你忘了,小时候你对经管是很有心得和手腕的。”
“那是以前。”秦觐疲倦地伸指揉住眼皮只见的穴位,缓慢地揉捏,“你只是一时失意罢了,只要我坚持不受,秦氏就永远都还是你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我当然不能放心!”秦炀低吼。
这一句吼得突然,秦觐微愣,却想起来,是了,只要自己在一日,还姓秦一日,这个生性多疑的兄长就始终心有顾虑,何况近来爷爷请人对他三顾茅庐,更是碍住了秦炀的眼睛,他自然心生怒火。
可是无论自己怎么解释,只怕秦炀都不会相信,自己真对秦氏无感。
秦炀这一句吼得率性,自己也愣了愣,跟着赔笑道歉,“我开玩笑的。我们两兄弟何必计较这个!只要你回来,秦氏他就永远姓秦,比起慕则止,我当然和你更亲近些,我宁愿秦氏的权力全交给你,也不想分出半杯羹给那姓慕的小子。”
“原来如此。”
秦觐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转身走入匿着阳光的微风里。
被人这样轻视,秦炀也狠狠咬住了牙。
秦觐回山中别墅,告诉秦老爷子,“爷爷,大哥对秦氏永远不会死心。秦氏在他手中,总比我毫无热情要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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