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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不是真的怪他的意思，她也不过是因为逗猫短暂地转移了注意力罢了，白天刚发生过的事，怎么可能转瞬就忘。
　　“没想和你说来着，怕你觉得我矫情。”
　　叶琰只是平淡地看着她，没说什么。但他的眼神很清澈通透，带着海纳百川一般的包容感，叫冉哲由然而生出一种认知。
　　他不会笑她。
　　冉哲突然好奇，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多大。”
　　叶琰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跳到年纪这个话题上。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年纪对他来说没什么不能问不能说的。
　　他满含打趣地看她一眼，问：“怎么？你选男朋友有年龄差限制条件，想了解我符不符合标准？”
　　冉哲白他一眼。
　　叶琰笑笑，道：“二十七岁，还行吧？”
　　“比我大四岁……”冉哲沉吟，打量着他，道：“才大四岁，怎么感觉你比我成熟稳重那么多？”
　　语气里有奇怪，又透着一丝不易叫人察觉的不服气。
　　明明只差四岁，却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像闹脾气的小孩一般。
　　这男人，眼睛里透着从容平静，好像见过大世面，没什么事能让他眼底掀起波澜。像湖泊像海，波澜不惊，又能包容许多事物。
　　原来在想这个。
　　叶琰哑然失笑，道：“过奖。步入社会后，总能成长很快，你别急。”
　　冉哲看他一眼，怀疑他又在把自己当小孩哄。
　　她又喝了口酒。
　　叶琰见她好像真的难以启齿的样子，帮了她一把，主动问道：“工作上的事儿？又因为那个上级？”
　　冉哲盘腿窝在沙发上，杏眼望着他，颔着下巴，机械性地点了点头。
　　她没再墨迹，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隔了几个小时，她仍觉得愤怒和难堪。
　　她略微委屈地道：“我是去工作的，凭什么还要给他做出气筒。”
　　是上级领导怎么了？是领导就能公私不分，把坏情绪发泄到底下员工身上？
　　弄得整个公司的同事都以为是她上班摸鱼不工作被他训斥一般。
　　一想起来她就觉得憋屈。
　　她明明都那么努力认真地工作了……
　　凭什么李冬玮这个真正浑水摸鱼的人能这么嚣张。
　　什么世道……什么社会……
　　叶琰看着她。
　　看小姑娘说着这事儿，嘴角扁起，眼睛逐渐发红，蓄起晶莹的光。看她低着头，捏着手里的酒罐，发出嘎吱嘎吱的轻响。看她气愤，隐忍，委屈又独自强撑。
　　或许是脆弱些了吧。
　　可他又怎么忍心在这个时候怪她脆弱。
　　如她所说，她其实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是遇上了那么一个领导。
　　她做得很好了，顾忌着影响，没有大吵大闹解决问题。
　　她也很理智，知道世上不是很多事，是有理就能掰扯明白的。
　　一个由利益结成的群体，永远不要单纯地以为靠理之一字能解决任何纷争。
　　与利益有关的，大多数人和事，都是被放在天平秤上，用价值衡量过的。
　　有些时候，纵然你是对的，但价值没有另一个人高，他人衡量取舍之下，你只能是错的。
　　叶琰没有过多的安慰她，只对她说了一句话。
　　“要对付这样的人，很简单。”
　　冉哲抬起眼睛看着他。眼里虽然有委屈与气愤，但到底是没有哭。
　　叶琰与她对视，眼里是无声而坚定的鼓励。
　　“超越他，你就是女王。”
　　需要靠价值来衡量对错的事，就不能去纠结其公平性。本身就不存在的公平，如何能奢望上位者给予？
　　想解决这件事，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提升自己的价值，然后超越他。
　　超越他，你就是女王。
　　冉哲看着他，耳际回绕着他的这句话。
　　简洁透亮的声音，带着某种振聋发聩的力量，响彻耳际。
　　突然感觉，生命里好像射入了一束光，穿透了黑云与迷雾，照亮了她脚前的路。
　　这一刻，她下了一个决心。
　　她要超越李冬玮。
　　为了什么都好，她势必是要超越他的。
　　可凭现在的自己，要如何做才能超越他？
　　叶琰看着她一点点陷入沉思，没有说话，一口一口喝着酒。
　　超越这个词，听着很有激情很励志，但真要做到却要付出很多。
　　他能做的，只不过是在她感伤迷茫的这个时候，扶她一把，点拨她一句。更多的，却是帮不到她什么了。
　　人生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每一个人都需要自己去走。
　　冉哲突然放下啤酒罐，站了起来。
　　“我要回去了。”
　　叶琰抬眼看她，见她眼底有光，不再落寞，勾唇笑了笑。
　　这是个值得叫人等待她成长的姑娘。他想。
　　“我送你。”
　　冉哲没拒绝。
　　她有一点激动，血液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那句话点燃了，在激烈地撞击血管。
　　其实她还没有想到确切的方法，叫自己超越李冬玮。
　　但她有了这个方向，就觉得好像有一些事现在似乎没必要过于在意。
　　因为终有一天，她会超越眼前的障碍，站到更高的位置上。
　　下了楼，冷风一吹，冉哲缩了缩肩膀。
　　心情松快起来，肚子便叫嚣了。
　　迎着各种灯光，冉哲目光在街道左右两面的门市店搜索了一下，问叶琰，“你吃过晚饭吗？要不要吃面？我请你啊。”
　　叶琰诧异，看她道：“你还没吃晚饭？”
　　不过话问出去后他便反应过来，晚上看见她时，她那状态也不像有心情吃饭的样子。
　　心下微有些懊恼。
　　他没有犹豫，四下望了眼，道：“去吃哪一家？”
　　附近面馆倒是有几家。
　　冉哲带他去了一家四季面馆。
　　已经晚上八点多，来吃面的倒是没多少，店里蛮清静的。
　　面馆不算特别大，但很干净，处处都亮堂堂的。
　　冉哲坐下便意有所指地看他一眼，道：“还行吗？”
　　叶琰一眼便看透她眼里的意味是什么意思，很自然地抽了桌上的一次性方便筷子，敲了她脑门儿一下。
　　在她吃痛声中道：“作什么怪？我是医生没错，可也是吃五谷杂粮的。”
　　好像他会洁癖到是喝仙露长大的一样。
　　冉哲捂着脑门儿，眼睛却是笑的，问他：“那你会吃米线、麻辣烫、螺蛳粉什么的吗？
　　“……会吃。”很少罢了。
　　“哈哈哈……”
　　不知道这句回答触动了她什么笑穴，叶琰就看她笑得脚在桌子下乱踢。
　　叶琰：“……”
　　两人分别点了面，又点了几样小菜。
　　等待上面的时候，冉哲道：“那改天请你去吃米线、麻辣烫。”颇有些兴冲冲的模样。
　　叶琰不懂她的欢乐在哪儿。
　　“为什么一定是去吃米线和麻辣烫。”
　　“容易拉近距离感啊。”冉哲歪着脑袋，说得很认真，道：“你这人冷冷清清的，身上没有烟火气，都不像吃大米长大的，更别说米线麻辣烫了。”
　　叶琰看她，心想有这么夸张吗？
　　“不信你去问你同事，说你会去吃米线麻辣烫，看他们信不信。”
　　叶琰却若有所思地问了另一件事。
　　“你一直对我有距离感？”
　　冉哲：“……”
　　喂喂，歪楼了，这是什么关注点。
　　见她不答，叶琰了然地点点头，认真地道：“你竟然对我有成见。”
　　冉哲：“……”
　　什么叫她对他有成见？
　　“下一步，我会努力打破我们之间的距离感。”
　　冉哲：“……”
　　请不要这么说，谢谢。她容易多想。
　　隔日，叶琰在医院上班。
　　中午临近午休的时候，几个小护士在小声讨论中午吃什么。
　　医院其实有食堂，但一些年轻小护士什么的不大喜欢医院饭菜，总会叫外卖他是知道的。
　　他原本和以往一样，没打算参与或打扰她们的讨论。只突然想起昨天冉哲说的话，不由抬头看向那几个小护士。
　　那几个小护士被他目光锁住，立刻停止了小声讨论。
　　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以为是她们的讨论声打扰到了他。
　　其中一个小护士刚想开口道歉，却听叶琰问，“我如果吃麻辣烫，你们会觉得奇怪吗？”
　　众护士：“……”哈？
　　看她们的面部表情反应，叶琰已经清楚答案了。
　　他惊讶于同事对他的印象，不知道自己怎么混了这么个形象。
　　叶琰站起来，要出去。
　　路过她们旁边的时候道：“如果你们中午要订麻辣烫，请帮我带一份，谢谢。”
　　“……啊，好。”众女石化。
　　于是当天中午，许多去食堂吃饭的人就看到一向气质清冷高贵的叶医生，竟然在吃用餐盒打包的麻辣烫。
　　众人惊悚。
　　叶医生你的人设怎么倒了！


第20章　竟有点想她
　　陶玲玲以为因为昨天的事，冉哲怎么都会情绪低迷一阵子才是，但没想到她第二日上班就整理好了情绪，且工作状态奇好。
　　她乍舌。说实在的，李冬玮昨天抽风，虽然她离他远一个坐位，没有被无辜抨击，但看他炮轰冉哲，她心里都有气，背地里恨不得扎小人扎死他。
　　没想到冉哲这个当事人情绪竟然调整得这么快。
　　这姑娘抗压抗打击能力挺强啊。
　　一大早的，她到公司的时候，发现冉哲早已经投入工作状态。从她身边路过回工位上时，稍微认真看了眼她的电脑屏幕。乖乖，这姑娘也不知道什么时间到的公司，竟然将之前的方案PPT和预算清单表格都做好了。
　　“早啊。”冉哲看到她，笑着回头跟她打招呼。
　　“早……”陶玲玲放下挎包，仍有些惊疑地看着她。
　　“这么有活力……”陶玲玲目光上下扫视着她，突然讶然道：“不会真中大彩了？”
　　要不然她实在想象不到冉哲是如何在一夜之间收拾好所有情绪，还这般有活力高效率地完成工作。
　　冉哲笑，道：“真中大彩了我还来上班？”
　　陶玲玲想想，道：“也是。如果有朝一日我中大彩了，来公司第一件事就是把键盘砸奇葩脸上，然后再甩他一封离职信，告诉他老娘不伺候了。”
　　冉哲道：“真有那么一天，记得带我走，你去开公司，我给你打工。”
　　“哈哈……”陶玲玲笑，道：“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两人缩在工位前小声地嘻嘻哈哈臆想未来，待远远地听到李冬玮与人道早安的夸张声音后，立刻收敛笑容，各自归位，重新拾起键盘，安安分分做自己的上班奴。
　　陶玲玲在李冬玮进来前忍不住又念了冉哲一句，道：“不过你今天的状态，真像中了大彩一样。”
　　冉哲眼珠子转了转，想到叶琰，低头抿唇一笑，模棱两可地道：“或许吧。”或许是真中了大彩也不一定。
　　下午的时候就双十一活动策划案另开了研讨会。
　　上一次开会，策划案的内容基本都定好了。冉哲和陶玲玲以为这次只不过是再过一遍，将细节性的东西考量好，以免活动上线后出错。
　　却不想，李冬玮突然在会上推翻了一些之前定好的策划内容，要重新做。
　　冉哲和陶玲玲惊呆，要知道双十一预热节点非常提前，时间已经没剩多少，现在竟然突然要更改策划案？
　　陶玲玲试探地问了一句，道：“现在大改时间上会不会来不及……？”她问得小心翼翼。之前大体方案定下来后，设计等其他组别也已经开始推进工作了，这么一改，牵扯不小啊。
　　李冬玮沉着脸，坐在会议室的主位上，双手交叠着。听了陶玲玲的话，冷哼了声道：“如果只是时间的问题，那都不算问题，时间紧就加班，有什么来不及的？”
　　很好，逻辑很强大。站在资本的角度，也确实没问题。
　　OK，改，加班。
　　散会。
　　李冬玮出了会议室的门便被部门总监叫走了。
　　冉哲和陶玲玲一前一后往工位的方向走。
　　陶玲玲气得七窍生烟，声音虽低却狠叨叨的，道：“什么态度？方案通常一版定不下来会反复改很正常，但之前那么多时间，开会也多次问他有什么意见，他自己发、浪，叫咱们自己决定就好，现在抽风就又都不行？初版方案又不是没给他审过，问了几遍都说没问题，临近活动上线整幺蛾子？没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
　　是，时间紧是可以加班，但临时更改的方案没有进行过细致的考量和敲定，上线后万一出什么问题谁能负责？
　　还如果只是时间的问题那就都不算问题。
　　“真是垃圾。”陶玲玲骂道。
　　冉哲一句话没说，大步走回工位。
　　但她也是不爽的，工作这样做，真的平添了很多麻烦与风险。加班问题很小，毕竟做电商的哪一个大的活动节点不用加班？但距离活动上线时间已经没多少天了，后续各个环节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中，这么一改……
　　希望不会出乱子吧。
　　当天，冉哲和陶玲玲加班到十一点，才将新版的方案初稿改出来。
　　没法子，方案大调整，很多内容还要重新细敲，只能抢时间了。
　　李冬玮倒是陪着她们加了会儿班，但待到八点就走了。
　　冉哲和陶玲玲这会儿做完了也没法儿和他碰，只能将初版方案发到李冬玮手机，等明天上班再说。
　　这版方案基本都是照着李冬玮的想法改的，第二日他倒是没再说什么，挑了几个细节改了一下，方案就算定了。
　　但隔了两天，李冬玮突然又说双十一直播他想请网红。
　　把冉哲和陶玲玲直接震懵了。
　　这是什么时候产生的想法？想请网红，现在开始筹划是不是太晚了？
　　李冬玮瞧着挺开心的，拿出手机给她们看，道：“我昨天晚上看直播，看到网红带货，评论下的粉丝反应都很强烈，我觉得我们可以试一试。”
　　这时候直播其实刚兴起，但爆火，电商平台里也开了直播渠道。
　　她们的策划案里倒是有策划直播部分，但没想弄那么大，只是简单的产品介绍和趣味小互动，毕竟公司给的预算也有限。
　　冉哲看了他给她们看的直播案例，是一个美妆up主的直播。但不是女性，是玩变装的美妆up主，男变女装那种的，粉丝不算少，几十万。
　　她试探性问了一句，道：“如果请网红……组长有什么合适的网红人选吗？”
　　李冬玮笑得很灿烂，表情里有种好像马上能见到偶像的兴奋感，道：“我觉得这个网红就不错，粉丝多，带货能力一流，你们觉得呢？”
　　冉哲：“……”
　　陶玲玲：“……”
　　请不要问我们，谢谢。
　　冉哲抿了抿唇，道：“可这个是美妆UP主，我们公司是智能家电品牌……”
　　如果他们是化妆品公司，请美妆UP主带货倒是更可行些。
　　她说这话也只是在试着争取，并没想过李冬玮能把她的话听进去。
　　果然，李冬玮道：“这有什么，我们看的是粉丝数和影响力，能把粉丝带过来就可以了。”他收回手机，不以为意。
　　陶玲玲问了下请网红需要的资金投入。
　　李冬玮报了个数。
　　陶玲玲乍舌。
　　按理来说，这个费用对他们这样一家大公司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公司老板是七零后，传统商人，对这种新兴媒体事物并不是很喜欢，对他们这种花钱投各种渠道引入流量的做法，一直不是特别支持。到如今，他们公司的年营业额，还是线下占大比重，线上销售额比之线下差很多。
　　因而公司对他们每个月的活动预算费用也都控制得很严格，更要求产投比要达到一定数值。
　　冉哲心里大致预测了一下，觉得这个价位请网红，风险比较大，产投比很难达到公司的预期，怕活动后复盘麻烦会比较多。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这个UP主几十万粉丝，他招招手，十几万流量不是说来就来的事儿？。”李冬玮道。
　　李冬玮想了一下又说：“预算我去请，网红我也会联系，你们先按着目前的想法调整直播方案，散会。”
　　OK，他都这么说了，冉哲和陶玲玲又能说什么？
　　出了会议室，陶玲玲小声跟她道：“我总觉得不靠谱，你说上面领导会同意他的想法吗？”
　　冉哲耸了耸肩，她觉得还真不好说。
　　不知李冬玮怎么同上面领导汇报的，公司上层还真同意了。
　　李冬玮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让她们尽快出直播的方案和脚本，他自己乐颠颠地去联系网红。
　　于是冉哲和陶玲玲又开始加班加点赶工，出方案写脚本制作物料等等，忙得像个陀螺。
　　叶琰也忙，但也还好，在他可控的节奏范围内。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他会偶尔想起冉哲。
　　一开始也没太在意，就是这天下班开车回家，路过她住的小区前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好几天没看见她了。
　　然后恍然发现，原来自己有点想她了。
　　他伏在方向盘上，蓦然失笑。
　　没开车回小区，停在她小区门前掏手机给她打电话。
　　不知道这个时间她吃没吃晚饭，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