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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
　　这个男人，竟然又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眼前！那些从魔界传来的谣言，竟然是真的！
　　原来如此。
　　难怪，洛笙没有因此责难于她；
　　因为，夜皇根本没有死！又或者，因为洛笙的道祖手段……他超越了常理，成功死而复生！
　　“撕拉——”
　　夜皇抬起手，一道黑暗之刃挥出，将九彩囚笼狠狠击成了碎片。
　　经历了死而复生，他的修为已经不比九天玄女差得太多，有了一战之力。
　　区区一座囚笼？还拦不住他！
　　“洛笙。”
　　黑衣猎猎，男人居高临下地伸出了手，“到我身边来。”
　　“仙师，别过去。”
　　九天玄女看着洛笙，眼中有一丝惊恐，“你难道忘了自己刚刚看见什么了吗……这个人，和那黑暗魔胎同源诞生！”
　　“喂，你真的很碍事啊……”
　　听到这里，夜皇的瞳色暗了下来。不死之河、深渊黑炎一一浮现，邪气滔天，衬得他的气质愈发黑暗邪异。
　　“——那，就给我消失吧！！”
　　“嗯？”
　　从夜皇的语气中，九天玄女察觉到了一丝异常。她的瞳孔一阵收缩，盯着这个男人——
　　“难道……你不认识我？”
　　“呵，你就是九天玄女吧。”
　　夜皇眯着眸子，唇角有一抹轻蔑的冷笑，“大概能猜得出来……但是，果然记忆里是一片空白啊。”
　　“什么……”
　　九天玄女不由一阵心惊，看向了洛笙，“仙师，这是……”
　　“不错，如你所想。”
　　洛笙微微颔首，眼神很平静，“夜皇虽然死里逃生，但也不是没有付出任何代价。”
　　“过往的记忆……已经完全消失了。”
　　“不过，也算福祸相依。”
　　“死而复生之后，夜皇就是全新的生命，不再受深渊君王控制。现在，他已经彻底自由了。”
　　“失去全部的记忆……”
　　这一刹，九天玄女感到了由衷的震撼，“这……这就是死而复生的代价么？”
　　虽然拥有凤凰一族的不死血统，然而，她自身也从未尝试过真正的死而复活。这乃是违逆天地大道之事，代价必然无比高昂。
　　夜皇失去记忆，只是其中之一罢了。洛笙付出的代价，恐怕还要再多上百倍千倍。
　　而最令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
　　即使失去记忆、一切重新开始……这个天性凉薄、桀骜不驯的男子，依然发自心底地在乎洛笙。
　　看到她被人囚禁，那双紫瞳中，顿时喷薄出了极度的怒火。
　　那种眼神……简直，简直就仿佛被人夺走了心头挚爱一般！


第1941章　魔君夜皇VS九天玄女（中）
　　“没想到你还活着……”
　　九天玄女垂下眼帘，周身的气势渐渐反卷，“既然如此……夜皇，你就更应该珍惜自己的小命！”
　　“是吗？”
　　夜皇嘴角勾起，露出一丝极为轻蔑的讥讽，“九天玄女，你还真有自信啊。”
　　“撕拉——”
　　高空中，无数的黑暗之刃从天而降。明知道对方乃是半步道祖，夜皇却丝毫不退，直接杀了过来！
　　“不自量力！”
　　九天玄女微微一怔，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决然。脸色当即变冷，抬起玉手，千万道九彩神光宛如利剑一般攒射。
　　“锵锵锵锵——！！！”
　　作为最古老的仙帝，九天玄女有着数十万年的深厚积累，远超一般的仙帝、魔帝。
　　即使昔日的三大魔帝联手……对她而言，也绝没有任何威胁！
　　“呵……”
　　仅仅是第一次交锋，夜皇明显被压制在了下风。他拭去了唇边的一抹血迹，目光却隐隐透着狂热之意，“果然，你很强啊。”
　　和过去的对手完全不一样……
　　虽是女子，却已经站在了三界众生的最巅峰。那是无与伦比的高傲气场，冷峻威严，宛如神祗一般不可亵渎。
　　看着那道身影……夜皇心头，隐约浮起了些许支离破碎的片段。
　　在被他所遗忘的少年时代……这个女人，就仿佛神一样高高在上。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在她眼中，也永远就像蝼蚁一样无力。
　　“真是让人不爽啊……”
　　夜皇缓缓地攥紧了拳头，指缝间有暗红色的血滴落。
　　他抬起头，眼神炙热无比，丝毫没有退缩之意，“——不过，这样才有意思！”
　　击败她！
　　把这个女人从神座上掀翻、让她好好看清楚……
　　有朝一日，自己也可以凌驾在她之上！
　　无论是残留的情感、又或者现在的意志，都在不断发出低沉至极的怒吼。血液在沸腾，灵魂在燃烧，紫瞳里闪过了一抹刺目的血光！
　　“祁夜，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九天玄女冷冷地看着她，明明是平视，却永远带有一种俯瞰的意味，“和过去一模一样……永远如此幼稚。”
　　虽然这么说。
　　但是……事实上，他的进步，也着实令她为之心惊不已。
　　“做好准备吧。”
　　一千五百多年前，那个十八岁的年轻人，曾经冷笑着对她丢下这么一句话，“下次见面……就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了！”
　　那个时候，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那个时候，自己已经突破了半步道祖。
　　放眼整个三界……也只有同样古老的深渊魔祖，才有如此修为。
　　而祁夜呢？
　　从那天罚之下，缓缓站起身来的时候……他的修为，不过只是刚突破地仙四重境而已。距离仙帝境，根本就是天差地远。
　　但是，仅仅是短暂的一千五百多年后……
　　他已经成功实现了当初的威胁，站到了自己面前！虽然修为上还略逊一筹，却真的有了足以威胁自己的资本！
　　这个男人……
　　支撑着他一路走下来、穿越地狱而生的……除了对洛神的承诺，就是当年那一句威胁！
　　何等可怕的内心啊……从蝼蚁般的少年时代起，竟然就真的欲要战胜一代仙帝！


第1942章　魔君夜皇VS九天玄女（下）
　　“轰隆隆——！！”
　　梨花幽谷中，已经彻底沦为一座可怕的仙魔战场。
　　魔君夜皇与九天玄女，二人都拥有绝强的修为。纵览三界，也难以找出一场更顶尖的对战。
　　在修为上，九天玄女虽然占了上风，但夜皇却丝毫不退。随着战斗越来越激烈，他竟然隐隐扳回了一点优势！
　　“该死……这种感觉……”
　　在和九天玄女战斗的过程中，隐隐约约的，一些记忆碎片从灵魂深处闪过。虽然朦胧，但无一不带有强烈的悔恨、痛苦、悲哀。
　　原来，这就是自己的过去么？
　　除了一点点微甜……整个漫长的人生中，始终被黑暗和阴霾所笼罩。也正因如此，洛笙甚至不愿让他回想起来。
　　“因为，我喜欢你。”
　　“祁夜，你自由了。”
　　“如果我不再是现在的样子……你，还会记得我吗？”
　　……
　　在记忆最深刻、痛苦最浓烈的片段中……迷迷糊糊地，他能记起一些支离破碎的话语。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他却能肯定，那正是洛笙的语气。
　　原来，他们曾经有过那样一段锥心刻骨的过往么？
　　贯穿生死、凌驾于记忆之上、超越了遥远的一千五百年……而这些往事，都被封印在他灵魂的最深处。
　　忘记了过去，他得以自由；
　　那么，记得一切的她呢？
　　所有的苦难，都要由她一个人承受么？
　　……
　　“九天玄女……”
　　那一刹，夜皇心底突然迸发出一股浓烈的恨意。
　　是的……他憎恨着天地、憎恨着眼前的彩衣女帝、更憎恨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
　　紫瞳被黑暗所吞噬，夜皇竟然伸出手，硬生生抓住九天玄女的剑刃！深渊黑炎暴沸，刺眼得宛如一轮烈日——
　　“你给我……去死吧！”
　　“——！！”
　　被他蛮横地一把抓住剑刃，暗红色的血一瞬间淌下，滴露在九天玄女手上。
　　“血……”
　　那个瞬间，她下意识地抽回手，神剑脱手而出。
　　“撕拉——”
　　夜皇眼神黑暗深幽，宛如万古深渊。护身玄光终于被一刀撕裂，他伸出手，直接扼住了九天玄女的脖颈！
　　“他……怎么可能？”
　　那一刹，九天玄女尝到了久违的、失败的滋味。瞳孔放大，眼底满是不可思议的光。
　　明明实力不相上下，甚至她比他修为更高一线、战斗经验更丰富……但是，她却还是输给了他。
　　并非是夜皇太强，而是自己在那一瞬间失了神。失去了手中神剑，也同时失去了反击之机。
　　“罢了……”
　　九天玄女唇角勾起，眼中掠过了一丝黯淡的笑意，“想不到……我的结局，竟然会如此讽刺。”
　　她闭上眼睛，并未殊死反抗。神情安静而恬淡。
　　“住手！”
　　这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空气中的杀机陡然一滞，血腥之气缓缓散去了。
　　“祁夜，已经够了。”
　　洛笙握住男人滴血的手，轻声说，“别再打了。”
　　“你让开。”
　　耳边响起夜皇低哑的声音，磨牙吮血，就仿佛一头负了伤的野兽，“放手，我要……杀了她！”


第1943章　究竟怎样，才能恢复记忆？（上）
　　“但是，她刚才没有杀你。”
　　迷雾之中，洛笙握着夜皇淌血的手，幽幽地凝视着他。
　　“你明白的。”
　　“玄女不是不能胜过你，而是不愿。”
　　少女容颜清冷，就仿佛迷雾中的一轮月光，“问问你自己的心吧……你真的，想杀了她么？”
　　“……”
　　那一刻，夜皇沉默了。
　　他并不清楚，自己曾有过怎样的过往。只是在记忆中，把那些伤痛、悲哀、无力都加在九天玄女身上，酝酿成了一股强烈到极致的憎恨。
　　然而……
　　那一切，真的是因为仇恨么？
　　还说是……那其实是一个叛逆的少年，发自心底地、想要引起亲人的关注？
　　“够了。”
　　不知为何，洛笙觉得眼前有些眩晕。
　　不过她只是微微皱眉，并没有表现出来。抿了抿唇，轻声软语道，“祁夜，松手吧。”
　　“啧……”
　　夜皇狠狠地瞪了九天玄女一眼，终究松开了手。
　　他转过身，一袭黑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罢了……哼，饶你一命！”
　　在九天玄女眼中，那个黑衣的背影消失了。犹如一头游离在族群之外的孤狼，负伤流血，却始终不曾低头呜咽过一声。
　　“他的本性，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坏。”
　　洛笙轻轻叹息一声，仿佛一片羽毛在风中飘转，“脱离了深渊君主的掌控……现在，他已经自由了。”
　　是啊，虽然生于黑暗深渊，但夜皇却没有对三界倒戈。
　　这个男人……他有着无比强大的内心，从不受外界纷扰影响。坚定不移地前行，走在自己的道路上。
　　一千五百年前……
　　如果，她能够多信任他一分，让他正常地踏上修行之路……是否就不会再承受那些恶意、最终堕落为魔？
　　“仙师……”
　　九天玄女刚欲开口，却陡然脸色一变，“你怎么了？”
　　“不知道……”
　　洛笙按着自己的额角，呼吸沉重。不知为何，一股虚弱的感觉席卷了全身，“奇怪，我这是……”
　　“仙师，你——”
　　下一瞬，洛笙竟然昏了过去！
　　她倒在九天玄女的怀中，睫毛垂阖，秀眉微蹙，有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美。
　　……
　　夜皇从天而降，落在一片焦土上。
　　他伸出手，一寸寸抚摸山壁，感受着那焦黑的灼烧痕迹。时隔漫长岁月，每一寸都还如此清晰，仿佛刻骨铭心。
　　“天罚业火……”
　　那一刹，他感觉到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翻涌，蠢蠢欲动。那些记忆只是尘封，并没有真正地消失。
　　“一千五百年前……”
　　夜皇摁住了前额，忍受着心口隐隐的刺痛，“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即使已经忘记……可一旦尝试去回溯，却还是如此的锥心剧痛。让过去的他为之悔恨千年，无法解脱。
　　“你不想我恢复记忆吗？”
　　“有些事，记得不如忘了罢。”
　　洛笙轻轻的叹息，又一次在耳边回响起来。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神却如此落寞，仿佛千年万载的哀愁。
　　“这里是……”
　　走到一棵枯朽的巨木下，夜皇停下了脚步。


第1944章　究竟怎样，才能恢复记忆？（下）
　　“呜——”
　　不知为何，耳边仿佛响起了一缕箫声。淡而又淡，飘转在无尽的夜空中。
　　过去，夜皇无所谓恢复记忆。
　　毕竟，他自己已经如此强大。即使遭遇三大魔帝围攻，也能轻易撕裂包围圈。
　　在这个天地间，他最顶级的掠食者，是居高临下的神灵。可以肆意妄为，按照自己的心意去享乐。
　　而恢复了记忆，就意味着必须背负枷锁、回归到原本的秩序之中。再也无法潇洒任性了。
　　但是……
　　这一刻，夜皇忽然很想找回那一段记忆。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和她一起承受那份伤痛。而不是袖手旁观，永远和她隔着一道看不见、却实实在在存在的隔膜。
　　“呵……我是傻了吗？”
　　夜皇靠在那枯朽的神木下，抬起头，看着占据了半幕天空的遥远三界，“既然生而为魔……就应该恣意妄为、自私到底啊。”
　　但是——
　　为了她，他却甘愿回到樊笼之中。
　　因为……有些枷锁，是心甘情愿戴上的。
　　……
　　九天玄女宫。
　　“是你？”
　　感觉到一股浓烈的、不加掩饰的黑暗气息，九天玄女秀眉一蹙，冷淡地道，“哼……进来吧。”
　　“哗——”
　　虚空一阵变幻，夜皇从黑暗中现身。看洛笙闭着眼睛、躺在卧榻上，紫瞳陡然一阵收缩——
　　“怎么回事？”
　　“喂……她，她怎么了？”
　　来不及等九天玄女回答，夜皇一个闪身，直接握住了洛笙的手。她的脸色虽然不太好看，但气息还很算平稳，并没有性命危险。
　　“呼——”
　　那一瞬，夜皇只觉得从地狱回到了仙境。只是短短片刻，竟然出了一身冷汗，浑身几近虚脱。
　　“似乎没有大碍。”
　　这时候，九天玄女在他身后淡淡地道，“我看她神魂疲惫、心力憔悴，便施法让她安眠一会。”
　　“……”
　　凝视着那张宁静的睡颜，夜皇心头，不由泛起了一股酸涩的液体。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面容，“对不起……”
　　“阿笙，对不起。”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也能猜到一二。
　　为了救自己……这个女人付出了多少心血，早已心力交瘁。
　　但是，他却没有给她任何支撑。从苏醒之后，就一直在肆意妄为，认为一切都和自己无关。
　　“我真是个……”
　　夜皇忽然狠狠地攥拳，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觉到一股清晰的痛楚，“……混蛋！”
　　是啊。
　　真的，他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深渊一族也好，万魔殿也好……这些本该由他来抗的责任，她全部默默地承受。以一介女子的单薄之身，孤独地支撑着整个天地。
　　既要忍耐他喜怒无常、恶劣随性的脾气，又要呕心沥血、为三界殚精竭虑……
　　就算是真正的神，又如何能承受这等重压？
　　“……”
　　这时候，九天玄女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她本以为自己很了解夜皇……可这一刻，却忽然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明白。
　　她所看到的，不过是他用来自我伪装的表象而已。


第1945章　轮回海　【为@*季离*　加更】
　　表面冷漠，内心却孤独而敏感。
　　夜皇其实并不是天生孤僻……只是太过敏感。他温情的一面，只会为真心待他好的人而展现。
　　就好像一颗种子，一直埋在黑暗寒冷的环境中，自然不可能发芽；
　　然而，一千五百多年前，当他遇见洛神的一瞬间……阳光刺穿黑暗，驱散了所有寒意。那被压制的感情，终于执着地破土而出。
　　深渊之子并非无情，只是隐藏得更深。
　　即使忘却前尘往事，他依然会再一次爱上她……
　　——犹如注定的宿命。虽然痛苦，却永远不会后悔。
　　洛神与夜皇……
　　他们的身份截然相反，却宛如光影一般，彼此相互依存。轮回、生死、记忆……这一切的一切，都无法阻止那份爱的滋长。
　　“……呵，这样也好。”
　　夜皇松开手，眷恋地凝望了洛笙一眼。缓步而行，走向九天玄女，“喂，我问你一件事。”
　　“你知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恢复我的记忆？”
　　“你……”
　　那一刹，九天玄女的瞳孔微微一缩。
　　恢复记忆？
　　对于夜皇来说，他现在自由潇洒、无牵无挂。大可以站在云端之上，一尘不染，冷眼旁观众生的沉浮挣扎。
　　他也很清楚，即使不去恢复记忆，洛笙也一样不会离开自己。美人在怀，游戏人间，那是何等之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