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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
　　她再顾不上一切，道心震颤，喊得声嘶力竭。
　　明明是高贵的萧氏少主啊……
　　明明娇妻美妾唾手可得啊……
　　到底……到底是怎样可怕的执念在心底支撑着他、死也不肯回头呢？
　　那一刹，她终于明白自己错失了多么珍贵的东西。
　　“吼——”
　　就在这一刹，云端上响起低沉的兽吼，音波如有实质，削弱了这一掌的威能。
　　是影皇出手了，然而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也无法完全拦下冰雪大帝这一掌。
　　“四象宫，雪神山……全都听清了！”
　　影皇拦截的那一瞬，萧祁的背影消失在虚空通道中，“从今往后，我萧祁叛出大夏帝国！这一场联姻，就此作废！”
　　“轰隆隆——”
　　虚空通道轰然合上，仿佛被一只大手抹去了全部波澜，不留一丝痕迹。
　　众目睽睽之下，那个男人……就这么叛离了四象宫！
　　从此，他抛弃了一切家世、荣耀、身份……彻底沦为一介阴影中的叛逆！


第903章　离开大夏，寻找萧祁
　　联姻当日，竟然爆出一场如此巨大的丑闻。直接震动了五大帝国，天下暗流汹涌。
　　这一日之后——
　　大夏、冰峰两国联盟虽未正式破裂，关系却也降到了冰点。若非还在忌惮炽风帝国，以冰雪大帝的脾性，恐怕当场就和四象宫开战了。
　　整个四象宫，也都因此陷入了极度的混乱之中。不知是不是忙得焦头烂额，关于夏舒怀、萧祈玥等人的惩罚，夏皇此后并未提及。
　　然而——
　　关于萧祁的处置，却极为明确！两大帝国同时发出了声明，向全天下悬赏一亿方灵玉，缉拿此凶徒、死活不论！
　　一夜之间。
　　曾经风光无限的萧氏少主、冰峰帝国的金刀驸马……就这样，成了两大帝国眼中的最大耻辱。
　　另外。
　　对于炽风、西陵两大帝国而言……萧祁此人，也是早已上了必杀榜的死敌！天下虽大，却几近无他容身之处！
　　此时此刻，唯有一个词能形容他的处境……
　　丧家之犬。
　　还有一点，冰雪大帝并没有告诉大夏帝国。他击向萧祁的那一掌，其实是一门极狠毒的神通——《冰火狱》！包含了冰火两重剧毒，阴毒至极！
　　倘若得不到及时救治……不出半月，定会身死道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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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影皇道观。
　　熟悉的黑暗，熟悉的水面，熟悉的莲花法座。面对那个一袭黑纱、终日清冷孤僻的女子，洛笙恭敬地俯身下拜，“多谢师尊！”
　　这一拜，的确包含了太多的感激之情。
　　若非影皇，早在婚礼当日，萧祁就被盛怒的冰雪大帝毙于掌下了；
　　也同样看在影皇的面子上，才让她得以脱罪，保持了如今的自由身。
　　“不必。”
　　一股无形法力将洛笙托起，影皇淡淡地发问，“你今天来见我，是准备告别了么？”
　　“是。”
　　洛笙也并不意外，颔首，“这件事本就是因我而起，我不能就这么置身事外。”
　　“想清楚了？”
　　影皇一挑眉，“如果再见到萧祁……你，已经明白自己的选择了么？”
　　“说实话，还不是很明白。”
　　洛笙摇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是，有一件事我却很清楚……”
　　“这种情况下……不管怎样，我也不能丢下他不管！”
　　“既然已经有决定了，就无需再来问我。”
　　看着少女坚毅的眼神，影皇微微点头，“结局的好坏，没有人能预料……”
　　“只要这一抉择能让你觉得不悔，那就去做吧。”
　　洛笙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行了一礼。继而起身，恭敬地退出了这一道观。
　　她清楚地知道……
　　这一去，是为了帮助一个举世皆敌的男人。
　　一旦暴露……普天之大，将再无自己的容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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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大夏北疆，一座二流小国。
　　傍晚时分，天穹忽然涌起了厚厚的墨色云层，黑压压的从天顶一直卷到地平线上。天气寒冽，烈风如刀一般捅进行人的衣领里，夹杂着细碎的雪片。
　　“呼——呼——”
　　风雪越来越大了，行人也越来越罕见。到了最后，只剩下一个蒙着面纱的羽衣少女，在默默眺望远方的一间酒肆。


第904章　魔王的眼泪（上）
　　此时此刻，全天下都在搜捕萧祁。
　　而在这些人中……雪羽仙子，是唯一一个有追踪线索的。
　　她有一个习惯，用一种很特殊的水沉香。并不喷在身上，而是直接洒在空气中。这一股香气很寡淡，却经久不散，萧祁也没有特别在意过。
　　就算他收敛神气、改头换面……
　　唯有这一股特殊的香气，却是不会改变的。
　　“萧祁……”
　　在心底，雪羽仙子默念着那个男人的名字，“我不会就这么放过你的……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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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笃笃。”
　　清脆的扣门声响了起来，正在打盹的酒肆老板被惊醒，一面走，一面用略带地方口音的官话招呼，“来了，来了！”
　　门开了，身披羽氅的绝世美人站在风雪中。老板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闭了闭眼睛，不敢去直视那倾世的容光。
　　“可以回避一下么？”
　　少女直接把一锭黄金递到老板手里，声音淡漠，“我有些私事要处理。”
　　老板回头看了一眼，整间酒肆就只有一个客人。
　　那是个很年轻的黑衣男人，一个人待了一天一夜，清完了店里所有烈酒，已经抱着酒瓮醉死在桌边了。
　　“可是……”他略略犹豫。
　　“麻烦了。”
　　第二锭黄金递过来，雪羽仙子依旧面无表情。
　　“……是，是。”
　　被这少女身上冰冷的气场压制，老板只得唯唯诺诺地退下，“小姐您请。”
　　“咯吱”一声，木门关上了。
　　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耳边只有风雪声、柴火噼里啪啦的微响，以及那个男人低沉的呼吸声。
　　“萧祁？”
　　雪羽仙子解开大氅，露出黄金的剑柄。
　　她很少动刀剑，但这一次却有种莫名的愤怒，想要亲手刺穿这个人的胸口。
　　祭天坛上，这个男人带给了她莫大的耻辱。
　　同时，也是因为他的任性，令两大帝国的同盟关系出现一道裂痕。在今后的天下风云中，雪神山会变得更加被动。
　　——若不亲手杀了他，有何颜面对天下人交代？
　　“站起来。”
　　剑刃缓缓出鞘一寸，雪羽仙子冷冷地说，“萧祁，在杀你之前，我给你一战的机会！”
　　可男人没对她的话作出任何反应，勉力睁开眼睛，紫瞳里一片朦胧的醉意。不过是略略瞥了她一眼，这个可恶的家伙便自顾自转回头，仰头灌下一大口烈酒。
　　“叮叮当当……”
　　满地都是空酒坛，被风吹得琳琅作响。
　　少女扫了一眼，纯的酒对凡人而言很贵重，这间小酒肆的卖的酒其实是烈酒兑上水后的次品，很劣质，但确实很烈，像一把匕首直接捅进人的胃里。
　　雪羽仙子皱了皱眉，杀死一个已经醉到失去意识的人，有悖于她的道心。
　　“哗——”
　　她没有照顾醉酒之人的经验，只好从地上拾起一坛酒，砸碎泥封，把冰冷的酒水倒在男人脸上。
　　“咳咳……”
　　被突如其来的寒冷一激，萧祁不自觉地睁开了眼睛，呛得咳嗽。
　　“清醒了？”
　　雪羽仙子咬牙切齿，以剑锋直指着他，“那就与我一战吧……萧少主！”


第905章　魔王的眼泪（下）
　　酒意迷离间忽然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清冷而悦耳，很像记忆深处那个朦胧的影子。
　　萧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摁着额头，“……阿笙？”
　　“什么？”雪羽仙子微微一愣，杀气顿住了。
　　那个瞬间，萧祁忽然把她拉进了怀里。用力极大，透过他衣料传来的体温令人觉得安全。
　　这是她生命中第一次被某个男人拥抱……异常温暖，令她回想起小时候，被父皇保护在怀里的安心感。
　　“……够了！”
　　一瞬的恍惚之后，雪羽仙子奋力挣脱出来，以剑锋指着萧祁胸口，“萧少主，我没兴趣陪你发酒疯！”
　　“阿笙……”
　　“你就真的……就那么恨我么？”萧祁抚摸着冰冷的剑刃，“恨不得杀了我？”
　　他猛地往前逼了一寸，微笑，血溅衣襟，“你就来吧！”
　　“……你疯了！”
　　雪羽仙子惊恐地瞪大眼睛，手上剧烈颤抖，“萧祁，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萧祁依然微笑，“如果你不要我了，我又有什么必要活着呢？”
　　“疯子！”
　　见萧祁还要继续往前逼，雪羽仙子心一颤，长剑锵然落地。
　　她的心完全乱了，只觉得这个男人烈火般的眼神要把自己吞噬。有生以来，这是她第一次握不住剑柄。
　　雪羽仙子不敢再看他，猛然转身，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不要走！”
　　但她被男人从背后抱住了，混合着酒气的炽热喘息吐在她耳畔，声音压抑而痛苦，“阿笙……不要走……求你，不要离开我。”
　　“放手！谁是你的阿笙！”
　　雪羽仙子心底一阵羞恼，回身，一记慌乱的肘击砸在萧祁胸口。他猛地吐出一大口血，却不肯松手，把她抱得更紧，好像溺水之人死死攥住了唯一一根稻草。
　　“要么杀了我、要么做我的女人……”
　　深紫色的眼睛凝视着她，满是迷恋与疯狂，“听着，你只有这两条路选！”
　　“我不是……”
　　所有的怒气都凝住了，雪羽仙子忽然觉得喉咙僵硬，完全说不出话来。
　　一滴液体落进她的脖子里……冰凉又滚烫，烧得她心头一阵颤抖。
　　“呵，我真是贱得像条狗啊……”
　　男人低低地笑，眼泪沿着他的下颌滴落，“洛神……真的要我跪下来求你吗？”
　　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比男人的眼泪更能打动一个女人的心。
　　不由自主地，她回抱了萧祁，感受着他渐渐放松的呼吸，微微闭上眼，心底悲伤又茫然。
　　这一刹，她忽然想起他们在云梦泽一役前的初遇，想起了那个傲慢冷漠的年轻男人，想起了他轻佻又不屑的语气——
　　“真让人失望啊……这也叫七情灭？弱，真的太弱了。”
　　“这一门神通，废了也是好事。以后别再修炼了。”
　　“没错，你的确很漂亮。可和她比起来，却不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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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竟是怎样的绝望，才把那个人的骄傲全部碾碎、变成了眼前这幅样子？
　　这一刹，雪羽仙子心底竟传来点点刺痛。


第906章　求你，救救他！（上）
　　过了不知多久，萧祁缓缓松开了手。雪羽仙子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他的手臂，“喂！你没事吧？”
　　“死不了……”萧祁笑了笑，摇头。
　　“女人，还不明白么？”
　　他忽然抬起她的下颌，一字一顿，“我爱你……非常爱你。”
　　“你……”
　　少女僵在原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爱你”其实是很难说的啊……每一个字都赌上一生，是悲是喜都不能后悔，用尽一个男人全部的勇气。
　　那一刹，她觉得心底的冰层好像崩裂了。洪水般的情感咆哮着奔涌而来，脑海里一片空白。
　　有生以来第一次，她开始嫉恨某个女人。
　　为了那个女人……
　　眼前这个人已经付出一切、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可是她却没有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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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天后。冰峰帝国，雪神山。
　　“殿下。”
　　化冰仙子的寝宫外，一侍女恭敬地传话，“雪羽殿下传讯，请您立刻赶去‘琅轩琼光池’一趟。”
　　“什么？”
　　化冰仙子从定坐中惊醒，讶异地睁开了眼睛，“琅轩琼光池？那不是禁地么？”
　　“雪儿……怎么会去那里？”
　　作为妖族心目中的圣地，雪神山有着诸多神奇所在。“琅轩琼光池”就是其中之一，池水为灵水，有疗伤保命的奇效。
　　“也罢。”
　　化冰仙子一撩衣袍，对侍女吩咐，“既然如此，就转告陛下。今天的诸族朝议，我缺席！”
　　“是。”
　　几名侍女尽皆恭敬应下。
　　化冰仙子身形一闪，直接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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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不久。琅轩琼光池。
　　此地乃雪神山的一处秘境，珍贵的宝藏。唯有化冰、雪羽这等嫡系精锐才有资格入内。
　　这一秘境中，生长着大片名为“琅轩树”的灵木，枝叶晶莹，散发着神秘的光彩。琅轩树林之下，则有一座温玉砌成的池子。
　　玉池乃是人工修葺，贮满了最纯净的雪水。因常年受琅轩神光照耀，水中渐渐产生一种灵性，可治愈及缓解天下内外伤患。
　　“师姐。”
　　雪羽仙子从琅轩林中走出来，脸色苍白。看见化冰仙子，她忽然一下子跪倒下来，嘴唇紧抿，“我……想求你一件事。”
　　“雪儿，你这是干嘛？”
　　化冰仙子吓了一大跳，当即把她扶了起来，“有事好好说，师姐一定帮你！”
　　“师姐。”
　　雪羽仙子站起身，目光十分复杂，“我知道这一要求很过分，可是……”
　　“你……能不能救他一命？”
　　“他？”
　　化冰仙子愣了一下，仔细打量对方苍白的容颜，一点点瞪大了眼睛，“你……你该不会是说……”
　　雪羽仙子轻轻叹了口气，一挥手。
　　“哗——”
　　一个简单的幻术被解开了。琅轩林之下，躺着一个年轻的黑衣男子。他身上同时有冰与火两种毁灭之力，宛如跗骨之蛆一般，正交替着摧毁其身体。
　　“果然是他——”
　　一见到萧祁，化冰仙子差点气得吐出一口血。
　　“这混蛋小子，竟然还没死？妈的，真是老天不长眼！”


第907章　求你，救救他！（下）
　　“师姐，求你了！”
　　雪羽仙子抓住了她的手臂，眼神里隐隐有一丝哀求，“如果你见死不救……他，他真的会死！”
　　《冰火狱》这一门神通……
　　论威能，自然远不及《龙脉社稷图》、《玄武大神通》等镇族大神通。却极为阴毒，专门用来折磨逼供，十分难以祛除。
　　欲要根除这一伤势……
　　唯有将这一神通修到大成之人，才有望能做到。除了冰雪大帝，也唯有化冰仙子能勉强一试了。
　　“雪儿，你……你是不是疯了？”
　　化冰仙子盯着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这个家伙，当场破坏了两国联姻！因为他，你的名誉完全毁了啊！”
　　“不关他的事。”
　　雪羽仙子微微摇头，“这一提议，也是我先开口的。他会同意，只是因为没有别的选择罢了。”
　　“不可能！”
　　化冰仙子深吸了一口气，断然道，“雪儿，这绝对不可能！”
　　“就算不谈你的事，萧祁……他也已经是天下公敌！我们不能救他！”
　　“师姐。”
　　雪羽仙子默默地看着她，“我知道，提出这种要求会让你为难……”
　　“可是除了你，我已经没有其他人能求助了。”
　　“雪儿，你真的是疯了！”
　　化冰仙子无可奈何，只能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何苦呢？”
　　“这个男人……他是不会属于你的。”
　　“不需要。”
　　雪羽仙子看了萧祁一眼，咬牙，“师姐，我答应你……只要救他这一次，偿还了云梦泽的恩情……”
　　“——从今往后，我绝对不会再见他！”
　　漫长的静默。
　　许久，化冰仙子终于妥协了，“罢了，我可以帮你这一次。”
　　“但是雪儿……以后就不要再见他了。”
　　“这个男人，简直是个魔鬼！和他有关系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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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琅轩琼光池？”
　　雪神山的一宫殿内，冰雪大帝一扬眉，“奇怪，冰儿居然去了那里？还有雪儿，似乎也经常朝那边跑？”
　　对冰雪大帝而言……
　　整个雪神山范围，他都能做到绝对掌控！化冰、雪羽两人自以为掩饰得很好，落在冰雪大帝眼中，却还是太嫩了。
　　“哗——”
　　冰雪大帝凭空一招，一颗灵性逼人的九彩神珠出现。他心念一动，这一神珠霍然散发出蒙蒙彩光，在虚空中投映出一幅昏暗的画面。
　　观其场景，正是琅轩琼光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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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
　　修长的睫毛轻轻颤动，萧祁睁开了眼睛。入目是一片琼光树林，灵光闪烁，宛若置身于仙境之中。
　　“……这是哪里？”
　　“阿夜，你醒了？”一道声音响起。
　　“……是你？！”
　　听到这一声音，萧祁整个人瞬间清醒，直接坐了起来。
　　眼前之人，看容貌正是雪羽仙子，可眼神却全然不同。
　　那种眼神……
　　与他最熟悉、最信任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颛灵……”
　　萧祁怔怔地看着那双眼睛，整个人恍若隔世，“你……你怎么会来人界？以神魂附身一凡俗之躯，负担太大了！”


第908章　颛灵到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