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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神少女-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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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奶奶就倚着窗台摆弄她的皮影人儿,嘴里还小声哼着戏词。只是戏词断断续续的,中间记不得的部分,奶奶就拉个长音“啊”过去。
  海泠进去叫了她一声,奶奶抬头一看,扶着桌子要站起来拉她的手。
  海泠赶紧过去在她旁边坐下,把自己的手递给她。奶奶拍拍她的手,问她这个那个,问她家里爸爸妈妈的事。海泠都像平时那样,照着背熟了的回答说:都挺好的,爸爸妈妈都好。
  奶奶说,你妈妈身体不好,你和你爸多顺着她,别老惹她生气。
  海泠说好。
  奶奶说,我知道你也倔,要是在你爷爷那受委屈了,来跟我说说呀,不说也行,咱们上街给你买米花糖去。
  海泠说好。她想起那天J说的话——“你家里有个很疼爱你的长辈”。
  他说飞将军“是她给你的守护神”。
  海泠说,奶奶你还记得“飞将军”的词吗?
  奶奶一愣,说,当然记得了,你最喜欢的就是飞将军,我全背下来了,忘不了忘不了。
  然后她给海泠唱了一段“飞将军夜奔护驾”,一字不漏,一字不错,每句词都稳稳地扣在调上。
  奶奶唱完了,又拍了拍海泠的手。海泠看见奶奶浅褐色的瞳孔清亮透彻,里面有个自己。
  奶奶说,囡囡,你遇事别怕,尽管放大胆,飞将军在,飞将军会守着你的。
  海泠说,嗯。
  奶奶又说,你也别那么怕你爷爷,其实他可喜欢你,前次去上峰家里吃饭,人家席上给他一个洋果子,他悄悄捂兜里,给揣回来了,说你肯定没吃过,要带给你尝尝。
  海泠记得那个事,那天爷爷很晚才回来,兜里的洋果子捂太久,糊了,吃不了。
  海泠说,嗯。
  她一低头,看到奶奶手里拿着的皮影是《封神榜》的杨戬。小时候听《封神榜》,海泠很喜欢杨戬,仅次于对飞将军的喜欢。她觉得他是西岐第一大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什么场面都镇得住。但听了《西游记》的故事之后,她立刻就把杨戬划到“坏人”那一列了——毕竟在她当时的观念里,和主角作对的都是坏人。
  当时奶奶对她说,这两个故事是不一样的,不能这么看。
  海泠就问她,那杨戬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应该是好人吧,神仙都是好人。
  海泠记得,奶奶是想了想之后才回答的。她说,神仙也有好有坏,好的是他,坏的也是他。
  第二天,海泠比平时更早地去了图书馆。她特地穿了身洗旧了的衣服,把图书馆所有的清扫工具通通搬出,“吭哧吭哧”拖上三楼。
  我说不是说好不收拾的吗,出息呢。海泠说我回去想了想,爷爷不让我进,我偏要进——我不但要进去,还要擦他的桌子,坐他的椅子,把他的书一本本摸遍,气死他。
  哦。
  两个水桶,两把拖把,三个脸盆,五块抹布……这些是海泠的全部装备。藏书阁里少说也积了十年的灰,怕是得拿出同归于尽的觉悟才能扫除干净。
  海泠说,我这个人优点不少,最大的优点是一旦下定决心,就必须完成到底。
  哦。
  她挽起袖子,打开门,叉腰往门口一站,眼前仿佛看见爷爷那张青白色的脸。如果爷爷在旁边,这时候已经气哼哼地要来拧她的耳朵了。
  她又想起那个捂坏了的洋果子——爷爷一路捂着口袋里的小点心回家的时候,脸上是什么表情?
  海泠把插着腰的手放下了。她拎起水桶,抡直胳膊,往地板上“哗啦”就是一泼。
  ——一个上午过去,海泠觉得自己来来去去换的水,差不多能灌满一座游泳池。
  她想要是那个外国人来了就好了,她一定主动出门回避半小时,让他尽情发挥——然后等她回来,整间屋子焕然一新,亮闪闪得晃瞎她的眼。
  她又想,上次自己脾气是臭了点,要是那个外国人又来,她一定好声好气地跟他说话,帮他找书——毕竟他帮忙修了房子,还阴差阳错地救了她。
  海泠抹了把汗,发现手是黑的,不用说,现在脸也黑了。
  ——楼下突然传来人声,男人的声音,拉长音调问“有人吗”。
  海泠看看两只黑漆漆的手,朝旁边的玻璃窗子望了望,里面是一张黑漆漆的脸——丑是丑了点,不过她想反正镇上的人都认识,自己人,不怕丑了。
  她就这么黑着下楼去了。
  站在大厅里不是自己人,也不是镇上人。
  是个没见过的小伙子。
  雪白的短袖衬衣,规规矩矩的偏分头,衬衣胸前口袋里还煞有其事地插了一支钢笔——那个时代知识分子的标配。
  小伙子的皮肤快和衬衣一样白了。他听见脚步声,抬头朝楼梯一望——海泠看见他的眼睛了,大,且明亮。
  我说你哪来这么多描述,爷爷知道你花痴人家小伙子吗?
  海泠说,这就是你爷爷。
  ……好吧。
  然而海泠当时自然不知道此人未来的身份,但属于她的“偏执的尊严”也不允许她这么灰头土脸地出现在陌生人面前。于是她在楼梯上愣了一愣,转身就要折回。
  (我的)爷爷把她喊住了。他说你在啊,还记得我吗,我不久前也来过的。
  海泠想起来了,大概两三个月前,从省城来过一组大学生,说是做课题需要研究老房子的建筑设计风格,也是她接待的;毕竟图书馆前身是她家祖宅,是这镇上最有风格的老房子。
  当时来的人有三四个,她早忘了这个大眼睛的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只是隐约记得似乎姓高,同来的学生都“小高”“小高”地叫他。
  海泠抹了一把脸上的灰说,我在大扫除,你有什么事?
  小高笑了笑,朝她走近几步,站在楼下抬头说,我有几本老书要找,跑了好多县市的图书馆都没有,你们县上说,你这里可能有,我就过来看看。
  他走了两步台阶,掏出一张书单递给海泠。
  海泠要接,伸出手看到自己满手的泥灰,顿了顿又缩回去了。她说你放桌上吧,我去洗个手来再给你找。
  小高又笑了笑说,不用不用,看你也挺忙的——不如我帮你收拾吧?
  

  ☆、爆米花

  我说哇哇哇,然后你们就一来一往留了联系方式地址,然后你去找他他来找你,然后见了父母长辈拍了照登了记,然后我爸爸就出生了对不对?
  海泠说,不对。
  哦,我猜也是。
  小高这次是一个人来的,为了他自己的课题。海泠带他上了三楼,把藏书阁点给他看。第一眼看到门上的木雕画的时候,小高非常震惊,他说我上次来的时候还没这个吧,这是突然从哪儿变出来的?
  海泠说上次也在,你没仔细看。
  小高半信半疑地接受了这个说法,然后凑近了细看起来。
  他说这幅木雕年头不少了,又这么精致,都能算是文物了——你们怎么就这么敞开了放着?
  海泠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说是前两天刚回来的。
  小高又笑笑,自问自答似的说,也对,为门做的木雕,留在门上是最好看的,文物也不是为了被锁进玻璃柜里供人参观,才做出来的。
  他说,古代工匠们的心思都很单纯,他们在木头上雕花,只是为了让它更好看。
  海泠说现在的人难道不也是吗?
  小高说现在也有这么单纯的人——但想法复杂的人更多;有些人研究艺术,不是因为“美”。
  他伸出手做了一个点钞的动作。
  两人收拾了一个上午,又一个下午,中途海泠请他吃了午饭——和图书馆隔了一条马路外的小面馆,大排面便宜又好吃。
  到了下午三四点的时候,窗户擦完了,地板晾干了,书架上的书都堆在走廊上放着,等着一本本清理掸灰。
  海泠觉得很不好意思,人家本来是来办事的,结果反而帮忙搞了一整天的卫生。她说那堆书先放着吧,我明后天慢慢擦。然后她拿起那份书单,给小高找书去了。
  他的书单上一共七本书,都是又冷又偏的名字——关于一些旧民俗、老行当,以及地方史的古籍文献。她问他,你是学什么的呀。小高想了想说,算是历史。
  海泠翻开馆里的编目簿子,用手对着上面的书名一行一行地找,花了半来个小时才找到其中三本。她把书架和号码记在纸上,继续找剩下的。
  小高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有点坐不住了。他说,这种工作太浪费劳动力和时间,输入计算机信息库的话,几秒就能检索查找完毕。
  他说,以后——不对,很快就会大规模普及自动化办公了,到时候你的工作量可以减少一半。
  海泠随口说,就算要普及,像我们这样的乡下镇子,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跟上。
  小高说不会,现在国家的大门已经打开了,未来十年内的发展,会比过去五十年都快——会有更多新事物出现,淘汰那些不方便不合时宜的旧事物。
  他又说,过去也有过像现在这样,外来的技术和文化排山倒海涌入的时期——比如盛唐和晚清,不过当时随之而来的就是战乱,所以没能继续发展下去。
  ——说到这里的时候海泠停了一下,叹了口气说,我那个时候想,这人说话怎么跟我爷爷似的,别是个傻读书的痴子吧。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书单上剩下的三本也找到了,任务完成6/7。海泠把那六本书拿下来,登记了一下,一起交给小高。
  海泠说,还有一本实在找不到了,簿子上也没有,要不你去别的地方看看?
  说完她一愣,又看看书单上最后那个名字:《行笔拾遗》——似乎刚刚才在哪里见过。
  她拿出三楼的书目清单,视线顺着目录一扫——一模一样的四个字,平平整整地摆在那里。也许上午大扫除的时候,她刚刚亲手摸过这本书。
  海泠说这书单谁给你开的?小高说,东拼西凑,到处看来的。
  海泠又上三楼去了,轻手轻脚地翻查那堆线装书,很快找到了那本《行笔拾遗》。
  她看小高的书单上写着,作者是唐代的——但唐代哪来的线装书?海泠戴上手套,小心翻了几页,发现这本书的状态很好,纸张几乎没有受潮,也没有发黄发脆,墨迹清晰,书页完整。她想这大概是本后世的手抄本。
  按道理讲,三楼这儿都是爷爷的私人藏书,不对外开放借阅,最多给个复印件。何况这些书才刚刚从灰尘里挖出来,要小心处理,妥善保存。
  然而海泠想了想,把这本书单独登记在另一个小册子上,给书包了个套子,装进塑封袋,又在塑封袋外面套了个牛皮纸的文件袋——然后交给小高。
  她说,你小心点看,尽早来还。
  小高吓得不敢接。他说这样行吗,这书看起来不能外借啊?
  海泠说,古代读书人的心思都很单纯,他们写书,藏书,只是为了传播文化。
  小高认出自己的话了,他笑笑挠挠头,接过了海泠手里的袋子。他说那我一用完马上来还你。
  然后海泠送他到门口,看他把那本书小心地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提着装了六本书的大口袋,朝车站的方向走去。他短袖衬衣的后背上汗湿了一大块,透出的肩胛骨线条秀气又流畅。
  海泠看着他的背影,想到清晨薄雾里的小树。
  ——“砰”,爆米花的声音,不远不近。
  小树的脚步顿时一停,他伸长脖子,前后左右一阵张望,不知道在找什么。
  海泠想了想——她知道。
  她站在门口“哈哈哈”地笑起来,笑完了伸手朝斜街口一指,提着嗓子说,那儿,爆米花在那儿!
  小高回头朝她一看,也红着脸笑了。他说好久没吃这种手摇炉里出来的爆米花了,省城里都看不见,想吃都买不着。海泠说走走走,那我带你去买去,新鲜的。
  小高还没来得及说好,海泠直接把图书馆大门一锁,背着她的小包跑出来了。
  爆米花的摊子在小镇中学旁边,那儿算是一条小商业街,小卖部杂货店沿路排开,大小孩子喜欢的吃的玩的用的,什么都能在这儿找到。
  海泠对这里再熟不过,她小时候也没少在这儿买糖买花,捏着五毛钢镚子买冰棍。她领着小高去找卖爆米花的大爷,一路经过炸臭豆腐的推车,编麦桔的铺子,卖头绳发夹的花花绿绿的小摊;她听到“叮叮当”的声音被风吹来,混着甜甜的糖香——那是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糖贩。海泠小时候,管这个叫“叮叮糖”,你要买糖,小贩就放下担子,掀开盖布,里面是一大块白花花的麦芽糖。他拿铲子“叮叮叮”给你敲下一块来,碎的算送你。
  海泠说你们城里人没见过这个吧,小高说谁说没见过,只不过见得少了——我小时候,省城也是这样的,后来才发展起来。
  他说你看,你们这儿不也是有新的店开起来了吗。
  海泠顺着他的手一望,有两家新的小店在对面开张了。一家卖的是音乐磁带,店门口贴着男女歌手的大幅海报,站在旁边的老板操着一口带拐音的外地普通话。磁带店旁边的小铺子门口垂着厚厚的门帘,旁边墙上挂了一块小黑板,上面写着“今日放映:《英雄本色》”。
  海泠想起自己上学的时候,那里开了一家很安静的小店,有一个戴眼镜的叔叔坐在柜台后,终日低头修钢笔。
  她也找他修过钢笔,修完之后,写出来的字横平竖直。
  海泠突然发现,这条小马路就像分界线一样,这一边的老铺子老街坊还在优哉游哉地过着老日子,那一边的新玩意新面孔已经势如破竹地突进,带着从门外传来的西洋镜。
  小高说,再过几年,这里也会发展起来,新的取代旧的,然后新的又变成旧的,被更新的取代。
  海泠说,你的意思是,再过几年,我也吃不到手摇炉的爆米花啦?
  小高一愣,想了想说,有还是会有的吧……不过肯定没这么多了。
  他又说,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总有新的要来,旧的要走——不管什么事物都是这样,哪怕是神,也是会被历史更新换代的。
  海泠想起他之前说的话——盛唐和晚清时,也曾经有外来文化排山倒海地涌入。
  盛唐的时候,印度人的神来了。
  晚清的时候,欧洲人的神来了。
  那这一次……?
  海泠还站在路上想得出神,突然一大群孩子嘻嘻哈哈地从前面跑来,一边大叫,一边紧紧捂着自己的两只耳朵。然后又是“砰”的一声,新的爆米花出炉了,空气里漫开甜甜的米香。
  省城来的大学生抱着书和爆米花回去了,笑得很开心。海泠和他在路口道了别,也准备回家。走了两步之后,她想起图书馆三楼的窗似乎还没关,于是只好调头折回。
  窗户确实没关,还把好几本书吹落在地。海泠一边骂自己,一边赶紧关了窗,把书捡起来小心检查。
  ——她看到一本半新不旧的手抄本,书名很眼熟,叫《行笔拾遗》。
  海泠望着那个书名,回忆了两秒,确定自己放进袋子里的书也叫这个名字。
  所以这是一模一样的第二本?
  海泠决定把书带回家。
  

  ☆、《行笔拾遗》

  我说什么情况,咋还有两本,一本收藏一本用吗。
  海泠说我也不知道怎么有两本,所以我带回家去看了——反正也是自己家的书。
  对,反正是自己家的书。晚饭后,海泠在自己的小书桌前坐下,戴了手套,翻开那本《行笔拾遗》。
  同样的保存完好,墨迹清晰,纸张平整,看上去仿佛是从寻常旧书店里淘来的老货。海泠想,也许藏书阁里的书,也不是每本都传自五百年前。
  之前看到另一本《行笔拾遗》的时候,她光顾着检查保存状态,没有留意书的具体内容。现在眼前的这一本,和小高拿走的那一本,是不是完完全全的同一本,她也说不上来。
  我说那这本写了啥?海泠说,竖排的,繁体字,还写得一套一套的,玄乎得很,一般人根本看不懂——还好我看懂了。我说,那你用我这种一般人也能听懂的话来概括一下。
  海泠说,她本来只是随手翻翻,结果翻着翻着,发现这本书说的,似乎是神仙的事。
  唐代,应该是叫神仙吧。
  我说是封神演义那种神魔小说吗?海泠说不是。
  看完整本书,她觉得那里面写的,都是纪实的故事。
  ——玄宗开元十二年冬,有繁星夜陨如雨。不日,长安街头出现一名奇怪的白衣男子,身材颀长,容貌端丽,体有异香。男子不与人搭话,若有人问他,他便说自己是净尘公子。
  净尘公子不饮不食,不眠不休,无论昼夜,都在街口长坐。曾有巡更人说,目睹净尘公子伸手指月,彻夜恸哭,咒苍天,骂神佛,泣血椎心。
  又有人问公子,从何处来,到何处去。公子说,从烟火处来,不知往何处去。
  初时,公子一袭白衣风尘不染,雨雪不侵,虽无饮食但精神健旺,人人叹奇。半月后,公子柴毁骨立,满面尘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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