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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茅小雨把眼镜往下一拨，视线沿着镜框看向他，吃惊：“你已渡劫了？那就是说，你是千年妖怪？”

　　　　这个问题，骆波不想多答，把钱递她，沉下脸：“别废话了，快去。”

　　　　“是。”

　　　　他不愿多提，茅小雨自然识趣的不追问。反正她知道自己师父就是非人类，至至活了多少年，不太清楚。反正他虽有本事，但也拥有普通凡人一样的德性。

　　　　看着茅小雨快速窜出门，骆波嘴角咧咧，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意。深吸一口烟，喷出烟雾。烟雾袅袅中，骆波神思忽然飘远。

　　　　千年了。他已经存在这个世界千年了。从默默无闻的一颗小苗，到参天大树。天地灵气笼罩下，他无师自通修炼成精，进尔为人。

　　　　这中间的过程辛苦艰难不必言说。最让骆波念念不忘的还是那段被别人呵护的最美好时光。

　　　　“唉！！”轻叹，骆波掐灭烟蒂，失落的走上楼。

　　　　茅小雨买酒回来，在高高台阶上碰到汤米兴高采烈的跳跃上来。

　　　　“小米，你去哪？”

　　　　汤米露出个志得意满的笑容：“约会呀。”

　　　　茅小雨一滞：“你交女朋友啦？”

　　　　“嘿嘿。”汤米欢快的吹声口哨，快活的跳上最上面的台阶，对茅小雨一甩头发说：“是呀。在网上新交的。”

　　　　茅小雨看到汤米的霉气越来越重，急忙：“小米……”

　　　　可惜，汤米一门心思赴约，早就跑远了。

　　　　“唉！算了，毛头小伙子，不撞回南墙就不知天高地厚。”茅小雨叹气。不过好在是霉气，让他吃个教训也好。

正文　第38章　鬼差

　　　　万事俱备，只欠深夜。

　　　　零点钟声刚过，茅小雨就蹑手蹑脚的下楼，躲在墙角偷瞄大厅。

　　　　骆波坐在沙发上，翘二郎腿抽烟，茶几上摆着酒，下酒小菜和草莓。门外漆黑一片，路灯的光没有照进来。

　　　　屏住呼吸，茅小雨耐心等着。

　　　　上次见过城隍爷了，是个老头子。那这次看到的鬼差，会是什么模样呢？是凶神恶煞还是电视里演的风度翩翩？

　　　　“要看就正大光明的看。”骆波弹弹烟灰，头也没转凉凉说。

　　　　茅小雨一呆：这话是对她说的吧？这里没外人啊。

　　　　于是，她嘿嘿讪笑走出来，挥手：“嗨，老板。在等人呀？”

　　　　骆波送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

　　　　茅小雨不好意思搓搓手，凑过去小声问：“老板，我真的能正大光明看鬼差？”

　　　　“为什么这么问？”

　　　　“我可是活生生的凡人啊。见鬼可是要倒大霉的。”茅小雨正儿八经解释：“好像书上都是这么写着。只要快死的，病重患者和倒霉蛋因为生命之火不太旺，所以才能看到鬼。”

　　　　骆波斜眼：“那你还看？”

　　　　“因为……”茅小雨哂笑：“因为，好奇心暂时战胜了恐惧。”

　　　　骆波吸口烟，朝她喷烟圈，闲闲道：“你嘛，体质还是不同常人的。”

　　　　“啥意思？”茅小雨惊喜：“是不是说我可以不受影响？”

　　　　骆波好像很无奈，叹气：“你真的要重修一下语文了，着重研修听读理解力。”

　　　　“去！”

　　　　两人正在说话音，门外忽然异常。

　　　　骆波竖指：“嘘！”示意后，起身在门口笑说：“老黑老白来了，进来坐坐，小酌几杯如何？”

　　　　茅小雨把眼镜往下拉到鼻梁，凝神看去，啥都没见着。

　　　　紧闭的大门，忽然穿进两道影子。

　　　　茅小雨又兴奋又紧张瞪大眼看过去。

　　　　骆波上前迎客。

　　　　就这功夫，茅小雨看清了这两道影子真容。

　　　　全身黑白，看起来瘦高，微不禁风似的。五官模模糊糊。就是很淡，淡的肉眼看不太清楚。只有眼睛格外有神，四道炯炯目光越过骆波肩头向茅小雨射来。

　　　　茅小雨盯着黑白无常那高耸的帽子看的出神：都什么年头了，还这副打扮？也不与时俱进？

　　　　“四眼妹，过来跟鬼差大哥打声招呼。”骆波将她拽过去，又笑说鬼差说：“新来的打杂小妹，大名茅小雨。”

　　　　茅小雨紧张的结巴：“鬼，鬼差大哥，晚上好。”

　　　　黑白无常上下打量她，看不出什么表情。那个全身黑的开口了：“你不怕我们？”

　　　　“怕。”茅小雨挤个为难的笑容：“可是，我相信自己寿数还长着呢。你们又不是来索我的命，暂且就安心了。”

　　　　“哈哈哈哈。”这个理由成功逗乐了黑白无常。

　　　　那白无常很欣赏似的说：“不错，小小年纪很有主见嘛。”

　　　　“多谢鬼差大哥。”

　　　　骆波把黑白无常引向沙发：“来来，坐下说。”

　　　　茅小雨也热情又乖巧：“两位请坐，我去倒茶。”

　　　　“不用啦不用啦。”黑白无常竟然异口同声摇手：“千万别给我们哥俩倒茶什么的？”

　　　　茅小雨疑惑不解：她这可是好客的表现呀？

　　　　“四眼，不用这忙活。”骆波挥手：“回房去吧。”

　　　　反正茅小雨已经看过黑白无常了，没必要在大厅逗留。何况张姐的事，还得骆波向黑白无常提一嘴。只怕黑白无常也不希望更多人听到自己循私吧？

　　　　“是。”茅小雨爽快应了。又恭敬对黑白无常：“鬼差大哥，你们慢聊。我先上楼了。”

　　　　“去吧。”

　　　　黑白无常偷懒躲这里喝酒的事，也不想让不太熟的人旁观。

　　　　茅小雨快步上楼。

　　　　骆波亲自倒酒：“来来，尝尝这种汾酒。”

　　　　“老骆呀，这小姑娘你哪找来的？”黑无常面上还是无表情问。

　　　　“哦，一个老朋友推荐过来的。我看她寒酸得很，就大发善心收留她。”

　　　　白无常闻闻酒，陶醉：“香味不错。”旋即却正色道：“那你可赚到了。这丫头骨格清奇，很有灵气，不可小觑。”

　　　　骆波嘴角轻勾：“没想到这四眼妹，还入了两位法眼。得，我作为老板，代她先敬两位一杯。”

　　　　他举杯：“先干为敬。”一口就闷了。

　　　　黑白无常也举起杯，笑呵呵的开始痛快喝酒。

　　　　酒过三巡，黑白无常一点醉意也没有。说着世间匪夷所思的见闻，那盘草莓很快就见底了。

　　　　时机成熟，骆波忽然道：“要说世间最匪夷所思的，我这里倒有一桩新鲜出炉。”

　　　　“说来听听。”

　　　　骆波便将张姐的遭遇借着酒劲，略微添了点油加了点醋当故事一般讲给黑白无常。

　　　　“靠！畜生啊！”黑无常拍案怒喝：“这男人怕是畜生转世吧？”

　　　　白无常念了一句：“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啊。”

　　　　这两位鬼差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还是被渣男的行径的给震惊了。

　　　　骆波撑额，很痛心的说：“最可怜的就是张姐尸骨未寒，这对狗男女已经双双私奔外地双宿双飞了。”

　　　　“不能吧？”黑无常放下酒杯：“你说的这个女人，是我们勾的魂。明明是被畜生推下去的。怎么着也得杀人偿命吧？”

　　　　“唉！”骆波叹气：“若是这渣男被警察逮了，关进牢里判了刑，倒也算是告慰张姐在天之灵。可是你们也知道，如今这世道不比以前，官差可不能顺便抓人。要讲证据的、”

　　　　白无常点头：“老骆说的对。如今可不比先前了。”

　　　　“可不。”骆波摇头叹气：“世道变了。来，为世道干杯。”

　　　　‘咣‘碰杯后，骆波就没再拐弯抹角了，直接提出想让黑白无常通融一下，把张姐的鬼魂提上来，吓吓那对狗男女。

　　　　“这？”白无常犹豫：“这，不太合规矩呀？”

　　　　“老白，规矩嘛，自然要遵从的。不过放出特定的鬼魂，见亲人最后一面，也是望乡台规定之一吧？不算违规？顶多是灵活运用。”

　　　　每个死去的鬼魂在还没喝孟婆汤时，都会有一个机会在望乡台眺望，见一眼悲通欲绝的亲人最后一面。当然只是遥望，跟亲人已阴阳两隔，不能面对面相见。

　　　　白无常还在犹疑，黑无常就一拍桌豪气：“行，我作主了。就这么定了。”

　　　　“多谢。”

正文　第39章　做鬼也不放过你

　　　　S市是紧邻H城的一个城市。

　　　　深夜，万家灯火已变成零星点点。

　　　　张小曼感到口渴，摸亮台灯，推推身边睡的死沉的渣男：“醒醒，倒杯水去。”

　　　　“呜！”渣男翻个身继续睡觉。

　　　　张小曼盯着渣男后背，也可能是孕妇脾气大点吧？她忽然伸脚把渣男踢下床。

　　　　咕通声好大，渣男终于醒了，惊慌：“警察来了？”

　　　　看着他这心虚劲，张小曼不屑：“倒水，我渴了。”

　　　　渣男看清眼前情况，放下心，揉着眼睛‘哦’了一声，走出房间。

　　　　他们租的是一室一厅，在S市城乡结合部，价格不贵。最重要是人生地不熟。

　　　　张小曼扯扯薄毯，心事重重靠在床头，疑：这么怕警察，难道真是他把姐姐推下楼的？转念一想：不能吧？我都答应跟他在外面租房子同居了，用是着对姐姐下死手吗？

　　　　渣男倒水回来。

　　　　张小曼喝了一大口，抬眼看着又老又屌丝气息浓重的渣男，严肃问：“我问你。姐姐真是自己跳楼的？”

　　　　“大晚上的，你干嘛提这个？”渣男不高兴了。

　　　　“你只说是不是？”

　　　　“不是。”渣男坚决不承认：“真是她自己跳的。我跟你说过好几遍了，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张小曼收起质问，神情温柔许多，轻叹：“我不是怀疑你。姐姐对我而言亦母亦姐，她走的突然，我心里很难过。如果不是意外……你让我怎么办？”

　　　　渣男搂着她信誓旦旦：“真的不管我的事。你放心好啦。”并且伸手摸她肚子：“你现在怀着我儿子，别整天胡思乱想的。”

　　　　张小曼轻轻一笑：“我说是女儿。”

　　　　“还是儿子好。”渣男直言不讳。

　　　　张小曼不高兴了：“都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女儿好，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

　　　　渣男撇下嘴，脱口：“还贴心小棉袄？那你怕是副软猬甲吧？”刺的自己姐姐伤痕累累。

　　　　“……滚！”张小曼怒火中烧，伸手就打。

　　　　渣男赶紧躲开，陪着笑：“小曼，别生气。小心孩子。”

　　　　“你个混蛋！我还不是为了你。为了你这这个混蛋，我才对不起姐姐的。你竟然还说风凉话。”张小曼真的怒了。

　　　　自甘下贱跟这个老男人滚一年多床单，什么姿势都解锁了，还不要钱的。自以为是依恋爱情，到头来却是不堪的倒贴。

　　　　“是是，我错了我错了。”渣男陪起十分小心，立马服软道歉。

　　　　张小曼忿忿未消，指着门：“滚！我不想看到你。”

　　　　“行行，我滚，我滚。”渣男还真是说到做到，竟然躺到地上，打起滚来。

　　　　若是平时，张小曼准得破涕一笑，重归于好。可这回，她一点也笑不出来，冷眼旁观，顺手还扔了一个枕头过去。

　　　　太可气了！气的胃疼！

　　　　张小曼低头摸着肚子，悲哀笼袭全身：这个孩子，到底还要不要生下来？

　　　　“啊！”客厅忽然传来渣男惊恐尖叫。

　　　　张小曼不当回事。准是这个渣男又在玩小把戏了。

　　　　“救命，救命啊！”渣男惊叫连连，客厅还是桌椅撞击跌倒的‘咚咚’声。

　　　　张小曼怒气冲冲，翻身上床，打算去把这个扰人清醒的渣男大骂一顿。

　　　　谁知走到门边，却看到诡异一幕。

　　　　渣男倒在地上，自己的双手掐着自己脖子，脸色青紫，表情痛苦，双腿乱蹬。

　　　　这，这要是渣男玩的小把戏，那也太逼真了吧？

　　　　“你玩够没有？”张小曼走过来，居高临下凶巴巴问。

　　　　地上的渣男忽然松开掐脖子的手，冲着张小曼阴恻恻一笑：“没玩够，好戏才开始。”

　　　　这个声音，分明是张姐的。

　　　　张小曼吓到了，连连后退，颤抖着嘴：“你，你别吓我呀。”

　　　　“小曼，别走呀。姐姐回来看你了。”

　　　　渣男纵欲过多的脸配上张姐的嗓音，那画面要多渗有多渗人。

　　　　张小曼发一声高声尖叫：“啊！”飞快的跑进房，大力将门关上，还落了锁。

　　　　“小曼，你躲什么呀？姐姐做鬼也挂念你，挂念你肚子里的孩子，特意上来看你的。你不要这么绝情。”

　　　　张小曼瑟瑟发抖，牙齿打架：“姐，我错了，我错了。我一定风光大葬你。求你快离开吧？我害怕呀。”

　　　　‘咚咚’房门被撞响。

　　　　张姐声音阴森森：“小曼别怕啊。姐姐这就进来陪你。”

　　　　“不要啊！”张小曼发出一声哀嚎。

　　　　“……我记得你小时候最怕打雷。每次打雷，你必定要躲到我怀里来。若是晚上，你就一定要躲进我们被窝。”

　　　　“姐！我记得，我记得你的抚养之恩。清明节我会多多烧纸的。你放心去吧。”张小曼已经吓进毛毯之下了。

　　　　‘砰’房门被撞开，渣男如木偶般机械走过来，两眼无神，嘴里说着：“小曼，我死的冤啊！我是被这个畜生推下楼的。你让我怎么放心去？”

　　　　张小曼其实一直有这个怀疑，无奈渣男死不承认。所以我也信了是姐姐冲动跳楼。可是却听到姐姐亲口证实，她抬起头看向渣男，整个人还在发抖：“真的？”

　　　　“真的是谋杀。”张姐忽然掩面泣声：“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张小曼呆怔半晌，麻起胆子：“姐，那你是来索命的吗？”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竟然警察没有证据治不了这畜生，那只有靠我自己来报这个仇了。”

　　　　“姐，求你不要啊。”张小曼忽然跪地哭道：“姐，他死了，我怎么办？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呀。”

　　　　渣男忽然伸手把她下巴捏起，口气很不友好：“你的孽种不能没爹，那我呢？我就白死了。”

　　　　张小曼战战兢兢：“我，我会请高僧做法事超度你的。姐，姐，你最疼我的是不是？我已经失去你了，不能再失去他了。我就你们这两个最亲的人啊。求你，放过他吧？”

　　　　渣男捏的她下巴快变形了，表情忽然狰狞：“放过他？为什么他不放过我？你说啊。”

　　　　嘶！张小曼下巴一响，好像碎了，痛的呲牙咧嘴。

　　　　“我为这个家辛苦几十年，养着这个废物，还养着你这个白眼狼。难道就是活该？我疼你，你为我着想过吗？啊！”

正文　第40章　报应宜早不宜迟

　　　　张小曼表情痛哭，艰难恳求：“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用吗？我能活过来吗？”

　　　　张小曼眼泪鼻涕齐流，漂亮的脸都扭曲变形了，抽泣吐词：“姐，我最后求你一次，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们吧？”

　　　　渣男忽然露出个渗人的笑容，语气很悲伤：“我真是养你不如养条狗啊！”

　　　　养条狗还可能对着凶手吠几声咬几口。可张小曼已经知道渣男把姐姐推下楼，竟然还为他求情。她真是为自己不值啊！

　　　　在这这个狼心狗肺的亲妹妹心目中：张姐死就死了，但渣男不能死！渣男的命比较重要。

　　　　张小曼心惊胆战：“姐，姐，求你手下留情！我，我不是为自己，我也是为肚子里孩子呀！”

　　　　渣男忽然朝前扑地‘咚’摔在地板上，半天不动弹了。

　　　　一道虚虚的白影从渣男身上飘离出来。

　　　　张小曼目瞪口呆，看着那道形似姐姐的白影。张嘴想尖叫，喉咙竟然发不出声音，只是全身如电击般抽搐。

　　　　天还没亮，清醒过来的渣男带着张小曼惊慌失措的搬离S市，不敢再多待下去。

　　　　两人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要生死相随。

　　　　没想到，娇生惯养的张小曼受不了这种躲鬼的日子。整天提心吊胆不说，还吃不好睡不好。花容憔悴，脾气很冲。

　　　　一言不合跟渣男又拌上嘴了。

　　　　这一次，渣男疲于奔命，没耐下性子哄，也没服软。开始顶嘴，还阴阳怪气的说张小曼自愿倒贴爬他的床。早该想到这种后果。

　　　　这下可捅到马蜂窝了。

　　　　吵架升级，张小曼动上手了。她年轻漂亮，追她的男人从学校门口排到教室。不顾廉耻跟姐夫搞上，并不是为物质也不是为颜，就为的是她心目中的爱情。

　　　　没想到，渣男还敢嫌弃她？还敢嘲笑她？

　　　　年轻气盛的张小曼打渣男。

　　　　她怀着孕，料知渣男不敢还手。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渣男正焦头烂额，心情不好，情绪也差，戾气更盛。

　　　　渣男也还上手了。下手的劲还不小。

　　　　张小曼跌倒，指着渣男骂的同时，忽然感到肚子剧痛。一会儿的功夫，双腿间就开始有血渗出。

　　　　“快，快送我去医院。”张小曼到底是女人，平时也爱看些狗血雷剧。知道这种现象很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