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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茅小雨定定心神，目光灼灼直视她：“章陈，你家族有梦游症吗？”

　　　　章陈稍愣，很快摇头：“没有。”

　　　　“那你为什么两个小时前背着双肩包下楼出小区？”直白不拐弯。

　　　　章陈诧异张嘴。

　　　　茅小雨认真道：“你在房门前喊我，我其实是醒着的。听到大门开的声音，我觉得奇怪，就出来看看。然后没看到你，更回奇怪，就到厨房那边张望，果然看到你了。”

　　　　章陈低下头。

　　　　“章陈，我们是什么人，什么心思，你是知道的对吧？”

　　　　“嗯。”

　　　　“可以说对你真是仁至义尽，毫无保留的帮你，对吧？”

　　　　“嗯。”章陈鼻应。

　　　　“可你好像瞒着很多事？为什么呢？”

　　　　低头绞着手指，章陈面色稍乱，似在思考什么。

　　　　茅小雨问完后，也没指望她马上回答，很有耐心的等着。

　　　　很快，章陈就抬眼，面色沉沉，迎着她的目光，诚恳：“小雨姐，我很感谢你们无私无偿帮我。可我有我的秘密，有权守口如瓶吧？”

　　　　“呃？”茅小雨张张嘴，只好点头：“当然。每个人都有秘密，有权保存在心底最深处。”

　　　　章陈面色一舒。

　　　　“可是章陈，这跟你今晚深夜独自出小区，有关系吗？”

　　　　“有，这就是我的秘密。”

　　　　茅小雨摇手：“不不，行踪诡异，无关秘密。”

　　　　章陈却狡猾一笑：“不想回答，就是因为这是我的秘密。小雨，不好意思。”

　　　　“章陈？”茅小雨叹气：“你这样，我们怎么放心？”

　　　　“小雨姐，你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做事，不是一时冒然。”语气很大人。

　　　　“可你就是小孩子呀？”

　　　　章陈却耸下肩：“十五岁，不算小啦。在古代都可以嫁人啦。”

　　　　“可你所处的时代是二十一世纪。”

　　　　“就是一个比喻嘛。比喻的意思就是说十五岁的我，很多大道理都懂。加上跟妈妈相依为命，懂事早。对了，我的生理期也来得早，十三岁就来了。”章陈挑眼微笑：“从身体到头脑，我是大人了。”

　　　　十三岁就来例假的话，是表示身体成熟的象征。

　　　　一向伶牙俐齿的茅小雨语塞了。

　　　　“小雨姐，没什么事的话，我回房了。”

　　　　“等下。”茅小雨拍下额头，正色：“小雨，我听邻居说，曾经有人登门向你提过亲？”

　　　　章陈脸色倒还好，也不怎么羞涩，大方点头：“是的。就是后楼张材婶。她家有个弱智哥哥。自理能力还有，就是脑袋不怎么灵光？后来死了。”

　　　　她这么大方，直言不讳，倒叫茅小雨汗颜了。

　　　　摆摆手：“我没问题了。你回去补眠吧。”

　　　　“好，小雨姐，晚安。”章陈转身轻快的回房了。

　　　　茅小雨呆坐了片刻，也关灯进房。

　　　　躺回床上，她把刚才的对话回味了一遍，突然发现，章陈的防守堪称无懈可击。她才是一个初中就缀学的未成年少女啊，怎么思维这么严密，口才这么了得呢？

　　　　茅小雨以为看透了瘦瘦小小的章陈，此时却发现，她完全不了解章陈。还有些一厢情愿的思想在左右她对章陈的看法。

　　　　她刻板的以为清洁工又是单亲家庭的女孩子，多少会自卑阴郁吧？会内向不善言辞吧？会很难跟人相处吧？会谨小慎微低到尘埃吧？

　　　　章陈给她的第一印象是瘦瘦的清秀小女生，很忧郁的样子，好像个性不明朗。

　　　　可通过这几天接触下来，才发现章陈外人看去是内向的，其实个性活泼，说话也爽快，脑子也灵活，并且相当懂事。

　　　　看起来，学校欺凌事件并没怎么影响到她？唯一亲人的意外死亡也没打倒她。她是个坚强又乐观的女孩。

　　　　是个极聪敏的小女生，也是个太早熟的孩子。

　　　　这样胡思乱想着，茅小雨渐渐困了，实在支撑不住，倒头就睡。

　　　　第二天，快到中午了，茅小雨才打着哈欠睁眼。

　　　　跃入眼前的环境颇为陌生，她一骨碌坐起，也同时想起这是章陈家。

　　　　想到章陈，茅小雨赶紧搓把脸，跳下床，飞快的打开房门。

　　　　“小雨姐，你醒啦。餐上有油条白粥。我已经吃过了。”章陈在沙发上坐着看手机，抬头冲她笑。

　　　　“呃？”茅小雨视线瞟一眼窗外，竟然是阳光满满。

　　　　她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章陈，你好早啊。”

　　　　“我也只比你早醒一个小时。”章陈咧嘴笑：“小雨姐，你真的睡的好觉。我都听到你房间有手机铃声响了好几遍了。”

正文　第280章　助学的想法

　　　　“啊，是吗？”茅小雨回头抓起手机，有几个未接来电。

　　　　两个是骆波打来的，其余的是吴天打来的。

　　　　看看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茅小雨也不急着回电，先去洗濑，然后坐到餐桌。先舀了一碗白粥，油条都软了，她也不嫌弃，喝口粥，咬口油条。

　　　　从她坐到餐桌开始，章陈就一直注视着她。

　　　　“你看我干嘛？难不成我吃相很值得你学习？”茅小雨半开玩笑扬眉问。

　　　　章陈也笑了下，很快脸色为难：“小雨姐，你没生我的气吧？”

　　　　“难道我的表情很生气的？”

　　　　“不是。我是说昨晚……”章陈迟疑着。

　　　　茅小雨又咽一口粥，先夸：“粥不错，刚刚好。你说昨晚，昨晚的事就过去了，不提也罢。”

　　　　“你真的不介意我瞒着你什么？”

　　　　“不介意。”茅小雨大度：“你的秘密，不想对外人说，很正常。当然，我有好奇心也是人之常情，咱们各自保留就行了。”

　　　　章陈大大松口气：“谢谢小雨姐。”

　　　　“嗯，理解万岁嘛。”茅小雨嘻嘻笑，又咬一口油条。

　　　　章陈走过来，正色问：“小雨姐，你可以陪我去居委会吗？”

　　　　“当然可以。”茅小雨满口答应，飞快的看一眼钟，再匆匆把油条啃完，抽出纸巾：“走吧。再晚点，他们要下班了。”

　　　　“不急，我们下午去也行的。”

　　　　“下午去？”茅小雨擦嘴，看一眼外头的大太阳，说：“也行的。”

　　　　吃饱喝足，又有时间，茅小雨招手唤上章陈坐身边，认真问：“章陈，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章陈也严肃了神色，想了想：“我也不可能再重返校园了。以后的话，试试看能不能打工赚钱养活自己。幸好，还有房子，可以不用流浪街头。”

　　　　茅小雨也叹：“你还小，打工也未必有老板肯收留。虽然有房子住，但一应生活花费也少不了。”

　　　　章陈沮丧的叹气。

　　　　她就算很早熟，可年纪摆在哪。现在用人单位渐渐正规，什么都要身份证，别人看她十五岁，未必肯冒险收下。

　　　　如果没有收入来源，她再省吃俭用，生活开支总不能省吧？比如买米买菜水费电费什么的，都要用钱啊。

　　　　茅小雨拍拍她：“章陈，我是这么想的。读书的话，还是尽量争取。就算不上大学，考个技术学校学门技术也好。学费你不用着急，我跟骆老板可以承包。就相当于是我们出钱资助你上学，怎么样？”

　　　　章陈张嘴愣了好久，才感激：“谢谢小雨姐和骆老板。不过……”她为难的垂眼，还是如实说了：“不过我现在对学习提不起兴趣。我怕连技术学校都考不上。岂不是辜负你们的期望？”

　　　　茅小雨安慰她：“你是因为家里发生变故，心情受到影响所以才对学习提不起兴趣。相信我，只要重新进入校园，你会很快融入到紧张的学习氛围中，成绩也很快赶上了。就算你成绩一时半会赶不上，这不还有我吗？我好歹三流大学生，可以铺导你。”

　　　　章陈眼里浮起一层雾气，神情相当的震骇。

　　　　“章陈，学习上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尽力而为就好了。我跟骆老板对你的期望无非就是你跟同龄人有同样的生活轨迹。太早进入社会，对你未必是好事。”

　　　　章陈侧头抹下眼角，扭回来，笑容很灿烂：“好，小雨姐，我听你的。只不过学校的话……”

　　　　“放心，我们会想办法帮你转学。”

　　　　那章陈就没二话说了。

　　　　“我们助学，理由相当充分。但是有些事还得你配合。”茅小雨认真看着她。

　　　　“你说，我一定乖乖配合。”

　　　　茅小雨笑叹：“昨天进小区，我就用了你表姐的名义蒙混。表姐好歹是近亲，所以以后代你作主什么的，别人也不会怀疑。你别穿帮。”

　　　　“穿不了，你就是我亲姐。”

　　　　“好。你这么想，那就好办了。来，咱们再对对词，免得穿帮。”

　　　　章陈高兴的接受了。

　　　　表姐这个名义是临时编出来的。蒙蒙门卫大妈还凑合。若是碰上居委会大妈，盘问的一定很详细，有些细节方面，得双方斟酌共同编造，力求让人信服。

　　　　用时一个小时编好细节后，茅小雨对章陈：“下午有正事要办，你去午休一下。我也得回电话去。”

　　　　“好。”章陈很听话。

　　　　茅小雨先拨电话给吴天，这个点保险公司也中班了，不算打扰他。

　　　　吴天很快接了电话惊喜：“小雨，你现在在哪？怎么不接我电话？”

　　　　“吴天，我在一个表亲家。上午睡过头没听到电话响。你有事吗？”

　　　　“也没啥事。就是我们公司举办一个活动，出省游玩。可以带朋友的。”

　　　　“哦，那你好好玩吧。”

　　　　吴天却热情邀：“小雨，一起去吧？四天三夜，公司包食宿，难得机会。”

　　　　茅小雨抚额：“谢谢，不过我有事，抽不开身。”

　　　　“你有什么事呀？我看你们典当铺很清闲的样子？”吴天追问。

　　　　“有些个人私事。反正最近抽不开身。你自己去玩吧。”

　　　　“小雨，机会难得，去嘛。”吴天用上缠功了。

　　　　茅小雨翻白眼：“真的去不了。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挂了。”

　　　　“还有还有。”吴天赶紧，又停了几秒才问：“小雨，你们老板，他是不是……”又停了。

　　　　茅小雨等了会，听不到他说话，催：“是不是什么啊？你倒是快说啊。”

　　　　“好吧，我说。”吴天好像下了极大的决心，坚定问：“你们老板，骆波是不是你男朋友呀？”

　　　　“什么？哈哈哈哈……”把茅小雨逗乐了，乐的前俯后仰的。

　　　　吴天一直等她笑够了，才幽幽道：“我好像没讲笑话吧？”

　　　　上气不接下气的茅小雨带着笑意对手机：“吴天，你就是在讲笑话，快把我笑死了。骆波？男友？这两者之间你是怎么联想在一起的？哈哈哈，笑死我了！”

　　　　吴天好像在那一头松口气，语气上扬：“好吧，我误会了。你就当我讲了一个笑话吧？”

正文　第281章　失火新闻

　　　　茅小雨拿放在茶几上的杯子喝水，顺顺气，润润喉。

　　　　“小雨，等我回来再请你吃饭怎么样？”

　　　　“到时再说吧。”茅小雨老实说：“我的意思是等你回来，我这边的私事未必处理完毕。”

　　　　吴天‘哦’了一声，不得不问：“到底什么私事呀？处理要这么久？”

　　　　“嗯，有点棘手。”

　　　　“需我帮忙吗？”

　　　　“谢谢，暂时不需要。”

　　　　吴天没话说了。

　　　　这时，茅小雨又有电话打进来，便匆匆跟他说：“没事了吧？那我挂了。拜。”

　　　　挂断吴天的电话，接起一直响铃的电话，传来骆波懒懒声音：“四眼，你日理万机啊？打电话不是不接就是占线。”

　　　　“不好意思，老板。我，的确有些忙。”

　　　　“嗯，忙的手机都没玩吧？”

　　　　“是呀，你怎么知道的？”茅小雨这大半天，真的还没玩手机看新闻看八卦之类的。

　　　　骆波不答，而是淡淡：“下来。”

　　　　“下来？下哪来？”茅小雨莫名其妙。

　　　　“我在小区对面的冷饮店等你。”

　　　　茅小雨眼珠子一突，他竟然赶来了，但地址却选在冷饮店？好吧，有疑惑，但她只对着电话：“我马上过来。”

　　　　洗了一把脸，抓起小挎包，茅小雨去看了看章陈。

　　　　她蜷缩在床上，闭目安稳，看来是睡着了。

　　　　茅小雨没有吵醒她，悄悄开门下楼，快步出小区，直奔对面的冷饮店。

　　　　冷饮店面积不大，此时客人也不多。三两个而已。骆波选了个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一杯冰水，低头刷手机。

　　　　“欢迎光临。”店员很热情。

　　　　茅小雨看一眼骆波，说：“来杯奶茶，不加冰。谢谢。”

　　　　骆波听到她的声音，将视线从手机上掠过来，微微笑了笑，放下手机，等着。

　　　　端着奶茶坐到骆波面前，茅小雨直接问：“老板，你怎么来了？”

　　　　“来听你转叙啊。”骆波嘿嘿笑。

　　　　这话跟昨晚茅小雨向他求教有关。没想到，他是为这事来的？

　　　　“行呀，我就好心转吧。”茅小雨也不扭捏，四下看看，把今早跟章陈的对话一定不漏的复述给他听。

　　　　末了，就问：“老板，你觉不觉得章陈口才了得？”

　　　　“觉得。”

　　　　“她真的好早熟哦。”

　　　　“嗯。看得出。”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应付我？但我又无从反驳起？”

　　　　骆波慢条斯理唆口冰水，问：“然后呢？”

　　　　“然后就谈到下午去居委会的事。哦对了，老板，我跟她提起今后的安排了。我是这么说的……”茅小雨对他没隐瞒，一五一十交待。

　　　　骆波神色微动，夸了句：“不错，想的很周到。”

　　　　“对吧，我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就知道章陈一定会答应。”

　　　　骆波摸摸下巴：“可我好像没答应跟你一起协助她呀？”

　　　　“老板？”茅小雨拍下桌子，埋怨：“你怎么这样？”

　　　　“哪样？”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嘛。难道你以为把她带出福利院，然后就可以甩手不管了？”

　　　　骆波抠抠耳。

　　　　“她才十五岁啊。父母双亡，又没亲戚帮忙，我们都迈出帮她的第一步了，然后中途撤出放任不管？”

　　　　骆波扭头看窗外马路。

　　　　“老板，你说句话啊。”

　　　　“我说啊，你的想法是好的，行动力也不错，执行力差点。总是把我拖下水。”骆波扭回头，开口说的话很让人喜忧掺半。

　　　　茅小雨翻白眼了：“什么叫拖你下水？我当时听吴天说完这件事后，马上转叙给你，然后你不也表现的很热血很仗义吗？”

　　　　“我是表现很仗义。只有稍有点良心的人听到这件事，多多少少会有所表现。”

　　　　茅小雨鼻哼：“这么说，又是我主动揽闲事，顺便把你拉去看望章陈喽？”

　　　　“完全正确。”

　　　　茅小雨握着奶茶，很想朝骆波泼去。

　　　　明明当时听到陈欣的事，他也很义愤好不？听说她要去看望孤儿章陈，不也是积极踊跃的吗？怎么就变成是她拖他下水了？

　　　　“先别冲动，给你看一则新闻。”骆波观察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茅小雨瞪着他：“不要转移话题。”

　　　　“新闻跟话题有关。”骆波把自己的手机点几下，推给她：“先看看。”

　　　　“是吗？”

　　　　茅小雨半信半疑。低头看一眼他的手机。

　　　　屏幕上映着一则新闻，是本地H城的新闻。

　　　　是说昨晚半夜，有户有家起火，因天干物燥还连累了旁边的邻居。消防员赶到，把火扑灭了，然后这户人家死了两人，烧伤了两个，只有一个在外地读书哥哥幸免。

　　　　茅小雨看完了，皱着眉头问：“什么意思？这样的新闻，不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吗？没看出稀奇的地方来？”

　　　　骆波恨铁不成钢的磨牙：“谁让你看稀奇？”

　　　　“那重点是什么？”

　　　　“地点。”

　　　　茅小雨又看了下起火的地点：劳动路定王街三十四号。

　　　　对H城角角落落不熟悉，也没听过什么定王街？茅小雨还是一头雾水看着骆波。

　　　　“离对面小区一站的距离。”

　　　　“哦。”

　　　　骆波望天翻翻眼：“章陈的一个同学住在哪？”

　　　　“哦。”茅小雨仍然维持着不明白的懵懂样。

　　　　骆波的冷饮喝完了，把她的抢过去猛吸一口。

　　　　茅小雨才要抗议，却听他悠悠说：“欺凌章陈的同学就住在三十四号。”

　　　　“……啊？”茅小雨一瞬间就换了思维，失声：“啊？”

　　　　骆波心安理得占着她的奶茶，似笑非笑：“现在明白了吧？”

　　　　正正神色，茅小雨认真：“明白了。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嗯，这个好消息，章陈一定喜欢。”

　　　　她准备掏手机打电话给章陈。

　　　　骆波抚额，要抓狂了：“笨蛋。”

　　　　嗓门有些高，幸好店里没什么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