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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鬼与善鬼-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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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此言差矣，我与姐姐可不在这‘一堆’之内。”小口吃完了碗中的糕点，欧阳静这才抬起小脑袋，含笑对着张若航说道。
她还调皮地冲着张若航眨了眨眼。
张若航见此，也学着她的模样调皮地回了她两下眨眼。
表兄妹二人心照不宣地嬉笑起来，引来周围一堆人一头雾水的目光。
“你们在笑什么？”张若琦奇怪地左看看欧阳静，右看看张若航，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睿王殿下好像快要来了，表姐不去窗边守着吗？”欧阳静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张若琦，没想到一语成谶，底下居然真的传来了一阵阵热闹的喧哗之声，隐约之中还能听到一两声“睿王殿下回来了。”之类的话语。
“来了！”张若琦眼睛一亮，连忙冲到窗边去，一下子就探出了半个身子在外面，向着远处张望，吓得她身后的张若航连忙起身，将她往回拉了一些。
“你不要命了，若是摔下去可怎么办？！”一贯温和的人遇到这种情况也维持不住风度，张若航冷着脸低声喝斥。
“我错了，以后会注意的。”
这里是三楼，这富贵楼每一层楼都修得很是高大，站在三楼之上向下俯视，基本就跟在小悬崖上差不多了。
所以刚刚那猛地一下，张若琦其实自己也有点被吓到了，此时见弟弟一脸怒气的模样，也知晓是自己让人担心了，不由得怂兮兮地小声认错。
别看张若琦大大咧咧地看似什么都不怕的样子，其实她每当面对她这个看似文雅隽秀的弟弟之时，心底总有种老鼠见了猫的错觉，本能地就有些怕怕的。
而每当自己犯了蠢，干了什么错事之时，这种感觉就会越发深刻。
“表姐下次了别再如此吓人了，凡事多三思而后行，不然真发生了什么意外，别说表哥，我们也是会担忧伤心的。”欧阳静柔声劝说张若琦，直说得她连连点头，差点发毒誓表示日后绝不再犯，这才勉强放过了她。
经此变故耽误，底下的喧闹之声反倒逐渐平静下来，却并非是睿王的队伍已然过去了，恰恰相反，这是因为睿王的队伍正好到了。
周围百姓们在睿王尚未到来之前还敢大声喧哗。
可一旦大军行至，所过之处，所有的百姓们均沉默了下来，只是用一双双敬佩与尊敬的目光扫向这些为国为民，不顾自身安危，毅然前往前线去保家卫国的战士们。
欧阳姐妹显然也是这群沉默之人中的一员，只是她们眼前的世界与周围之分的并不太一样。
在她们的眼中，底下这列长长的队伍，除了这些身着统一厚重玄甲，气势如虹，血铁如山的将士们，其上空还笼罩着一层浓郁得如同浓雾一般的血红煞气与灰暗死气。
在这些浓雾的内里，是一个个残破的游魂，他们神情呆滞，动作僵硬，身上的盔甲破破烂烂的狼狈不堪。
这些游魂或是缺胳膊少腿的，或是断头破心的，总之没一个还能有个完整的人样！
可就是这些“破烂人”，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才换来了华国的太平。
可因为他们身为士兵，生前为了保家卫国，势必手沾血腥。
哪怕这份血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而流，可在天道面前众生平等。
杀人，自然就该背负上那份血债！
所以死后，这些死去将士们的灵魂无法得到安息，也无法回归亲人的身边，只能如同游魂一般，拖着这残缺之魂，游荡于这尘世之间。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且这些为了保卫他人而死的英雄们也不该承受这份苦，所以天道还是慷慨地给了这些人们一线生机。
只要他们每日每夜，受天地契机的牵引，默默地跟在这些昔日同胞们的身边，将自身的意志力一点点地化为整个军队的士气，成就兵魂之魄，直到灵魂的尽头。
他们才能将身上血气一点点洗净，化为普通魂魄，再入轮回之道。
但这一过程，势必痛苦而孤独。
别看底下那些游魂数量极多，看似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其实在他们的眼中，他们此时正被孤单地关在一片黑红色的狭窄监狱之中，无望地等待着那一丝微弱的救赎出现。
沉默地看着这一场归程，只是不同于其他人的夹道欢迎，欧阳姐妹是默哀送葬。
这是她们……第一次被其他鬼的惨烈死状给震撼了内心。
“我们似乎……该做些什么，不为其他，就为了这些无法归家的鬼。”这是欧阳静第一次听到姐姐如此郑重其事地对自己说话，也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姐姐的强烈决心。
抿唇轻轻一笑，欧阳静平静地传音回去道：“姐姐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好了。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支持着你任何的决定。”
这话语已然表明了她全力支持的意思，也坚定地表示了欧阳静愿与欧阳娴共进退的决心。
欧阳娴转头看了妹妹一眼，姐妹二人相视而笑，周身的气息再度变化，引来了一旁时刻关注欧阳娴的莫清唯的疑惑。
从今日一见面，他就觉得，欧阳大姑娘身上有什么东西似乎悄悄变了，可又没察觉得出这变化究竟是出自于哪，而此时，这种感觉突然加深，也令他疑惑心底更深。
可此时周围之人发注意力都在楼下睿王等人的身上，也无人在意莫清唯的那点小异常，所以莫清唯的疑问，也只能不了了之。
睿王虽然是本次的领头主帅，可回城时他却并不是走在最前头最为风光的位置，而是处于中段部分，骑着马与那些身受有伤的将士们同行。
明显地就是一副保护的姿态。
有战神睿王的镇守，相信也没有什么不长眼的东西胆敢出来捣乱。
不！还是有的！
目光危险地一凝，欧阳娴双目锐利如刀，猛地扫向那隐藏在屋檐阴影处的虚幻声音，脸色一沉，透着股森冷的怒意。
“勿扰英灵安宁，滚！”冷厉的阴沉女声在头顶炸响，伴随着一股恐怖的威压袭来，那些隐藏在阴暗处，奉了主人之命准备前来趁机弄些将士残魂回去给主人吞噬的小鬼们顿时吓得肝胆俱裂，四散奔逃。
☆、36。第三十六章
那群意图不轨的小鬼们被欧阳娴给吓走了，一时之间， 周遭的气息仿若都清晰了不少。
其他人虽然并不知晓究竟发生了何事， 但是仍是能感觉到周围空气没先前那么烦闷了， 至少一开始隐隐的危机紧张之感散去了不少。
并不在意姐姐的举动，欧阳静侧靠在临街的窗边，垂眸直直地往下望去， 在注视着底下将士们的同时，目光更多地是被放在了那骑着骏马， 安然端坐于队伍中间的季博瀚。
并非是她想要看他，而是这个人的存在感实在是太过强烈霸道，总是引得众人的目光自觉不自觉地放在他身上， 欧阳娴即便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千年鬼， 也是免不了地被其所吸引。
而且，她也想知晓， 这人身上对她的威胁之感， 究竟从何而来。
不知是欧阳静的目光太过强烈，亦或者季博瀚此人太过敏锐。
在欧阳静望着他不自觉有些失神之时， 他猛地抬眼望她这边直直望来， 锐利如刀般的冷冽目光自看得欧阳静心跳一停，险些没被吓得从窗口便栽倒下去！
又来了，这种被人视为可口美味般的错觉。
她连忙胆战心惊地往后退了几步，拿起桌上的马奶糕往嘴里塞了一块， 想吃块糕点压压惊。
“静表妹， 军队都快走了， 你不出来看看吗？”趴在窗边看了个尽兴的张若琦转头就将自家小表妹正坐在桌边一个劲儿地吃糕点，也不说要过来瞧瞧热闹，不由得疑惑询问道。
“我方才看过了，现今有些饿，便回来吃点东西。”欧阳静连连摇头，被季博瀚这么吓了一下，反正她是不敢再出去的了。
真怕哪一日姐姐没注意看住自己，自己就得被人给吃掉了，听说他们善鬼很补的。
脑中不期然浮现出一口大锅，然后自己被绑了手脚丢在里头，还有人不断地往里面扔着葱姜蒜，底下大火呼呼地烧，一旁是已然端坐在饭桌旁的睿王……
打了个冷颤，欧阳静突然怕得想哭，小身子下意识地就往姐姐那边靠过去，想求点安全感。
“怎么了？”注意到妹妹突如其来的恐惧心理，欧阳娴眉梢微蹙，担忧问道。
“怕怕的。”欧阳静跟个孩子一般，紧抿着粉嫩的唇瓣，小手紧紧地揪着姐姐的衣袖，只是说自己在害怕，却不肯说因何害怕。
难道要她说自己是被自己脑中幻想的场景给吓到了吗？
太丢人了，她才不要说。
安抚地拍拍妹妹的小手，欧阳娴何等聪慧，即便妹妹不说，可想想她之前言及那季博瀚对她产生的威胁感，到底还是猜到此时应当与那季博瀚有几分关系，只是既然妹妹不想说，她也没过多去追究罢了。
但因有这一事，导致她们姐妹二人的兴致都不怎么高，所以等张若琦等人看完了热闹之后，欧阳姐妹又带着弟弟与他们一起草草吃了顿饭，便告辞离去了。
因不想弟弟再与锦阳郡王府的那些人有所接触，所以回去之时欧阳姐妹二人依旧还是将欧阳书送进了宫。
既然入了宫，她们姐妹二人就势必要去见见太后，给长辈请个安。
这个安一请，人也就没再从宫中出来了，只能让下人回去给孙雨柔带个话，说明姐妹二人的去处。
哪怕她们此时与那女人不对付，但是该有的礼数她们也不会去刻意忽视，总之能全了彼此间的面子情就好了。
孙雨柔此时还处于有子万事足的状态，即便她想去争些什么，也该好好地先将肚子里的宝贝疙瘩生下来再说，所以对于欧阳娴与欧阳静这对继女们的事也懒得多管。
一切，待她的孩子出生后再说。
慈爱地摸了摸自己已然隆起的肚子，孙雨柔顺手将手中的信件交给身旁的管事婆子，嘱咐道：“去告诉王爷一声，娴儿与静儿今晚留宿宫中，不回来了。”
等那管事婆子接了信件领命退下之后，孙雨柔这才继续温柔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口中不住地念叨道：“乖孩子，你将来可得好好地孝顺娘亲，娘亲定会为你铺出一条锦绣之路。”
想到府里那位还在宫中的小世子，孙雨柔眯了眯眼，眸中划过一缕幽光，突然觉得他有些碍眼了。
孙雨柔不知道的是，在她心头生起了恶意之时，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不断地散出丝丝缕缕的黑气，缠绕在她的身上，将她心底那点子恶意无限放大。
只待其再无法压抑之时，就是孙雨柔爆发之日。
***
将士们回了城，正在前头大殿之上接受封赏，后宫之内的寿安宫之内，欧阳娴与欧阳静则陪在太后身旁跟她说话解闷。
欧阳书早已先告辞回去做功课了，今日并非上书房的沐修日，他既然选择跟着姐姐们出去玩了半日，回来自然就该想落下的功课补上，不然明日见了夫子，恐怕会被罚得很惨。
花了不足一息的时间可怜了弟弟一番的境况，欧阳娴与欧阳静这对无良的姐姐就欢欢喜喜地待在太后的宫殿内吃点心喝茶。
“今日出去，可见着了什么好玩之事？”太后笑眯眯地询问着欧阳姐妹今日宫外街上的境况。
她贵为一国之母，一般情况下是很少有机会再踏出皇宫的大门了。
所以哪怕知晓今日二儿子正式归城，也无法亲自前去迎接他，只能心急地等在这深宫之中，等待着孩子们忙完了再前来看望她这个老母亲。
“自然是见着了，表婶您不知道，今日那街上可谓是人山人海，放眼望去，除了黑压压的人头之外，根本就看不到旁的什么了，若非我与弟弟妹妹们先提早出门，恐怕能不能进那富贵楼的大门还未可知。”
“确实热闹，特别是在睿王殿下出现之时，气势之强大，让大家都齐齐静默，只敢在心底默默尊敬着，都无人敢再出声惊扰睿王殿下。”
“妹妹说得极是，睿王殿下的风采无人能出去左右，今日前去迎接将士们进城的百姓们可都被睿王殿下吸引了目光，挪都挪不开呢。”
……
知晓太后想听些什么，欧阳娴与欧阳静一唱一和地，专门挑着太后爱听的话说，特别大肆夸赞了一番睿王，令太后听得心花怒放，喜意连连。
听着殿内传出来的阵阵欢笑声，饶是季博源再能装，也实在是绷不住脸上的淡漠表情了，索性周围无人，他直接哈哈大笑着拍着弟弟的肩头，调侃道：“朕怎不知，我们的睿王殿下是如此的气势强大，俊美非凡，丰神俊朗……迷得那些百姓们神魂颠倒，差点连路都走不好了。”
一个一个地将欧阳姐妹夸赞睿王的词语念出来，季博源看着弟弟那张冷冰冰的俊脸，实在是想象不到他被人疯狂爱慕的模样，但是此刻却不妨碍他拿这一点来与弟弟开玩笑。
从小到大，季博源就喜欢以看自家弟弟变脸为乐趣，可惜弟弟越长大，越不好玩，整天就知道板着一张棺材脸，看着实在无趣。
冷冷地瞥了兄长一眼，季博瀚仿若在看一个幼稚的熊孩子一般，随后也不等人通报，直接迈步进了寿安宫正殿。
里头太后与欧阳姐妹还在说笑，突然见到正主进来了，太后是喜，那么欧阳姐妹就是惊了。
欧阳娴还好，她自觉说得话虽然有些夸大，但那时为了哄太后开心，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
反到是欧阳静上午刚刚被季博瀚给吓了一下，此时又突然再见到他，一时之间心中到底是什么感觉，都不知晓了。
唯一的想法就是，想缩在姐姐怀里不想出来了！
“饿了。”季博瀚目光淡淡地扫了欧阳静一样，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众人一听，以为他是今日忙碌了一天，还没吃饭。
太后心疼地连忙吩咐宫人赶紧弄些菜上来，还将桌上几盘糕点一起推到了睿王身侧，言道：“且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饭菜很快就上来了哦。”
一幅哄孩子般的语气，可季博瀚却并不为此觉得别扭，看来他早就习惯了太后面对他时的语气了。
面对太后，在外杀人如麻，铁血无情，被无数人所敬畏的战神睿王却是显得格外的乖巧。
太后让他吃糕点就吃糕点，让喝茶就喝茶，一点都瞧不出其在战场上人人敬畏的可怕模样。
不过这只是周围之人错觉，唯独欧阳静，从睿王出现之始，就感到一股视线从未离开过自己的身上，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去，正好与睿王那漆黑深邃的目光对上。
看着他一边冷冷地盯着自己，一边将手上的糕点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慢慢地咀嚼，如同正在嚼着自己的肉一般。
脸色逐渐煞白，清澈的眸中染上了几分怯意，本就显得纤弱清丽的人儿此时更是有些楚楚可怜了，欧阳静是真的欲哭无泪，这个人就不能放过自己吗？
她不好吃，真的！
想想自己还是只千年厉鬼，怎么能被区区一个活人给吓到了，欧阳静正想鼓起勇气瞪回去，好警告那睿王别再盯着自己，没曾想被对方用那种‘饥饿’的冰冷目光一扫……
哇地一声哭出来，姐姐我们快跑吧，有坏人要吃我！
☆、37。第三十七章
此时并非饭点，且欧阳姐妹刚刚才在外头用过饭了， 现在并不饿。
但是既然睿王说他饿了， 太后让人准备了一大桌的饭菜， 她们坐在这里，不吃些东西倒是显得有些尴尬了。
所以姐妹二人的身前也被宫人们摆上了一副碗筷，哪怕吃不了多少， 但是做做样子，陪着吃两口还是可以的。
太后这里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且一家人吃饭，若是还恪守着那些条条框框，那未免也太过生疏无趣了。
所以这一顿饭， 就充斥了太后对于四位小辈们的关切之语， 一会儿给这个夹菜，叮嘱他／她要多吃一点， 一会儿给那个夹菜， 嫌弃他／她太瘦了。
当然，这其中被重点关注的还是睿王， 毕竟在场之中说饿了的人只有他， 且看其长得人高马大的，饭量定然不小，太后也是生怕饿坏了儿子，这才如此殷勤。
一边吃饭， 几人还聊了几句家常， 其中还隐隐有些提到了南方战事。
听此一言， 欧阳姐妹隐晦地对视一眼，心底均知晓，距离欧阳靖宇奉命上战场那一日，不远了。
正竖着耳朵听着太后与皇上他们的对话，欧阳静的面前突然就多出了一块白嫩嫩的鱼肉，她诧异地抬起眼，正好看到季博瀚从容收回去的筷子。
呆呆地望着白玉小碗中的嫩白鱼肉，再看看季博瀚那张冷若冰霜的俊脸，欧阳静脑中不期然地又浮现出一副画面。
季博瀚拿着个装满了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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