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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霄公司的老板，黎若森想，他看着王泽之，又看着黎若宇，“若宇醉了。”
　　“他今天喝了不少酒。”王泽之一副心疼的模样，“生意上示意总是难免的，年轻人总是有些波折的。”
　　黎若宇这会儿已经醉成了一滩烂泥，但听到王泽之的话，还是含糊不清地骂了一句，“听他放屁。”
　　他声音不算小，王泽之自然也是听见了，闻言也只是笑了下，“看来若宇确实醉得不轻了，您还是带着他先回去吧，本来我还在担心，这人醉成这样，要怎么处理才是。”
　　黎若森听他话里话外，一副以主人自居的模样，就明白这间别墅跟他脱不了关系。不过他对这些也没兴趣，于是黎若森冲王泽之点点头，嘴里感谢了一番他的照顾后，就让吴涛背着黎若宇回酒店。
　　吴涛把醉成一团的黎若宇放在后座，便坐到了副驾驶，只留下黎若森一人坐在他身旁。
　　黎若森看着已经睡着的黎若宇，突然开口问道：“吴涛。”
　　“少爷？”吴涛回头。
　　“这间别墅的另一个主人是谁？”
　　“是黎先生。”
　　虽然心底已经有了猜测，但知道答案的时候，黎若森还是免不了一些诧异，在他记忆里，黎家的产业似乎没有这么广过。

　　第34章　

　　34
　　用烂醉如泥来形容黎若宇也不为过，但就是这样醉到几乎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人，在上了汽车，开离了别墅区之后，却突然清醒了过来。
　　黎若森就看见黎若宇解开了自己的领口，“哥，我就知道你会来。”
　　黎若森也不是傻子，见此立即明白了黎若宇是在装醉，他看着黎若宇脸上未退的红晕，觉得他当时没自己出道也是个损失。
　　“怎么回事？”
　　“王泽之的局，不能不去。”黎若宇靠在椅背上说，他看了眼前排，感叹了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这娱乐圈谁能不卖王泽之的面子。”
　　黎若森明白他是顾忌前面的司机和吴涛不想说，“我以为他总是要卖你面子的。”或者说是黎家的面子。
　　“哪儿能啊。”黎若宇说，“他和大哥也不过是合作关系罢了，这里大哥虽然投资了，但是管得不多，基本就是个出资人，平时是他那边在打理。”
　　因为知道黎若宇此刻不会多说，于是黎若森便换了个话题，“明天你还去吗？”
　　“怎么不去？我又不是真醉了。”黎若宇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语气里却是出奇得认真，“你那个编辑到了？”
　　“几个小时前才到。”
　　“然后就联系你了？挺心急的。”黎若宇嘀咕道，他又看了一眼前面的两人，然后靠在黎若森的肩上，“我累了，到了再喊我。”
　　黎若森闻着黎若宇身上的酒气，前面的吴涛没有回头，甚至连看向后视镜的行为都没有，但黎若森知道，他肯定会把今天的一切都汇报给黎铮英。
　　黎铮英会说什么呢？黎若森想，他应该什么都不会说，对于若宇，他一直是旁观的态度。
　　黎若森有时候也很诧异，为什么对待若宇和他，黎铮英会是如此鲜明得不同。
　　到达酒店之后，吴涛负责送黎若宇回房间。
　　“把若宇送回去，你就去休息吧。”黎若森坐在轮椅上，对扛着黎若宇的吴涛说。
　　吴涛点点头，便带着黎若宇回去了。
　　而当黎若森回到房间后不久，敲门声便响起了。打开门一看，正是按理说已经回到房间的黎若宇。
　　“吴涛呢？”
　　“把我送回房间就离开了。”黎若宇找了个沙发坐下来，他手上还拎着一瓶矿泉水，看样子是从自己房间带出来的。
　　“今天是怎么回事？”
　　“王泽之今天组的这个局，不止有我，还有其他生意上的伙伴，他有意向做一个影视基地，他的公司也有想往这个方面发展的意思，当然了，他是准备成立一个子公司，专门负责电视剧这块。”黎若宇说。
　　“他的那句话什么意思？”黎若森想起王泽之说的年轻人挫折的那番话。
　　黎若宇闻言冷笑了下，“那是他自作多情了。”他对黎若森说，“我之前不断透露出，公司是准备买个玄幻小说的IP做改编的，这个题材公司很看好，并且我还有意向单独投资。”他说着便摇头，“但其实这个我不看好，我的公司不大，这几年古装剧扎堆，玄幻剧的投资成本太大，万一扑街，对我而言就是个大损失。”
　　“他在我之前就把这个IP买走了。”黎若宇解释，“他以为我对此势在必得，现在到手了之后，总是免不了说一些酸话的。”
　　黎若森不觉得王泽之是看上去那么意气用事的人，既然若宇能想到的事情，他在这个行业那么久了，未必想不到。
　　听了黎若森的疑问，黎若宇立即道，“我说的自然是我的考虑，王泽之就没这些顾虑了。”
　　“星海的资金量级跟我的公司就不是一个水平的，况且王泽之有钱做好这个项目，也准备靠这个项目打出口碑，资金成本对他来说不是问题，而且他人脉广，只要他确定做这个项目，等后面演员定了，播出平台也不用愁。”
　　“那你真正想做的是什么？”黎若森问。
　　“就是网络剧这块，这个玄幻剧也就是我跟王泽之打的一个幌子罢了。”黎若宇说道，“不过我之前在思考题材这件事，目前公司不算大，网络剧也是第一次吃螃蟹，王泽之因为那个IP的事情，后续在网络剧这块，跟我的合作应该会稍微放宽一些。”
　　黎若宇的意思，黎若森是大概明白了，“你觉得让沈霄做主角的可能有多大？”
　　“没多大。”黎若宇老实地说，“他自然是我心里的最好人选，古偶制作公司转型，大成本网络剧，影帝加盟，每一个都是噱头，但我不觉得沈霄会配合这个噱头。”
　　“而且影帝加盟这个噱头，对王泽之来说，更重要，我们用了之后，他之后的电影用，那就贬值了，他不会让沈霄演的。”
　　“不过也不一定。”黎若宇说，“我听说星海那边，他的合约快到期了，不续约的可能性很大。当时的十年合约，想想就是今年年中到期，他们那边应该也挺急的，沈霄不续约可以，但是最好不要签别人家。”
　　“被埋没十年，想想我都觉得王泽之搞笑。”黎若宇说完，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
　　黎若森也明白若宇的意思，沈霄的演技，他一直觉得特别好，不稳定也是最开始几年，之后就是开窍一样的，肉眼可见得进步。
　　只是不知道是运气太差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他能拿到的角色有限，有的电影他其实演得很好了，但也总是阴差阳错，直到十年之后，才拿到了那个属于他的荣誉。
　　私心上来说，黎若森其实是喜欢沈霄能演这个角色的，毕竟当时这个角色就有点参照了沈霄的意思。但是理智上，他不觉得让沈霄去演不出名作者改编的网络剧是个好主意。
　　黎若森自然不是妄自菲薄，只是他比起那些出名的作者来说，只能说是个写故事的熟练工罢了。
　　有读者，但是也有限，不至于让出版社亏了，但是也大赚不了，就属于最常见的那种作者。
　　如果是院线电影，黎若森或许还不会这样想，他心底上是希望有更多人认可沈霄的。
　　按照追星的话来说，黎若森也算是个事业粉了。
　　“哥。”
　　黎若森看着黎若宇突然凑近的脸，被吓了一下，“什么？”他推开了黎若宇的脸说。
　　“你真不准备参演？”
　　“你难道不想和沈老师一起演戏？”黎若宇又凑近了一些，“还是沈霄的初恋啊。”
　　“小说里，他不是沈霄那个角色的初恋。”黎若森严正申明了一下，自己写的时候并没有想这么多。
　　“差不多嘛。”黎若宇说，“早逝的白月光，基本等同于初恋了。”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沈霄这么多年都没谈过恋爱。”
　　“谈过的。”黎若森说，他有关注沈霄的新闻，自然是知道他有过相处一段时间的女朋友。
　　“但是时间都不长。”
　　确实不算特别长，黎若森想，“你想说什么？”
　　“你说沈霄心底是不是也有个白月光？”黎若宇问。

　　第35章　

　　35
　　“那有和我关系？”黎若森有些奇怪地反问。沈霄有没有白月光又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是喜欢沈霄，但那归根结底也只是他的事情罢了。
　　黎若宇沉默了片刻，似乎是没想到黎若森会这么回答。
　　“况且谁都有初恋。”黎若森说，“你还记得你上初中的时候喜欢的隔壁班女生了？”
　　黎若宇立即举高双手投降，“那种陈年旧事就别提了吧，哥。”他坐在沙发上，玩着手里的矿泉水瓶子，“我这不是说说而已嘛。”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地问，“你有初恋吗？”
　　初恋？黎若森思考了一会儿，他其实不太明白黎若宇口中的初恋是哪种？是黎若宇当年那个小女朋友的那种？
　　记得黎铮英发现他谈恋爱的时候，命令他立即分手。
　　他还哭哭啼啼了很久。
　　如果是那样的初恋，黎若森觉得自己应该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他的圈子一直是那么大，几乎没有和外界接触过，在他的母亲没有去世前，他又太小了。
　　如果是只单纯得喜欢，那可能就是沈霄吧。黎若森想，但是面对黎若宇好奇的目光的时候，他只是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对黎若宇轻声说，“时间不早了，你今天喝了不少酒，还是快点去休息吧。”
　　黎若宇耸耸肩站了起来，“那你也早点睡，明天约了几点。”
　　“下午。”
　　“那我中午过来找你，记得一起吃午餐。”黎若宇说着就走到了黎若森身边，“哥，如果你以后看见王泽之，记得离他远点。”
　　“怎么？”
　　“我不喜欢他。”黎若宇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有些孩子气。黎若森有些好笑地摇头，“知道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黎若宇听完挥挥手，便离开了黎若森的房间。
　　“王泽之。”黎若森念叨了一下他的名字，他想若宇肯定有没有跟他说的话，刚刚说的不喜欢也只是个托词而已。
　　不过他本来也不喜欢和旁人交流，黎若森转动着轮椅，来到了卫生间。
　　浴缸里的水在慢慢放着，黎若森坐在轮椅上，他掏出手机，发现沈霄居然发了条微博。
　　这个频率可以说是不像他了。
　　在黎若森的印象里，沈霄都是几个月才发一次微博的。
　　这次的微博配图是一个被雨水打湿的窗户，上面都是细密的水珠，黎若森没法从图片上看出这是哪儿，只能点了个赞。
　　黎若森有些也不明白自己该怎么和沈霄相处，诚然他是喜欢沈霄，但是他印象里沈霄并不喜欢男人。
　　而他也没有任何要强人所难的意思。
　　说到底，如果不是沈霄看出来，还在他面前直接点了出来，他本来是准备什么都不说的。
　　但是说出来了，也就说出来了，黎若森看着已经放了大半浴缸的水，关了阀门。
　　然后脱了身上的衣服，扶着旁边黎铮英找人安装的支撑物，坐进了浴缸里。
　　稍微有些烫的水流立即包裹了他的全身，黎若森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其实他的腿比起之前是要好上一些了，但是这个黎铮英应该不知道。
　　他觉得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可能再有一年多，他就能撑着东西走路了。
　　他不知道医生是不是发现了，也不知道这个检查结果有没有汇报给黎铮英，黎若森知道，自己在很多事情上，其实是缺乏常识的。
　　因为他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
　　他的手机还放在轮椅上，黎若森伸手把手机拿了过来。他打开手机，看着沈霄发的微博，又想了很多其他的东西，最后还是留言了——
　　这是什么地方？
　　他知道沈霄现在是在线的。他微博下面的留言不多，基本每条都会看。
　　等了几分钟，黎若森也没有等来回答，就在他准备把手机放回轮椅上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下——
　　【我房间里的窗户。】
　　房间里的窗户？黎若森想着最近下雨的天气，以及沈霄房里那面挺大的窗户的，他想这应该就是沈霄房间里的。
　　黎若森想了又想，也不知道自己该回复什么，想问他为什么还没有睡，又觉得语气过于亲昵。
　　只是没等他想好，沈霄那边的私信又来了。
　　这次发了一串字母。
　　加我。
　　黎若森看了一会儿，觉得可能是沈霄的微、信号，于是他打开搜索了一下添加了好友。
　　说来也惭愧，他微、信虽然也是注册了几年，但是上面除了家里的两人外，就再也没有第三个人了。
　　而之所以会注册，也是因为黎若宇说他连这个都没有，实在太老土了，于是拉着黎铮英和他注册的。
　　然后他们虽然互相添加了好友，也拉了一个群。
　　但是基本用到的机会不多。
　　黎若森很少出门，黎铮英不习惯用这个，平时也只是黎若宇在用，朋友圈一直在更新。
　　这会儿添加了沈霄，黎若森心底其实是挺高兴的。
　　就和沈霄预料得一样，黎若森的微信上什么都没有，头像没有，名字也只有一个LI，朋友圈更是从没有更新过。
　　他也不觉得黎若森会像是用这个东西的模样。
　　从片场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在想着过去的事情，想了很多，他在小镇的时候，他后来出来之后，他住在那家民宿的时候。
　　还有最后，黎若森对他说的话。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上网匿名询问，被一个小自己十岁的人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了。
　　但是他不会去问的，一来他不相信网上有什么秘密，说他顽固守旧也好，被害妄想也好，他不觉得网上有什么能够隐藏住的秘密。
　　二来是他不喜欢看见黎若森被人议论。
　　不管是询问认识的人也好，不认识的人也罢。
　　说到底，都是要对这件事，做个完整地介绍，即使隐去了一些会暴露的信息，但是基本的年龄，性别，长相，具体的身体情况，都是会被人问到的。
　　问到了之后呢。
　　沈霄不喜欢想象这些。
　　他看着黎若森的微信，想着他对自己说过的话，人生最荒唐的事情是什么呢？可能是他居然会开始认同黎铮英的想法。
　　黎若森不适合接触陌生人。
　　因为他确实太好骗了。
　　今天导演拍戏的时候还在对他说，黎若森长得真得太像他的学姐了，是不是长得漂亮的人，命途都会比较多舛。
　　他的学姐年纪轻轻就不在了，黎若森虽然看上去衣食无忧，但是身体却是个遗憾。
　　沈霄也不是第一次跟这个导演合作了，他知道导演本人心底是没什么恶意的，只是有时候比较悲伤春秋一点，搞文艺得也正常。
　　“真那么像吗？”沈霄休息之余问道。
　　“特别像。”导演说。
　　“那黎若宇呢？”
　　“我怀疑不是她的孩子。”导演说到这里，就嘀咕起来，说他学姐那么漂亮，那么有艺术细胞的人，怎么会有一个完全没有一点美学追求，天天拍粗制滥造电视剧，只想着赚钱的儿子呢。
　　沈霄听了觉得好笑的时候，心底却莫名想到了黎铮英，他看着远处坐在棚子里的黎若森。
　　他的旁边是自己的助理，两人似乎在聊些什么，黎若森的表情看上去很专注的样子。
　　他和这里几乎是格格不入的，沈霄想，他其实也见过很多人，那些人穿得衣服，佩戴得配饰或许都比黎若森华贵，但都不像他那样恰到好处。
　　黎若森其实是冷淡的。
　　沈霄想，当不在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不和别人对视的时候，他的表情总是冷淡又疏离的，好像对这个世界本身没有任何兴趣。
　　但是当他跟你说话的时候，又是很专注。
　　沈霄觉得，那次黎若森在他房间里表露的清晰，应该是最激烈的一次，那么直白得表现了对于黎家的无可奈何。
　　沈霄有时候也好奇，黎若森是不是真的很恨黎铮英，但是有一点让他放心的是，他们之间从来不是那种他猜测的感情。
　　对于自己之前的猜测，沈霄其实也很抱歉，他也觉得，这种猜测本身就是对于黎若森的一种伤害。
　　沈霄拿着手机，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最后只发了一个——
　　【你在做什么？】
　　也是挺没有新意的，沈霄暗自摇头。
　　那边似乎是在输入，但是过了很久，也没有消息过来。
　　就在沈霄思考是不是不方便说话的时候，那边发来了一条语言——
　　“刚刚打字的时候，手机差点掉水里了，沈老师，我在洗澡。”
　　发来的语音是有些失真的，但是黎若森说话时，总是有些软的尾音，却是丝毫不差地传递了过来，说到最后的时候，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还停顿了片刻。
　　沈霄想了想，也发了语音，“手机刚刚掉浴缸里了？”
　　“差点掉进去，但是我捞住了。”
　　沈霄想象了一下黎若森手忙脚乱捞手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