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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朝-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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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惊浊望着茶杯,茶杯映的却不是他自己的脸,怎么看,里面映的都是柳息风的笑脸。柳息风不止对他笑,柳息风还转圈圈,柳息风还脸红,柳息风还抛媚眼。

李惊浊两口将茶喝掉,把杯子推得老远,再不让柳息风出现。

“还是不讲?”小云老板叹气,“拿你没有办法。不讲,就去画画吧,纸笔都是现成的,不要再拿刀子了。”

李惊浊摇头,不肯画画。

小云老板诧异道:“连画画都不肯了?叔叔阿姨当年非要你选个‘正经职业’,不准你再画画,你伤心好久。前不久还来买画具,特意选颜料,怎么现在连笔都不肯拿了?”讲到这里,他试探着问,“因为当时一起来的那位朋友?”

李惊浊静默了,良久,才说:“云哥哥,你帮我一个忙。”

小云老板说:“你讲。”

李惊浊说:“你帮我送一回牛蛙。”

小云老板问:“送到哪里去?”

李惊浊说:“送到我家老屋后面的一栋房子。”

小云老板问:“那是哪个家里?”

李惊浊说:“朋友。”

小云老板懂了。

李惊浊说:“云哥哥,你不要问。”

小云老板无奈笑道:“只有你,要我帮忙就算了,还有好多要求。”

李惊浊脸烧起来,说:“你答不答应?”

小云老板说:“答应。不答应又要死好多牛蛙。”

李惊浊低下头,说:“本来菜市场的牛蛙也是要死的,客好多,我是帮摊主的忙。”又说,“谢谢云哥哥。”

小云老板看着他的发顶,眼神复杂,笑意却温柔:“不要谢,这次谢了又要我去帮别的忙。还有什么要求?通通说齐全。”

李惊浊说:“我下楼买一箱干冰,牛蛙放到里面不会坏。你一起送去。”

小云老板点头。

李惊浊下楼去了,路过小乔粉店,忍不住进去买两斤麻辣牛肉。

周郎说:“小李医生,你怎么买得比风兄还多?是不是要又要和风兄一起吃?”

李惊浊不答,不声不响站了一会儿,问:“风兄这几天有没有来吃粉?”

周郎打包好麻辣牛肉,交给李惊浊:“来了,昨天中午还来了,带一位朋友一起来的。”

李惊浊想问:什么朋友?哪位朋友?

可是嘴上却只说:“这样。”

周郎笑着自己说起来:“是一位出版社朋友,以前也来过。很漂亮。”

李惊浊重复:“很漂亮?”

“你在说谁漂亮?”一个娇小的女人从周郎身后走出来。

周郎听见这个声音,忙说:“小乔最漂亮。”

李惊浊无心再待下去,告辞回太平文房。

小云老板看见他光提一个小袋子,就问:“干冰在哪里?”

李惊浊这才想起没有买干冰,可是真的还要送东西去给柳息风吗?柳息风和他的漂亮朋友在一起,送了东西过去,会不会只是添麻烦?或者更可气的是,只是让柳息风和他的漂亮朋友一起吃个痛快?

“我在想,要不然,不要送了。”李惊浊说。

小云老板说:“下楼十来分钟,怎么变这样快?小男孩的心,讲变就变了,眼睛也不眨一下。”

李惊浊心说:要是我真的是变心不眨眼睛的小男孩,就好了。

小云老板又问:“到底,送还是不送?”

李惊浊站在牛蛙小山边想了半天,点一下头,又重新跑下楼买干冰。买回来,把处理好的牛蛙整整码在干冰箱子里,再把麻辣牛肉连箱子一同交给小云老板。然后,他便怀着他那一颗又酸又涩、却好多天都变不了的心,开始了结果未知的等待。

  十二拾约定
 
小云老板回来的时候两手空空,李惊浊连忙问:“他收下了?”

小云老板点头。

李惊浊双眼冒出一点希望的光,说:“他说什么?”

小云老板摇头。

李惊浊不相信:“一句话都没说?”

小云老板说:“下楼去。”

李惊浊心冷下来:“他真的一句话都没说?”

小云老板坐下来,喝了两口冷茶,终于歇下来,有力气好生讲话:“他在楼下。那么重的大男人,非要坐在我自行车后面跟着回来。那可是十二里路啊。”

他话都没有说完,李惊浊已经消失在楼梯拐角,他只能一个人坐在二楼感叹:小男孩跟风一样,真是追不起。

两折的楼梯,前一个折,李惊浊跑得飞快,后一个折,他却慢得像每步都要作出一首诗来、轻得像每步都踩在一根一碰就发出巨响的琴弦上。

就这么无声地走到第三级楼梯时,他看到了柳息风。

柳息风没有穿罩衫,只穿了一件短袖,长发也披着,正要俯身去看那些用于做颜料的矿物。

“当心,不要离得太近,你没戴口罩。”李惊浊站在楼梯上,说,“有些矿石有剧毒。”他自己也没想到,开口说第一句话,竟然并不如何艰难。

柳息风转过身来。他身边的一切,笔墨,宣纸,矿石……霎时间都隐成了朦胧的光斑,只剩他这个人是清晰的。这个清晰的人,使其他东西一概黯然失色。

李惊浊远远地轻喊他的名字:“柳息风。”

柳息风不言语。

待李惊浊走下台阶,柳息风忽然笑了一下。那笑不是高兴的笑,他嘴角向上,可眉心却蹙着,眼中似有怒意。他说:“李惊浊,你到底在想什么?”

想什么,还能想什么?可是,李惊浊心想,他总不能真的答一句:想你。这话他说不出口。画画和送吃食,已经是他的极限。况且,柳息风这样的人,会看不懂他这点心思吗?不会,柳息风若是不懂,那只能是不想懂。

“你知道。”李惊浊说。

柳息风说:“我又知道了?”

李惊浊说:“是。你知道。”

柳息风说:“我到底知道什么了?”

眼看两人的对话又要发展成那天骑牛时李惊浊莫名其妙生气事件的翻版,柳息风没等李惊浊说话,抢先一步道:“李惊浊,好,那我来讲一讲,我到底知道什么。”

柳息风顿一下,继续说:“那天,你画一幅画,却不讲明白,像地下特工接头一样,让我解谜。我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出门去找你,却看到你把我们要一起吃的东西打包送到我家门口。我去你家,却又只看到李宅大门落锁,人去楼空。你说,我能怎么想?我该怎么想?”

李惊浊没想到事情在柳息风的眼里,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他解释道:“我以为——”

“你以为。”柳息风说,“谁让你随便以为了?”

李惊浊答不上来了。

他心想:我连以为的权利都没有了吗?也许是的。喜欢一个人,便成了待宰的鱼肉,早没有权利可言。

可是,李惊浊还不习惯主动放弃他的权利。他习惯势均力敌,习惯和对方站在同一个高度上一较输赢。

他现在仔细回味柳息风方才那段话,发觉自己是被唬住了,他心想:这还要想吗?你柳息风,七窍玲珑心,还需要想一晚上?你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也只有柳息风,巧言善辩,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明明那晚不给回应,转身就走,还怪对方随便以为。

李惊浊想清楚了,便说:“你想了一个晚上。想出什么来了?”

这句话问得镇定,不像在胆战心惊地等候一个答案,但是他的心却已经提起来,提得比他的人还高,随时准备等着柳息风一声令下,摔成十六瓣。

柳息风说:“挑一件衣服尚且要想一阵,这样的事,一晚上想不出结果。”

李惊浊略微失望,可是这样的失望又在意料之中:“那现在呢?这么多天过去,你总该想出了结果。”

柳息风说:“我没有想。找不到你的人,我就没有再想。”

李惊浊说:“那,从现在开始,你准备想一想了吗?”

柳息风沉默了。

沉默已经是答案。生活其实不像考试,多半不需要言明分数。做什么事,出什么结果,自己心里该有数,不用别人来讲。

李惊浊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脚背。他心想,其实人无论如何都不该表白,这样的事,讲求一个水到渠成,时候到了,无需表白,时候未到,表白也只是平添双方的烦恼。思及此,他甚至隐隐责怪起柳息风,作风这样浪荡,给了他遐想的余地。

“好吧。”李惊浊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扯出一副笑模样,“谢谢你过来,通知我结果。”

那笑很不真挚,柳息风皱起眉:“我通知什么结果了?”

李惊浊不讲话。

柳息风说:“跟你讲几句话怎么就这么困难?”

李惊浊嘲道:“那你去跟外面的夷光姐姐们讲话,不困难。”

柳息风眉宇间隐约有了怒气,可是他看了一会儿李惊浊,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李惊浊板着脸,说:“你笑什么?”

柳息风叹了口气,说:“还没有在一起,你醋性就这么大,要是真在一起了,我能不能活过前三天?”

李惊浊遭此调侃,恼羞成怒,脸烫得像是快要把自己蒸熟了,可是“在一起”三个字从柳息风嘴巴里说出来,又是那么甜美。一时间,种种心绪翻涌不停,他一开口,竟然磕巴起来:“谁,谁醋性大?你这个人,现在倒是不装糊涂了?什么地下特工接头,什么解谜,你老实讲,是不是看我的画第一眼,就什么都清楚了?”

柳息风说:“没有那么快,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李惊浊不信:“那你是什么时候明白的?”

柳息风说:“第二眼吧。”

这人!简直可恶。

李惊浊咬牙,瞪着他不讲话。

柳息风说:“但我确实考虑了一整晚。”

李惊浊说:“你现在不愿意考虑了。”

柳息风深呼吸了一下,提起这事,他似乎又烦躁起来:“我只是想一个晚上,你就失踪这么多天,我再想下去,是不是要五十岁才能见到你?你以前倒好,一本正经跟我说,失恋不过吃饭洗澡闷头睡觉,第二天起来一切照旧。一切照旧,我为什么找不到你?”

李惊浊终于也自觉不占理了,声音低下去:“我以前没失过恋,低估了失恋的苦楚。况且,你也说过,一切照旧是麻木。”

柳息风说:“好,就算你有理。可是,你怎么知道你失恋了?”

李惊浊反问:“我没有吗?”这反问却突然气势汹汹,虽然他此刻有如命悬一线。可是越是身家性命都在对方手中,才越是不能求饶。

柳息风既没有答“有”,也没有答“没有”。他说:“你说走就走,不给我考虑的时间,我拿什么来回答你?”

比起方才的沉默,这个回答已经好太多。李惊浊抿着嘴唇,看着柳息风半天,问:“你要想多久?”

柳息风说:“你还失踪吗?”

李惊浊听了,嘴角忍不住要上扬,想问:你是不是怕我失踪?

可他到底不敢这么得意忘形,所以将笑意压下来,认真承诺道:“我不失踪。”又问,“你要想多久?”

柳息风想了想,说:“两个月。”

李惊浊笑起来,又不想笑得太明显,于是咬了一下唇,说:“嗯。两个月。”这便不说话了,只直勾勾地看着柳息风。

四目相对,柳息风说:“你不满意?”

李惊浊对两个月没有不满,可仍抱怨一句:“实习期太长。”

柳息风笑起来:“你当是考核?不是考核,是我要想清楚。”

“那,你就不能先录用,再想清楚?”李惊浊嘴上不饶人,“又不是终身职务,你以后又看上别人,把我开除就是。”

柳息风听了,忽然一脸匪夷所思,说:“怎么有你这样的人?”

李惊浊不明所以,心说:我这样的人?我倒还没嫌你花蝴蝶一般放浪。

嘴上却虚心请教:“我怎么了?”

柳息风说:“别人有了心上人,都是想尽办法追求,投其所好,博人一笑,恨不得片刻不离,星星月亮全数摘来。唯独你,发脾气,挖苦人,闹失踪……我真是差一点就想错。也不知道我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竟然能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

李惊浊的脸又渐渐热起来,半晌,才说:“你要是喜欢那样的,那我,那我自然也想尽办法追求,投其所好,博你一笑,片刻不离,星星月亮全数摘来……”

  十三拾余年
 
“柳息风,你搬到我家来吧。”回去的路上,李惊浊说,“这样,也方便我——”

“方便你投其所好,博人一笑,片刻不离,星星月亮全数摘来?”柳息风瞥李惊浊一眼。

李惊浊脸一红,说:“你来不来?我不收房租。”

柳息风说:“陪床抵房租。”

李惊浊羞恼:“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柳息风说:“你不想?”

李惊浊不讲话了,走一阵,才用极小的声音说:“想还是想的。”

柳息风一副早知如此的神色。

李惊浊说:“到底来不来?”

柳息风说:“不来。不方便。”

李惊浊说:“有什么不方便?我收拾一间卧室给你,书房也给你。”

柳息风说:“有人还赖在我家不走。”

李惊浊想起了周郎的话,酸道:“出版社的漂亮朋友。”

柳息风说:“漂亮朋友?他又老又秃。”

李惊浊放下心来,嘴上却不显,只说:“是吗?周郎说很漂亮。”

柳息风说:“周郎有眼疾。”

李惊浊就笑:“医学生倒没有看出来。柳大夫是怎么诊断的?按个人需求诊断的?”

柳息风说:“眼睛正常的人不会觉得他漂亮。他不仅又老又秃,而且为人很是讨厌。”

李惊浊说:“背后少讲人坏话。”

柳息风说:“我讲的是实话,当面也这么讲。”

走到陈宅,李惊浊才知道到底是谁有眼疾。

此时还是上午,日头很烈,李惊浊看见一个看不出年纪的高瘦男人坐在台阶前剥莲蓬。男人戴着一顶竹编斗笠,遮了大半张脸,袖子和裤腿卷起来,露在外面的手臂和双腿都十分修长,明明是一副好皮肉。他剥开一粒莲子,就往自己嘴里塞一粒,吃得津津有味,却难得地优雅。

柳息风对李惊浊说:“就是那个老秃子。”

剥莲子的人听见“老秃子”三字,抬起头来,说:“柳息风,你交不交稿?”

柳息风跟没有听见一样往屋子里走。

剥莲子的人好像也习惯了,随意擦一下手,走向李惊浊,说:“你好。余年。柳息风的编辑。”

“你好。李惊浊。柳息风的……邻居。”李惊浊下意识地去看余年的头顶,那里被斗笠内檐遮着,看不出发际线高低,不过老肯定是不老的,只不过他眼下有隐约的细纹,可是反而显得那双眼睛更深邃,更有故事。

余年发觉李惊浊的视线,说:“不要轻易相信柳息风说的话。他答应我的稿,拖了快半年,连影都没有。光是这里,我就已经是第三次来。”

李惊浊于是想到了柳息风说好的两月之约。

余年看李惊浊神色,说:“他是不是答应你什么了?”

李惊浊不语。

余年说:“不管他答应了什么,不要信。还有,保护好隐私,别什么都跟他说。他——”

柳息风从屋子里走出来,打断余年的话:“你什么时候走?”

余年说:“你什么时候交稿?你交完稿,我立马走。”

柳息风说:“我发邮件给你。”

余年说:“你少来。你邮箱密码是多少,自己还记得吗?我给你发了少说二十封邮件,你回过一封吗?”

柳息风说:“我寄给你。”

余年说:“你先报一下我的地址。”

柳息风说:“北京市——”

“我住在上海。”余年说。

柳息风说:“我还没说完。”

余年说:“你不会想说北京市二十几环,就环到上海去了吧?”

柳息风不讲话了。

余年对李惊浊说:“看到了吧。”

李惊浊看一眼柳息风,心想,没想到还有人能对付得了柳息风。想到此处,又有一丝羡慕,或者承认了吧,就是嫉妒,嫉妒有人竟然这样了解柳息风。

余年说:“我认识他十年。吃一堑,长一智。”

李惊浊发现余年这个人,好像很容易看穿别人的心思,他刚想到什么,还没问出口,余年就能说出来。

柳息风说:“所以这十年我潦倒落魄。”

余年说:“如果你不认识我,这十年就不是潦倒落魄,而是饿死街头。”

柳息风低语一句什么,钻进书房。

余年说:“又在骂我。来回来去只知道一句老秃子,词汇量贫瘠。”

李惊浊对余年说:“余编辑要在这里等他写完稿吗?”

余年说:“他能让我等到五十岁。”

李惊浊发现,柳息风说话,分明有余年的痕迹。他又问:“是要出新书了吗?我看过他写的《禁止说话》。”

余年点一下头,问:“介意我抽烟吗?”

李惊浊说:“没事。”

余年用下巴指一下远处的田野,一边点上一支细长的薄荷烟,一边说:“去那边说吧。”

李惊浊回头看书房紧闭的窗户一眼,跟上余年的脚步。

余年站在田埂上,看着北方的山,抽一口烟,眼睛微微眯起来,问:“觉得怎么样?”

李惊浊反应过来他在问书,便如实答道:“写得很好。”

余年说:“垃圾而已。”

李惊浊胸腔起伏,有些为柳息风不平:“为什么这么说?”

余年吐出一个烟圈,不答,反而说:“今天的食材,是你差人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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