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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两天没怎么进食，呕吐的次数又太多，他眼前不是一片黑雾就是金星闪闪，坐都快坐不稳了，但头脑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裴湛湛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给他准备了输液要用的药物和吊瓶架，让他就在CCU门外打着点滴。
　　就这样撑到第三天，医生终于给他们带来了好消息，说龙煜虽然人还没醒，但各项身体指征都已趋于平稳，已算是脱离了危险，再在CCU观察几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
　　顾明希干涸了好几天的眼眶突然就蓄满了泪水。
　　他挺过来了，真好。
　　到了进CCU探视的时间，龙耀本来已经迈开了腿准备去换无菌服，却还是站住了，扭头看向顾明希：“要不……你先进去……”
　　顾明希正用两手的掌根一下一下地在肚子上使着劲，深一下浅一下地倒着气，突然听龙耀这么说，毫不犹豫地就站了起来。
　　这句话，意味着龙煜父母已经不再排斥他，已经不再干涉他和龙煜的感情，甚至，心底还在感激他，才会让他先进去。所以尽管他现在正处于药效渐失、腹痛再次加剧的阶段，却还是不愿放弃第一时间去看龙煜的机会。
　　龙煜是从一片美丽的朝霞景色中逐渐恢复意识的，随着脑海里那些火红朝霞上面的点点黑斑渐渐消失，他的意识也一点一点地找了回来。
　　耳边是各种仪器的滴滴声，两手似乎都有东西让他动弹不得，他终于模糊回忆起自己昏迷之前发生了些什么，竭力想睁开双眼，却似乎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
　　迷迷糊糊之中，他感觉到有人轻轻进来，坐在了他的床前。
　　他还在努力想要睁眼睛，却听到那人轻唤了一声“龙煜”，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
　　这顿时让他全身酥软无力，更没了睁眼的力气，是他的明希啊，他知道他生病进了医院？他来看他了？他又会跟自己说什么呢？
　　他尽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想让自己看起来还是昏睡不醒的样子。
　　顾明希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呼吸有些不稳，他的睫毛有些发颤，知道他已经清醒了，或者至少恢复了一部分意识，本来想叫医生，但见所有仪器都没显示异常，他脸上的表情也还平静，也就装作没看见。
　　这样也好。如果他睁着眼睛看他，他心里那些话不一定说得出口。
　　他用两手狠狠抵住腹部，弯下腰去，还不敢大声喘息，略略调整气息后抬头对着床上的龙煜笑了笑：“我知道你没有看到我发给你的微信，还好你挺过来了，不然你都不知道我微信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我跟你说了我爱你啊，我还给你发了这三个字，我还说我做出决定了，要和你在一起……”
　　龙煜想大声欢呼，更想坐起来搂住顾明希啃一顿，但他现在根本就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我真的爱你啊龙煜。我是恨过你，但早就不恨了。什么时候开始不恨的？我也不知道。没准儿是你追到我酒店房间想给我揉肚子的时候，没准儿是我在片场吐血倒在你怀里的时候，没准儿是你说蒙策要爬你床然后你没搭理他的时候，也没准儿是你一路跟着我到我家，然后站在对面门口晃着钥匙对我笑，说我们是好邻居的时候……后来你看到我那本《怦然心动》，一脸郑重地跟我说，我就是那个彩虹般绚丽的人，那会儿我就确定地知道自己不恨了……”
　　“可是我又不敢那么轻易就重新接受你……”
　　龙煜忍不住想睁眼看他的表情，又不愿错过他接下来的话，满怀期待地听着，却觉得这剧本有些不对劲。
　　这种时候，他不是应该抓住他的手又亲又摸然后涕泪交加么？
　　为什么他就只是那样坐在床边说，一点儿都不伸手？
　　又听他接着说：“因为我还是有很多的不甘心，所以我只愿意和你做朋友，不愿意承认自己心里还有你。到你喝醉了也发高烧的那次，你搂着我说了很多话，我才知道之前那些事不过是误会，是老天爷跟我们乱开玩笑，我终于释怀了，那天跟你发生了关系，我确实是自愿的，我甚至都想鼓足勇气重新接受你，我们好好地在一起。可我姑姑去世，突然又让我开始怀疑一切。真的，我不敢去想自己会不会复发，还能活多久，我要是死了你会怎么样……但我后来想通了，不管之后会怎样，我首先得让你知道，我是爱你的……”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肚子疼得他不得不停下来，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紊乱的呼吸。
　　龙煜等了好久没听他再出声，正按捺不住想要睁眼看个究竟，却听他又轻笑着开了口：“不说了……总之我就是想跟你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你说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在关键问题上这么糊涂……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八个字就能让你这种……这种从来没有心脏病的人急出心脏病……龙煜……难道你心里就真的这么不相信我么……就对你自己这么没信心么……”
　　什么什么？龙煜淡定不了了。
　　这意思是……他们都以为他是受了那八个字的刺激才得了心脏病的？他还不至于这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又急急地想开口解释，没想到一开口话没说出来，反倒是引发一阵呛咳。
　　这一咳，眼睛也能睁开了。
　　顾明希紧张地站起身来，又赶紧俯下身子看他，医生和护士也第一时间围拢过来查看他的情况。
　　龙煜一边咳一边费力地憋出三个字：“我没事。”
　　他自己说没事没有任何说服力，直到医生也说没什么问题，顾明希才松了一口气，撑着床边缓缓坐下。
　　整个过程中，他一直没敢将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龙煜抬起因呛咳而泪汪汪的眼看向顾明希，嘴一瘪，小模样有些委屈：“你侮辱了我的智商和心理承受能力……”
　　他声音很轻，嘴又有些张不开，说得含混不清，让顾明希也愣住了：“什么？”


第50章　换个姿势拍个照
　　“我当时是很着急；　但不是因为你说的那八个字着急；　我怎么可能这么笨；　不找你求证就自己气出心脏病了……我就是着急想和你联系上……”
　　顾明希这才明白他想说什么；　有些哑然失笑，他才没心思跟他探讨这个问题呢；　他现在只在乎他的身体情况：“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除了刚才跟医生说的你感觉很累；　还有没有别的不舒服的症状？”
　　“你摸摸我手凉不凉。”
　　“怎么了？你是觉得手不对劲吗？”顾明希紧张了也犹豫了，“要不我让医生再过来看看吧。”
　　“不是。”这人怎么这么不开窍呢？不挑明是不行了。
　　“我就是想让你握着我的手说话。你刚才口口声声你爱我；　你连我的手都不摸一下……”语气越发委屈了。
　　这……
　　“我……我手凉，怕影响你……”
　　“摸！”
　　顾明希叹气；　将冰凉濡湿的手附了上去，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这一握；　让龙煜心里猛地一惊，他也顾不上撒娇了：“你手怎么这么冰？怎么满手都是汗？怎么手在发抖？你不舒服？”
　　顾明希保持着身体前倾的姿势，强挤出一个笑：“没事啊；　我一直手都是这么凉的啊……”
　　“是不是肚子疼了？你看你脸也煞白；　头发都湿了，肚子很疼是吗？”
　　“有点儿疼；　没事，我吃了药了。”
　　“你躺我边儿上来，我给你揉揉肚子。”
　　开什么玩笑？
　　“我真没事儿，我在问你呢；　你有没有哪些地方不舒服的？”
　　“快过来我给你揉揉……”
　　“龙煜你给我躺好了！”虽然医生嘱咐了不能对心脏病人大吼大叫；　顾明希还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吼他；　“现在你是病人！你知不知道你当时的情况有多吓人，你这种情况死亡率接近百分百！你知不知道你吓得你爸那么一个大男人哭得撕心裂肺的，吓得你妈哭晕过去了好几次……”
　　还吓得我肚子一直疼，都快疼死了……
　　“我心疼你嘛……”龙煜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小小声地说了一句。
　　“心疼我你就好好养病快点儿好起来！快说，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顾明希也说得很小声，但语气并不善。
　　“没了，就是全身没力气。你怎么这么凶……”
　　“不凶你你就不老实！”顾明希半趴着在他手上吻了一下，缓了缓才撑着床沿站起来，“你趁这会儿赶紧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你爸你妈你弟弟他们得进来看你了……我先出去了……”
　　“疼得厉害就让裴大夫给你打一针……”
　　“我知道了……”
　　从龙煜的CCU病房出来，顾明希又捱过了特别难熬的一阵肠痉挛，但之后却渐有好转，勉强能吃些东西了，呕吐也不那么频繁了，腹中虽还有些绵延不绝的钝痛，但已经被痛习惯了的他忽略掉了。
　　裴湛湛忍不住打趣他：“你们还真是夫夫同心呢，他处于最高危阶段的时候，你在外面也半死不活的，他情况稳定了，你也没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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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CU里的龙煜在得知他竟然是在昏迷中度过了和顾明希在一起的第一个情人节的时候，恨不得下床捶胸顿足；在得知自己那来势汹汹的心脏病竟然叫心碎综合征的时候，又百分百肯定自己上一世也是死于这种心碎综合征。
　　这病名太贴切了，他很庆幸自己上一世心碎而死，才能有机会再捧着一颗心回来献给顾明希。
　　等他再次见到进来探视的顾明希，第一句话是：“我等了你一天也想了你一天了，你肚子还疼不疼？”
　　第二句话就是：“把衣服撩起来，让我看看你肚子。”
　　第三句话：“你行啊顾明希，你就算要威胁我爸，你往哪儿扎不行？非得往你肚子上扎？你还嫌你肚子上伤口不够多，还嫌你肚子不够娇弱是吧？”
　　顾明希放下衣服，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又埋下去吻了两下。
　　龙煜本来心疼得眼圈都红了，被亲了两口又咧了咧嘴：“昨天一口，今天两口，明天是不是该亲脸了，后天是嘴唇，大后天就舌*吻了，大大后天就……”
　　“你能不能有个正形儿？”一天多以前还在生死边缘徘徊，现在也还躺在床上起不来，转眼竟然这么犯欠。
　　“我有正形儿，我对你扎自己肚子这事儿很不满，胆儿肥了，竟然敢拿自己肚子开刀？”
　　“那你让我扎哪里？手腕？脖子？我怕割到动脉了，万一割到颈部大动脉，一分钟就挂了。扎胳膊上腿上？我又怕留疤，太丑。你总不能让我反手扎自己屁股上吧？”
　　虽然有气无力，龙煜还是忍不住笑了：“那也不能扎肚子，你明知道我最心疼的就是你那肚子了。”
　　“你是听凌管家他们添油加醋了吧？放心，我就只是扎了一道小小的口子而已，肚子上肉嫩，一点点伤口就能见血，看起来好像很唬人，但其实真没事儿。”
　　龙煜看着他又笑笑：“那你凑近点儿，让我尝尝你肚子上的肉有多嫩。”
　　顾明希无可奈何地瞪他：“又来了……你能不能说点儿正经的？”
　　龙煜收起笑：“跟你说个最正经的，你去剧组报到吧，别在医院耗着了。”
　　“等你转到普通病房我再去。”
　　“现在你每天也只能看我这么一会儿，还不如去拍戏，每天这个点儿过来看看我就行。”
　　“我……”
　　“听话，窦叔肯定也不敢把我生病的消息传出去，所以剧组的其他人见你这么长时间不进组肯定会有埋怨和不理解，尤其徐作为肯定还暗戳戳对你不服气。我待在这儿是最安全的，你放心去拍戏吧……”
　　在龙煜的强烈要求下，顾明希还是进了组，但提前和窦伯庸说好，每天到CCU探视时间，他要赶到医院探望龙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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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龙煜终于转到了普通病房。等顾明希再次去看他的时候，却在门外听到了龙煜和骆瑞宸的对话。
　　“我爸不是说那天跟踪明希的那几家媒体他都打点好了吗？小区物业和保安他也都给了封口费了，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我也不知道，但那记者手里确实有那天顾老师闯杆进别墅区的视频，他到您家门口，下车去按门铃什么的，能明显看出是他。也有您后来被送到医院的视频，能看出来躺在医院平车上被送进急救室的人是您。”
　　“你知道该怎么办，去处理吧。”
　　“好。”
　　顾明希推门进去，骆瑞宸站起来跟他打招呼，然后跟龙煜说：“那让顾老师陪您说会儿话，我先走了。”
　　顾明希坐下后也没说话，只是伸手攥住他的手，看着他，突然勾唇笑了起来，真正很开心很轻松的笑。
　　他眼睛里有星星，笑容里有蜜糖，而且含糖量还在嗖嗖地往上升。
　　怎么笑得这么甜？龙煜突然觉得自己心跳猛地加速，忍不住想按住胸口，怕他担心还是忍住了。
　　妈*的！没因为那个心碎综合征心碎死，却要被他这种甜美笑容给齁死了么？
　　美人儿要是天天这么笑给他看，齁死了也愿意！
　　“怎么……笑成这样……”
　　“你不用把那些消息捂得那么严实，反正我既然已经做出决定了，就没打算瞒着，我不想搞什么地下情啊隐婚啊什么的。”
　　“那不行！你就算想公开，也不是现在，再等等，过一段时间再说我终于把你追到手了。”
　　“你已经把我追到手了，为什么还要等？要等多久？”
　　“现在就公开，怕对你影响不好。怎么着也得等你拿了影帝视帝再公开吧。你想，你好不容易事业上刚有了转机，万一因为这个问题，有些电影节电视节评委有偏见，该给你的奖杯不给你了，那太亏了……”
　　“我不怕。就算因为这个拿不到影帝视帝，我也没什么遗憾的。如果我有实力但没有机会给大家展示，那我会有遗憾，会不甘心，但如果大家都认可了我的实力，只是因为这种原因拿不到奖，那就无所谓了，无冕之王也挺好，大家只会更为我惋惜，更支持我，更爱我。”他攥住龙煜的那只手又使了使劲以示决心，另一只手摸出手机滑开屏幕，“龙煜我不想等，我现在就发微博，把我们的关系公开……”
　　“别别别！”龙煜赶紧抽出手想去制止他。
　　“你别乱动，你看都回血了。”
　　“你别发，要发也是我先发。你真的想好了？”
　　“嗯，想好了。”
　　“你确定？”
　　“我确定。”
　　“那我发。”
　　顾明希见他躺床上举着左手在发微博，伸了伸手：“手机给我，你念，我帮你发。”
　　“不行，这个得我自己发。”他说着却举过手机，对着自己正被顾明希握着的右手，“来，换个姿势，拍个照。”
　　顾明希浅笑着，很配合地改成了两人十指紧扣的画面。
　　拍了照没多久，龙煜就笑眯眯地叫顾明希：“看你的微博。”
　　一看，龙煜发了一条微博：“我想一定是祝福我的人太多，我终于梦想成真了。十指相扣，一路走下去，永不放手。”配图就是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还@了顾明希。


第51章　51比49
　　“现在该我回应了吧？”顾明希依然和他扣着手指；　另一只手一直在打字；　却能明显看出是打了删；　删了打，打了又删。
　　看你能发个什么花样儿？龙煜也由着他慢慢酝酿；　自己则在狂刷网友们的评论和转发。
　　转瞬就是满屏的“66666”“龙哥威武”……也有网友关心他的身体状况的：“打点滴的那只手是你的？怎么生病了？”
　　他秒回：“苦肉计嘛；　你懂的。”
　　都翻了很多评论了；　这才看到顾明希转发了他的微博；　只有最简单的一个字：“嗯。”
　　龙煜忍不住咬着牙瞪他：“你忙活这么久；　就应付我这么一个字？发个微博还这么傲娇？”
　　“一个字怎么了？这是一个字；　也是一个句式；　肯定句式；　所以这个字就是承诺。”顾明希放下手机，在他眼睛上吻了一下，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在CCU的时候，他总是不太敢往他脸上亲，现在总算可以了。
　　龙煜还不满意：“按我的计划来说，今天本来应该是第四次做最美妙的事儿了。”
　　顾明希低垂着眼眉，竟然有些脸红：“来日方长；　你急什么？好好把身体养好再说。”
　　“来日方长”这四个字听得龙煜想大笑，又不敢大笑，他盯着他脸上的两抹红晕出了神；　突然冒出一句：“真想现在就把你压在下面……”
　　顾明希抬头瞄他一眼：“为什么你总是要在上面？”
　　这下真把龙煜问住了。他这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　他不是天生弯；　顾明希也不是。他确实从没想过自己要在下面；　但凭什么顾明希就一定要在下面？
　　他是1，但他凭什么就认定顾明希一定是0？
　　他唯一和他发生关系的那次，他是神志不清的，所以难道顾明希也是1？或者他本来是0，现在想要翻身做1？
　　“你……什么意思？你也想在上面吗？”
　　“怎么？不可以吗？”顾明希唇边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