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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猛_冉冉-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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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后院传来的人声惊动,进来买烟的黄毛好奇心颇重,从小卖部的柜台前走过去,想要一探究竟。

他一边走,一边从刚刚买来的烟盒里面抽出来一根,叼在嘴里,低着头,用手捂在嘴边,拧动打火机的开关,将烟草点燃。

隔着门帘有些看不起,黄毛嘴里叼着烟卷,伸手把帘子撩起来一条缝隙……下一秒,黄毛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嘴里的烟草掉下去,亮着火光的烟头在水泥地面上。

闪了闪。

第十二章

广播里面回荡着的下课铃被走廊上如同大军过境一般的脚步声掩盖,饿了整整一个上午的高中生们眼泛绿光,目标只有教学楼斜前方五百米的食堂。

祝归宁一个上午趴在桌子上睡得昏天黑地,被什么东西戳了戳手背,这才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发现教室里面只剩下小猫两三只。

郎申莉反坐凳子上往前探过身,指腹按在祝归宁的手背上,力道轻柔,手指甲盖上面的颜色又换了一种。

祝归宁被她戳醒了,白皙光洁的额头上睡出来三道红印子,一双狐狸眼迷迷瞪瞪地泛着雾气,脸颊因为有些缺氧而变得红扑扑的,显得他整个人很是懵懂可爱。

郎申莉捂着胸口,望着刚睡醒的小祝同学的眼睛里面满是灿烂的烟花:“宁宁,睡醒了吗?咱们该去吃午饭啦~”那种柔情似水的语气令站在殷山越身后的吕庆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殷山越的位子在祝归宁的左手边,后背靠在墙面上,双手抱臂,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旁观全过程,懒洋洋地讽刺他:“原来你还知道起床啊?”

祝归宁没有起床气,伸了个懒腰,紧接着用手背抹了一把没流出来口水嘴角,笑眯眯地说:“你在等我吃饭吗?”

殷山越哼了一声,没承认也没反驳,站起身来,伸手捏着祝归宁运动服的后领往门外拖:“走了。”

祝归宁被殷山越轻轻松松地拉起来,往前踉跄了几步,后来干脆直接扑到他的后背上,让对方拖着自己走。

殷山越嘴里哼哼哈哈地嫌弃了好几句,却依然老老实实地抓紧了小狐狸精的手臂,防止他从自己的背上摔下来。

两个人倒是打打闹闹地往外走,不一会儿便离开教室了,留下吕庆和郎申莉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道两个人的关系怎么就突飞猛进。

只不他们也过没多嘴,只是老老实实地跟在殷山越后面,四个人往食堂的方向走过去。

灵中的校园不大,教学楼跟食堂的直线距离却是最远的,几个人并不着急吃饭,于是走路的速度便放缓了很多。

祝归宁从楼梯口走出来之前便放开了殷山越,两个人却也没离得太远,肩并肩地走在林荫道上。

路上,吕庆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情,管不住嘴,往前蹿了几步,走到殷山越的右手边,探出个脑袋来问:“老大, 你昨天晚上怎么没来?”

实际上,即使在城东这边不兴帮派那一套,吕庆和郎申莉却仍旧算是跟着殷山越混的。吕庆特意帮自家老大约的架,正主却没到,虽然最后打架也没输,但他总有些好奇,平时地盘上屁大点儿事都要找借口出来干一架的殷山越,怎么就突然转了性?

只是吕庆还没等到本人开口,就被祝归宁笑眯眯地抢答了:“他以后也不去。”

嚯呀,吕庆闻言露出来一副震惊脸,赶忙向殷山越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原本以为他们的暴力狂老大会第一时间站出来否认这个说法,万万没想到,殷山越只是皱皱眉,并没有反驳。

郎申莉跟在三个大老爷们身后,第六感敏感地察觉到气氛奇怪。没多想,她便三两步跑到了吕庆身边,开始跟他嘻嘻哈哈地打马虎眼。

吕庆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郎申莉分散了,几个人便也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灵中午休时间有两个半小时,大多数学生家里都没时间再给他们做午饭,因此选择在学校解决午餐以后回家或者教室午休的人颇多。

四个人到达食堂的时候,刚好碰上一拨人吃饱了往外走,一路上挤挤攘攘。食堂的阿姨刚刚拖过地面,瓷砖上残留的水渍再空气里面泛起一股腥潮的气味。

掀起来几根食堂大门口成长条状的透明塑料门帘,祝归宁让吕庆和郎申莉先去找个位子坐下来,说是自己要请他们吃午饭,然后拉着殷山越,挑了个最短的队伍,排在队尾。

殷山越看着不远处窗口上面的“烧腊套餐专用”的红字,不留痕迹地皱了皱眉。

他们学校食堂里卖烧腊的师傅是从本地一家老牌烧腊店退休后聘用过来的,仗着口味好,套餐的价钱卖的挺贵,分量却一般。

祝归宁顺着殷山越的眼神看过去,盯着那个比“烧腊”两个字还大的“40/份”,脸上露出一个了然的笑:“请你们吃饭嘛,要大方一点。”

殷山越故意扭过头不去看祝归宁,语气生硬:“随便你。”

毕竟烧腊套餐的性价比还是低了一些,很多学生虽然眼馋,却不会选择在食堂里花四十块钱吃顿饭。因此队伍往前的速度很快,没多久两个人就站在了卖烧腊的窗口前。

祝归宁朝卖饭的阿叔露出来一个笑,三两下就点好了套餐,因为长得好,卖饭阿叔还偷偷往餐盘里面多添了两块肉。

师傅打饭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四份冒着热气的烧腊套餐便从窗口里面递了出来。

两个人端着四份烧腊回去,殷山越把其中一个餐盘推给吕庆。

吕庆也是个实在人,心眼不坏,朝着祝归宁大大方方地道了一声谢,紧接着便乐颠颠地接过套餐,还回头劝殷山越:“老大你也吃,这家烧腊可有名了,就是忒贵,我总是舍不得买。”

郎申莉夹了一块烧鸭塞进他嘴里:“闭嘴吃饭。”

祝归宁拉着殷山越坐下来,四个人纷纷动筷,开始解决自己的午饭。

他们来得晚,吃得慢。等到祝归宁放下筷子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食堂里的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就连原先嘈杂的交流声都减弱了很多。

郎申莉比吕庆要有眼色,知道殷山越和祝归宁的关系恐怕不简单,风卷残云地把烧腊饭吃完以后便强行将吕庆一起从餐桌前面拖走了,顺便还冲着小祝露出一个标准的假笑,祝他用餐愉快。

此时食堂里剩下来的人也不多,祝归宁面前放着一碗冰糖莲子,右手架在碗前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机屏幕,脸上少见地露出来一些不耐烦的神色。

冰糖莲子是殷山越帮他买的,没买回来之前祝归宁直嚷嚷烧腊太咸要吃甜品,结果现在莲子羹就在眼前,他的全部注意力反而放在了手机上,勺子里盛着三两颗莲子,久久不往嘴里塞。

殷山越看得有些气闷,故意把莲子羹从祝归宁眼前拖过来:“你不吃我吃了。”

祝归宁居然只是恹恹地挥挥手,并没有和他闹。很快,祝归宁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他接起电话,只听了两三句便站起身,跟殷山越做了个手势示意,紧接着就朝着食堂门口迈开步子,动作很是急促。

殷山越貌似无所谓地低下头,三两口解决了一碗冰糖莲子羹,眼前浮现出来的却是祝归宁之前少有的燥郁神色,一时间有一些出神……

“真巧啊。”——忽然,从餐桌的正前方响起一道男声。

殷山越放下手里的塑料碗,刚刚抬头,便看见冯顺把原本属于祝归宁那个座位上的椅子往后拉了几下,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左手放在台面上,几根手指轮流敲击着餐桌。

冯家兄弟和殷山越在高一的时候是一个班里的,只不过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不算很熟。

冯顺盯着殷山越紧皱的眉,脸上露出来一个笑,咧着嘴道:“殷哥,赏个脸呗,咱们聊聊?”

殷山越不知道他和冯顺之间有什么可聊的,脸上的表情愈发冷淡,不置可否。

“我知道,城东的老大看不起我们这些给人家当马仔的。”冯顺用舌尖顶了顶自己的牙缝,忍不住去猜自己接下来的话能引爆出来怎样的效果,整个人兴奋得快要忍不住颤抖。

他扯动自己的嘴角,尽量让语气变得更加自然一些,状似无谓道:“我今天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来和殷老大交流交流,那个小**的味道,应该还不错吧?”

一边说,冯顺一边伸出手,生怕自己暗示地不够明显,指了指刚刚祝归宁走出去的方向。

提及祝归宁,殷山越一下子调动了十二万分的警觉性,捕捉到了冯顺眼底的嘲弄和讽刺,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刚分班,殷哥您肯定不知道吧?”冯顺咧开嘴,露出被烟草熏得有些发黄的牙:“祝归宁就是个浪货,是个死基佬,跟谁都能搞到床上去,后面早就被人玩烂了。”

冯顺的话音顿了顿,盯着殷山越明显变得阴沉的脸色,心里一阵暗爽,随即补充道:“他是不是跟你说,我和我弟欺负他来着?您可千万别信这小浪蹄子撒的谎哈。他就是跟我们兄弟两个玩腻了,想把我们踹了,找您尝个鲜儿而已。”

“那天在天台,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教训教训他,让他收收心。”

冯顺的话说得很像那么一回事,用词粗俗,一副混不吝的模样:“不过您要是真想要他,兄弟也不会不给,一个不知道转了几手的货色,我和我弟让就让了,也算……咱们结个交情?”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的黄毛就是二冯一开始带的两个小弟之一,去跟冯顺告密了

冯顺跟殷大爷说的全是自己瞎胡逼编的,是假的

第十三章

殷山越脸色变得很差,喉结上下动了动,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总之看着冯顺的眼神阴冷又可怕,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眼珠子,从牙缝间挤出来一个“滚”。

冯顺见状,不甘心地咬咬牙,腮帮子的筋鼓出来一块。他从裤兜里面掏出来一支手机,一边用食指在屏幕上划拉一边想,这可是你逼我的。

很快,冯顺就从手机相册里面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殷哥, 我知道自己人微言轻,那些料你多半是不信的,”他冒险把手一伸,将屏幕递到殷山越眼前:“小弟我也不强求,只是手头上刚好有点东西,给您过个目,之后再下决定也不迟。”

冯顺他爸是县长,在灵海这块地头上面最大的官,总归不是什么很清廉的做派,于是家里面两个儿子,吃穿用度也是很好的。

他的手机屏幕很大,是某个品牌的最新款,像素很高,连带着照片也比殷山越手里面那台破烂机子清晰多了。即使照片上面周围的环境昏暗,也能把最角落里面的细节都展露无遗。

照片的主体是个人,跌坐在体育器材室里面的海绵垫上,身上衣裳大敞,露出来底下单薄孱弱的胸膛,胸口前两点嫩粉色极其惹眼,整个人白得发光,跟阴暗湿冷的器材室格格不入。

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害怕,少年低着头,散碎的刘海落下来,遮掩住了他的眼神和表情, 只露出来抿成一条直线的唇,因为充血,那抹红色在微弱的光线下面显得格外靡丽妖冶。

少年的裤链半开着,底下白皙平坦的小腹以及半根性/器大咧咧地暴露在空气里面,就跟,就跟……殷山越深吸一口气,用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染上了大片的阴骘和晦暗不明的光。

——就跟昨天晚上,祝归宁跪坐在自己面前展露的那些风情,一模一样。

冯顺自从把照片调出来递到殷山越面前就一直在密切观察着对方脸上的表情,恨不得一丝一毫的变化都不放过。

他们两兄弟跟祝家有死仇,之前也没少让祝归宁吃苦头,什么时候心气不顺了就把人捉过来揍一顿,撒撒气。

以往祝归宁从不反抗,知道自己反抗了也没用, 即使报警, 警察局里面的一把手跟他爹冯县长也是拜把子兄弟。哪曾想这小贱人居然学聪明了,今年一开学就给自己找了个“大靠山”。

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冯家虽然在灵海有权有势,冯顺冯利能在灵中横着走,但是他们同样听说过殷山越的大名, 知道他打起架来发疯似的,能要别人的命,也从来不惜自己的命。

不好跟殷山越正面起冲突,又看不过祝归宁从今往后就躲在保护伞底下逍遥一辈子……冯顺一开始着实气闷了很久,做梦都想把两个人分开。

谁知道他冯顺运气好,打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今天早上刚来上学,黄毛就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告诉他对方两个人之间居然是那种恶心的关系。

冯顺在心里啐了一口,骂祝归宁跟他妈一个德行,逮着个男人就发浪,下贱,指不定跟殷山越睡了多少回,交了多少“保护费”才换回来男人的庇佑。

骂着骂着他便灵光一闪,想起来之前自己带着几个人把祝归宁堵在器材室里面拍的那些照片……那时候只不过是打腻了,换个方法羞辱他,本来还想拍几张全裸的,只可惜那天体育老师去而复返,几个人只好暂时作罢。

其他的照片他嫌恶心,早早删掉,如今只剩下这张没清干净的漏网之鱼……但,也够用了。

冯顺笃定世界上没有几个男人能够受得了戴绿帽的侮辱,一想到很快就能把殷山越从祝归宁身边赶走,他就兴奋地快要拿不住自己的手机。

冯顺弯着腰,站在殷山越身旁火上浇油:“殷哥,你们刚认识,被那小子皮相骗了也不稀奇,毕竟我们和他刚认识的时候,也以为他祝归宁是个什么清高的白莲花。”

“谁知道他这么下贱,”冯顺收回手,想要把手机塞回口袋里面:“自己洗干净了送上门,我和我弟拒绝了好几次都甩不掉,勾引人的手段呀,啧啧,连风尘街上面的小姐都比不上。”眼看着殷山越的表情随着话音越来越黑,冯顺心里窃喜。

殷山越坐在餐桌前,嘴里面还残留着之前莲子羹的味道,又甜又腻,满满一嘴的糖精味。

他的眼皮垂着,从冯顺的角度看过去,并没有泄露出来什么想要为祝归宁辩驳的意味。殷山越伸手握住了冯顺的手腕,阻止他把手机收回去:“……这些照片,你还有几张?”

冯顺听完就误会了,以为殷山越嫌不够,想要寻刺激,问他还有没有更多。

只能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故作可惜道:“宁宁不喜欢这种玩法,就这一张,还是我千辛万苦保存下来的呢,再多的,就没有了。”

“就一张?”

殷山越嗓子干涩得可怕, 冯顺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没有太分辨得出来,点点头:“殷哥你要是喜欢,咱们待会加个微信?我发你。噢,对,现在宁宁归你了,您呀要是想玩这个,也可以自己拍。”

殷山越见他不似撒谎,哑着嗓子说了句“不用了。”,随即劈手把手机夺过来,将照片按了删除键,随手将手机大力砸向了一旁的桌角,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冯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反应过来之后气急败坏道:“殷哥,您这是什么意思?”

殷山越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弯腰从湿漉漉的地面上捡起来冯顺手机的残骸,从里面挑拣出来一片小小的存储卡,直接掰成了两段,语气平常:“手机以后我再赔你个新的,现在,滚。”

冯顺看着自己的手机,眼睛发红,咬牙切齿地把话憋回去,从牙缝间挤出来几声不成调子的“好”,不知道殷山越发了什么疯,只安慰自己这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即使祝归宁已经被他在殷山越心里塑造成了一个下贱胚子,任何一个男人勾勾手指,祝归宁就会像只闻到肉骨头的狗一样凑上去。

不管冯顺滚没滚,殷山越坐在塑料椅子上面,僵硬得仿佛身上每一块肌肉都紧绷起来。

……其实从照片出现开始,后面冯顺再说了一些什么,殷山越便已经听不见了。

他的心很乱,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两个人刚刚认识”还有那张似是而非的照片上。像是隐藏在心底的那些不安慰和违和感通通因为冯顺的一番话而露出马脚,随即掀翻开来,暴露在日光之下。

殷山越这才惊觉,两人满打满算不过认识两天,自己的全副心神居然就这样被对方牵动了这么多次。

现在回想起来,之前的节奏一直被祝归宁把控着,如同一锅温水,将殷山越按在里面慢慢地炖煮。对方极会演戏,知道做出来一副什么模样最能够勾起他的同情心,而且不止一次地用虚假外皮来博得庇佑保护,就连两个人滚上床,殷山越现如今回忆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像是能够蛊惑人心,每每对上他,殷山越必定败下阵来,输得一败涂地。

殷山越如同一个终于从迷梦中清醒的旅人,恨不得急急忙忙地摆脱这片属于祝归宁的泥沼。他心里惶急,并不全是因为冯顺说了什么,更多的是对于自身奇怪改变的烦闷与焦躁。

这很不寻常。

殷山越想起来那张照片,心头像是藏着一簇无名火,叫嚣着“我不信”,想要去揍冯顺一顿,又想及时止损,抽身远离他和祝归宁之间的是非。

冯顺说的那些话或许只是个谎言,但是每每想到祝归宁在自己身下绽放的那些风情有可能同样出现在别的男人面前过,殷山越胸腔里便会燃起熊熊的无名火,恨不得将一切燃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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